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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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临-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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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致使令姐受了伤,又晕迷不醒,原就该赔偿你姐弟二人才对,小兄弟虽不怪罪,可请小兄弟一顿饭食,为令姐买些寻常的食材,若还收小兄弟的钱银,那我拓拨宏成什么人了?这些银子,小兄弟还是收回吧。”
陶予犹豫了一下,便收回了手中的银子,笑道:“拓拨大哥万不要如此说,就冲大哥能留下来照顾我们到现在,陶予也当感激了。”
事实也是如此,他不过一个小小幼童,而拓拨宏一行却个个都是英武的大汉,若果真不管他与姐姐,他又有什么办法?
拓拨宏这一去,却是足足一个时辰。陶予大半日没有吃东西了,正饿的前心贴后背,等了这么久,都怀疑拓拨宏不会再来了,哪有买个东西,便等这么久的?
因此一听到敲门的声音,陶予一下子从陶月棠的床前跳了起来,飞一般跑去开了院门,就见拓拨宏的脸上挂着笑,在幽暗的星光下,显得尤其亲切温和,陶予失口道:“拓拨大哥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
意识到自己失言,陶予忙住了口,拓拨宏知他想说什么,也只是笑了笑,对身后跟着的人道:“把东西都送进去吧。”
就见他身后两个店小二打扮的人,手中都端着两个大大的托盘。而拓拨宏的手上,也拎着个大布袋子。
陶予大概是饿的狠了,刚才没有注意,此时却只觉得一阵阵食物的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咽了咽口水,想装着没看到,可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响了几下。
拓拨宏的嘴角忍不住上扬,知道陶予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孩子,便扭过头去,只装着没听到,携了他的手,领着那两个店小二入了正屋。
陶予从小到大,除了姐姐陶月棠,从来没有人对他这般亲近过,从前他在陶家,是少主人,下人们对他恭敬惧怕,他房的兄弟姐妹们对他敬儿远之,便是随身的小厮丫鬟,也不敢与他亲近,此时手被拓拨握着,陶予只觉得手心里全是汗,极不自在,可又不想争脱,小心翼翼的跟着拓拨宏的步子,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温暖窃喜。因拓拨宏迈的步子较大,几乎是跟着跑了。
拓拨宏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的囧态,嘴角又不自扬的上翘,他从来没有与孩童打交道的经验,他这一生里最亲近的人,除了红果儿,便是野利阿达,虽亲如兄弟,但也从来都是淡淡的。此时一只小手握在手中,连心都跟着觉得软和起来。
他便故意放缓了速度,陶予的步子这才迈的稳了些。
二位店小二把东西在厅中的案几上一一摆好,便给拓拨宏施了辞礼:“拓拨大爷,东西置放好了,明儿小人们再来收,大爷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小的们说,明儿一准儿给您备齐了。”
拓拨宏点了点头,道:“代我回去向你们掌柜的道声谢。”
“大爷太客气了。”
等两位店小二离了院,拓拨宏关好院门,对傻站在那里,看着一桌子丰盛饭食精致菜肴的陶予笑道:“还傻站着做什么?快吃些吧。那边瓦罐中装着的,是我在酒肆中特地让熬的鸡丝粥,等你姐姐醒了,给她热一下便是了。”
说着,反客为主,把陶予按在了桌前的坐椅上。
陶予此时,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大半年以来,他虽小小所纪,若是别人,只怕还在父母怀中撒娇呢,可他却随着姐姐,飘零流落,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大萧国,其间人情冷暖,又岂是能与外人道的?
“拓拨大哥……”
拓拨宏见他低着头,声音有些异样,便抚了抚陶予的肩,笑道:“快尝尝,得意楼出的菜,别说在幽州,便是整个漠北,都极有名的。”
陶予也不多话,同拓拨坐下,两人默默用了晚膳。
拓拨宏有心想告辞,但只留他一个幼童照顾病人,又不放心。可留下来,毕竟人家弱姐幼弟,若是那昏睡中的姑娘,是个极重规举的,只怕醒后会怪他不懂避嫌,从而坏了人家姐弟的名声。
正纠结为难。却不想陶予入下碗,抬头对拓拨宏道:“拓拨大哥,你可会生火?”
