《将遇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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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遇良夫-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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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王,这是否是你所为?”赵明辰双手颤抖,他企图从赵青舒的脸上看到一丝愤怒,甚至是一丝悔恨,很可惜,赵青舒的脸上却还只如以往一样,一片淡然。

“这盟约是真的,儿臣和哈姆达确实有过这么一个约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御史大人会知道这回事呢?难道是御史大人也和射月皇子勾结了,所以他才会对你提起此事?”赵青舒不紧不慢的开口,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忽然他顿了顿,抬眸看向一旁的赵青铭,冷冷道:“还是,这些都是厉王殿下告诉你的?”

何御史的唇瓣抽动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赵青铭道:“没有,臣和厉王殿下并没有多少交情。”

赵青舒清淡一笑,继续道:“何御史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他忽然抬起头,眸中的冷厉一闪而过:“父皇,他们没有儿臣勾结射月的人证,可儿臣却有厉王勾结射月的人证。”赵青舒扭头,看了一眼赵青铭,缓缓道:“当日柴倩助吕琰逃婚,吕琰被人劫回京城,丢在厉王府的后门,劫车的人就是射月皇子哈姆达。”

赵青舒顿了顿,又看了眼一旁低头不语的吕丞相,继续道:“丞相大人应该知道这件事情,难道令公子没有跟你说起,把他劫回来的是什么人吗?”

吕丞相摸了摸额际的细汗,拱手道:“小儿确实未曾提起,为什么会出现在厉王家的后院。”

整个大殿又掀起一阵窃窃私语,众人不由将目光转向了轮椅上的赵青舒,他端然而坐,一脸肃容,却似乎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震慑全场。

赵青舒冷冷一笑,视线转向厉王道:“此乃其一。其二,厉王在得知我和哈姆达结盟之后,企图害死柴将军,命人将柴将军骗至玉龙山。试问,若不是你和哈姆达勾结,为何我的每一步部署,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初哈日朗请我们三人一同游山玩水,又为何只有你一人推脱在外?”

“这……”赵青铭被赵青舒步步逼问,一时无语,只能开口辩解道:“父皇,你听见了吗?他亲口承认与哈姆达勾结,如此卖国求荣,残害手足之人,父皇为什么要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呢?”赵青铭单膝跪地,低着头倔强道:“父皇,我也是你的皇儿,为什么你眼中永远都只有这个瘸子,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赵明辰,眼里的怒火渐渐放大。

赵明辰一怔,面对厉王的控诉,他似乎无从辩解,就在这时候,金銮殿外,忽然传来一个尖哑的嗓音,高唱道:“福王殿下觐见……”

赵青铭一愣,脸上神色陡然转暗,额际汗珠如雨下,伏跪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赵青池穿着一身银白色四角金龙长袍,一个月不见脸上还长出几两肉来,见了赵明辰,屈膝跪拜之后,脸上露出怯懦之色。

他抬头看了眼赵青舒,这才小声道:“求父皇饶了儿臣,儿臣也只是想为国出力,二皇兄勾结射月皇子,罪状难求。大皇兄说只有这样才能逼迫二皇兄兵行险招,儿臣刚刚去过承乾宫见过母妃了,母妃已经承认,确实是二皇兄告诉她大皇兄勾结犬戎一事,母妃因为儿臣的死嫉恨大皇兄,所以……所以命人从大皇兄的府中偷出了这纸盟约,父皇能不能看在母妃爱子心切的份上,饶恕母妃这一次。”

朝堂上众臣窃窃私语,对这突如其来的反转似乎有些难以适应,吕丞相乃众臣之首,见情势急转,纷纷见风使舵。

“如此看来,臣等确实错怪了逸王,既然福王殿下安然无恙,那此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早日打败射月,将那群蛮夷赶出大周境内,重振我大周国威,立储一事,尚不急在一时。”

“吕丞相,你……”厉王气急,指着吕丞相的脸道:“你说过你会支持我当太子你,你……”

吕丞相轻咳了一下嗓子,一片赤诚道:“今时不同往日,既然福王殿下没有死,那立储之事,还言之过早,况且皇上正值盛年,还有四位皇子尚且年少。”

何御史刚刚义正言辞,此时也不甘落后,一脸正义凛然道:“厉王殿下的做法确实引人怀疑,臣以为皇上因彻查此事。”

一直未发言的老太傅傅东楼道:“以老臣之见,只怕柴将军被参通敌一案,也有蹊跷,如今哈日朗已死,哈姆达独大,若是厉王殿下真的与哈姆达有勾结,只怕其中缘由尚且要慢慢查实。”

众臣纷纷附和:“臣等附议。”

赵青舒垂下眼眸,不去看赵明辰的脸色,清亮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决然,朗声道:“皇上,柴家世代忠良,柴将军驻守边关二十载,儿臣恳请查实柴家通敌一案。”

