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穿着一袭淡青色长袍的花豆蔻，以前总是随意披散的头发整齐的束在脑后，雌雄莫辩的脸上虽然还带着淡淡妖娆的笑容，却不再是以前那种风情万种勾魂夺魄的媚笑了。
额……直到把顾婕薇接进客栈中，祁芙音都还在怔忪中。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以前穿衣服总是花得不能再花的花豆蔻现在会穿着简单素雅的衣服？为什么以前那个总是恨不得一出现就耀花众人眼睛的花豆蔻现在会笑得如此含蓄？和他以前的模样相比，他现在的确很含蓄了。
“喂喂喂，回神了，就算吃惊也用不着这样呢吧。”花豆蔻很明显的被祁芙音看得浑身不自在了，有些毛毛的伸出手在她眼前晃晃。
祁芙音终于回神，却还是下意识的喃喃道：“老天，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真是……真是……”额，找不到形容词。
花豆蔻下意识的想动手拨动自己耳边的长发，一伸手却发觉头发已经束好了，只好顺手挠了挠耳朵，道：“变成这样不好么？还是，你更喜欢我以前的样子？”
想了想他以前那副妖艳的模样，祁芙音猛然摇了摇头：“还是这样子比较好，嗯，比较正常……”
“呵呵呵……姐夫，你还没习惯啊现在这个样子啊。这可不行，马上就要回京见爹爹了，你要是不好好的准备，也许，哼哼哼~~~”趴趴坐在顾婕薇怀里，可爱的威胁道。
“啥？！姐夫？”祁芙音就听见了这个称呼，其他后面的话一概无视之，“趴趴，你喊他什么？”
趴趴眨眨眼睛道：“姐夫啊，啊……我忘记了，芙儿表姐，姐姐已经成亲了。”
“成亲……婕薇……”祁芙音是真的觉得不可思议，才短短几个月，为什么那个看着一脸冷漠好像根本没有要嫁人意思的顾婕薇会成亲，而且对象还是那个看起来完全不着调的花豆蔻。
话说，之前在花府的时候，也没看出这两人之间有任何，任何的JQ啊……
顾婕薇淡淡道：“嗯，是真的，如果你打算补送一份礼品，我不介意。”
祁芙音忍不住的扭头看向窗外，今天的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吧？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祁芙音一般没有多大好奇心，可摊上这样的事情，就算完全没有好奇心的人，也会忍不住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花豆蔻闻言，脸上居然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而顾婕薇却仍旧是很淡定的道：“没什么，就是互相喜欢了，给爹爹送了信，就拜了天地。”
“就这样？”祁芙音忍不住伸手扶住自己的下巴。
“就这样。”
如果是这样，祁芙音想自己也许可以明白是谁让花豆蔻发生了这么天翻地覆的变化了，以顾婕薇的本事，驯服个把花豆蔻还不是跟玩一样。
“怎么，也不恭喜两句？”顾婕薇瞄了眼祁芙音。
祁芙音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呵呵道：“啊，恭喜恭喜……你们累不累啊，要不要先吃饭？”
“既然知道还不快去准备？”顾婕薇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态度，丝毫没有因为已经做了别人的妻子而温柔一些。
于是墨轩亲自做了饭，吃完饭后，趴趴行了一路最先困了，便自己上床睡了。平日里从来不离开祁芙音的陈安不知道怎么的被花豆蔻拐走了，反正现在屋子里就剩下了祁芙音和顾婕薇。
“婕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祁芙音稍稍将灯火挑得暗一些，这才坐到桌边看着顾婕薇，从直觉或者从现实分析来说，顾婕薇现在会出现，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你的踪迹被找到之后，我们就都离开了花府，展寻和昕玥他们在做什么，你也知道的吧？”顾婕薇坐在另一边，不答反问。
“嗯，知道。”祁芙音点点头。
“那你知道，我和趴趴离开之后干什么去了吗？”
祁芙音摇摇头，不明白顾婕薇为什么说这个。
顾婕薇淡淡道：“我一直在各个州县郡府游走，做一些事情，而我的直隶上属不再是爹爹，而是……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上。”
“啊……”
“所以你现在能不能猜到我是来做什么的？”顾婕薇神情很平淡，“这样的话你应该可以明白，我为什么会准确的知道你在这里了吧？”
婕薇现在在替顾言奕做事？
祁芙音脑袋里转了好几圈才开口道：“那，你就是那个言奕派来想要追回我的人了？”
顾婕薇摇头道：“不是，之前我并不知道，只是前些天那些被皇上派来的人束手无策，才依照之前皇上的交代来找我的。”
这么说，那些人之前离开并不是为了去跳马城做安排，而是为了去找顾婕薇？
“你不用担心，用强什么的我不会做，我只是问你，你怎么想的？”顾婕薇看着祁芙音，眼神清冽，她总是这样，说话基本上不拐弯抹角，总是一针见血。
