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改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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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改嫁记-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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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湄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出声道,“明日再做吧。夜深灯暗会坏了双目的。”
张孟抬头来对她笑了一下,“嗯。”说着就将手中的针线放在一边,叫侍女打来水梳洗。
圣人要临幸的那个待诏被带走后,选侍宫又恢复了平静。
选侍宫里的年轻待诏们的确是盼望圣人的临幸,但是彼此之间也干不出下毒使绊子的事情。因为宫规森严,内侍和宫人是绝对不能单独外出。而且所用的物什细到一针一线都必要有册子记着,更别提药。典药那里管的可严呢。
就算待诏们之间想着把对方的脸抓花,还不如想着怎么被圣人想起,那才是正道。
作者有话要说:

、承宠

选侍宫里除了那些被皇帝宠幸过但是没有封号的宫人外,就是那些年轻的待诏。圣人年纪大了,喜欢年少的女子。那些新进的掖庭待诏见到圣人的几率自然就要比那些被遗忘了的宫人大的多,偶尔那么几个性子不是很好的待诏拿着那些可怜人取笑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外头出着大太阳,这会可是冬日。冬日的关中冷起来都能把人的一双耳朵给冻掉了。待诏们的份例中的炭,仅仅是让她们在室内并不是那么难过。等到大太阳出来,那群少女也从室内跑出来了,大家在允许的范围内晒晒太阳,
那边有几个宫人也出来了,毕竟掖庭里本来就是宫人和宫奴的地方。
张孟笑着拉着窦湄的手小声的和她说起弹奏琵琶的事情,窦湄是听得时不时就勾起嘴角笑的开心。
突然那边响起一阵带着嘲讽的笑声,“钱氏宫人,不知道你为何还在选侍宫?应该随大王一同享福才是。”
窦湄顺着那股笑声看到两个年轻待诏站在一名宫人面前,那名宫人有些局促不安的低着头,她瞧着那名宫人身着窄袖衫子齐胸裙子,手上还搭着披帛,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宫人的样子。
窦湄看向张孟,张孟轻轻对她说,“那是钱氏宫人,是长沙王的生母。”
她听了吃了一惊,本朝惯例皇子一旦受封出阁,就会就国。没有天子的命令,不能够返回长安。不过一个王的母亲竟然还要在掖庭和她们这些年轻待诏在一起?
张孟看见窦湄吃惊的眼神,拉着她的衣袖走得更远了一些,张孟压低声音给她解释道,“钱氏宫人原本是赵贤妃的一个小宫人,一次圣人酒醉便随手拉了她。”
这些后宫的事情,往往是最容易传播开来被人津津乐道的。
“啊?”窦湄吃惊的低呼了一声。随手就拉了一个宫人临幸了?
“这宫里的宫人哪个不是能被圣人临幸的?”张孟瞪了她一眼,“贤妃知道了之后,也不让钱氏在身旁服侍了,等到诊出有身,圣人也没有提过给她份位。”
“可……这长沙王……”窦湄迟疑道。
平常人家里的侍女郎主顺手拉过来睡了也就睡了,要是生下儿子,若是郎主不认那么就从母为奴去。留子去母的事情更是多不可数。但是天家行事和民间总是有不同的吧?
