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时光荏苒，只羡鸳鸯不羡仙。
第五十九章 春日出游
确定了出游的日子后，临行的前一晚，慕容澈带着雪风，慕容泱带着菡萏，来到洵墨楼同他们的大哥大嫂商量出游的细节。经过一番讨论，顺着山路上去，终点是慕容府的别院，路上有山有水，可好好畅游一番。
雪风则带领着绿绮和菡萏准备出行的物品。这是他们三兄妹第一次出游，对彼都此有着非凡的意义，自然格外重视。只是，每个人的心情怕还是有些不同吧。
慕容洵同苏蒙尘自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慕容澈和雪风呢，似乎还是欠缺火候，焦灼不前。至于慕容泱，她本想趁机邀请柳霁风一起，却被二哥以家庭聚会的理由拒绝了。细细想来，自从上次害大嫂摔马被禁足已一月有余，这段日子柳霁风也不曾入府教她弹琴，不知何时才能得见她的心上人。真是望眼欲穿，心思烦闷。
此刻的慕容泱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前，眼神聚焦在某一点发呆，面对大哥和二哥的问话，都是应付了事。对于出游一事，不是特别热心。苏蒙尘一眼看出她有心事，走到身边，轻抚她的发辫，淡淡问道：“泱泱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有什么爱吃的东西？我让绿绮给你准备。”
慕容泱撇了撇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依旧看着前方说道：“随便，苏姐姐看着准备吧。泱泱都爱吃。”
苏蒙尘看她这副模样，自是不放心，本想继续追问，慕容澈却走了过来，示意她不必理会，闷声说道：“泱泱，苏姐姐跟你说话，怎么爱理不理的？”
知道二哥对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开心，慕容泱只好慢慢从椅子上起身，有气无力地说道：“估计是累了吧，我想先回去休息了，明天让菡萏叫我起床即可。”说着，慢慢往自己的小屋走去。心事重重的样子真让人替她担心。
“我去看看她吧。”雪风福了福身，也是一脸的担忧，“别是真的病了。”
“不用管她，小姐脾气。”慕容澈出声制止道，冷眸一敛，不知是对雪风发脾气，还是气慕容泱的不懂事。
雪风也是心思敏感，以为慕容澈觉得她多管闲事，只能颔首站在一旁，不再出声。哪怕早就不抱一丝希望了，心还是会隐隐作痛。雪风苦笑了一下，算是替自己默哀。
看她眼里闪过的一丝落寞，慕容澈沉默许久，随即道：“时候也不早了，不打扰大哥大嫂休息了，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慕容澈微微点头，转身走了出去。雪风也匆匆对着房里的人行了礼，立刻跟了上去。
慕容洵从雕花檀木桌旁起身，轻捶了几下自己的脖颈，慵懒地靠在床铺上的枕头上，绿绮见状，低头行礼，也悄悄关门离去。
“累了吗？”苏蒙尘走到他身边轻轻问道，手儿抚上他的额头，小心地施力按摩。
“不用按了，我没事的。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多照顾自己，不用管我的。”慕容洵将她的手拿下，握在自己的掌心，扶着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很自然地，苏蒙尘将头靠在他的胸前，汲取他宽厚胸膛内的温暖，慕容洵眉眼里带着笑，淡漠的心也有了一股暖意。这个小女人，越来越习惯自己的怀抱，心扉也不似从前那么紧闭，或许，这种平淡写意的生活就是自己想要的吧。
