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改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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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改嫁记-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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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湄缓缓拜下身来。
尔朱世将册命皇后的竹简取出,宣册。
尚仪答道,“再拜。”
窦湄再次拜下。
尚宫将皇后册宝奉进来,交予窦湄,而后尚服将皇后印玺和綬授给窦湄。
奉迎皇后的使者已经到了,窦湄将皇后册宝和皇后印绶交予女官。自己缓缓在使者的引导下走进太极殿。
萧珩在太极殿升殿,着冠冕服,垂下的玉旒将他的面容遮挡住,文武五品以上皆立左右,窦湄将下巴抬高,她已经是皇后,不再是过去的天家嫔妾。她抬头和御座上的萧珩相对而笑。
皇后已经册命,内外命妇入立政殿,觐见皇后。
窦湄袆衣青色的后摆,被宫人们整整齐齐摆放在坐榻之后。手侧设有凭几,外命妇们着礼服,面朝皇后拜下。
“拜——”司仪双手拢在袖中高声喝道。
打头的是韩国夫人,其后便是司空夫人。司空夫人此时跪拜在席上,冲着上首的新皇后行拜里。
“再拜——”
众外命妇起身,又在司仪的喝声中拜下。
窦湄一眼就望见了外命妇里靠前的司空夫人,司空夫人这是有些畏畏缩缩,头低垂着,好似害怕被人望见。
“皇后曰可——”
众外命妇起身,窦湄笑着看向司空夫人,“舅母,舅母身体可还安康?”
司空夫人得了皇后这么一句,脸上的笑都有几分僵硬。她以为圣人册封德妃为皇后成不了,没想到竟然真的就成了。
“回禀皇后殿下,”这句话说出口,心里似乎都扭成了一团,“老妾一切安好。”
“那就好。”窦湄笑笑,回过头来,再也没有看司空夫人第二眼。
外面鼓吹齐作,场面庄严非常。
此时长安城里正在为册命新皇后的时候大肆庆祝,圣人大赦天下,朱雀大道上,满载着鲜花和伎人的花车,由数十个壮汉推着,缓缓前行。花车上的伎人,正使出浑身力气来表演杂耍。吞火球,踩钢刀。朱雀大道两旁皆是前来观看花车的人,长安人是很喜欢看热闹的,望见花车,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整个长安陷入狂欢的气氛中。
几月后,立政殿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接生妇满面笑意的对榻上的窦湄说道,“恭贺皇后殿下,是一位小公主!”
皇女们并不是生下来便是公主,需要经过册封,不过接生妇知道话要捡好的说,皇后嫡出的皇女,那自然是头一份的了。
窦湄躺在榻上,额头还黏粘着汗湿的黑发,听见接生妇的话,她笑了起来。
“快给圣人看看。”韩国夫人爱怜的给女儿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唯唯!”
萧珩坐在寝殿外面,阿狶一直都坐在父亲旁边,他模模糊糊知道自己会有个弟弟或者是妹妹,不过他将阿弟或者是阿妹当做一个稀奇的玩具来着。
“圣人。”接生妇抱着襁褓走出来,对着上首的圣人便是拜下来。
“抱过来给朕看看。”方才早就有宫人来告知生了个公主,他急着要看看女儿。
接生妇连忙将怀中的襁褓递到了萧珩手中。
怀中的婴儿长得颇为肥硕,正闭着眼睛,小嘴儿咂着,一张小脸红且皱。
阿狶看着耶耶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便凑过来看,看了一眼,被妹妹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耶耶,好丑!”阿狶吓得连忙跑开。
“小子!”萧珩望着儿子没命逃的样子笑骂一声。
李二娘这会有幸跟着姑母韩国夫人一同入宫,为满百日的大皇女洗三,一同前去的还有她母亲黄氏。
李二娘早年和前夫生的孩子夭亡之后,便和前夫和离,回到娘家里,一直没有再嫁。黄氏这是头一回入宫,见着韩国夫人面目含笑,丝毫没有半点紧张,她吞了口唾沫,想要说话,结果接触到韩国夫人的眼神,又将话吞了回去。
黄氏完全不敢像当年那样,敢和小姑子怎么样了。甚至这些天来,她战战兢兢,生怕皇后会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来报复她。她害怕的不行,即使家中的夫君被赐五品官职,也抚平不了心头的恐惧。
李二娘想要去看看宫道,结果还没伸手,就被母亲黄氏给拦下。
立政殿立天子居住的甘露殿十分近,在宫门处下了车,有皇后派来的檐子来接韩国夫人。
韩国夫人是国夫人,又是皇后生母,自然担得起这份待遇。不过黄氏和李二娘就没有这么好命了。
她们是跟在檐子后面,跟着一路进去的。
李二娘眼角瞟见这大内的富丽堂皇,宫殿处处,在震惊之余,心里生出一股艳羡来。
到了立政殿,韩国夫人从檐子上下来,整整衣裳,她含笑回望黄氏和李二娘,“阿嫂,进去吧。”
说着一名俏丽的宫人前来,为她们带路。
李二娘的眼睛在那名宫人的衣着上转了几个圈,发现宫人衣裳的料子竟然都比自己的好上许多不止。
大内不愧是大内。
到了主殿,进了内室,见着一名佳人躺在榻上,她额头上扎着巾帛,但是面色极好,容光也是半点没有收到损伤的
那佳人转过头来,望见韩国夫人,笑道,“阿娘。”
李二娘如遭雷击一般,呆呆站立在那里,那就是窦二娘?!
“二娘。”韩国夫人上前,“大娘呢?一切都准备好了没有?”
