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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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贵女-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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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逐晓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肯相信她真的要死了,“奶娘……”
青娘伸出被下的另一只手拍了拍她,“梨儿,无需难过。我的本命被禁锢在皇城,出来,必死无疑,我早已料到。”
花逐晓目光一凌,“老爷子也知道?”
青娘不作声,却是默认了。
花逐晓松开她的手,起身寻了一截蜡烛,又从青娘腰间抽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剑割破自己左手食指,然后将血滴在炷芯上。只一滴,竟自行在烛面蔓延,将方才的白烛变成了红烛!
花逐晓将剑送回青娘腰间,而后点燃了红烛。
屋内的其他照明物自动熄灭,留这一团心火灼灼地燃烧。
若有妖族人在此,定会知道这是狐族的秘术“血光”,专为即将死别的人燃的血烛,烛灭身死。
花逐晓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自己的亲人,嘴里却没有一句送别的话,只是紧紧地握着青娘的手。
她知道自己是不会的,便足够了。至于老爷子那里,花逐晓愈发心灰意冷。她心知老爷子虽宠她,暗中却不喜她飞扬跋扈的性子,此次她犯下大错,过往的不好大概都让他记起了吧,否则,又何必以青娘的命来罚她。
花逐晓怔怔地坐着,还是落下泪来。
纵是万般宠爱,亦一朝倾覆。
她就这么守着,看着红烛一截一截地燃尽青娘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睡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于是,在天边出现第一丝曙光的时候,青娘咽了气,尸身慢慢地化作一只白狐。花逐晓也不吃惊,只是苍白着一张脸,开门叫人准备棺木。
青娘的葬礼很简单,她刚来云浮城,没什么认识的人,况且花逐晓要求一切从简,所以文夫子和文夫人并没有按云浮城的风俗请人超度,而是简单地停了几天棺木,便将青娘匆匆下葬了。
本来么,青娘是妖族的人,死后没有魂灵一说,自然也不需要超度。再者,花逐晓认为,她死了便是死了,不需要除了自己的别人来为她伤心。
青娘下葬的那日,老天阴着一张脸。花逐晓并没有太多悲戚的表情,倒是比平时更沉默了一些,一路上只顾扶着灵柩,并不理会旁人。
两个丫头和侍卫也都跟着,他们是青娘教出来的,理应送一送她。和丫头和采丫头哭红了一双眼,空、零二卫是死士,对生死倒看得开。
花逐晓一身素白衣裙,头发简单地挽着,佩着一朵白花,远远看去,不失为遗世而独立的佳人。
但谁又料得她心中想法。
眼见装着青娘尸身的棺木被泥土一层层地掩埋,花逐晓内心酸楚之余,还有更多的不甘。昔日的青娘也算狐族的人物,就算没有跟了娘亲,也是风光无限。可是一随自己流放云浮,便落得身死异乡,草草掩埋的下场。如她,花逐晓,下场又是如何?