脱去了外衣，两人落下帷帐，相拥而眠。宽大华美的锦被下，十指相扣，慕容洵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苏蒙尘对上他的眸子，问道：“二弟和雪风，泱泱告诉我雪风是二弟的童养媳，只是他们俩，雪风又怎么成了他的贴身侍女？”
慕容洵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飘忽，似乎想到了那遥远的过往，那是一个属于慕容澈和雪风的故事。“二弟小时候生了一场重病，爹娘求医无方，只能寄托娶亲冲喜的迷信说法。可没想到雪风进府后，二弟的身子真的一天天好了起来。后来二弟到了弱冠之年，爹娘本想让他们正式成为夫妻，但二弟却拒绝了。没人知道原因。雪风也谢绝了爹娘想收她为干女儿的心意，自愿成为二弟的贴身侍女，直至今日。”
“可是……”苏蒙尘蹙了蹙眉头，笃定道：“雪风自是喜欢二弟，只是二弟的心意，我还不得而知。”
“他们都是大人了，也不是我们能管得住的。你这个嫂子还真要长嫂如母，替他们张罗婚事？”慕容洵侧身轻撑起头，眼里满是魅笑，刹那间，光华流转，让苏蒙尘忘了回话。
慕容洵起身灭了烛火，放下床头的沙幔，重重叠叠，起起伏伏，遮挡了窗外的喧嚣，将二人静静地自成一方天地。夜静梦甜，月朗星稀。
东方刚露出第一道晨曦，众人便上了马车出发，慕容洵和苏蒙尘的马车，在最前面缓慢行驶，由杜威驾车，其余人徐徐跟在后面，朝着目的地进发。
苏蒙尘虽感疲倦，但为了不让大家扫兴，也只能一早起身上了马车。慕容洵担心她身子受累，让她靠在自己怀间小睡一会，等到了地方再叫醒她。闻言，轻轻摇头，淡然一笑，撩起马车的窗帘，向外面瞧去。
春日的阳光是温暖和煦的，斜穿过已经抽出新芽的柳树梢头，给大地笼上一层瑰丽的色彩。春山如黛，流水潺潺，山路上的百花也竞相争芳，不愿错过第一缕阳光，草丛里还有晶莹的露珠，默默地诉说着昨夜的故事。伸出手儿，仰起头儿，去感受春天的气息。
风里带来了泥土清新的味道，混合了青草的淡香和浓烈的花香，远处传来农家浣衣女的歌声，与放牛牧童的短笛相映成趣，“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苏蒙尘柔柔念道，北方能有如此繁茂的春色，南方亦然胜之。忽然，开始想念起南方的春天，不知道，还能有机会回去看看吗？
“想家了吗？有时间咱们一同下次江南吧。”慕容洵坐了过来，一起伏在马车的窗边，手不由自主地又抚上她的发丝，曾几何时，他喜欢上了她的一头乌丝，记忆里，曾经也有一头乌泽，细腻，柔顺的发丝，在他的指尖淡淡隐去。
苏蒙尘回头，凝眉沉思，转而浅笑一声，“洵，为何你总能猜得我的心意？为何总觉得我们已经相识好久了？似有前缘未解，而得今生再续。”
所谓前世今生，只是用来安慰自己的话语，就算是对曾经的祝福，对未来的憧憬，即使早已知道自己敌不过时间，却依旧希望可以出现奇迹。看着面前清隽俊雅，唇染笑意的男子，苏蒙尘许下了心愿，如果可以，希望这段时间是永远……中午时分，众人下了马车，在山腰边午餐。等几个丫头将桌布铺好，食物摆定。席地而坐，大快朵颐。由于苏蒙尘身子不便，绿绮特别为她准备了一把躺椅，由一匹马儿单独驮着，只为了让她可以休息的舒坦点。
“谢谢你，绿绮，还是你心细。”苏蒙尘轻轻道谢，在绿绮的搀扶下睡在了躺椅上，闭上双眸，感受惠风和畅，燕语莺啼。
慕容洵知她因为乏倦，索性让大家先吃，她醒来后绿绮自会伺候。嘴里招呼着众人，心思却放在躺椅上的人那。
