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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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临-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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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未,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伸出抚平他皱着的眉,喃喃说道,却也知道他此刻定是听不见的,又自嘲而笑。
默了一会儿,才又继续柔声道:“陶未你说,我们两是不是也算同病相怜呢?我是无家可归的人,你是有家却不能归。当然了,其实你比我幸运,你还可以回得去,可是君玉却再也回不去了,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呢,我现在叫幸生,安幸生,随我娘的性。你以后都要叫我幸生啊。”
一边说,一边又笑了起来,却又觉得自己手背上热热的,虽然昏暗的油灯下,她看不清,却也知道那是自己的泪。
拉过陶未的手,把脸放在手修长的手掌中,默了半响,方才抬头。
“可是,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呢?你快点醒吧,要不然我可坚持不住了呀,你知道不啦,你天天占着我的床,害我每天只能这样伏在床边,好累的。而且你睡着不醒,我又要换郎中医治你,又要去生火做饭,有时候还要去上镇的集市上去买东西,实在是不放心你这样睡在家中,若是我不在的时候,你遇上坏人了,那可怎么办?对了,有一件事情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去集市的途中,遇着了一家商队,说是运了货物去幽州榷场交易的呢,你如果不知道三哥哥和嫂子在幽州城中,已设了榷场的话,听到会不会高兴呢?也不知道三哥哥和嫂子现在怎么样了?我很想他们,可是我却不能待在幽州,不能和他们在一起,因为我害怕看到他们,害怕自己说出那我明明应该说,却又不能说的话。你说,他们今晚会怎么过?一定会宴请北疆的官员们吧?也许和在盛京时一样,也有赏月宴,也用歌舞表演,也有呤诗作对,是不是?对了,我做了月饼,是我亲手做的呢,虽然样子不好看,也不是那么好吃,但我还是很欢喜………可惜你却吃不到了。陶未,如果你醒来后,发现救你的人是我,会不会不高兴?你,会不会还要走呢?”




第九十七章节 凉州
一想到陶未会离开,君玉便猝然放开他的手,想了想,还是把他那双同样苍白无色的手,放入棉被里,又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去了院中,收拾了瓜果月饼等物,饮尽了酒壶中最后一滴酒,方回了屋。
抬眼看了最后一眼高空中那轮圆月,就听到静夜里传出门轴发出的吱呀声。吹了灯,坐在床前坐了下来,看着透过窗格照在床前的月光,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拓拔宏朝着夏雨抱了抱拳,笑道:“拓拔宏技不如人,甘愿认败。”
夏雨得意的朝着陶予扬了扬下巴,回头便对拓拔宏扬了扬手:“拓拔宏你也不必谦虚,我不过侥胜而已,若是真正的对敌也手,我未必胜得了你。”
侥是如此,陶予对夏雨的看法,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光中亦多了从前从未有过的敬服。
夏雨甚是得意,至此以后,陶予每日清晨和上午再跟着他练武的时候,倒是听话了很多,让夏雨省了多少事,可一方面她为陶予在她面前变的乖巧而欣慰,一方面又觉得这孩子越发刻苦的象个小老头了,素如从前的有趣而沮丧。
把这苦恼跟秦末吐槽的时候,得了秦末三个爆栗子的奖赏。
夏雨一边揉着头,一边问秦末:“娘娘,姐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已是十月底了,北漠的季节极短,外面是呼啸的寒风,拍打着枯树败枝,发出呜咽之声。
秦末一边给铜炉中添了些沉木香,一边笑道:“应该快了吧,估计今冬天的第一场雪前,应该能赶回来?怎么,你想烟雨了?我倒是希望她从此以后别再回来了呢。”
夏雨于情之一事,还十分懵懂,虽然知道烟雨和农怀两情相悦,可若是为了一个男人,便要抛下她这嫡亲的妹妹,还有对她们恩如重山的娘娘,夏雨便不能理解了,皱了皱鼻子,哼唧道:“姐姐不会的,农大哥再好,还能好得过我这亲妹妹还有娘娘您?”
秦末抚额大笑。
因天寒而在屋里老实练着字的陶予也在大案桌后抬起头来,微带着些不屑的憋了一眼夏雨:“小师父,这你就不懂了哦。”
不懂?她怎么就不懂了?
农大哥不就长的好看些,武艺好些,人聪明些么?要说这些,拓拔宏也不差好不好?这般一想,就翻了陶予一眼:“你个小屁孩,你懂?要我说,农大哥其实也不比拓拔宏强到哪里去嘛?若是我选,我就选拓拔宏,人可比农大哥有意思多了。”
这话陶予就不能依了,拓拔大哥,那可是他心中的不二的姐夫人选,小师父虽然也亲,可是姐姐……
陶予纠结了一下,还是姐姐在心中占了上风,便放下手中执着的笔,跳了过来,皱着眉道:“我拓拔大哥自然好,可是拓拔大哥喜欢的是我姐姐那样娴邪雅恬静的大家闺秀,可不是小师父你这样的啊。”
这话夏雨就不大爱听了,难道她就不恬静温柔?还有,拓拔会喜欢娴雅恬静的?夏雨睁大了眼:“那以前红果儿是怎么回事?当初红果儿亡逝的时候,你家拓拔大哥,可是伤心的差点就要跟着去了的。”
陶予心中警玲大作:“红果儿是谁?比我姐姐更好?”