文夫人见花逐晓脸色不太好,安慰道:“晓儿,别太难过了,生死有命……”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起不了什么作用,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下去。
一会儿,采丫头偷偷凑了过来,低声道:“小姐,依青娘的修为,不可能因为水土不服这等事丢了性命……”
花逐晓转眼盯着她。
采丫头一时间被她冰冷的目光盯得有些发凉,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青娘死得不明不白,采儿不得不担心自身安危,还望小姐……”
“你走吧,”花逐晓轻笑一声,很是渗人,“带上些银两,自谋生路去吧。”
采丫头吃惊地抬头看她。采丫头本是官宦之女,,嘉源二十年时参选秀女,却因皇帝一时兴起,指给花逐晓作丫头,虽然品级不低,但心中难免存了怨气。如今花逐晓失势,流放至此,颇有手段的青娘无故死去,她自是有了离去的心思。但话虽如此,花逐晓肯轻易放人,倒是出了她的意料。
采丫头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向花逐晓拜别,便回文家收拾东西去了。和丫头欲言,被花逐晓止住,“和丫头,本宫赐你为‘容’,以后你就叫和容,侍奉本宫左右。”
和丫头,亦为和容略有诧意,但还是立刻跪下谢恩。花逐晓点头,从腰间抽出原属青娘的软件交给她。





第四章 一场雨

下雨了,淅淅沥沥的,打在花逐晓身上。没有人为她撑伞,她让文夫子和文夫人带着大家回去了,包括刚刚晋位的和容,及空、零二卫。
青娘坟前,花逐晓静静地站着,纤细的手抚过墓碑。
“奶娘青容之墓”,没有墓志铭,没有她生前的一切称号,只有包含花逐晓依恋的这几个字。虽然知道青娘不会怪她,但花逐晓还是在心中深深地自责。若非自己,青娘也不至早亡。就算要死,老爷子也会念在她多年来尽心侍奉的份上让她风光下葬的,即使妖族的人不需要。
而自己,将她草草地葬在这荒野之地。
思及此,花逐晓愈发的难过,雨势渐大,湿了她的发,让她显得有些狼狈。而身影愈发显得单薄了。
雨骤停,花逐晓抬头,看到了一把伞,一把油纸伞,伞柄上,是一只属于男子的手。
她看过去,望进一个男子的眼中。那一眼,带着茫然、哀戚,与平静,掠过男子清秀的面容,只盯着他的眼。
“花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男子十分有礼地道。
花逐晓点头。她记得这个人,户部尚书独子重光。但她没有开口,她记得,他并没有介绍自己。于是她按着礼数询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重光拿出一块白色的汗巾,帮她擦了擦自发迹滴下的水,道:“我叫重光,你可以叫我一声重光哥哥。”
花逐晓躲闪了一下。她并不习惯陌生男子这样的触碰,但心里还是觉得有几分温暖。心念一转,突然记起他是有未婚妻的,便想着要避嫌,于是最终道:“重公子,我该回去了。”
重光眼中略有几分失望,但仍道:“我送你一程吧。”又把汗巾递给她。
花逐晓接过汗巾,心中惴惴的。她不擅与男子相处,唯一能与她亲近的男性就是司月,还是因为司月极力引诱。而眼前这个男子对她来说是极为陌生的,所以不禁表情疏离,眼里也露出防备。
这一切重光都看在眼里,所以他也没再做冒昧的动作,只偶尔与她闲聊几句。
“不知花小姐师承何处?”
“现拜于湘夫人门下。”
“怎么,花小姐不回本家了?”重光说完便觉有些失礼,因为花逐晓突然停下了脚步。
“暂时不会了吧,”花逐晓自嘲般一笑,“也好,累得慌。”
这是假话。皇城的生活,不知比这里好上多少倍,她还没到真正管事的时候,能有什么累的。但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说这些话。不论她在哪里,都必须过得很好。
重光还要说些什么,但和容已经寻来了。
和容对两人施了礼,对花逐晓道:“小姐,咱们回吧。”
花逐晓颔首,走入和容的伞下,又对重光道谢,两人就此别过。
和容这才得了空对花逐晓道:“小姐,就这么放采儿走?”