只见雪风从身旁的篮子里取出青花瓷壶瓷杯以及茶包，细心地沏茶奉上，慕容澈喜爱饮茶，这应该是特别为他准备的。却不知道心里的人儿能明白她的心意吗？
青花瓷杯里泡出的新茶，萦绕着淡淡的幽香，茶叶在水中轻轻辗转如同细密的心事，让品茗的人各有一番滋味。
尘儿，等你诞下孩子后，我们便回扬州去看看吧……雪风，不要再为我付出了，我的心假装冷漠也好辛苦……柳先生，我们何时才能见面呢？泱泱也想同你甜蜜到白头……—
第六十章 别院情浓
慕容府的别院在邺城西郊的山顶，众人用完午餐待苏蒙尘醒后，已是日落稀薄，暮色沉沉。苏蒙尘对大家露出了歉意的笑容。慕容洵则是宠溺地将她抱起，轻声说道：“没关系的，你休息比较重要。不行我们就在山上多待一天好了。”
轻轻抱进马车坐定后，一行人才开始重新上路，往山顶进发。“那座别院你们每年都来吗？”苏蒙尘对于即将到达的地方，还是颇为好奇。
慕容洵闻言微微点头，神色轻松，“嗯，我和二弟每年夏天都会来这里避暑，有时在郊外狩猎，也会来此住个几天。”
苏蒙尘听了描述轻轻嗯了一声，眼睛还是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生怕错过什么美景。
“尘儿……”他轻柔地在身后唤她，“等生下孩子后，我们回扬州去看看可好？”
“真的吗？你说要陪我回扬州。”苏蒙尘的脸上挂着惊讶的表情，马车的窗帘并未完全放下，夕阳在她脸上映上浅浅的橙色，眼眸闪光，仿佛繁星耀目。
“你终于肯回头看我啦？”慕容洵假佯剑眉轻挑，墨绿色的眸子里也有了丝幽寒，“窗外的景色难道比我还重要？”
苏蒙尘不禁掩唇轻笑，他闹起脾气的模样现在看来也是这般可爱，自己的重心稍不在他身上就会吃醋。还真是个唯我独尊的大男人啊。他英挺的眉宇间，有着一抹落寞。让她不由得有些心疼。
“洵，生气了吗？我有看你啊。只是方才窗外有着农户归家，一家三口，挽手徒步，心中有些羡慕和动容。”苏蒙尘轻叹一声，那声叹息很轻很浅，是从心底发出的。不知道，我和洵还有孩子，会有那样幸福的场景吗？
“那有什么可看的，等我们的孩子会走路了。我也带你们去野外踏青。尘儿，答应我，千万别离开我，别抛下我一个人。”慕容洵揽过苏蒙尘，在她耳边低诉，话语里似乎有着乞求的味道。
对上他的眸子，却是依旧云淡风轻，眉目带笑。仿佛刚才的清冷寂寥，心酸倾诉，是她的错觉。苏蒙尘知道，他心里也有着属于他的故事，却还不想说出。
没过多久，便到了山顶的别院，刚刚下车，先前上山打扫别院，随行伺候的丫鬟和小厮门立即上前行礼恭迎。别院的名字叫“闲情雅筑”，看字体柔美婉约，下笔轻灵。应该是位女子题写的。慕容洵淡淡在她耳边说道；“那是我母亲的作品。”苏蒙尘回眸一笑，算是感谢他的心有灵犀。
刚踏入房间，苏蒙尘坐下后，柔声问道：“想必娘亲，呃，就是你母亲，也是位才女吧。”娘亲这个称呼对她而言，有所生疏。自己的娘早逝。嫁进府里，他的父母也已西归。希望自己能伴着孩子长大，缠绕身边唤她声娘亲。最近这是怎么了，常常自怜自艾，怨声叹气，难道真是因为怀孕的关系。
“我母亲祖籍也是江南，自幼饱读诗书，才貌双全，同你我一样，是先皇赐婚的。”慕容洵稍稍停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本以为他还会说点父母的往事，但末了并未再说下去。
苏蒙尘以为触及了他内心的伤心事。便不再提及。信步上前，弯眉浅笑，语气轻柔，“嗯，你们三兄妹相亲相爱，互相扶持。爹娘在天上看到亦会开心的。
