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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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花园-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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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闭眼睛,想起那天她突然推门进来,一只手似乎一直放在口袋里,这相片不是很清楚,那里装的是手机吧?她应该在口袋上开了隐蔽的洞。哦,天,我真是蠢,这就是引狼入室吧?

 
阻止


羞愧愤怒,这样狼狈的姿态被人偷偷拍下来,仿佛被扒掉遮羞衣物推倒人前来,然而,是自己惹来的,能怪谁?

我深呼吸,压下情绪,问聂文涵:“聂叔叔,提的什么要求?”

聂文涵似是极力想使事情平息,好让妈妈冷静下来,摆摆手对我温和地笑:“别担心,数额对家里来说很少,小孩子不要操心这些。你妈妈只是担心你。”

又说:“给唯阳打过电话,他在录音棚接不到,还要晚点才能回来。”

我点头。妈妈嫁的这个人,我一向跟他没有多少交流,甚至曾为了他对小时候的聂唯阳的冷落而对他隐有忿忿,然而此时,他的温和宽厚令我感激。

我低头,诚恳道歉:“聂叔叔,对不起,怪我,交朋友认人不清,结果引火上身。”

聂文涵居然幽默一把:“不不,怪我,要不是我让家里有点家底有点名气,也不至于被人盯上。”

要不是妈妈在旁边还板着脸,我几乎笑出来。

妈妈问:“你跟他,怎么回事?”

我说:“妈妈,你先别生气,我们,两情相悦。”

妈妈怒意浮上脸:“什么两情相悦?你才多大?你懂你自己要什么?”她睁大眼,声音凌厉,“别告诉我,你跟他,已经越了界?”

我被从未面对过的妈妈的怒意惊呆,连隐瞒也做不到,张嘴说:“是。”

妈妈伸手指我,嘴唇哆嗦,又颓然垮下肩膀,手掌遮住眼睛,喃喃:“天,十八岁,这是做的什么孽?”

聂文涵轻拍妈妈的背:“阿阮,你别气,孩子们有感情也不是什么坏事……”

妈妈的声音从手掌下传来:“多久了?”

呃,是说得久一点比较好还是说得短一点比较好?

妈妈已经提高声音又问:“多久?!”

我吓一跳:“从刚过来。”

妈妈瞪着我,不敢置信般深深吸气:“苏苏,你怎么这么傻?这么短的时间,怎会有感情?他只是在占你便宜!”

这话太难听,否定了我,否定了聂唯阳,更否定我们之间的一切。我皱起眉来:“妈妈,你别这样说他,他不是!”

聂文涵也说:“阿阮,你别这样说……”

“怎么不是?你才几岁?你怎么懂?”妈妈严厉地直视着我,“立刻跟他分开,趁你现在还能回头,我立刻给你联系国外的学校,离开他!”

“妈妈!”我惊怒,情绪开始不稳,怕她真的这样安排,“我已经十九岁,我知道怎么安排自己的生活!” 

我的声音也开始无法平稳。我们总是最容易同家人争吵,因为我们最想得到他们的认同,也总是最容易被他们激怒。

“这是为你好,”妈妈的眼神毫不放松,“听妈妈的安排,新学校很快就能办好,马上离开聂唯阳,不要再跟他来往,现在还来得及。否则,你以后一定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看着妈妈顽固的脸色,我觉得无力着恼,试图让她理解,“妈妈你十八岁已经生下我,你难道后悔当时跟爸爸在一起?”

妈妈竟一下站起来,含着水气的眼睛瞪着我,声音颤抖:“谁说我不后悔?我就是不想让你以后跟我一样后悔!也是十八岁,十八岁!”

我目瞪口呆:“妈妈!”父亲去世时我还不记事,难道他们的结合是如此令妈妈不愉快么?

客厅里一下子静下来。

屋门响动,我们一齐望过去,聂唯阳回来了。

他的目光先在我身上走一遍,唇边微笑,接着他似乎察觉气氛有异,走过来问:“怎么了?”

聂文涵说:“唯阳,你这孩子,唉,你最好跟你阮姨解释一下。”

妈妈恨恨瞪着他,我叹气,把照片举起来给他看。

他只看一眼就似乎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眉微微皱起来:“她要什么?”

“勒索什么并不要紧,”妈妈坐直身体,瞪着聂唯阳,声音紧绷且冷硬,“我担心的是苏苏。过去的事,我知道再说也没有用,苏苏年纪小不懂事,从今以后,希望你不要再耽误她,否则我只好带着苏苏离开这里。”

“阿阮,你冷静点!”聂文涵皱眉劝说。

我又累又气,烦躁:“妈妈,你以为这是什么时代了?我的人生跟你的不同,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妈妈吸口气,看着聂唯阳:“我不管那么多。我也并不想这样让人讨厌,但是为了我的孩子,我不惜做个古板不讲理的母亲,总好过我的孩子以后痛苦。”

