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政流氓- 第28部分

　　
　　孟念慈只觉得天旋地转，眼泪夺眶而出。
　　
　　他不想在人头涌涌的闹市中出丑，更不想为了这几个伤害了自己的混蛋伤心难过，可眼泪就是不听指挥的掉个不停。
　　
　　他无力的坐在地上，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落魄而脆弱的样子。
　　
　　孟念慈终于明白，这眼泪不是为那三个混蛋而流的，而是他为自己而流的。
　　
　　孟念慈自怜、自悲、自痛，他伤心欲绝、万念俱灰，他想相信这世上会有真爱、他也会找到自己的真爱，可每一次自己都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他已经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去爱了。
　　
　　他觉得好累，他好想找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可以让自己肆意哭泣、喊叫、发泄情绪的家。
　　
　　“妈妈，这个哥哥为什么坐在地上啊？”一个孩子站在孟念慈面前，不解的问道。
　　
　　年轻的母亲摸了摸孩子的头发，随口道：“哥哥他没饭吃，肚子饿了。”
　　
　　可千万别说这位年轻的母亲有眼无珠，错把公务员当乞丐。要知道孟念慈现在穿着半旧的西裤和衬衣，又落魄的坐在闹市的街头，那衰样就跟许多城市街头坐在路边，在旁边用粉笔字写上“我饿了，请给我钱买吃的”的乞丐一模一样。任谁看见他这样子都会误会的。
　　
　　孩子看着母亲，天真的说道：“妈妈，那我能不能给哥哥一块钱买面包？”
　　
　　“宝宝真乖！”母亲称赞道，又掏出一块钱，递给孩子，道，“喏，这是一块钱，你拿给哥哥吧。”
　　
　　“嗯！”孩子接过钱，兴高采烈的递到孟念慈面前，道：“哥哥，给！”
　　
　　孟念慈虽然低着头默默流泪，但那对母子的对话他还是听见了。
　　
　　靠！还有比被人当成乞丐更丢人的事吗？他又不能抬头解释、让人看见自己脸上的泪痕。老天啊，你就要赶尽杀绝到这份上吗？你能不能找个人来帮帮我？帮帮我！
　　
　　孟念慈向上天祈求着，上天也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孟念慈的救世主终于出现了。
　　
　　只见一件外套突然从天而降，盖在孟念慈头上。
　　
　　“谢谢你啊，小朋友！你真乖！不过你误会了，这个哥哥不需要钱，他只是不舒服，要坐在这儿休息休息。这一块钱你拿回去买面包吧，谢谢你了！”
　　
　　那人帮孟念慈解了围，按道理他应该跟那人说一声“谢谢”。可这句“谢谢”，孟念慈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因为那个帮了自己忙的人，偏偏是这世上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乐正遥！
　　
　　“你没事吧？”乐正遥等到周围的人散开，才将孟念慈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以为孟念慈是不舒服才坐在地上的，又想，孟念慈肯定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样子，毕竟他刚才还被人误会为乞丐，所以才会把新买的外套盖在孟念慈头上，一直没有拿下来。为了避开人群，乐正遥体贴的将孟念慈带去人少的地方，边走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幸亏我刚才买东西时发现店员多找了我五块钱，回头把钱送回店里，否则我就看不到你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五块钱？”孟念慈嘲讽道，“你就为了五块钱跑回来一趟？用得着吗？”
　　
　　孟念慈已经认定乐正遥是个伪君子，因此觉得乐正遥的行为十分假仙、而且是多此一举。
　　
　　乐正遥只顾着带着孟念慈往前走，没有听出孟念慈的言外之意，反而认真的说道：“你可别小看这五块钱，虽说五块钱不是个大数目，但有时候事情的争端往往就是因为这点小钱、小事所引起的。我以前办过一个案子，就因为工友之间为了几块钱的欠债发生争执、继而大打出手，最后造成一死一伤的严重后果。往严重的去说，我不想因为我的一时嫌麻烦、不把这点小钱还回去，而又引出一单血案；往轻的去说，我也不想占别人便宜。”
　　
　　“你的道理还真多！”孟念慈冷笑着，用手将自己脸上多余的水迹擦去。他不想被乐正遥看见自己软弱的模样，至于乐正遥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早在他看见乐正遥和白真真在一起时，这点已经不重要了。
　　
　　“好了，到了这里你就不用担心会有熟人看见了。”乐正遥带着孟念慈走到一条小巷里，见周围没有人便把衣服从孟念慈头上拿了下来。
　　
　　这里的灯光虽然微弱，但乐正遥还是看到孟念慈脸上的泪痕。他愣了愣，道：“你怎么啦？你哭啦……”
　　
　　“你看错了，”孟念慈冷漠的转过身，道，“那只是雨水。”
