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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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桐-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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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归桐
作者:叶梵

简介
“若你真是男人,我宁愿去喜欢男人,因为不管男子还是女子,我只是喜欢你!”
“纵然我为你流泪,为你心痛,为你抱不平,为你不甘心,为你倾尽心力以曲铭志,向你讨了天大的承诺,可是……我不喜欢你……”
* * * * * * *
“西桐如今所求的沈相之心,不愿陷于儿女情长当中,唯求沈相不私不藏,不假不谎,不欺不瞒的‘君子之心’,西桐只想与沈相比肩而立,为燕颖清平明朗尽一份心力,不知沈相可愿成全?”
“公主以君子之礼待臣,臣必以国士之志回报,公主所求臣必倾尽所有成全……然请以平常心待臣……”
若是时间只在那时,该多好……

她,从深宫失宠的公主,到燕颖临朝的女皇,
他,从落魄妖娆的质子,到主掌乾坤的夜帝,
他,从温润儒雅的丞相,到翻云覆雨的君王,
一场恩怨,几番风雨,
一世纠葛,几回缠绵,
一梦红尘,几多爱恨,
在这场权力相争的角逐中,谁对谁错,孰是孰非?
在这场爱恨恩怨的故事里,谁伤了谁,谁又成全了谁?

《苏幕遮·归桐》
碧云天,秋意寒。红叶漫山,谁把朱颜染。昨夜风尽百花残,流水无情,落花舞翩跹。
斜阳晚,琴声远。凤舞九天,且看江山灿。叶落归桐还似梦,抛却天下,只为一双眼。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西桐 ┃ 配角:江灿,沈红叶,昭帝,云若桑,小顾,沈青芷,欧阳昌,天承,许佑兰 ┃ 其它

、艳舞

诚诏十九年春  燕颖国都 东应 

在这里——
有各色食客,或衣冠楚楚,或青衫布衣,或清雅高贵,或市侩势利。
有各种声音,或高谈阔论,或窃窃低语,或划拳行令,或吟诗做对。
酒肆,本来就是人来人往的热闹之所。
所以,就算堂间一隅,有人轻弹细歌,浅唱漫舞,也不过只是酒肆老板为拉住客人的一点小手段,是其间可有可无的点缀而已。
没有人会在意那厢唱歌、面目普通的绿衣女孩。