妈妈似乎认定我在走她的老路,她想不惜一切阻止我。我无力地看着聂唯阳,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扫过,又看看我身边的背包,给我一个安抚的微笑,对妈妈说:“阮姨,苏苏刚坐飞机回来,你叫她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问我吧,是我的责任。”

我松一口气。

满心烦乱,却敌不过长时间飞行的劳累,洗完澡我就一头扑在床上睡着了,等我被轻轻的“咔咔”声惊醒,睁眼看见天已经黑下来,窗子透进微蓝的夜色。

声音是从阳台传过来,好像小石子落在上面的声音。我套上白色睡袍,下床到阳台去,扶着栏杆往下看,聂唯阳正站在那里,溶溶夜光里,长身玉立,赏心悦目,夜色是他最好的衬托。

他看见我,声音带笑:“嗨,朱丽叶。”

初夏的夜风从花园吹过来,带着暖暖淡淡的植物芳香,拂过人的身上如同令人心悸的抚摸。我也笑:“罗密欧,要绳子吗?”

他摇头,伸开双臂:“来。”

我睁大眼,骇笑:“你开玩笑。”阳台离地面两米多高,离他的头顶是挺近的,离开地面可够远。

“你那么轻,而且,”他笑,声音魅惑,“信不信我?”

我咬唇,笑起来:“这可真疯狂。”捉着裙摆,小心翼翼跨过栏杆,站在阳台外侧,闭了眼睛松了手往下落去。

还没从失重的感觉里恢复过来,唇已经被湿热的吻覆盖,鼻端盈满他的气息,如此熟悉,如此心动,我闭着眼睛,近乎饥渴地回吻他。

良久,我们的唇不舍地分开,他低问:“感觉如何?”

“很疯狂,”我说,发现自己声音暗哑,我清清喉咙,又笑,“很棒。”


猛兽

我连鞋子也没穿,被聂唯阳抱着一起坐到花园里美人鱼喷泉池边的台子上去。旁边的大丛鹤望兰度过了冷冬盼到了新夏,又抽出郁郁葱葱的新叶来,淡色的花苞在夜色里看起来像在微微发光一样。

我把脸凑在他颈间,深深吸取他的气味,问:“妈妈和聂叔叔呢?她怎么样了?”

“他们也累了,去休息了。”他声音带点苦笑,“如果她不是你妈妈,事情就好办很多。这时候才看出来你们的确是母女,坚持起来一样固执。”

搞不定?我抬头苦着脸看着他。他失笑:“脸皱得像沙皮狗。别担心,她已经不像开始那么激烈反对,事情挑明的方式太糟糕,总要给她点时间接受。”

我好奇:“你跟她说了什么?”

聂唯阳居然撇过头去,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神色,他轻叹:“相信我,小东西,一个男人要得到他女人的母亲的认可,从古到今都没有过什么不一样的办法,所以,别问我。”

我睁大眼,忍不住笑意:“甜言蜜语?逢迎拍马?”以他的性格,还真是好大的牺牲。

“还不至于。”他瞪我,捉着我的手指咬一口,“笑,没良心。”

我笑着躲闪开,伸手去轻抚他眉毛,柔声问:“累不累?忙了一天,回来也不能休息。”

他乌黑的眼眸凝视我,而后收紧手臂,把下巴搁到我肩头上:“苏苏,你再这样看我,我们就没办法继续谈下去了,我很愿意那样‘累’一下。”

我低低笑,不敢撩动他说,我也想念他的身体和热情,唉,可惜,今天这情况,不合适呢。

“那照片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问,“平平要卖给你的东西,就是这个吧?”

他沉默一下,点点头:“我以为都拿回来了。”

“拿回来?”我疑惑,“你什么时候去拿回来过?”

“当天。”他简洁地说。

“当天?”我想起那晚他不在床上,“那天你晚上出去的时候?”

“那时候是他们送照片和她的手机来给我。”他看我一眼,扬眉笑,“看你,满眼问号。我找了人帮忙去拿回那些东西,对待勒索最麻烦的不是要的价码,而是永不止息的骚扰,所以我拒绝了她的交易,然后找人去一劳永逸。”

够狠。原来这家伙早已经不声不响解决过了,好像不露牙的猛兽,无声无息过去就是一口。

我咽口口水:“那你干吗不告诉我?”

他挑眉:“告诉你?那照片拍得好看呢?你看了开心?”

“是挺让人不舒服的。”我想了想,又问,“你找的什么人帮忙?会不会这次不是平平,是那些人……”心里还有点小小期望,平平不会对我无情至此,一次受挫,仍要咬住不放。

“不会,那些人是陶意棠的朋友。”他阻止我张嘴问新问题,捏捏我的脸,唇角勾起来,“问答游戏到此结束。小东西,这些你就别管了,我会把照片和备份都拿回来的,你只要小心你自己就好了,现在,把注意力放到你的男人身上怎样?”

五月,是情动的季节。

凌晨的时候蹑手蹑脚溜回房间去,感觉迷迷糊糊刚睡着,又被人拍醒。

睁开眼睛:“妈妈?”看她一脸准备谈判的表情,我在心里哀叹,不是吧?一大早就来?

