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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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临-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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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末“嗯”了一声。
因泡了一个热水澡,身上暖暖懒懒的舒泰,便窝着不愿意动。这些日子总觉得全身无力,奢睡不醒。
萧策原还想与她说几句,见她的样子,也不忍心,便放下床帏,拥着她一起睡了。
第二日天尚未亮,秦末便在爆竹声中被惊醒,虽极想睡,想着新年元旦日,实是躲懒不得,祈妃又不适,这一院的事情,少不得要她打理,便争扎着起身,惊了萧策,迷朦间问道:“几时了?”
拥着她腰的手紧了紧,把脸贴在她怀中蹭了蹭,秦末在幽暗中的帐中,看着他半梦半醒间孩子气的脸,一时心中软胀的厉害。伸出手指抚了抚他微蹙的眉,柔声道:“还早着呢,再睡一会儿。”
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往年,他都是一个人。醒来的第一眼,从来都只有他自己。
在宫中时,母后这一日总是大萧最忙的人,顾不上他,虽有琴心姑姑会在小宫女们收拾好他后,带他去凤仪宫,可是母亲也只是抱一下他,便放开了,等他大了,给父皇母后行了叩礼,便要规规举举退到一边,直等满屋的嫔妃们花枝招展,鱼贯而入,一一行了礼,坐定说话,再然后一起用了一年里的第一顿早膳,他才会被兄弟们拉着出去。
可他虽看着尊贵,却是寡言纳行的人,并不讨喜,就是父皇的赏赐,他得的也一般。若非母后顾怜,在这阴冷的后宫之中,他只怕连棵野草都不如。
而今,他也算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身边有一个能同生共死的人。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奢望得已实现,更幸福的事?
闷在她怀中的脸上,嘴角轻扬。索性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空气中除了熏香,还有爆竹的火药之气,这便是俗世的人间快乐了?
秦末笑着推了推他:“阿策别闹,今儿事多,总要收到不少的飞贴,回贴的事情,也需要去打理,祈妃身体不适,我总要管起来,总不能都仗着下人们,人情往来,要是闹了笑话,丢的可是你的脸。”
秦末一边安抚他,一边笑道。
室外守着的丫鬟们听到了内室里低低的说话声,悄悄叫了雪草儿来:“姐姐,娘娘和王爷似是醒了。”
雪草儿看了看蒙蒙未亮的天,低声嘱咐:“等柱香的时间,再去问王爷和娘娘要不要人服侍。”
那小丫鬟应了。雪草儿因着如画忙,又管着陶予的生活起居,近来倒是稳重了不少。吩咐了丫鬟,又叫了人去禀一声如画,说是王爷与娘娘大概要起身了。便去了西厢中,照顾陶予洗漱穿戴。
因是新年,虽在孝中,到底也给陶予换了件银色锦袍。玉带银衣,看起来已是翩翩一副浊世小小佳公子的样子。雪草儿看着便笑:“小公子着实俊俏的紧,回头记得讨赏时,别忘了要娘娘和王爷给您许个好姻缘。”
陶予红着脸瞪了她一眼,自去了北屋中,因秦末体念,叫人在北屋中给他枉故的父母设了香案,元旦新日,须得去正式拜祭一番。
雪草儿掩着袖子偷笑,跟在他身后劝道:“小公子若是要拜祭老爷夫人,不如等姑娘一起来吧。”
陶予一想也是,便命她着人去姐姐屋里看看,是不是已经起身了。
陶月棠早在丫鬟们的服侍下穿戴一新,虽也是素衣,却是与陶予一样的银色袍衫长裙,只比陶予的衣料上,多了些绣纹,服侍她的泽芝又把秦末赐下的一副羊脂玉钗为她戴上,平日的端丽之中,自多了几分秀色。
见人来请,急急站了起来。又让泽芝给了一早准备好的红包。




第一百三十六章节 新年(中)
那小丫鬟跪着谢了,说了一整套的吉祥话儿,又把小公子请姑娘去北屋里祭拜父母的事情说了,陶月棠眼一酸,想着新年不吉,到底忍了下来,心中却越发感激王妃想的周到。便叫泽芝扶起那丫鬟,开了门,给服侍她的丫鬟位一一封了红包,便由泽芝陪着,随那丫鬟去了陶予那里。
两人一起祭拜了亡故的父母,这才去了萧策和秦末住的正屋。
如画见两人连袂而来,忙入屋禀了,得了应,把两人请进去,陶予一入屋,便拉着陶月棠跪了下去,说了恭贺新年的话,便伸手讨赏。
秦末也没给特别的,让如画去取了满满一袋子各色银裸子给了他,又给了陶月棠一个红包,并一套面头。也是用红绸匣子装好的。萧策则是赏了陶予一柄宝剑,陶月棠一套墨宝。陶月棠拉着陶予一起道了万福,就被如画扶了起来。
待两人各依在萧策和秦末的身侧坐定,就有丫鬟奉了茶来。陶予逼不及待的打开银裸子看,有海棠花式的,有梅茶式的,有戏婴的,又有元宝式的,每个都足有五钱重,精致玲珑,饶是他打小见惯的,也爱不释手,又一想,从前得了赏,还能在兄弟们面前炫耀,现在也不过一个人喜欢罢了,又有些黯然,便盯着秦末看了一回,附在萧策耳边,低声道:“义父,母亲什么时候能生个小弟弟来?”