祁芙音摇摇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婕薇，你应该知道的，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展寻一个人。对于言奕，从来没有起过任何的旖旎念头。”
顾婕薇沉默了一会，忽然道：“芙音，我也不是偏袒他，但是在你做选择之前，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
祁芙音道：“什么事？”
“你知道皇上他为何以前总是将自己的本来面目隐藏吗？他在十五岁那年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是他无心争斗，根本不想继承那什么多少人都想得到的皇位。可是后来他却接受了，并且很快的强大起来，你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吗？”
祁芙音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顾言奕的性格会在十五岁那年有很大的变化，原来是这样：“因为我？”虽然有些不可置信，可顾婕薇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这个。
“自然是因为你。因为曦帝说，若他无法强大，便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顾婕薇叹了口气，“不算很夸张的说，就算皇上他接受自己的命运不全是为了你，可至少你在里面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怎么……会这样……”
“我说这些，也不是要你怎么样，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虽然展寻也很爱你，可皇上他爱得不比展寻少，你在做决定之前，应该知道他为了你做了些什么。
你上一次的自由，至少从表面上讲，是他将自己的自由禁锢换来的，马车里铺的厚厚的毯子，特制的晕车药，还有那许多的补药，都是他准备的。
而你这一次的自由，以他现在的身份，你以为，他真的没法子堵住君清越的队伍吗？”
顾婕薇说完，静静的看着祁芙音，房间里安静下来，一直安静了很久。
祁芙音很肯定，自己的心中由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展寻。对顾言奕，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些和平相处的日子里，根本不曾注意到那么多。
“婕薇……”祁芙音想了很多很多，可所有的归结起来，都抵不过那唯一的一条理由。
“我知道我这样说或许很自私，可是……一直以来，我和展寻都是两情相悦生死相许，我们的爱情里，容不下别人的存在，哪怕……哪怕那个人为我做了很多，可是……我爱的，还是展寻，我想相伴一生的，也还是展寻……”
192 开窍
祁芙音的话说得很慢，却也很坚定，那是心中从来没有犹豫过的事情。因为已经爱了展寻，其他的人只能说抱歉了。
顾婕薇听完了祁芙音的话，点点头，道：“这么说，你的意思就是，你已经决定好了，并且不打算更改了？”
祁芙音点点头：“是的。”
又是良久的沉默，久到祁芙音觉得时间都停滞了，才听到顾婕薇说：“好了，既然你已经给了答案，我想我也可以交差了……呼，这事儿真不是个轻松活，所以我才说，和爱情沾边的事情，都麻烦得要死。”
“婕薇，你……”祁芙音吃惊的看着顾婕薇，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原本还以为会被强行带走，转念一想却又释然，也许婕薇是明白，能强行带走的，不会是爱情。
“没必要吃惊吧，难不成你觉得，我会用武力强迫你？”顾婕薇和祁芙音相处了那么久，她如此巨大的表情变化，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她心里大概在想些什么。
“额……”祁芙音心事被猜中，一时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顾婕薇。
顾婕薇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过讨论，稍稍沉默了一会之后，说了和顾湛庭一样的话：“这里离开了，就在那边生活吧，东胡……还是不要再回来了。”
祁芙音明白，这是他们对自己的好意，毕竟现在顾言奕已经是皇帝了，也许最初他不会觉得怎样，可人，有时候是会变的，尤其是处在权利巅峰的人。
祁芙音点点头：“我知道了，以后……”
“以后我会带着趴趴来看你的，在有空的时候。”顾婕薇心领神会，微笑道。
以前和顾婕薇相处的时候，虽然她渐渐的变得不再那么冷漠，可笑容还是很少见的，尤其是正常的笑容，可现在她的脸上，却荡漾着很平淡却很真心的笑意。
婕薇，和以前不一样了，整个人，变得温暖了许多……
祁芙音这样想着，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之后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顾婕薇在这里只待了一天就走了，没告别什么的，只是给祁芙音留了封信，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保重后会有期之类的。