见她抱了琵琶,悄然上台,西桐忙放下手中的酒杯,坐直身体。
女孩轻捻漫挑,快拨细抚,之后款款而唱。
“画船儿载不起离愁。人到西陵,恨满东州,懒上归鞍,慵开泪眼,怕倚层楼。春去春来,管送别依依岸柳,潮生潮落,会忘机泛泛沙鸥。烟水悠悠,有句相酬,无计相留。”(张可久《折桂令 西陵送别》)
曲调幽扬,曲词清雅,曲音婉转,但因着这女孩声音低弱,酒肆又嘈杂,很快就被淹没在喧嚣当中。
一曲唱罢,无人相和,偶有喝到兴头上的客人随手丢了几枚铜钱过来,砸到她的身上或者落在脚边,那女孩眼波却一片平静,仿佛对这种场面早习以为常,只是淡漠的起身,任身上的铜钱轻轻落下,只是怀抱琵琶轻轻躬身行礼,而后缓步而退。
西桐唇角浅浅扬起一丝略带感伤的笑容,一直交握于身前的手缓缓抬起,轻轻鼓掌,但亦是同样被淹没于喧嚣之中。
绿衣女孩蓦地回身,恍然见堂间那为自己鼓掌青衣少年,不由微怔。他坐在离自己颇近的窗边,逆着窗外眩烂的阳光看不清他的面目,却只觉得他的目光清亮温和,清澈纯善,见自己望向他,眼前立刻浮起一抹鼓励和赞赏的笑意。
绿衣女孩一瞬间,竟只觉得有丝恍惚,心中一暖,面色微红,匆匆回以一笑,转身而去。
见她离开,西桐才缓缓收回目光,纤细的手复又重新握上酒杯。
清澈的酒,映着她眼底的温和,和温和间的忧伤。
她深深知道用心表演却无人喝彩的寂寞,更知道被人轻漫忽略无视的孤单悲哀。
当年,若有人用她的方式给自己投入半分认真,一点掌声,她亦会如那女孩一般的感动和温暖吧……真可惜!真可惜,那森森高墙之中,那堂皇富丽之下,种种情义都是冰冷的势利,任何情感都是奢侈的妄念。
西桐淡淡笑了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抬头看看天色,看样子,青芷那丫头今天是准备爽约了,眼见天色不早,西桐准备再听那绿衣女孩一曲便离开。
其实她和青芷来过两三次了,知道一般那女孩下午都会演奏三曲,但因着前几次都坐得远,所以她就算鼓了掌她也没听到——其实听不听得到对于西桐来说,并无所谓,贵在凭心的尊重而已。
果然,不到半柱香的工夫,绿衣女孩复又抱琵琶而上。
谁知就在踏上几分高的台阶之时,那女孩竟然一个不留神,一脚踏空,“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这一摔让她直扑在地,手中琵琶的弦轴不经意间扫到一旁的凳子,凳子倒下又撞到了一旁的屏风,屏风散落发出巨大的声响,就算酒肆嘈杂喧嚣,亦是吓了众人一跳。
西桐因为一直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刚刚在她上台前已然发现了她的目光微有闪烁,似乎心不在焉,此时见她双手撑地,被屏风的一角压住,更是不由轻呼了一声。
而酒肆间,众人惊讶、轻蔑、鄙夷、冷漠、嘲讽种种目光一下子投了过来,安静了一瞬后却一下沸腾了起来。
“叫老板出来,惊吓了爷们吃酒,这该怎么赔……”
“这种货色,还好意思上台表演,还不快快滚下去!”
“让小姑娘以身相许怎么样?模样虽然差点儿,身材倒还不错嘛,哈哈哈哈……”
“老板,这种草台班子也你好意思拿来糊弄爷们,你当咱们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不成?不出错让她们混口饭吃也就罢了,偏是今天小爷几个叫了宫里的贵客来谈生意,吓坏了贵客,砸了爷的买卖,你说你该怎么赔法?”
老板早在第一时间就赶了出来,是一个五十岁多的老者,一边怒斥着让人将那女孩扶起来,指挥店小二将屏风凳子扶起,一边向现场众人赔礼道歉,然而其中一个穿了杏色长衫的年轻公子站起来分外的不依不饶。
西桐听他提到“宫里的贵客”,不由顺着看过去,却见座中有两个穿着暗紫衣袍的男子神色颇是裾傲,面白无须,她瞬间了然二人定是宫中的宦官,不由瑟缩了一下,但立刻又思及以自己的处境地位,他们未必会识得自己,复又恢复淡然,一双眼只盯着那被人扶起的绿衣女孩——显然脚崴到了,一双手也有些外伤,听了众人的话,她只是微垂着头,苍白着脸色,挺直着脊背,却无一丝畏惧,这不由教西桐又对她生出几分好感。
