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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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临-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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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门不出,未见有何动静。淑妃娘娘也曾如见过三皇子夫妇,不过三皇子以闭门为圣上祈福为由,并未入宫。”
贤妃实在是被她宠的骄奢过度,如今竟然连这点脑子都没有,就是皇后都知道闭门谢客,她却公然如了显亲王入宫,而这萧政,竟也带了那才刚满月的孩子来见了,真正遇蠢。相较之下,竟是连那萧战的生母淑妃都不如了。
萧世允心中一阵失望。失望之后,又是说不出的心情,这不正应了他试探的目的么?
“朝中的大臣们呢?”
也不过是各自为着自己的主子奔走而已,有那原就不参与党争的,依旧中立,不与任何方面接触,如吏部的几位,亦有那原还中立,此时也赌了一把,一始四方接触的。
王贯一一禀了。
萧世允默了许久,才问:“幽州那边,秦末可有异动?”
王贯说了这许多的话,明明是寒冬正月,内衣却一片汗湿,听到萧帝问起秦王萧策,忙回道:“据报,幽州城中并无异动,秦王爷原还不时巡城,自王妃生了昭阳公主后,倒把时间都花在了府中,陪着王妃与昭阳小公主。老奴还听说,上官先生已离了幽州,只是,虽多方查证,却也无人知道先生的去向。”
萧帝动了动身,欲要坐起,王贯忙上前扶了,又给了垫了靠枕。萧帝才道:“去凤仪宫中,就说朕大病已愈,突然想念她熬的粥了。”
“是,”王贯退了两步,“老奴这就前去。”
直等王贯退了出去,萧帝长叹了口气,闭上眼,坚持了半天,说了这许多的话,竟是疲备之极,从凤仪宫到他的寝宫,来回也需一柱香的时间,他需要这点时间,来恢复体力。
季雨帘闻讯,也不过愣了一会儿,便回过神来,巧在今日刚好熬了柑桔粥,浓稠香橙,清甜不腻,正适合病愈之人食用,便叫琴心用青花玲珑瓷碗装了,放在保温的食笼中,送了过去。
入了屋,就见萧帝依在闲头,脸色暗淡无光,有气无力的样子。
虽彼此都未曾入过对方的心,到底也是相伴了几十年的夫妻,乍然一看到萧世允这样,季雨帘心中一酸,却忍了泪,让琴心小心的把食笼放在案桌上,便命她与王贯一并退了出去。
“圣上,臣妾送了粥来,您先喝两口吧。”
季雨帘扶了萧世允坐起,整理好了锦被,这才从食笼中端了青花玲珑瓷碗,因凤仪宫距萧世允的寝宫极远,散了一路的热,温度刚好,季雨帘舀了一勺轻送至萧世允的嘴边。
萧世允看了她一眼,喝了下去。待一碗喝完,季雨帘才问:“银罐中还有些粥,您还要么?”
萧世允摇了摇头,示意她把碗放至案桌上。
季雨帘用帕子帮他拭了嘴角,一边笑道:“那便先放着,等您想喝了,再令人去温一下就是。”
待她放下碗勺,重新在榻前坐了下来,萧世允才道:“皇后,可有什么话要问朕,或是想对朕说的?”
季雨帘一愣。



第一百七十四章节 活络
“圣上有什么话,想对臣妾说的?”季雨帘垂下眼睑,柔声道。
萧世允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反问自己,不由惨然一笑:“连你也要与朕玩心眼吗?”
她这一辈子,都在与他玩心眼,只怕也只有他,以为自己果真无欲无求吧。
或许,她曾经确是无欲无求的,可是,那个人死后,她的亲子死后,她便已不再是从前的她。丁禹庭,丁家曾经的希望和支柱,那个她青梅竹马的清俊男子,大萧惟一一位三元状元郎,便死在他的帝位之争里。
她才一出世,便死去的孩子,亦死在这后宫黑暗肮脏的欲望之下。
丁禹庭的死,她尚能原谅。
可是她的孩子,那么早便去了,她十月怀胎,甚至都未能亲眼看他一眼,更别论听他叫一声娘亲,那就么去了。
叫她如何原谅?