秦末咳了一声,夏雨这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伸了伸舌头,就找借口要溜。
陶予追上去要拦,被秦末一把拉住,少不得和他好好说了红果儿之事。
陶予因听出母亲也是喜欢那姑娘的,心中自少了几分敌意,又一想人家豆蔻年华就死了,也十分可惜,又一想拓拔大哥曾经为此心痛数年,又很心疼。
便握了握小拳头,对秦末道:“以后拓拔大哥不会再难过了,母亲你看,现在拓拔大哥脸上总是挂着笑的。可见开心。而且,而且……”
而且不是还有姐姐吗?拓拔大哥现在喜欢姐姐,就是他年龄小,他也知道。可这话,却也知道不好直说。
秦末便笑嗔了他一眼,心道,那也只不过是对着你和陶姑娘时,那家伙才能笑成那样而已。
“好了,快去练字去,昨儿你义父还说今天回来要查看你的字练的如何了,可别偷懒,再被骂了,我可不帮你。”秦末揉了揉他的头,怜惜的笑道。
要说这孩子,着实懂事的很,在她看来,不过八岁的幼童,无论哪方面,都足堪比得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了,可萧策却对他管的甚严,有时候秦末都觉得极不忍心。
“还有,红果儿的事情,你别与你姐姐讲起,如果要说,也是你拓拔大哥亲自与你姐姐说,你可知道?”
陶予虽然不明白,可母亲这样叮嘱,自然会放在心上,便哎了一声,自去练字了。
这一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一直到十一月中旬才姗姗来迟,烟雨的手被农怀握着,透过开了的窗,看着府中的雕栏停阁,都被掩盖在积雪之下,偶有风吹过,便有些雪花落在屋内的地毯上,舜时便变成了水珠儿。
屋里是暖暖的炭火。丝毫也没有清冷之意,反倒如春天一般。
“真要走吗?阿末那里一切顺当,你有什么挂心的?不如等这只雪化了再走吧?现在这个时节,就是官道,也极难行,何况外面冰天雪地,酷寒难耐,我,不放心你。”
烟雨看着银碳在青铜炉中冒着热气,四散开来,暗暗叹了口气,抬眼看着农怀。
他喜欢穿黑色。
从前都是阿悦打点,自她来了后,便一直是她为他选料制衣。依旧如从前一般是黑色的绸料缎料,却清一色的都绣了各种花色的银线绣图,有如意纹的,有团龙文的,有海浪纹的,还有竹叶或是梅枝纹的,可不管哪一种,穿在他身上,都称得他面如冠如,飞扬落拓。
这样的男子,又让她如何不心悦之?
到了凉州后,她便知道秦末所谓送信,不过是个让她来看看农怀的借口罢了。其实当初她未必就不知道,未必就不是在装糊涂。
然心底里的惦记和思念,让她几乎是欣然的,就接了信,来了凉州,原想着看他一眼就回去。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阿悦所说的已经无恙,不过就是保了性命而已。
他不仅中了极厉害的毒,同时还受了更重的内伤。




第九十八章节 心悦
如果自己弃他不顾,回了幽州,而他又不能极时找到帮他疗伤和清除余毒之人,那么他就算活着,也不过苟喘残延罢了。
他曾经是那样清朗飞扬的如同人间六月天的一个人,她又怎舍得他如此?
清理余毒,不过是开了药方照方抓药便可,但难的是他的内伤,需要有着极高内办的人日日每他疗治才可,而农怀身边,能担此重任的,只有阿悦,其它的人,内力本就不如他,又如何能为他治疗?
可是阿悦和她不同。
阿悦需要管理的事情太多。农怀的产业,还有王妃妃娘娘的产业,都需要她去打点。这些尚且不论,农怀不能管事,公事尚有官衙办理,可整个城守府中的一应大小事情,哪一样又离得开她?
所以,她不得不留下来。好在经过三个月的调理,他虽身体还如法回恢到初时的样子,但也总算是痊愈了,接下来的日子,已经不需要她。
既舍不下眼前的人,又放不下秦末,也不知道她不在的这几个月的时间里,王妃娘娘有没有按她信中所言去服那些配好的药方。
一众丫鬟里,夏雨在这些事情上,是指望不上的,如画倒算稳重,可如今又跟着阿悦做事,沥沥和雪草儿就更是指望不上了,还好有碧芙和菡萏,是让人能放心些的,可,有些她能讲的话,碧芙和菡萏却讲不了,虽然她们原就是秦府的人,可她们一直跟着公子,和娘娘的感情,到底隔了一层。
烟雨沉吟,娘娘的伤,只有她和自己知道,就是王爷也并不知情,农怀现在的情况,也不容她说出,既是无法,又何必多一个人担心?