“你呀!”张孟有些气她的不开窍,拉着她再细细说道,“长沙那不是什么好地方。”说着她也叹了一口气,望着那边被嘲笑的女子,“也是可怜呐……”
儿子虽然封了王,但是已经就国,山高水远的就算有心都不能照顾到生母。还不如一熬资历,在二十四司里熬得一个女官呢。
窦湄垂下头,有一股寒气在心里满满的涨满,然后溢出来顺着脉络到四肢末梢。阳光明晃晃的照得人全身暖暖的,可是她却只感到浑身冰凉。
在天家这些姬妾哪怕是生下子嗣,也不是一定就会出人头地的。天子不喜欢你,生了皇子又能怎么样,顺带连所出的皇子都能一并讨厌了。
关中的冬日不似江南,江南水汽重,每到冬日那都是湿冷,浑身上下和泡在冰水里一样。关中是干冷,就连雪都是一簸一簸和撒粗盐似的。
但是窦湄此刻像是又回到那种湿冷中,手脚都是泡在冰凉的冰水里。
她看着那个手脚无措的女子,既然不能跟着儿子一起前往封地,那么就只能在掖庭里渡过一生了。
窦湄的心里突然涌出一种恐惧。
张孟没有看出窦湄的不对劲来,她缠着窦湄教她认字,说一些外面有趣的事情。
终于有一天,那些内侍走到她们的小屋子前。
“张待诏,请吧。”小黄门笑道。
屋子里的两个少女对望了一眼,张孟起身便去了。
然后这一去就没有回来,张孟被封了才人。才人居五品,掌管燕寝,甚至能进书房写节略。
能够时常侍奉在圣人旁边,真心是个不错的位置。
一下子她的屋子便空了下来,原本张孟在的时候还有个人说话。可是张孟走了之后,屋子里差不多就只有她一个人,虽然还有服侍的宫人,但是也只是服侍她罢了。
她低着头将张孟临走前没有做完的针线一点一点的继续做着,不然一个人呆着真心太难过了。
有人眼热张孟得了个好位置的,前来借着说话的由头,在她面前刺一刺张孟。
后宫里的嫔妾是做不出也没能做出互相下药的事情,不然二十四司算是吃白食了。可是见着别人得意,就会想起自己有多失意,难免的就聚在一起夹枪带棒的说些刺人的话。
窦湄听着那些年轻待诏话里隐隐说张孟的不是,只是垂了脸不顺着她们的话说下去。众人见她这样,说起来也没有个趣,过了个两回也没有人来找她了。如此一来倒是显得她这里格外冷清。
服侍的宫人就想要叫她上进都没有,窦湄本身已经足够美貌,圣人那里想不起来,她也没可能走出内侍宫直接凑到圣人面前去。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等到天冷的正厉害的时候,小黄门站到了她的门前。
“窦待诏。”无需多言,这一句窦待诏里的意思是什么已经不用解释了。窦湄听到小黄门尖细的嗓音,她浑身一颤。这选侍宫里多少掖庭待诏日夜里想的就是小黄门的那句话。
她抿了抿唇起身让侍女给她沐浴换衣打扮。
裹上了厚厚的裘衣,手里还抱着手炉,窦湄就上了前往甘露殿的小檐子。
窦湄虽然在掖庭里被那些老宫人给好好的教了一番侍寝的事情,可是她本人未经人事,教的那些她也不知道如何施展。
到了甘露殿坐的檐子停了下来,窦湄下了檐子在外面去掉身上披着的裘衣就进了殿。一进殿厚重的暖意便扑面而来。
甘露殿中的暖气逼得人额头上都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窦湄身上只穿着齐胸的裙子和一层宽袖衫。衫子是纱制的,披在身上如同身披轻雾。
帷幄被两边流苏绑缚住,落地的仙鹤扬起长长的脖颈做鸣叫状。鎏金熏炉中露出氤氲的烟雾,像这样的熏炉殿中还有几处大的。建做小铜房式样,四壁镂空做兰花样式,那些芬芳便从镂空的花纹里飘出来。
窦湄心跳如鼓,她垂着头不敢抬眼。只是看到小黄门在面前放了一张茵蓐,她微微抬了一下眼睛,确定天子的方向。然后她跪拜在那张茵蓐上。
“妾拜见圣人。”她跪拜在茵蓐上,声音里细细听来还有一种止不住的颤抖。
她没有抬头跪伏在那里,一股无形的压力从上头铺天盖地的压下来,压得她一点都抬不起头。
窦湄极力的维持着自己的呼吸平缓,不让听上去急促。
“起来吧。”上头传来男人的声音。
窦湄缓缓起身,垂着脸儿,不敢抬半分。更别说打量天子的长相了。
皇帝看着跪在茵蓐上怯生生的少女,少女才十四岁,乌黑的头发披在肩头,朦胧的纱衣将她纤细的身姿衬托的格外娇弱。
关中女子以矫健为美,眼前的这个少女倒是有几分楚地女子的风姿。
皇帝放下手中的书卷,“你就是殷国公之女?”