何况,萧世允作为这皇宫真正的主人,又怎能不知?
她原是她的正妃,他称帝后,她却沦为妃嫔。她纵有满腹心思惦恋,嫁给他后对他纵是无情,亦是一心一意,再不作多想。他争帝位,她虽不能为他做什么,却也默默相随,不惧他若失败,她亦死无葬身之所。
可这所有的一切,换来的,只是他称帝后,对她的疏离与冷漠。疏离出罢冷漠也罢,她不计较,可是他怎能连她孩子被人暗算至死,都不闻不问?
若是没有萧策,就算他最终给了她天下女人最尊贵的尊荣,只怕她也最终会被逼迫到生不如死吧。
她如今所拥有的一切,不是他给的,是她自己争得的。从前她不争不抢不夺,最后的结果呢?
季雨帘哂然一笑。
那笑里的嘲讽,任是萧世允闭上眼,也能听得出来。
不禁一阵怒意上涌,低声斥道:“原来你终究还是怨朕?”
“臣妾不怨。”她不怨,只是她也不能原谅。过往一切,不过是告诉她,生于世间,伴君之侧,不是无欲无求,就能活下去的。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如灵秀如青荷一般的女子。
“臣妾不敢,臣妾不怨。”语气平淡一如从前,“圣上您也累了吧,不如睡上一会儿,臣妾就在这里陪着您。”
“朕已经睡了多日,不累。朕想问你,若是朕传位于策儿,你觉得如何?”
季雨帘倏然抬起头,看着萧策道,沉声道:“国之大事,臣妾乃后宫妇人,虽为皇后,也不当发表任何言论,圣上是在试探臣妾?圣上这样问,是把臣妾当作大萧皇后,还是策儿的母亲?”
“当作皇后如何,当作策儿的母亲,又如何?”
她用的不是母后,而是母亲,萧世允又怎听不出之其间的区别。
此刻,他的声音已非刚才的虚弱温厚,而是帝王该有的沉严。
“臣妾说了,若是此刻圣上在问大萧的皇后,那么这话,圣上便不该问臣妾,若是圣上问的是策儿的母亲,臣妾想说的是,这世间哪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儿子,会成为一个对国家最有用的人才。”
“若我如你所愿呢?”
“请圣上恕臣妾犯上,”季雨帘垂手而立,恭恭敬敬道,“一国之君,要的是心怀天下的胸襟,文韬武略的才干,杀伐果决的手段,识人用人的眼光,臣妾希望就算圣上真的愿意传位于哪位皇子,那也是因为那位皇子,有臣妾所说的这些能力,而非为了满足某个人的意原,且不说臣妾在圣上心中,还没有那样的影响力,就算有,圣上也不值得为臣妾如此,更何况,臣妾相信圣上也不是那样糊涂的帝王。再则,臣妾希望策儿他,过他自己想过的,能过好的生活,而非圣上所言的至尊之位。若他并无这样的才能,就算圣上真的立他为储,也不过是祸国殃民之举而已,臣妾不愿自己的儿子,成为大萧国的罪人。”
萧世允没有答话,只招了手,让季雨帘坐下。
两人默了半响,都不再开口。
“朕总归会为策儿考虑的,这是朕欠你的。你这些日子,也是担心的吧,现在也看到朕很好,该放心了,回去吧。”
萧世允挥了挥手,闭上眼,显是不愿意再多说。
季雨帘起身曲膝行了辞礼:“圣上保重龙体,方是大萧之幸。臣妾便不打扰圣上休息了。臣上若是不爱御膳房做的那些,想吃什么,只管让王贯去和臣妾说声便是。”
王贯一直把季雨帘亲送至宫门,见四下无人,才低声道:“娘娘既是凤体欠安,便宽心则上,否则,秦王爷若是知道娘娘不适,也是要担心的。圣上无事,娘娘只管放心就是。”那“放心”两字,估意重了些音。
转眼间,已至宫门,王贯一福身,唱道,“恭送皇后娘娘。”
入了凤仪宫,琴心才担心道:“娘娘,您没事儿吧?”