“顾老板,小爷也算是您这儿的老主顾了,您这儿酒好茶好菜也好,却唯独这歌儿啊曲儿啊的听着不好,这唱歌的小娘子沉着这一张晚娘面孔更不好,如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这不还有客人瞧着呢么,顾老板您今日要不给咱们个说法,也别怪小爷翻脸不认人……”
一个恍忽间没听清老板是如何道歉,但听得那年轻公子的冷笑和周围众人的冷笑哄闹附和,西桐不由心底微叹,原来这市井与宫中一样的趋炎附势、冷漠无情。
正在酒肆中一片吵闹之时,忽听一个声音响起:“那么,由小民为各位客人献舞一曲,算是替舍妹赔罪,可好?”
明明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却带了如水滴落入玉盘的清朗明润,又带了暖风拂过绿柳的柔媚舒展,似娇似嗔,却非娇非嗔,慵懒中带着随意,却又不会让人觉得漫不经心,仿佛他本该就是如此媚视烟行的说话……那声音并不算大,但却在嘈杂间极是清晰地传了过来,让堂中的喧闹一下子静了下来。
众人不由呆了一呆,西桐也不由为他声音所吸引,却见不知何时,绿衣女孩身边,已静立一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一头黑发只随意用一根水蓝色丝绦系着,一身雪白衣袍松松的罩在他身上,露出的颈下的大片肌肤白晰且纹理细腻,腰间挽了根同是水蓝色的丝绦长带,身下是白色丝质长裤飘逸而动,赤足而立,同样的白色纱巾覆于面上,一双眼半垂着似笑非笑。
西桐上下打量之后却也不由微惊——这般姿态与装扮,就算不跳舞,随意站在那里,已经颠倒众生了,更何况……她下意识看向酒肆顾老板,却见他一向淡然的眼中亦是浮现一丝震惊与不安。
静了片刻,那杏色长衫的年轻公子扬唇刚要开口相讽,却忽听一阵琵琶声蓦地响起,突然打破短暂的平静,且急且快!
西桐盯着那女孩上下翻飞的手指,心中微是一抽——刚刚自己分明看到她跌倒在地的满手鲜血,可此时却将手中琵琶弹得铮铮,弦上已见点点殷红——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果然,谋生好难!
这是一首充满了异域风格的曲子,或许用异疆乐器演奏更为合适,但因事发仓促而改用琵琶,但弹奏起来也别有风情。
而那白衣男子在琵琶响起的那一瞬突然动了起来,众人只觉得白影一闪,他的身影蓦的已立在那方窄小的舞台之上,随着琵琶之声似飘似舞,白衣飘飘似轻幔纱帐,腰肢柔软似无骨水蛇,长臂舞动似伸展春柳,浑身上下,一举一动,无不极尽妖娆。
特别是他的一双眼,明明带了如丝媚意,却又仿佛带了如冰清寒,因为边舞边动,让人看不清楚,但目光扫过之处,无不让人被感染得几乎无法呼吸——是的,那嘈噪热闹的酒肆间,此时此刻,除了绿衣女孩的琵琶声声,只余那男子舞动时带起的空气流动。
众人都摒息相观,无不被这般风情弥漫的舞蹈所惑。
时下燕颖国风开放,东西南北各国风物汇萃,各地风俗习惯融合,倒也并不讲究非礼勿视。同时坊间舞者地位身份虽然不高,亦不会轻易遭人耻笑折辱,因此燕颖国能吸引不少能歌善舞之人前来献艺交流。
只是这般的舞,加之这般的舞舞之人,一举一动间浑然天成的风流,妖媚而不艳俗的风韵,却是极为少见。
西桐素来不喜这等妖娆之姿,尽管不得不承认那白衣男子的确舞技极佳又有媚惑风情,但她却并不似众人一般为之沉醉,不过眼见旁人表情之沉迷,只怕今日绿衣女子之危可解,便心下微微松了口气,轻轻扫过一旁的伙计,想叫他会帐。
不料那伙计竟也被白衣男子之舞迷去了几分神智,任得西桐起身叫了好几声,竟也回不过神,加之她的声音在堂间已显突兀,引来旁人几分怨怼目光,不免让西桐有几分焦急冲动,此刻却也不得不认命地坐了回去,只盯着场中之人轻声叹息:“当真是妖孽!”
原本所有些微的声音都会为琵琶之铿铿所掩盖,她这声音又极轻浅,可那白衣男子刚好一个转身,眼睛刚好对上西桐的方向,眸光精准找到她的眼!
这双眼,完全没有因为刚刚的一番剧烈运动而有丝毫的波动,依旧如初现时明亮妩媚,却又隐含着清冷的睨视,仿佛他不是酒肆间的媚舞者,而如一个孤傲冷淡的神祉,戏谑而无情地看碌碌红尘的一场场无聊闹剧。