“都准备好了,”窦湄眼风都没有扫到黄氏那边去,她笑着回答。
黄氏站在那里,在宫人内侍的目光下如同被针刺似的,她和女儿没有半点诰命在身,她跪下来,拜倒在地,“拜见皇后……”
窦湄听见那一句,转过头来,这才发现黄氏,“舅母?您也来啦?”
黄氏跪在地上,额头贴着手背,行礼的姿态还是不够熟练的。
窦湄看着觉得有些碍眼,“起来吧,都是自家人。”
一名宫人趋步而来,“娘子,一切已经准备好了。”
“好了,开始吧。”说着,窦湄从榻上坐起来,亲密的一手挽住母亲手臂,李二娘被立政殿的富贵给耀花了眼,要不是母亲拉了她一把,还没反应过来。
一只金盆里已经盛好了温汤,乳母抱着大皇女前来。正要洗,外面的内侍喊道,“圣人至——”
韩国夫人立即拜下,按道理,外命妇应该在圣人来的时候回避,但是她毕竟是皇后的生母,没有那个必要了。
但是李二娘却没有半点躲避的意思,她方才被这富贵迷了眼,也想看看那个传说中被窦二娘迷的死去活来的圣人是个什么样子。
结果她看见一个年轻郎君从屏风后走来,他着常服,头戴幞头。面容俊秀,眼波流荡。
她一时间便看呆了。
萧珩望见一个女子站在那里望着自己发呆,心下有些不喜,他对行礼的韩国夫人道,“夫人起身,不必多礼。”说着他看向黄氏,“这位应该是舅母吧?”
黄氏听了惶恐垂首。
萧珩看了一眼李二娘,面上露出疑惑来,“这位……是……湄娘的……姑母?”
此言一出,李二娘顿时脸涨得通红。
就是窦湄也忍不住抬起手中的宫扇掩住脸上的笑容。
“六郎,那是我的从妹。”窦湄轻声道。
萧珩抱歉的笑笑,“没看出来。”
李二娘羞恼的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了!她难道看上去就那么老?
“大娘的洗三……六郎也来……”皇后的话还在继续,但是李二娘已经听不下去了。
从宫中归家之后,李二娘在房里大哭了一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让她无地自容的了。
都是她前夫那个该死的,要不是他,她怎么会这样。
册命皇后之后,窦氏家族也得到荫封,故殷国公被追赠三公,窦湄的兄长也被提了为止,要调往长安,结果爆出了他们在任上曾经贪墨的事情来。从先帝开始,贪墨一直便是重罪,皇后亲自对圣人说,王法前,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妾兄长犯法,也应当从严处置,不能因其是外戚之固,便听之任之,这样将律法置于何地?
圣人将皇后和他说的这些话在朝堂上,和大臣们说了之后,按照律法严厉处置,从先帝开始,对贪墨一事便罚的十分严格。于是原本的调令也不能行使了,后来查出来的贪墨数量颇多,而且这两个皇后兄长在任上,也有些欺男霸女的事情,但是最后皇帝的决定却是让人惊诧,于朝堂之前集众杖杀。
毕竟是外戚,这样的惩罚实在是太过于严厉了,但是皇后对此没有半点异议。
于是当着一众臣子的面,皇后的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兄长,被五花大绑,塞住口,被施加杖刑,活活被打死。
行刑官事先被人提醒过,要打的颇有些叫人害怕,而且不能让他们死的太痛快。
于是一直打了百杖,鲜血从两名外戚的身下流出,堵在喉咙口的惨叫都渐渐息弱下去,才一杖打在太阳穴上,要了他们的命。
皇后对外戚的严厉管束手段,让文武百官大吃一惊,比起文皇后不准兄长过于参与权力,皇后简直是可以被称作不近人情了。
如此之外,皇后殿下从宫中派人到窦氏家族去,教导他们礼仪仁义,不准有仗着外戚的身份肆意妄为,否则窦汪兄弟的前鉴不远。
窦氏族老吓得差点当场尿裤子,昔日那个被他们欺凌的小娘子,正派人来警告他们。
过了三年,立皇长子为皇太子,大赦天下。同年,司空段晟被一名洛阳人告发谋反,圣人下令彻查,几月后,段晟被贬谪出长安,前往爱州为刺史,段晟才到任三月,一名酷吏封圣人旨意,再次前往爱州调查谋反案,段晟自知无可挽回,自缢身亡。
段晟死后,他的妻儿也收到牵连,皆发配岭南。还有朝中和他有过牵扯的大臣,也一并被逐出朝堂。
段氏子弟和女眷被流放的那日,长安人又看到了官兵们呵斥着那些原本是高高在上的郎君娘子,这些原本的尊贵人衣衫褴褛,双目无神的被官兵一路驱逐。
新年初一,百官前来朝贺帝后,参加大朝会,窦湄走在萧珩身后进入两仪殿。殿中不仅仅是长安的百官,甚至各州刺史,和其他的藩国皆派来使者朝贺。
萧珩坐在御座上,他身后设帘,窦湄坐在帘后,皇太子在御座右设座,一同接受百官和使者的朝贺。
大殿内,朝臣高呼天子万年,呼声如同海浪。
窦湄着皇后礼服跪坐于榻上,她抬头,视线触及前面男人的身影,她露出笑容,这是她的男人。她望向那边幼小的身影,阿狶年幼,但是在这种场合,他挺直了腰背,她眼光柔和下来。
接下来十几年,几十年,她都要和她的男人,她的儿子,一同站在帝国的最高处,望着这锦绣江山。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接下来是开春秋夏姬呢,还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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