窦湄垂下眼帘,手握成拳强行压制住手臂的颤抖,“是。”
“我记得你耶耶曾经辅佐太上皇,有大功。”皇帝想起已经去世来了的太上皇缓缓说道。
窦湄没想到皇帝能把自己父亲记住,但是那个大功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好低下头,想着要怎么答话。
所幸皇帝没有在这个事情上面说很多,“朕听说你善写王字,是吗?”
窦湄微微俯下身,“妾只是会胡乱画几笔。”
皇帝听着她柔软的腔调笑了,这口音里还带着软软的南方腔调。“是吗?那你就写几笔给朕看看。”
话音刚落,已经有小黄门将笔还有一卷纸摆到了她的面前。
窦湄将那卷纸展开,宫中御制的纸摸起来格外细腻,不必平日在舅家用的麻纸那般粗糙。窦湄强迫自己凝结起精神,持起笔来纸上默写自己背下的那些骈文。
她说自己只会胡乱画几笔,但是并不是真的打算乱写一气。
窦湄写好后,黄门将那副墨迹未干字卷奉给皇帝。
时风长安高门之内,女子多学识。太阴制于太阳更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皇帝年轻的时候在太上皇鞍前马后的打江山,读书是天下都安定之后的事情了。但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有一份的风雅之心。他看着手里那卷字,纸卷上写的是那些文士中风靡的骈文,字迹略带青涩,但是看着并不是如同她年纪一般稚嫩,这字里隐隐约约的有些峰骨。
皇帝唇角勾起稍许,“你过来。”
窦湄俯下身躯后慢慢的膝行到皇帝榻前。
她才十三四岁,身子才刚刚抽条。身子和沾着露水的花苞一样。
窦湄低着头,突然那边皇帝伸手一拉径自将她拉倒在塌上。她害怕的睁大了眼睛,这才看到了皇帝的面容,皇帝唇上和下巴都蓄着胡须,胡须打理的很好,双眼有神平静。皇帝年轻的时候长得不错,但是到现在剩下的是经过岁月沉浸之后的成熟。
“圣人……”窦湄战战兢兢的说道,一双眼睛如同受惊了的兔子。
皇帝对于安抚姬妾是没有多少经验的,对于身下的这个少女,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唇。
窦湄在掖庭里学的那些根本就没有派上用场,皇帝虽并不沉迷女色,但是后宫佳丽这么多,还不是她能用那些小技巧就能取悦的上了的。
窦湄睁大了眼睛看着繁复华美的寝帐顶,流苏和明珠相互辉映格外华美,她的手死死抓住身下的锦缎。
当疼的厉害了,才从嗓子里挤出那么一丁点的呻*吟。
初次承欢痛楚难当,身子疼的厉害。天子是没有安抚一个小小掖庭待诏的义务,只有这些少女服侍皇帝的。
皇帝没有对窦湄例外,这次欢好他也没有柔情百转。
承欢过后,窦湄起身,将揉做一团丢下榻的衣物穿好。双腿之间撕裂样的痛楚没有减轻,她甚至都能感到那里湿滑滑的。皇帝起身去沐浴,而她这个小小待诏自然是没有和天子一同就寝的资格。
早有黄门上前把她给带下去了。
甘露殿有专门的给侍寝妃嫔休息的房间,室内点着炭火,又上了清洗的热汤。这里是没有宫人来服侍她的。
窦湄强忍着酸痛将身上的衣服褪去,她低头一看双腿之间的鲜血沿着腿根将两边腿侧染的鲜红。
她绞了帕子一点点的擦拭着血迹,擦着擦着她蜷缩成一团低低的哭了起来。怕人听见,她哭的没有半点声响,趴在那里肩膀哭的一颤一颤。
第二日她整理好衣着打算离开,却见到一名黄门笑眯眯的站在那里。
当她再回到掖庭的时候,已经不用回掖庭待诏的选侍宫。