萧策一听,伸手一边拍着陶予的背,一边哈哈大笑,说不出的欢喜舒畅。身边正说话的秦末和陶月棠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惊的抬了头。
萧策这样大笑的时候,屈指可数,秦末不禁奇道:“一大清早的,爷儿两说什么说这么高兴?”
萧策满眼都是笑的看了她一眼,摇头不答,却一把抄起陶予:“走,带你去燃爆竹去。”
陶予哪里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让义父这么喜欢,把他横抱在怀中,也是莫名其妙,不过,好象这感觉也不错。趁机便提要求:“义父,一会儿让丫鬟们多取些爆竹,都让小七来燃,义父在一边看着如何?”
萧策这会儿正高兴着,又想着新年,让他放松一回又何妨,自是应了。却是一直把他抱到前院,不说别人,就是严谨看了,都大吃一惊。心道今儿这是怎么了?忙上前接了陶予下来。陶予尚还有些念念不舍,从前父亲忙,别说这样抱着他一路,就是见面,也极难得。心中对萧策,敬服多外,又多了一点难言的亲近。
萧策放下陶予,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的手臂,笑骂道:“这小子看着精瘦,一身肉倒也不少。”又转头对严谨道,“多取些爆竹来,让这小子放个尽兴。”
正说着话,就见一身簇新素衣的周余意阔步而来,给萧策行了礼,笑道:“王爷早,倒是小人起的迟了。”
萧策一边挥手让严谨去了,一边笑回:“这小子闹着要燃爆竹,怕他在后院吵着他义母,就带他来了前院。”
就见春歌匆匆跑来,又对春歌道:“去看看公子有没有起身,去把他请来,今儿早膳,就在前院用了。”
待春歌去了,已有内侍取了爆竹和火折来,周余意还有些不放心,却被萧策请到了一边,看着陶予对他笑道:“随他玩去,一年里能叫他尽兴玩闹的,也就这几天,再说不过几个爆竹而已,他学了这半年的武,若是这点玩意都应付不了,就是我这当义父的失职了。再说你我站边上呢。”
周余意便不好再言,两人一边闲话,一边看着陶予左跳右蹦的闹腾,正被爆竹声炒的没法儿再说话,就见陶未在春歌的引领下,施然而至。
相互道了新年吉祥,萧策让春歌在外看着陶予,三人便被严谨请到了厅中。
春歌见人一去,也正是孩子心性的时候,哪里还忍得住,上前便与陶予连手而燃,又有些小内侍看的眼热,被陶予纷纷引了过来,平日里在王府中当差,又是内侍的身份,严谨管的极严,哪个也不敢大声说话,心知这会儿严总管必不会管,便放开胆子敞开了怀的闹,一时前院中欢声笑语,真正一番新年才有的气象。看着便叫人欢喜。严谨站在廊下远远的望着,脸上都是笑意。
就有胆子大些的内侍冲他叫:“总管大人,与小的人一起燃几支吧?一年的好运道呢。”
因是新年,不忍拂了他们的兴,严谨就冲着他们远远的笑骂:“都好生玩一会儿,待会儿都好好当差去,若是哪个疏忽了,仔细我披了你们的皮。”
却说后院中碧芙等人见陶未被春歌请走了,便一起去了秦末那里拜年,一院子的丫鬟们,个个得了封赏,清一色一两一个的银裸子每人五个,惹得丫鬟们个个脸上都是笑意。直等都磕了头散了,秦末才叫烟雨:“代我去西院中去看看祈妃去,让她别挂心,一应事情有我照应着,叫她只管养好身体就是。”
烟雨便取了些好药材,又叫了个丫鬟奉上秦末赏给祈妃的一套羊脂玉头面,去了西院。
崔青争正恹恹的躺在床上,院中的丫鬟们如例过来磕了头,千蝶一一分发了红包,便打发了出去。听说烟雨来看她,挣扎着自床上坐起笑道:“叫娘娘惦记了,都是我这身体不争气,越是用得着的时候,反倒使不上力。”
烟雨欲要行跪礼,崔青争使了个眼色,千蝶忙拦了:“姐姐也只是,祈妃娘娘又不是外人,快坐下说话。”
烟雨也不坚持,顺势坐到了锦凳上,笑着奉上秦末的赏,笑道:“祈妃娘娘万安,王妃娘娘原也要过来看望您的,只是因您不在,王妃娘娘一应事情,只好管上,却又不甚熟悉,倒是手忙脚乱的,因此派了奴婢来,还望娘娘不要介意。”
一边说,一边打量了崔青争一眼,就见她虽端着笑,可一张脸却苍白的紧,双眸四周,亦是一片青黑。整个人都显得瘦了整一圈儿,平白多了些戾色出来。
昨夜的事情,以她的精明,不会不知道是陶予做了手脚,明明遭了一夜的罪,今儿见了她,却还是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烟雨也不禁对她的城府暗生警惕。




第一百三十七章节 新年(下)
崔青争抬了抬手,有气无力的笑道:“娘娘太客气了,我哪里不知道她忙?还惦记着让你来看我,让我如何安心?你回去后跟娘娘讲,让她不要挂怀,我这身体我知道,也不过两三日便好。”说着,又叫了千蝶,“难得烟雨姑娘来一趟,去把我那套点翠的头面拿来,送给烟雨姑娘,全当是新年的礼了。”
又转头对着烟雨笑道:“一点心意,烟雨姑娘不要嫌弃。”
用的是送而非赏。又是点翠的头面,要知道点翠并非是平常人家能置得起的,听说须取活翠鸟身上最美的丽羽而成,极是难得,实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烟雨忙推却:“祈妃娘娘恩典,奴婢原不敢推的,只是这新年礼也实在太过贵重,奴婢实在受之有亏。”
崔青争含笑不语,直等千蝶拿了一个沉香木匣子来,硬塞到烟雨的手中,来回推了一翻,烟雨见她坚持,也只好收了,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辞职出去。
待她一出院,崔青争便问千蝶:“今儿的饭,王爷是摆在前院还是在东院?”