好在妈妈只是叫我下楼去吃早饭。聂文涵和聂唯阳都不在。早餐依然可口,只是若不是我也饿得狠了,被妈妈那样在旁边盯着,简直吃不下。

我一放下空碗,妈妈就开口:“苏苏,妈妈不跟你讲那么多了,你自己选,你要妈妈还是要聂唯阳?”

怎么?我要是跟聂唯阳在一起就跟我断绝母女关系?我哭笑不得,这是什么?琼瑶大戏?每次看到电视剧里面对哭对喊的伦理冲突情节,我就想,剧里的人是真的想要解决问题而不是要冲突升级吗?谁都知道争吵只能使事情变得更糟糕。为什么不能暂时忍让,等冷静下来再探讨?

于是我叹气:“妈妈,你在我心里地位如日中天当仁不让。”

妈妈没被我乱七八糟的成语逗笑,但也面色稍霁:“苏苏,相信妈妈,你还太小,你还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样子,一时把持不住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我说:“是是是。”

妈妈说:“他大你那么多,怎么哄你不是易如反掌?你看看那照片,你不用瞒我,他只是要占你便宜,怎么会真心喜欢你?”

我说:“对对对。”

妈妈皱眉:“你别敷衍我。我知道你大了,到了交男朋友的时候了,只要人好妈妈不会反对,你看菲力不是挺好?多开朗善良,我看出来他喜欢你,你考虑考虑他。”

我说:“好好好。”抬眼从开放式餐厅的半墙看见聂文涵跟聂唯阳正从楼上走下来,两个人正说着什么,大概是正在就勒索事件交换意见,聂唯阳好似听到我跟妈妈说什么,远远瞪来一眼。

我伸伸舌,看见聂文涵往餐厅过来,聂唯阳却转身出门了,急忙站起来跟过去,嗯,任何隐患都要扼杀在摇篮之中。

听见妈妈在后边叫:“苏苏,你回来!”然后是聂文涵的声音:“阿阮,我睡到脖子又疼了,你帮我看看。”

我笑,聂叔叔自有他的一套办法啊。

铁门外已经停了一辆万皇的车子在等他,他见我出来,站定等我。

我站在他面前,笑眯眯:“我随口哄我妈的。”

他撇撇嘴角:“我知道。”又从口袋里拿了件东西给我,“到时候去吧。”

我接过来一看,是他全国首场演唱会的票,N市音乐厅,后天,票面上印着他半侧的头像,大半的脸庞隐在阴影里。只有近处面光的眉眼分外清晰,长眉轻挑,眼眸微眯,那眼神,真正勾魂夺魄。

“祸害,祸害。”我摇头笑,却忍不住在那肖像上轻亲一下,这照片拍得的确帅,“不是说不叫我看你演出,怕分心么?”

“没把她找出来之前,看不见你我才会分心。”他弯腰把唇在我额头印一下,转身上车去了。


条件

因为早晨追着聂唯阳出去,妈妈跟我气恼起来,自己回卧室去,不肯跟我讲话,一幅“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样子,我好气又好笑,如果我真的跟妈妈赌气起来互不理睬,看看是她烦恼多些还是我烦恼多些?不是我没良心,天底下哪有子女爱父母能如父母爱子女多?

我不会放弃聂唯阳,也不会让妈妈自个儿伤心去,打定了主意要磨到她理解心软,于是不在这气头上去自讨没趣,跟聂文涵一起坐到客厅去等电话去。

等勒索的电话。

难得跟聂文涵独处,开始我们都没说话,后来聂文涵打破沉默:“苏苏,唯阳这孩子,我没带好,性子有点偏执,你多担待他。”

我笑:“聂叔叔,我妈妈这两天在气头上,说的都是气话,你也要多担待了。”

聂文涵笑出来,眼角几条笑纹绽起,颇有点慈祥的味道:“我知道。苏苏,你是好孩子。”

我讪讪地笑,这么宽容?婚前上床,瞒天过海,还好孩子呢。

我呼气,突然间觉得这间房子真的有了家的感觉。

等了一天,没等来电话,到了傍晚,却有客人进门。

“菲力?”我开门让他进来。

“聂还没回来?”他对我笑笑,跟聂文涵打过招呼,“聂叔叔,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哪有什么事要帮忙,除了妈妈因为看到照片知道了我和聂唯阳的事在生气,每个人对这件勒索事件都镇定非常,一是要求的数额确实不多,二是平平大概是把这当成乱伦丑闻来勒索的,可我实际上跟聂唯阳毫无血缘,顶多只能是男女纠纷,人们早见怪不怪。z

不过照片是一定要拿回来,聂唯阳的演唱事业才刚刚起步,这样不雅的照片如果曝光,会给他的发展带来伤害。不能冒一点险,我知道他有多喜爱他自己的专业。

况且,那照片那么丑,是一定要拿回来全面销毁的。

妈妈在楼上听见声音,下楼来看见菲力,立刻换上笑脸,拉着菲力说起话来。

“苏苏被我惯坏了,”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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