赵青舒的手指微微颤抖,按住胸口的金手指,屈指紧握,薄唇微抿,眸中里一片清明。

赵明辰脸上露出一丝赞许,起身扬手,显出无限威严,开口道:“传朕旨意,厉王即日起割除一切职位,于厉王府闭门思过,不得再干预朝政,柴雄通敌一案,交由三司会审,不得有误。”

紫禁城上空的乌云渐渐散去,承影推着赵青舒的轮椅,从汉白玉的宫道上缓缓下行,赵青舒回眸,朝着宛城的方向看过去,紧抿的唇微微颤抖着,眉宇微皱,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凛然之色。

你为我阵前拼杀佑我江山,我必当为你阵后洗冤还柴家一个清白公道。


☆、第六十一章

轮椅滚过洗刷一新的汉白玉阶梯,顺着空旷的宫道一路前行,这看似只有几百丈的距离,却是很多世人一生所追求的长度。赵青舒忽然抬了抬手,承影松开控住轮椅,车轮停在汉白玉阑干一侧。赵青舒从轮椅上站起来,向着远处眺望,一阵风忽然从他的身侧吹过,刮的他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赵青舒往前挪了一步,长指紧握着手下的阑干。
“大皇兄留步。”少女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知是否是赵青舒的错觉,总觉得这声音掩盖之下,有着以往不同的情愫。他涩然一笑,他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外壳,一旦觉得外面危险,就毫不犹豫的缩回去。沈灼可以喊他逸王殿下,赵青墨也会从大哥哥,喊回大皇兄。皇家的情感甚是奇怪,连赵青舒也道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称呼,就可以把亲情推隔的那么远。
“青墨想让本王怎样留步?”她故意疏远,他又岂能不遂了她的意思。
赵青舒转身瞧了她一眼,按住轮椅的扶手,向往常一样,端坐在上头,温润如玉的面容上,并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宽阔而冗长的宫道上只有三个孤零零的身影。承影适时的离去,赵青墨走上来,伸手握住了赵青舒的轮椅。
少女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哀伤,握着轮椅的手微微颤抖,她低下头,向来有着明媚笑容的脸颊上划过两道泪痕,纤瘦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带着赵青舒身下的轮椅也轻轻抖动:“我一直以为,哥哥就应该是母妃亲生的,母妃对你那么好,好过我和三皇兄,我那么傻,我还总是为了这些事情吃醋,我以为只有哥哥是亲生的,我和三皇兄都不是……”
赵青墨终于泣不成声,她松开轮椅,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脸上的妆容花了,长裙铺洒在地上,随风卷着地上的尘土。
赵青舒伸手抚过她的头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虽然以不是从前小女孩的打扮,但他却亦如以前慈爱的兄长那般。过了良久,赵青舒才开口道:“承乾宫,我以后不会去。”
赵青墨止住哭,红肿的双眸像小兔子一样大睁,怯怯的看着赵青舒道:“大皇兄会放过我母妃吗?”她的眸中有太多的期盼,可这每一份期盼就像一把刀子,在赵青舒的心口划过。
会放过她吗?似乎还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只是那么一心的想弄清楚真相,而弄清真相之后的事,似乎还不曾考虑过。
赵青舒低下头,双手策动轮椅,空旷的宫道里想起轮椅咕噜噜的声音,他忽然顿了顿,背对着赵青墨道:“无论如何,你和青池都是我的好弟弟,好妹妹。”
赵青墨站起来,目送那一缕孤绝的背影离去,轻咬着薄唇,眼泪又一次落下。
碧空如洗,胭脂巷游人如织。来燕桥上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薄施粉黛,全身打扮的很素雅,站在桥上就宛如一道鲜亮的风景线,引得游人频频回头。
骑着马的纨绔从桥下经过,起哄一样的吹着口哨。青染朝着一旁马上的人微微一笑,开口道:“吕少爷,我家小姐说,等她得胜归来,请你在澄河上喝花酒。”
马上的人立马牵着马快速离开,脸上紧张的神色油然可见,后面跟着几个公子哥道:“这就是柴将军的丫头?你小子真他妈的笨蛋,就冲着这丫头的姿色,也得把将军娶回家,你瞧瞧,她比你家哪个小妾差了?”
吕琰扭头唾了一口,恨的牙痒痒,此刻倒还有些想念李胖子,说起来李胖子还真是一个称职的狐朋狗友。只可惜那在那胖子眼里,美女竟然比不上一匹老马,这也娘的奇葩了。
桥下,一位青衣公子正扶着一个老大爷爷慢慢走上桥头,指着远处的胭脂巷道:“爹,听说那里面就是有名的胭脂巷,晚上我也带你去玩玩。”
老头子满脸兴奋的点头道:“好好好……还是儿子孝顺,回家千万不要告诉你娘。”