君清越那边进行得更是顺利，听他说，和肖钦是已经说好了，等到江禁开解的日子，肖钦会专门派送一艘船护送他和一些侍卫到对岸去。
这次等待的时间稍稍长一些，足足等了九天才到江禁开解的日子，君清越挑了四五个侍卫，其他的就让他们回梧凤城。
春日的雾气比起秋日来，要稍稍薄一些，可江面上的风景依旧是美不胜收。
祁芙音坐在船舱，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忽然想起在上一次过江时的情景，看现在……又是一个物是人非啊……
“在想什么？”君清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并毫不客气的坐在祁芙音身边。
这个船舱里的椅子是那种普通的长条凳子，中间没有什么阻隔，两个人可以坐得很近，君清越坐的位置还不算太近，可还是让因为突然听到声音而回头的祁芙音吓了一跳。
“你在这里干什么？”祁芙音伸手安抚了自己的心脏，往门口看了一眼，陈安到是在，不过他只是笔直的站在船舱门口，和平时一看到君清越就很紧张的样子完全不同。
祁芙音立刻警觉了起来，瞪着君清越道：“你对陈安做了什么！？”
君清越居然很没形象的撇了撇嘴，道：“我能对他做什么，我对他又没兴趣……只不过突然想和小芙你好好的说说话，才点了他的穴道，免得他唧唧歪歪的打扰我们的兴致。”
额……祁芙音真的很想问，为什么无论什么事情，到了君清越口里，只要他想，就可以让人产生很多很多的奇怪念头来？
“那，你想说什么？”祁芙音到也不是害怕，毕竟君清越这个样子没有任何危险信号。
君清越眼眸含笑，突然伸出手，慢慢的抓起了祁芙音的手。
祁芙音下意识的想要甩开，可手上的触感却让她不由得顿了一顿，那感觉太熟悉了，当时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几乎是日日和这双手相触，用这样的方式交流着。
君清越便趁着祁芙音愣神的这一瞬间，手指唰唰唰的在她掌心写道：闭上眼睛，我们让菊夜和小芙说说话好不好？菊夜他，很想念小芙的。
也许是君清越眼光太过干净，也许是那手指的触感勾起了很多很多的回忆，反正祁芙音是真的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立刻，黑暗将她包围，而手上的触感却是那么真实和熟悉。
看到祁芙音闭上眼睛，君清越眼中的笑意更盛，连嘴角的弧度都越来越好看，他想了想，写道：小芙，这段时间过得好吗？可有想过菊夜？
想？怎么没想，只不过此想非思念的意思。不过君清越既然这么做，自己不妨奉陪，看看他想做什么。
祁芙音也笑了笑：“过得还好吧，菊夜呢？”
君清越写道：菊夜不好，因为没有小芙的存在，菊夜沉睡了，并且一睡不醒，直到重新看到小芙，菊夜才从那梦中醒来。
祁芙音嗤笑道：“你以为你是睡王子啊，我可没有那个唤醒你的能力。”
君清越写道：睡王子？这个称呼倒也名副其实。不过小芙，有一句话我想告诉你，无论你信与不信。
祁芙音问：“什么话？”
答曰：菊夜其人，此生此世都只为小芙一个人存在，只有你在的时候，菊夜才是菊夜，才是那个性格温和安静的，患有哑疾的简单的乡村大夫。
不得不说，君清越这话，的确很有震撼力，就连祁芙音也小小的愣了一下，即便君清越是骗人的，可骗人到了这种程度，也算一种本事了。
祁芙音一想到这厮骗了自己，那个菊夜根本就是杜撰出来的人物，心头的感动在十分之一秒内消失得无影无踪，睁开眼抽回手“恶狠狠”的瞪着君清越：“那要不要我帮你把那条能开出莲花的舌头拔掉，让你真的变成菊夜！？”
君清越很配合的掩住嘴巴，眼中却依旧含笑：“小芙你信不信，即便我没有了舌头，我还是能和以前一样想骗谁就骗谁？”
祁芙音想这倒是真的，就君清越的水准，别说只是哑巴了，就算是瞎了残疾了，他也能够做他想做的事情。
只不过心里这样想，嘴里可不饶人：“既然你一副不怕的口气，那干嘛还捂着嘴？”
君清越放开手，哈哈大笑起来，好像祁芙音说了什么令他很开心的话一般：“哈哈哈哈……小芙你太可爱了！随便说说而已，你居然相信了！？哈哈哈哈……”
“……”
祁芙音捏了捏手指，开始思考，如果自己现在扑上去，能不能出其不意的掐死这个混蛋？
“哈~和你说话真是太开心了，原本心情不怎么好，结果现在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哈哈哈……”
君清越还是笑得很没形象，不过他说的到是实情，今晨离开之前他接到消息，据说家中嫡妻昨日忽然昏倒，并被迅速确诊为有喜了，从表面上看，是君清越那夜回梧凤城之时有的。
哼？有喜？也许是真的，但有一点同样可以立刻确定，这孩子不是他的……其实这孩子还真的姓君，只不过父亲不是他君清越，而是那个一直看起来貌似安静温和的二哥呢。
看来自己这次送完人回去，不会没事情做了，君清越想。
在祁芙音全面爆发之前离开了船舱，顺便解开了陈安的穴道，走到甲板上，便看到一个孤单的身影靠着船栏，望着江外发呆。
“嗯，在看什么？”君清越走过去和他并排站在一起，手肘撑在船栏上，侧目看着墨轩脸上复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