慕容洵扬起唇角，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嗯，有尘儿相伴我就心满意足了。”苏蒙尘回以一笑，但心里思忖，这话是真是假？他近来对她柔情万千，情意浓浓。总是无法确定他的心意，是因为孩子？还是真对她动情了？可自己的心却在万般的不确定里，越陷越深。
杜威忽然在门外禀报，“二少爷有事同主上商量，请您前去雅厅一见。”
慕容洵起身让苏蒙尘先好好休息，自己去去就来。便同杜威一起步出了房门。
此时的苏蒙尘由于中午休息的时间稍久，不觉得困乏。刚才从正门到房间的路上，发觉这座别院的设计清静，优雅，有些自然的野趣。心想自己随便转转看看，出去透透气，散散心吧。
别院的主人很重视山水的结合，处处可见山水相容，天人合一。亭台楼榭皆临水而建，装饰古朴大方。回廊起伏，水波倒影，自有一番情趣。顺着回廊缓步走去，廊桥下的池水清澈见底，池面点点金光，却依然明净光洁。池内遍植荷花，只是未到盛开的季节，不然轻摇小舟，向入荷花深处，与荷作伴。别有趣味。
走到廊桥尽头，才发现那里是一座池心岛。岛上有四座拱桥，分别连接别院的四个角落。朱红色桥栏倒映水中，水波粼粼，宛若飞虹。岛上林荫匝地，水岸藤萝漫铺，误入花林深处，才发现别有洞天。林内有座江南风格的民居式楼房，重檐卷棚，粉墙黛瓦，色彩淡雅。苏蒙尘循梯而上。登楼远眺，可将别院的美景尽收眼底。
院落的外围，是一圈错落有致的民居。应该就是这两天他们居住的地方，青砖灰瓦，在暮色的映衬下，也有了些仙境的飘渺和悠远。院落的内围便是这座池心岛所在的水池。不，应该称为湖。只是这里位于山顶，何处引来如此充沛的水源，直叫人惊叹设计者的巧思和聪慧。
“喜欢这里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耳内，虽有些沉闷，却是温柔至极，苏蒙尘莞尔一笑，面颊上浮上一抹嫣红，回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嗯，在下刚才在门口极目远眺，发现岛内的楼上有一白衣佳人，便寻着芳踪而来。”慕容洵用玩笑的口气说道，但依旧是深情款款。
苏蒙尘闻言一笑，随即星眸微嗔，”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呢？不过这里真的好美，我都不忍离开了。”
“你要是真喜欢，我叫人仿照全景在府内建座一模一样的可好？这样你便可天天在楼内抚琴，畅意人生。”慕容洵走到身后，单手轻轻抚腰，望着远处说道。
“不用了，何必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想念的时候来这里住上几天就好。没准天天在眼前，反而觉得烦腻。”苏蒙尘急忙出声阻止了他的提议。
“我们下去吧，天色渐暗了。晚上山上风大，你着凉可不好”慕容洵柔声提醒道。
两人牵手缓步下楼，此情此景，苏蒙尘内心暖暖，如果有了孩子，就更加完美。远处，下人们已经点起灯火，给静谧的院落，增添了几许生气。点点灯火，装扮夜色，身边的良人，满目柔情。有风拂过，眼前的景象变得不真实起来。
“洵，我觉得命运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将两个陌生的人联系在了一起。如果没有陪姐姐进宫，如果没有皇上让我落选，如果不是姐姐求来的赐婚，怕你我现在还只是天涯陌路人。可是现在，我们却携手同行，幸福安详。”不知怎的，苏蒙尘忽然说起了进府前的事情，眉目里有些感伤，却很快用笑颜覆上。
“你同他很熟吗？”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