这世上居然还有带着老爹逛窑子的儿子?青染顿时觉得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她装作不经意的一伸脚,长长的裙摆遮住足尖,却正好勾住了那书生的小腿,那书生扶着老爹,正在欣赏风景,哪里注意到脚下的情形,等反应过来,早已被绊的一个狗吃屎,跌倒在桥头。
青染拂了拂裙裾,瞧见远处的来人,脸上扬笑,迎了上去。
赵青舒看了眼桥上跌倒人,那人也正从地上爬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朝这边看过来。但见青染站在赵青舒的身侧,也不好失礼,只垂下了眼眸,一边被自己老爹数落,一边瞧自己老爹有没有摔到。
“没想到你也这么调皮?”赵青舒笑了笑,满天流云似乎为之静止,“约我出来做什么?”
“约你出来……散散步、散散心,然后吃点好吃的。”青染接过承影手中的轮椅,递了一块碎银子给他道:“自己玩会儿去,我们在陈记糖水铺,一会儿自己过来。”
承影只等赵青舒点了点头,才收下银子,一溜烟便跑不见了。
春日的阳光很温暖,清风吹在脸上带着淡淡的馨香。两人如金童玉女一般穿梭在澄河岸边的青石板小路上,早有八卦的人看清了其中的猫腻,开始给说书先生送情报。
原来逸王殿下喜欢的人并不是将军,而是将军身边的丫头。将军出嫁,居然换掉了原本的陪嫁丫头,殿下抱得美人归的如意算盘没有打成,匆匆一怒之下,休了将军,从此和这位漂亮的丫头双宿双飞。如果他们看的够仔细,还会发现逸王殿下和这位姑娘长的有七八分的相似,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吧。
享受着春风和美景的两人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为了说书人故事中的主角。轮椅在陈记糖水铺停了下来,赵青舒打量了一番,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位在澄河上放花灯的老婆婆。
青染笑眯眯的上前要了两碗银耳莲子羹,老婆婆对着赵青舒上下打量了一番,又仔仔细细将青染看了个通透,最后脸一黑道:“咱这里不招待两位,两位换地方吧。”
青染哭笑不得,正欲辩解,赵青舒笑了笑道:“老婆婆,她是我妹子,我媳妇不在家,她是陪我出来散心的。”
老婆婆一听他说自己有媳妇了,顿时笑开了花道:“是那位放灯的姑娘不?要不是,老婆子还是不招待。”
赵青舒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点了点头,嘴角的弧度慢慢放大。老婆婆一听眉开眼笑,对着里头的厨房道:“旺财两碗银耳莲子羹。”
青染搬了凳子在一旁落座,看着那名叫旺财的男子从里面端了两碗甜汤出来。低下头小小的吃了一口,抬起眸子对赵青舒道:“他以前是个瘸子,去年年底的时候失踪了三个月,忽然就好了,我昨晚又来问了一遍,确信他口中所说的地方,就是前几日幽昙大师关赵青池的地方,里面住着一个大夫,专门喜欢为人接骨,他家里还养着很多动物,鸡、狗、猴,但无一例外,不是瘸的就是瘫的。”
听青染说到这里,赵青舒的睫羽颤了颤,握着勺病的手将勺子放入碗中,甜甜腻腻的滋味萦绕在心头,一时却说不清楚。
青染继续道:“你明明知道有这样的大夫,为什么不试一试呢?”青染低下头,小声道:“若是小姐得胜回来,你能亲自在城门上迎她,那该多好啊!”
赵青舒觉得自己的左腿的膝盖处正在微微疼痛,这种疼痛伴随他很多年,有时候他甚至都快忘记了这种痛,可一旦被人提起,这种感受却还是窒息的。
“朝中刚刚稳定,过几日柴将军就要被押解回京,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既然已经求得名医,也不在乎多等几个月。”赵青舒最终按下自己心头的渴求,权衡道:“厉王如今虽然失势,但是很多事情还是不得不引起重视,朝中参与上书立储之人不少,其中到底有多少和他有瓜葛,还要抽丝剥茧的查出来。”赵青舒抬起头,看着门外碧空如洗的天际,没有一丝云彩,平静到极致,可眸中的一丝火焰却并没有黯淡下来,忧心忡忡道:“我总觉得,这里会有大事发生。”

☆、第六十二章

前方军营大帐,离宛城还有四天的路程。到达宛城之后,必定会有一场殊死大战。柴倩在营帐中踱来踱去,锐利的眸色中闪过游移,轻拍额际蹙眉思考。
一般妇人生产后要休息一个月,名为坐月子,那为什么小产也要休息一个月这么久呢?柴倩觉得一定是军医在骗她,休息一个月……仗都打完了。她恨恨的踢了一脚边上的座椅,咔嚓一声,座椅生生被折断了一条腿。
沈灼站在帐外一凛,见军医黑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忙上前问道:“胡军医,将军让你进去,究竟所谓何事?”
胡军医连连摆手,退出几步道:“我不知道,沈将军你别问我啊,这事儿你该问将军去。”
沈灼暗暗觉得此时非同小可,软磨硬泡:“她不肯告诉我,你也知道自从她变成女人之后,我哪里敢像以前一样对她。”
胡军医叹了口气,表示很同情,但还是不肯松口:“反正这事儿你不能问我,不过将军要是最近心情不好,你多担待点,女人有些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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