　　
　　“可刚才明明没有下……”乐正遥张大嘴巴，突然想起什么，道，“你刚才是不是看见我和真真在一起？”
　　
　　“是！”孟念慈冷笑道，“我都看见了！你现在才猜到，也太迟钝了吧？”
　　
　　“我……我和真真……”乐正遥顿时语塞，要不要告诉孟念慈自己和白真真的关系呢？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乐正遥最不会揣摩恋人的心情了，他只好向孟念慈解释道，“真真是我表妹，她是我小姨的女儿，你别误会了。”
　　
　　孟念慈别过脸，道：“你为了跟她逛街，骗我说是去工作。你对她这样明显的感情我又怎么误会？”
　　
　　“你在说什么呢！”乐正遥急了，掰过孟念慈的肩膀，对着孟念慈大声说道：“我和白真真根本不可能！”
　　
　　孟念慈嘲弄道：“按照法律规定，你们是表兄妹，当然不可能结婚。但你可以喜欢她嘛，法律又不能制止。就像我俩都是男人，你不也说我们能在一起吗？”
　　
　　“我疯啦？”乐正遥跺了跺脚，道，“白真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刁蛮、任性、无理取闹、胡作非为！我才没那么蠢，蠢到要去喜欢她！我又不是太监，怎么可能找个公主回来伺候！”
　　
　　“扑哧——”孟念慈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端着脸，对乐正遥道：“你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我从来没说过自己认识白真真，你为什么会说我知道她的脾气？你是不是从她嘴里听说我拒绝了她，所以故意玩弄我的感情、替她报仇？”
　　
　　检察院的果然很难缠！
　　
　　乐正遥夸张的哀嚎一声，道：“冤枉啊！你想到哪里去啦？没错，我是早就从真真嘴里知道有你这个人的存在，而且我以前去你们单位送材料时曾经偷偷看过你，不过你应该没什么印象……”
　　
　　“你可别说你对我一见钟情，”孟念慈冷笑道，“我是不会相信的。”
　　
　　乐正遥苦笑道：“确实，我没有对你一见钟情，但我也没有因为真真的事而恨你啊！诚然，我也希望真真能早点振作起来，但我也能体谅你不想和真真交往的心情。别说你不喜欢女的，即使你不是同性恋，你也不可能喜欢她那种性格！而且感情的事很难分对错吧？我怎么可能无聊到为了这种事拿自己的感情开玩笑、故意跟你交往呢？”
　　
　　“好吧，”孟念慈脸色稍晴，道，“我相信你没想过报复我了。可我不明白，你一个直男，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答应跟我交往呢？”
　　
　　“你这傻瓜，都不是小孩子了，还问那么多‘为什么’。”乐正遥叹了口气，道，“念慈，感情这种事哪里有什么‘为什么’？如果我能一条条的分析出来，那我就不是真正的喜欢你、而是喜欢你的那些优点了。”
　　
　　孟念慈皱着眉头，道“可我就是不明白！我看过一些同性恋的小说，如果一个弯的爱上一个直男，那得经过多少波折啊！为什么你那么轻易的就能接受我？我有那么好吗？”
　　
　　“是的，你很好。”乐正遥双手捧着孟念慈的脸，一边用嘴唇轻轻吻着孟念慈脸上的泪痕，一边低声说道，“你很可爱，可爱到我的眼睛总是黏在你身上舍不得离开。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觉得很轻松、很快乐——这也是我的人生目标。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我知道自己是喜欢你的，哪怕我犹豫再三，我还是想和你试试，我才不会笨到像你说的那个人那样，把时间都浪费在犹豫上呢！”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乐正遥吻住孟念慈的嘴唇，没有让他再说下去。许久才松开孟念慈，看着他认认真真道：“我的想法真的很简单，两个人能够开开心心的，就在一起；如果哪一天我不能给你快乐，那我就离开你的。孟念慈，不要顾虑太多，听从你的意愿去生活，那你会比现在更快乐！”
　　
　　“嗯。”孟念慈抱住乐正遥，把头埋在乐正遥的胸前。
　　
　　虽然他心里还很乱，对乐正遥的话还将信将疑，可他还是能感觉到，乐正遥的话是对的。
　　
　　人生苦短，顾虑太多就什么都做不成了。就那样放纵一次吧……




45

45、流氓恋爱之一　。。。　
　
　
　　冰释前嫌后，孟念慈与乐正遥也算是正式交往了。不过，和乐正遥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孟念慈觉得乐正遥这人真的不太适合谈恋爱，因为他的工作实在太忙了。两个人确立关系都快三天了，孟念慈还没见到乐正遥的人影。
　　
　　孟念慈一开始还忍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了，给乐正遥打电话，没想到乐正遥居然挂他的电话。孟念慈不死心，过了一会儿又给他打了个电话，再一次惨遭乐正遥挂电话。
　　
　　孟念慈原以为乐正遥是刚好有工作，没空接他的电话，于是想等等，看乐正遥有空的时候会不会给自己回个电话或者短信什么的。结果他等了又等，还是没等到乐正遥的片言只语。孟念慈忍不住又给乐正遥打电话，结果这一次乐正遥是干脆关机！