“农大哥,我必须要回去,至于原因,我以后再告诉你可好?”
农怀皱了一下眉,问:“是不是阿末有什么事,你瞒着我了?”
烟雨一惊,忙装着不经意的摇了摇头:“不是,你别多想了,我走之后,你小心调理身体,可大意不得……”顿了一下,才道,“我有空再来看你。”
农怀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多说无益,默了半响,方问:“烟雨,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嫁我?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否则不会陪我这么长时间,阿末现在也挺好的,你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什么时候才能嫁他?
烟雨怔然,他问她何时愿意嫁给他。
她愿意即刻,马上,任何时候都可以。
可是她不能。
“你若是愿意,我马上着人去同阿末说一声,她必不会反对的。”
烟雨自榻上站起,走到窗口,有凛冽的北风吹到脸上,有如寒刀刮过,让人清醒莫名。
回头对碰上农怀一笑:“农大哥,烟雨此生最大的心愿,不过二三事,一是娘娘永远平安,二是夏雨能永远快快乐乐,三,便是能……追随着你,与你生死契阔,永不分离。”
农怀的眼悠然而亮。
“你,果真愿意嫁我?”
烟雨在他的注视下低了头,露出苦涩的笑来:“是,烟雨愿意嫁你,那是烟雨曾经想都不想去想的奢望。只因知道卑微如我,实在配不上你这般风采卓绝的男子,可尽管如此,烟雨也是有着执念。”
默了一下,抬头笑道:“上回经过凉州时,你在亭中对我说的那翻话,烟雨每夜睡前总会想起,午夜梦回,亦总觉得自己如踩着九天云朵,烟雨便是这世间最幸运的女子,在最落泊无助,几近饿死之时,遇到了娘娘。平安生活这么多年,又得农大哥的青睐,如此,烟雨一生还有何求?可是……”
农怀不顾身体虚弱,上前执了烟雨的手:“可是什么?”
烟雨便怔怔的看着他。
那双亮如星辰般的眸子中,清晰的住着映着自己,她看得到,就象能看得到他的心。
她在挣扎什么?
她的自卑?还有对秦末的担扰?也许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理由。
她只是害怕。
命运怎么会如此眷顾于她?倘偌哪一天,她所拥有的这一切全部都被拿走,她又该何去何从?
她曾经低到尘埃里,又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子的倾心相顾?
“农大哥,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为什么?
农怀脸上露出笑来。
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年少时当别人都不理他时,惟有她悄悄的拿一双明媚如烟的眸子在人群中注视着他?因为一同参战时,她在护着阿末的时候,还不忘时刻担扰着他是否会受伤?因为她每次悄悄为他做的那些针脚不够细密,大小亦不够合身的衣服?还是因为,她在他面前如五月花一般绚烂的的笑容。她的笑,似乎也只在他面前才那般明丽耀眼?
好象极久极久之前,她已经走进了他心中。在他自己都不曾知道的时候。
“因为你是烟雨,所以我心仪你。”
因为你是烟雨。
有如暮鼓晨钟般,烟雨的心一颤。
他看着她的眼,温柔的如同春日午后的阳光。
他此时注视着她时的笑,亦如春日和煦的风。
“农大哥,”她嫣然一笑,有如夏花绽放,农怀炫目。“烟雨惟愿此生能与你执手相老,可是,你再等我些日子可好?等娘娘……到那时候,烟雨愿意天涯海角……”
农怀的指尖滑至她的脸颊,捧起她已红如朝霞的脸,不待她说完,已吻了上去。
风雪之中,几点寒鸦。被风雪覆盖的回廊下,阿悦转过身。
窗前相拥的两人,惟有他们自己的世界,却不知道,不远的回廊下,有一个同样美好的女子,因着这美好的画面,而独自黯然。
小丫鬟注视着阿悦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阿悦管事,您不是找大人有要事要禀吗?怎么回去了?要不,奴婢先去禀一声如何?”
在她的心中,这世间还有谁比阿悦管事更配得上自家大人的?
那叫烟雨的姑娘自也是极好的,可是阿悦管事,却是这世间任何女子也不能相比的,她又漂亮,又本事,就是大人,不也极倚重她么?
凭什么一个外来的女子,便能如此这般轻易就驽获了大人的心?




第九十九章节 祸事
“午后再见大人吧。”
阿悦淡然应道。
看着大人一日好过一日,她欣然之余,亦有些难过。
可,能陪在他身边的女子,终究不能是自己。她与烟雨不同,她有她的使命。一开始,她已知道,她和大多大萧女子不同。她身上背负的东西,让她无法安然的,只做一个男人背后的女人。
何况,她和大人之间,隔了太多东西,且不论大人对她,赏识多过喜爱,就算是两情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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