“这个,自然是会的。”
“那拓拨大哥教我可好?平常都是姐姐在做这些事,我……”
“好,我教你。”
陶予欢喜的上前拉住了拓拨宏的手,十分亲热道:“人都说君子远庖厨,拓拨大哥不在意就好,走,我们这就去厨房里,等一会儿我烧了水,大哥洗一下,先就将就睡在我屋里吧,夜里我守着姐姐,反正也不用睡。”
拓拨宏本来还纠结着是走还是留,听了陶予的话,心中一暖,笑道:“好,这就去,不过我晚上也不睡,就在外面厅里,和小兄弟一起守着令姐吧。”
陶予笑道:“大哥叫我小七就行,或者和我姐姐样,叫我小七弟也可以。”
“好。七弟。”
小七便极孩子气的笑了。这一笑,拓拨宏越发觉得这孩子美的惊人,不免打趣:“七弟,若不是你穿着男孩的衫服,哥哥真以为你是女孩子了。”
这话若是别人说的,陶予必定大怒,他从前可没被人背后少嘀咕他象个丫头,为此亦没少生过气,打过架,可从拓拨宏的嘴里说出来,他却只是笑道:“哥哥也觉得我长的象女子?我从前最恨人说我长的象个小姐似的啦。其实我还是很厉害的,以前在家中打架时,我那些叔伯兄弟们,没有一个打得过我的……”
提到叔伯兄弟,原本兴高采烈的陶予默了下来。
拓拨宏想他提到叔伯兄弟,想来也曾在一个大家庭里生活过,如今却只有姐弟二人,虽有一处院子,可看着却并不富裕,与他们的气质谈吐都极不合,这姐弟二人,若他没有猜错,必定是也生于尊享过荣华的人家,这一想,倒生出了些惺惺相惜之意。
便一边打火折,往窝堂中填着材枝,一边对在边上低了头的陶予笑道:“小七弟打架很厉害?大哥小时候打架也很厉害的,如今更是厉害。小七弟要不是信,一会儿我们烧好热水,大哥耍几套拳脚给你看看?”
陶予听得这话,惊喜的抬头,睁大了眼,高兴道:“大哥会武艺?还很厉害?那小七可以拜你为师吗?”
“你想学武?”拓拨宏一边看着堂中慢慢升起的火苗,一边问。
“嗯,拓拨大哥,我很想学。”
拓拨宏看了他一眼,笑道:“可是习武艺是件很苦的事情。”
“我不怕,”陶予郑重道,还有什么苦,能比他这大半年来所经历的更苦的?“拓拨大哥我以前学过武的,从三岁月起,家中便帮我请了教学的拳师……”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接着道,“我的拳师说过,我的底子打的很好,根骨也适合学武,不信大哥可以试试。拓拨大哥,你就收了我吧。”
拓拨宏看着他满是稚气的脸上,露出比大人更为郑重沉静的神色,知他大概是真想学武,只是……
沉呤了一下,拓拨宏才道:“那也总得等你姐姐醒了,问她一声才是。而且我远在草原的北羌部,离幽州城有一百多里,并不能常时住在幽州城中,想你也不愿与你姐姐分离,这倒是难了,再说,我的武术套路,与大萧的武人并不同,教你也不合适,这事,还是等过些日子再说吧。”
陶予便显得极是失望纠结,拓拨大哥的话也有道理,他确实不能与姐姐分开。至于拓拨宏教他合不合适的问题,倒不必去想,大不了,他从新开始便是,反正他如今不过七岁余,还来得及。
拓拨宏烧好了水,给陶予舀好一盆,兑好凉水,试了一下温度,便问:“你在哪里洗浴?我帮你把水端过去。让你洗好了,我再洗吧。”
“还是大哥先洗吧。”
拓拨宏也觉得赶了一天的路,身上极不舒服,也就不再坚持,让陶予领着,去了他房间的内室中,好好洗了一翻,因这里实在没有他换洗的衣服,他帮陶予打好洗浴的水,索性只套了外袍,把中衣洗了晾上。又收拾了碗筷,陶予也就出来了。
陶予站在他背后看着他晾衣服,其中还有他的几件小衣衫,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拓拨大哥,你是客,怎好让你洗衣服的。”
拓拨宏突然一个转身,抬起腿便以及为凌厉之势,往陶予磺扫过去。




第六十二章节 突袭
陶予大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看着亲切可信的拓拨宏,会突然之间向他发难。
完全下意识的,陶予侧身一让,隐隐避过拓拨宏的腿,情急之下,失声叫道:“拓拨大哥……”
拓拨宏哪里容他说话,还未等他站稳,又是旋身一跃,挥出左拳,直捣陶予的面门。
陶予避让不过,便以身小为利,就势往地上一躺,拓拨宏的拳头,贴着他的面颊着滑过。他就地打了个滚,又一个漂亮利落的鲤鱼翻身,从地上跃起,远远的离了拓拨宏的身边。
“拓拨大哥,你为什么要伤我?”
廊下的风灯,隐隐照在拓拨宏英俊的脸上,陶予发现拓拨宏正看着他双眼含笑。一时会过意来,喜道:“大哥是在试探小七?”
拓拨宏点头笑道:“你反应倒是机警,不过我刚才也留了空子,只是你没有发现,你看我刚才以腿横扫你的时候,你其实不必避我,若是你不避而是直击我的左侧腹部,那么便可反攻,而且我那腿看则势猛,实则重心不稳,你若不躲反攻,我便无法躲过,只能受你一击。小七弟,学武之人,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都一定要保持一颗冷静的头脑去判断身边的各种情况,这样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见陶予连连点头,一脸的懊脑,拓拨宏便笑道:“刚才大哥也说了,以你的年龄,能做到这样,已是不错了。”
说着一手拿了空着的木盆,一手拉了陶予进屋。
陶予却雀跃道:“大哥也觉得我能学武?那大哥答应教我了?”