“说是在前院中。”
崔青争的脸色阴沉下来:“水管你用什么法子,让那小竖子,也生一场大病,只不要要了他的命便好。”
“娘娘,”千蝶听了,却是未动,斟酌着劝道,“就算您再生气,帐也总要等过了新年再算,这会儿小公子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东院那边第一个怀疑上的,便是您,再则,奴婢听人说起,烟雨姑娘就是个深谙医道的,在吃食上动手,实非明智之举。他一个野孩子算什么东西?不值得您与他生气,他是瓦烁,您是玉器,为他反伤了您自已,不值。等过了这些日子,您想什么法子不能把他收拾了?您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
崔青争积了一夜的怒火,再加上烟雨来了这一趟,她强堆着笑脸忍了半日,那火在胸口烧的更旺,所以才忍不住叫了刚才的话,但她不是个冲动之人,听了千蝶这一翻劝,心知她说的都对,少不得强压下心头之火。却也懒得再说,只恹恹的侧身躺了下去。
千蝶见状,已知她听了劝,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出去叫人送了热粥来服侍她喝了,这才出门给丫鬟们一一派发了红包,又叫了小琴过来服侍,她则去了东院代为崔青争给秦末行礼。
早膳过后,但陆继有幽州城中的官员们过来拜年,好在除了城守王行简和齐沥等人,也不过三两个官员,因是新年,也都说了几句话便去了。
元旦这一天,便在热闹忙碌中过去,到了晚间,陶予趁着人都睡了,借故去了陶未的院子,开始暗中学艺。
过了两三日,崔青争的身体便大好了,其间萧策和秦末抽空去看望了一番,说了些安慰的话便回了。等崔青争养好了身体,秦末便把手中的一应事务,都交了她,自己刚计划着带上陶予和陶月棠等人去趟北羌。想着陶未左右无事,便亲自去问:“大哥,小七闹着要去北羌,我和阿策计划着这两天去上一趟,你要不要同行?”
陶未原因着红果儿的事情,若非必要,也不原在拓拔宏和野利阿达的面前晃悠,但因着时日太短,陶予的那套功法尚未练好,只得点头同意。
准备了一日,带上了给北羌部诸人的礼特,众人便在初六这一日上了路。
好在大半月以来,并无风雪,天气晴好,虽未急赶,也在黄昏时分到了北羌的地界。
便有牧人前去禀报,野利阿达听了,甚是诧异,和明月夫人亲迎了出去。
就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因有陶月棠随行,秦末便和陶月棠坐了马车,而随行的烟雨夏雨,都和萧策和陶未等人骑马而行。
陶予虽小,倒也单骑了一区枣色一小马匹。正四下好奇的看着。
虽曾随着拓拔宏来过一次北羌,但秋节的草原本就荒芜,此番同幽州城中虽然一样热闹,可风景却是全然不同。
身边来回穿梭的都是北羌装束的人,色彩艳丽繁复,不说小七看的兴致勃勃,就是陶月棠也忍不住撩了帘子暗暗打量,她虽沉稳之极,可到底也才刚刚十五岁的姑娘,掩不住的兴奋之色。看的秦末暗暗好笑。
如此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美丽的脸颊浮上红晕,垂下眼睑,轻轻的放下帘子,径自发起呆来。
秦末便笑问:“北羌最是空阔,我从来象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最爱跑到这里来找阿达和拓拔宏赛马,你若是喜欢,左右近来铺子里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不如就留在这里多玩上几日,到时候让明月遣人送你回去就是。”
“啊,”陶月棠被她说的回过神来,一时象是心中最隐秘的秘密被人窥到一般,脸色更红,低了头嗫嚅道,“不用不用,我随您一同回城便好,”又怕秦末误会一般,加了一句,“阿悦管事这几日应该会来幽州,若是我不在,兴许误事。”
都是曾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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