季雨帘苦笑了一声。让琴心送了茶来。
在榻上坐了,才觉得自己全身虚空,竟象是所有的力气都被掏空了。
萧世允如此试探,意欲为何?最后的那句总归会顾着策儿,也算是给她交待,又是何意?
再想到王贯路上低声说的几句话,看则是安慰,可季雨帘相信,王贯要说的,绝非字面上那么简单。王贯是在向她示好,可又有什么,是值得王贯向她示好的?
季雨帘心中一阵狂跳。
“娘娘,贤妃和淑妃娘娘求见。”琴心端了茶,禀道。
“两人是遇上,还是连袂而来?”
“应是遇上的。”琴心回道,“看贤妃的样子,颇有些嫌弃淑妃娘娘也凑热闹来看您的意思。”
季雨帘吖了口茶,吩咐道:“就说本宫身体不适,刚从圣上寝宫中服侍圣上回来,累极,已歇下了。让她们过上几日,等本宫身体大愈了,再来觐见不迟。”
季雨帘虽则也想见见这两位后宫之中除她外最尊贵受宠的两位妃子,她们来试探她,竟然在圣上那里谈了何事,即便她根本不可能和盘托出,只怕这两位也想通过她的言谈语气神情猜度些什么出来。她也同样想听听这二位都要说些什么。
可这时候,想着萧世允,想着王贯最后那有意无意间的几句话,季雨帘心中混乱如麻,又哪里有心情应酬她们?
与其与她们说些绵里藏针的话,还不如把今日被圣上召见的事情好好想想,梳理一下来的有意义。
那边琴心刚出去打发了两位妃子,才一回来,便有宫女入室禀事,说是左相府崔夫人递了名贴过来,听说皇后娘娘身体抱恙,十分担扰,希望能有机会入宫探望。
季雨帘想了一下:“大后日原也该入宫省见了,虽说本宫已下了懿诣,免了命妇们的省,可她有心,本宫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怎么说,也是位一品夫人,就让她后日入宫吧。”
那宫女出去复命。琴心见季雨帘凝眉思索,一脸疲惫之色,便劝道:“娘娘,天色尚早,离晚膳还有段时间,这天又阴寒冷峭,不如奴婢再添些银碳来,您先躺着歇息,到了晚膳时分,奴婢再叫您?”
“也好。”季雨帘挥了挥手,琴心退了出去,待送了银碳,添了碳火,室中温暖许多。
一时整个凤仪宫中,静悄悄的如深夜人隐,只闻北风啸啸,乌雀偶鸣。
不知道崔夫人进宫,是要说什么事情,那崔夷简老匹夫,阴奉阳违,她又如何不知?之前对崔夫人的敲打,不能说一点用处没有,可崔夷简,却还是大着胆子暗度陈仓,季雨帘如何不满,他毕竟子是大萧首相,倒真是不能拿他怎样。
可他以为他身为首相,她这个大萧皇后,就果真拿他无法了?