拓拨宏也不答他,入了屋,把木盆小心的放到角落里,对陶予道:“小七弟,你去看看令姐有没有醒。我去倒些水,化些盐,你一会儿帮令姐的伤处用干净的帕子再擦拭一下。”
白日虽然有那几个妇人照料,陶月棠身上擦伤的地方,已被清洗处理过,但白天时天气炎热,其实一处擦伤又在手背上,拓拨宏怕若是出汗引起发炎,留下伤疤的话,那对一个妙龄女子而言,实在将是件遗憾终身的事情。
陶予如言去了内室中,过了片刻,拓拨宏便在外面轻声叫唤了一声:“小七弟。”陶予出屋里端了水盆,绞了巾帕,怕手重了弄痛姐姐,细细帮着陶月棠的伤处又拭了一遍,又换了清水,帮她洗了脸。
等一切忙完,便坐到厅中与拓拨宏说话。拓拨宏见他发困,又强忍着,便说些草原上的趣事异景与他听。陶予听的极是向往,恨不得等姐姐身体好了,让姐姐陪他一起随着拓拨宏去草原上走走看看。
两人虽然闲聊,却也都竖着耳朵,秘切关注着东内室的动静,一直到了五更天,方听到内室里传来陶月棠翻身的动静。
两人都立时停了话,陶予迅急的跑去东间,口中叫道:“姐姐,你醒了?”
拓拨宏也迈了几步,又一想到自己一个异族男子,实在不方便入室,刚在房门口立住了脚,就听到屋里一个极动人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问道:“小七弟,我怎么睡在屋里了?天快黑了?”
因北方夏日日长,天亮的极早,此时窗外的太阳,已透过穿纱,照进屋中,隐隐能看得清屋中的物会。
陶予一边小心扶着姐姐坐起,生怕碰到她的伤处,一边道:“是天快亮了,姐姐已睡了一整夜了。”
“睡了一整夜?”陶月棠这才隐约想起昨天的事,“我记得我想出门买些米面,谁知突然冲出几匹马,因躲让不及,被马撞伤了,我这是昏迷了?”
“是,不过好在有拓拨大哥在,送了姐姐回屋里……”
陶予一边端了水让陶月棠漱口,一边把昨天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才刚一说完,突然想起那鸡丝粥,也不等陶月棠说什么,忙道:“姐姐再躺躺,我去热粥去,拓拨大哥说等姐姐醒来,喝些熬的糯糯的粥才好。”
说着,便跑出了屋,却没看到拓拨宏的身影,也顾不得找他,自去了厨房里。
才一近厨房,但闻到细细的清香肉糜香气,等他入了厨房,果然,红红的灶堂火的辉映下,拓拨宏正不紧不慢的往里添着材火。见陶予进来,只笑道:“一会儿便好了,你去陪你姐姐去,等热好粥,我会端到厅中,唤你去取。”
陶予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只嗯了一声。便转身去了。
陶月棠已下了床,套了裙衫,笑道:“刚才慌慌张张的样子,姐姐虽是真有些饿了,可也不急在一时就得吃东西吧。你也别忙了,还是我自己去煮吧,你哪里会这个?”
陶予道:“姐姐才刚醒,身体正虚弱着,还是躺着好好休息吧,再说你身上的伤……拓拨大哥说,最好不要劳累,不要出汗,要不然溢了伤口,会留下疤痕。”
其实有句话,陶予说不出口,拓拨宏说他姐姐身子极虚,再加上连日劳累,所以才撑不住的。
陶月棠还是坚持要去自己熬粥,陶予拦不下,才想起道:“姐姐不用去了,粥是先成的,拓拨大哥正在热,一会儿就好了。”
陶月棠便皱了眉:“小七,你怎可以这般轻易就信一个陌生之人,若他是坏人,你才这么小,哪里能够应付?”
想着自己昏迷之中,小七虽是聪慧异常,可到底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不知自己昏迷时,他有多惶恐呢,想到此处,便不忍心再责备,再说如今自己也好好的,小七看着也挺好,并没有少一根头发,正要说话,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入了屋,然后响起一个极清朗的声音:“小七弟,粥好了,你出来端给令姐喝些吧。”
大半年的流浪生活,陶月棠早不是那个大家闺秀了,何况从前恪守礼仪,禀尊女训,得到的又是什么?
见小七要出去,便一把拉住小七的手,在里面答道:“是拓拨大哥吗?”
拓拨宏一愣,他没想到陶月棠会与他说话,怔了片刻,正要答话,陶月棠已携了小七的手,款款走了出来。落落大方的对着拓拨宏施了一礼,笑道:“奴家无用,害拓拨大哥耽隔了这么久的时间,又怜我弟幼,帮了这许多的忙,奴家实在不知该如何谢您。”
拓拨宏想着自己未着中衣,只套了件外礼包,若是被她看出,岂不尴尬。原来挺拨的身姿,不免微微颔着胸,侧让让过陶月棠的礼,低声道:“姑娘不必多礼,实则是我害姑娘受伤昏迷,姑娘不责怪于我,已是感激,哪里还受不起姑娘的礼?”
见两人还要谦让,陶予有些不耐烦,在他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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