　　
　　孟念慈生气了，忍不住给乐正遥发了个短信：“请问我是你什么人？你三天没跟我联系，我打电话给你你又是挂电话又是关机的，一个解释也不给我，你还当我是你的恋人吗？”
　　
　　发完短信后，过了一会儿，孟念慈觉得自己的语气可能重了些，便又给乐正遥发了个短信：“我不是不理解你的工作，只是如果你没空，你能不能跟我讲讲，省得我担心你。”
　　
　　这两个短信发出去以后，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始终没有回复。孟念慈彻底没辙了。他讨厌自己为了等乐正遥的短信而患得患失、甚至一听到疑似声音便草木皆兵的冲过去拿手机。他觉得自己都被乐正遥磨得都失去自我了。这是恋爱吗？恋爱不应该是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吗？为何现在变成了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像个小丑似的上窜下跳？
　　
　　孟念慈越想又悲凉，又按捺不住自己悲观的情绪，给乐正遥发了第三个短信：“你再不给我回个信，那你以后也不用来找我了。”
　　
　　发完短信，孟念慈便把手机关掉。他不想再等乐正遥了，这一回换乐正遥来找他。
　　
　　又过了两天，乐正遥终于来找他了。
　　
　　“念慈，今晚有没有空？听说新上映的电影蛮不错的，咱们一起去看电影吧！”乐正遥的兴致还挺高，透过手机听出他今天心情不错，压根就听不出孟念慈是在跟他冷战。
　　
　　“看电影？”孟念慈想出无数个乐正遥找自己时可能发生的场面和对白，却没想到乐正遥会表现得如此坦然，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你怎么会来约我看电影呢？”孟念慈反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约你看电影？”乐正遥奇怪道，“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孟念慈不怒反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和你正在冷战吗？”
　　
　　“冷战？”乐正遥莫名其妙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孟念慈觉得自己好像在跟一个外星人说话一般，他不得不收敛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心平气和、简明扼要的对乐正遥道：“之前我一直找你，你都不理我，所以我们就冷战了。”
　　
　　乐正遥听完一脸惊讶，道：“你就为了这种小事你生我气啊？”　
　　
　　“这怎么是小事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难道就不能找个时间给我打个电话、哪怕回个短信也好啊！你什么都不做，那我……”说到这，孟念慈看着乐正遥看自己的眼色，仿佛觉得自己很无理取闹的样子，孟念慈突然不想说了。
　　
　　有什么好说的呢？自己说得再多，乐正遥也不会明白，也不会懂得自己是错了，他只会觉得自己无聊、烦。事实上，这点小事，比起生离死别、天灾人祸，也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事。孟念慈觉得自己再解释下去，不但乐正遥会厌恶自己、连他也会看不起自己的。
　　
　　“怎么不说下去？”乐正遥道。
　　
　　“不说了，没什么好说的。”孟念慈呐呐道，心里越发觉得没意思。
　　
　　乐正遥以为孟念慈的气消了，便解释道：“念慈，你也是办刑事案件的，你应该知道我们刑警办案一忙起来就没日没夜的，连电话都没空接。何况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审犯人，正在突破口供的关键时刻，怎么可能出去给你打电话呢？结果你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打电话，害得我都被吴队说了。我只好把手机关机，结果一直忘了开机。等我开机时，才看到你那三条短信，本来我想立刻给你回电话的，没想到这回轮到你关机，我便想等你开机的时候再打给你，后来一忙起来又给忘了。不过我一想起来就马上过来找你了。你看你在我心目中有多重要，你就别再生我气了，念慈！”
　　
　　原来自己气得觉也睡不着、饭也吃不下的时候，人家乐正遥照样过得好好的，自己还一个人生气做什么？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自己生气敢情不是折磨乐正遥、而是折磨自己啊！
　　
　　孟念慈也想通了，对乐正遥笑了笑道：“你这么快就忙完啦？”
　　
　　如果乐正遥足够察言观色，他一定知道，孟念慈没说生气、也没说不生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实际上还是生气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