季雨帘不禁冷笑。
命妇觐见的日子未到,这第二日,燕王府燕王妃就入宫求见。
燕王无子,至郡玉因病薨落之后,燕王妃伤心欲绝,抱病大半年才出来见人,宫中更是甚少出入,皇后怜她不易,免了她的省见,这也确实是数月未曾谋面了。季雨帘不好推了,便宣了觐见。
从前丰腴的燕王妃,如今却清减的吓人,原本圆润的脸,此刻已是尖了下巴,而本该神彩奕奕的双眸,更是暗然无光。一身宝蓝底华丽蜀锦,满头珠宝金玉,原该让人觉着富贵无双才是,可着她身上,却更显一脸的憔悴之态。
这个样子,就是季雨帘看了,亦是吓了一跳:“这,这几月未见,怎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燕王妃抿嘴笑道:“前一段身体不适,清减了些,如今好了许多。听说皇后娘娘欠安,臣妾不放心,所以来看看。您虽贵为皇后,却到底是我的皇嫂,原也亲近,可惜隔着皇城,倒比那寻常人家难见了。人都道你我是这世间女人最尊荣的,却不知有时,尚不如那蓬门荜户之家呢。”
怎有了这样的感概,她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尊为燕王之妃,也是骄傲的女子,虽未曾有出,可燕王也从未有落她五妃之位的意思,素来尊敬,就是从前与君玉,虽非亲生,母女关系也还好,怎生如今就如那沿华洗尽?尽显颓唐之态?
季雨帘就叹了口气,笑道:“你才三十出头,怎没了点锐气劲儿?你也说与我是妯娌了,那就别生份了,”边说,边拍了拍被铺的厚软的榻席,“天寒地冻的,坐这里来暖和暖和,索性今日午膳,也在我凤仪宫中用了,我们老姐妹间,也好好聊聊。”



第一百七十五章节 燕王
燕王妃从善如流,在季雨帘对面坐了,中间隔了黑漆檀香木的低几,琴心上了茶和点心,便退了出去。燕王妃脸上端着的笑,便松了下来。
季雨帘看着,暗暗叹了口气。
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尊贵如她们,反比平常人家的妇人,更多烦扰。
“你与我好生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了?从前也未曾见过你这般颓唐的样子。”
“我没什么,”两人私下相对,燕王妃也就不再臣妾自称,淡淡道,“皇嫂,你我虽不说有多亲近,可也比旁人要亲上几分,有件事情,不知可否求您。”
季雨帘看了她一眼,正色道:“你也称我一声皇嫂了,你倒说说,但凡我能做得到的,我自会尽力。”
也就是说,她若做不到,也不会单为了她今日的请求,而置其它不顾了。可能这样,已是极好。
“皇嫂,若是有一日,臣妾犯了大错,还请皇嫂看在你我几十年的情份上,能对臣妾的娘家,照拂一二。”
“你这是?”
“皇嫂,你能否答应?”
燕王妃神情郑重。
季雨帘便道:“我自然会答应你。”
燕王妃今日的表现,让季雨帘十分诧异。
按说,燕王深得圣上信任,几位皇子也极尊敬他,就算燕王妃犯了什么错,哪怕是打杀妾室,也顶多是被燕王冷落,不至于牵连到家人,甚而就算她不在了,燕王未必不会照顾她的娘家,她怎撇过燕王,说出这样的话,求到她面前来?
燕王妃见她应了,才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嫂子是有福的,皇后之位且不说,又有秦王那懂事知礼雄才大略的孩子,待您又亲近,从心里敬着您,我从前也想着,若是王爷哪个妾室生了儿子,不举男女,也抱过来亲养着,就算不如秦王爷待您那份心,但凡念着我的养恩,我也满足了。谁知,竟没有那样的福份。从前,君玉那孩子,我也是一心一意待她的,她待我,也算亲近,可谁能想到……”燕王妃说到这里,双目已红,拿了香帕拭了拭眼角,复又笑起来,“说起来,那孩子也是有福气的,虽说从小就没了亲娘,可我待她,只比亲生女儿更疼爱的,您和圣上也视如已出,与她二哥哥又从小要好,千宠万宠,也不负走这世上一遭。我只愿她来世投胎,也有人如我们一样爱她护她。她那般聪惠纯良的孩子……”
君玉没有死,她比谁都清楚,说虽不是亲生,可毕竟一心一意照顾了多年,情份实不比亲生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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