但在不经意间对上了西桐的眼,那双眸子却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忽然间水波流转,氤氲朦胧,流光溢彩、风情万种乍现。
西桐只觉得胸口的某个地方仿佛被什么钝物猛地撞击而发生“咚”的一声巨响,直震得她心口发疼,她下意识地就别开了眼——她自小生长的环境单纯而闭塞,虽与师傅习得诗词文章、各类技艺,就算见过尔虞我诈和见风使舵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却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看她,没有见过这么放肆而大胆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调戏她,是的——调戏!
这个人,分明是在用目光,调戏她!
猛地明白了他目光中的意味,西桐深吸了口气,复抬起头来!
那白衣男子见她退却地垂下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刚要错目转身,却不曾见她又抬起头迎向他的目光,眼神中分明是无惧的勇敢,还隐含着嘲讽和怒意。
他……不由微眯了眼睛——一切还真是有趣呢。
思及此处,他忽的扬起一抹笑意,顺着音乐的节奏竟从台上一旋而下,瞬间转到了她的身边。
长袖如云般飞舞,身形如鸟般轻盈,一双眸子更是如水般绚烂夺目,一抹异样暧昧的感觉围绕在西桐周围。西桐只觉得那种种姿态都透着慵懒的漫不经心,却又仿佛媚惑,仿佛回应她的挑衅而愈发的放肆。
她深深吸了口气,不理会他的轻狂,只是平静的回应他的眼,却见他的身姿虽然婀娜风流,但一双眼却也定定锁在她眼中,仿佛一旦离得近了,却看不清其中的神色意味,只觉得那双眸竟似淡淡罩了一层迷雾,让人不由想一探究竟,而覆在白纱的唇角边,隐隐露着玩味和嘲讽。
西桐心中微动,一只手却仿佛受到蛊惑般直伸向他覆面白纱,但那白衣人动作极快,似翩跹白鹤般足尖轻轻一点,人已旋出半尺,让西桐的手抓了空。
立刻有种种不明意味的笑声响了起来,回荡在酒肆中,也猛地让西桐惊醒。
就算西桐再迟钝,却也明白那笑容中的特殊含义。众人的目光都在白衣男子身上,而她的一举一动亦因为他的靠近而成了焦点。别人没看见他对她的“调戏”,却看到了她对他的调戏——那还伸出去的手就那样还悬在半空……无比尴尬!
望着他在自己半步远的地方依然翩然起舞,眼中却分明闪着得意的张扬和妖媚,西桐突然间明白,刚刚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妖孽,妖孽,妖孽……西桐恨恨地腹诽无数次,就算她着男装,却也顿时一张面孔羞得通红,恨不能有个地缝钻下去。
蓦地,身旁微动,一只温热修长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然后是温润如玉般和熙的声音:“抱歉,让你久等了。”
那动作神态都极是流畅自然,仿佛她呆呆坐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他,她怔怔地伸手,就是为了要握他的手一般让人一点都不觉得突兀。
西桐侧首,目光凝在身侧那人的身上,面色微动。
那人一身月白色织锦长袍,只腰间别了一枚暗红色的玛瑙玉玦,除此之外全身并无任何饰物,就连乌黑的发,也只用了一枝黑檀木簪整齐绾着——这一身装束极是寻常低调,只是他温和而淡然的眸光浅浅透着睿智从容,让人觉得不可玩笑不可亵渎,让人觉得仿佛天大的事,交到他手中都会轻易解决一般。
西桐半仰着头看着他,眼神面色一点点缓了下来,暖了起来,然后不着痕迹地轻轻抽回手,轻轻扬起一丝笑意:“沈……”她微一犹豫,而后才低声道,“沈公子……”
沈红叶只是温文地笑了笑:“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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