后宫嫔妾说想要一步登天容易也容易,难也很难。但是若是得了天子的喜欢,难那也不是很难了。
掖庭里多了一个才人,但是也并没有多少人注意。掖庭里的嫔妃啊,多了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窦湄的确是参考了一点武皇,但是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做到武皇那个程度。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不行……呵呵呵呵……

、才人

后宫之中是有自己的规矩,婕妤以下的妃嫔居住在掖庭。才人居五品,婕妤居三品,初封才人的窦湄自然是没有资格居住在后宫里,她还得在掖庭里居住着。掖庭妃嫔的居所也不是杂乱无章,同一等级的居住在一处,并不交杂。
先前封了才人的张孟是听闻消息就来窦湄的居所看望她。两人原本就在选侍宫里住在一起,如今前后被封了才人,连住的地方都不相隔多远,也乐得凑在一起说话求个打发有些难熬的时日。
“你可来了。”张孟的装束简单,她娇憨的抱住窦湄的胳膊,“书房里的那些活我都干不来。”说着张孟的眼睛里泪光闪闪的,看上去似乎都要哭了。
才人是随身服侍皇帝的燕寝,但是也有一些女官的职责,在书房里将奏章按照轻重缓急整理好,写节略。要是不通文墨,还真的比较辛苦。
“没事,儿也不会。”窦湄这个才人才新做上没多久,书房里该是如何她也不太清楚。这个宫教博士可是不会教的。“你和我说说,该是怎么做。”
张孟在书房毕竟是呆过,该怎么走流程,还是知道的。于是张孟就和窦湄说了一遍。才人设九人,但是根本就不满员,书房里轮流当值,要是老人不想要和新人说话那也没办法。张孟很显然就吃过这个亏。
“都不和儿说。”张孟说起来还有些委屈,“儿是不通文墨,是乐府的人,可是……”
窦湄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乐府美人是贱籍,但是张孟已经脱籍成了掖庭才人。不过天子选进来的嫔御大多数是良家甚至是勋贵出身,看不起乐府美人出身的张孟也是正常的事情。
“孟娘。”窦湄轻轻拍了拍张孟。
“湄娘来了真好。”张孟娇憨的吸了吸鼻子,“咱们可以一块说话了。以后说不定还能一起当值呢。”
张孟是想找一个和自己说话的人都难,窦湄一来她就一下子欢乐了。
毕竟两人都差不多一样大,正是青春喜好说话的年纪。被人排斥,对于少女来说是非常难受的。
过了几日,也轮到窦湄和张孟两人去甘露殿当值,窦湄在事先在张孟那里问了几句。书房里早就堆积起来一堆的奏章。
两女跪坐在早已经准备好的茵蓐上,案上有笔墨等物,还有几卷厚厚的纸,想来应该还是没有裁过的。时风纸页是写多少裁多少,才不至于过于浪费。窦湄不知原来京大内也是一样。
奏章分为上书启,弹事 ,牋 ,奏记。窦湄展开纸张写节略。张孟本身就对文墨之事并不精通,她笑嘻嘻的给窦湄打下手。帮着将那些奏章按照轻重缓急给分开,窦湄自然是知道张孟是做不来那些笔墨事情,半是好笑的就把她的活给顺便做了。
双腿跪坐久了容易气血不畅,双腿发麻。窦湄把凭几给搬到身前来,靠着凭几写节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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