花逐晓将重光的汗巾收入袖中,冷笑道:“随她去吧,若我猜的不错,她的命也不长了。”
和容心中疑惑,但看了看花逐晓的脸色,并没有多问,而是递给她一张窄窄的纸条。
“是老爷托人送来的。”
这句老爷,却是说的花逐晓的父亲。
花逐晓打开纸条,字虽小,却刚劲有力:“你母亲心系之物,在云浮城内。”
花逐晓一直阴着的脸终于露出罕见的明媚笑容。
母亲卧床多年,清醒的时候少之又少,每一次醒来只反复说一句话:“烟波图。”
烟波图乃前朝画师姬无相所作,传说有如梦似幻之意境,烟波千里之气势。但因失传已久,所以花逐晓一次也没有见过,更别提得到了。虽然如此,花逐晓还是尽心寻找。几年了,却是一点线索也无。也不知父亲是哪里得的消息,说烟波图在云浮城。
不管怎样,总算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了。
这场雨一连下了几日。因着青娘的死,花逐晓虽然新拜湘夫人为师,却并没有再去湘夫人处,只是差人向湘夫人请了假,并附书信一封说明原因。湘夫人得知后,非但不怪罪于她,反而赞赏她品行纯良,允她在家将青娘的事处理妥当。
花逐晓这头,正筹划着寻找烟波图事宜。昔日她身处高位,实际上却没有什么可供私人调遣的人马,一旦离开皇城,便几乎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花逐晓每思及此,都十分懊恼,好在有和容在旁劝慰着,她才能打起精神来重新部署。
花逐晓思量着,像烟波图这等珍品,一般人家是藏不住的,只有家底颇丰的人才会得了这个机会。但云浮城虽不比皇城,也是个不小的地方,官宦贵贾为数不少,要她一下子确定目标,是不可能的事。
文家在云浮城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文夫人只是新近迁居至此,入了江河书院当个小小的教书匠而已,因他有几分教书的本事,附近的人待文家还不错,但要接近上层的人,这点儿背景还远远不够。
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花逐晓犯了难。从小到大,她还没有主动接近过什么人,对身边的人也十分的疏离,要她以这样的身份去接近那些身份地位远不如她的人,她面上一定无光得很。
和容思忖着道:“不若从那些少爷小姐们处着手。正巧老爷子要小姐觅婿,便顺便把这事办了,也好早日重回大都。况大家年纪相仿,纵小姐回归上位,今后也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花逐晓觉得和容说的在理。
待青娘的事处理好了,她便要去湘夫人处求学,免不了要与云浮城的公子小姐们打交道,到时大可相机行事,想办法打听烟波图的事。
花逐晓又想起重光,便拿出洗净后一直放在袖中的汗巾,心想,这人倒是一条很好的路子。
说来也奇怪,这一生,花逐晓识得的男子也不少,可她偏偏记得这样一场雨,这样一把伞。
可重光是有未婚妻的,按照礼数她不该与他有太多的牵扯。
如此纠结之事,花逐晓还从未遇到过,不免心烦。但她还没有烦多久,空侍卫便打断了她。
“小姐,采儿死了。”空的衣角沾了些雨水,想是刚从外头回来。
花逐晓却不吃惊,反而带着些莫测的神情。一会儿,她对和容道:“你去看看吧。”想了想又说,“找个地方把她埋了。”
来云浮城没多久,花逐晓已折损了两人,他日办起事来,人手必然不够。空、零二卫是死士,她不想把他们当一般奴仆使唤,和容再能干,也干不了所有的事。
看来,是该为自己寻觅良才了。





第五章 惹尘埃

不同于青娘,采儿的尸体只是托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花逐晓也没再见她一面。听和容说,采儿的死样有些惨了,整个人摔下山谷,一身衣裳被刮得破破烂烂的,脸也花着,不堪辨认。
和容是个仔细的人,非大着胆子凑上去认了尸,再三确认是她不可,然后才将她的东西收拾了,一同埋下去。
花逐晓知道,她这是容不得叛徒,就算采儿没发生“意外”,她也会妥善处置了她。这是第一侍女的职责,也是花逐晓晋升她为第一侍女的原因之一。
至于采儿是被哪路人马处理了的,却不关她的事了。
然而无论如何,几日之后,花逐晓还是要去湘夫人那儿听课了,学堂是不允许带丫头小斯的,所以花逐晓还是便将一切事务丢给和容,自己则出门坐了寻常的租赁马车。
马车不大,勉强能坐下六个人,除花逐晓外,还有三个少年,一个少女。少年们是一例的普通,只角落一个长得挺秀气,一副温文的样子。另几人似乎对花逐晓很好奇,但又不便搭话于她,所以只相互使眼色。
少女却是很开朗的样子,看见几人鬼鬼祟祟的,指着几人娇声道:“你们几个做什么呢!”又转头对花逐晓说,“这位姐姐面生得很,是新进的礼苑吗?”
礼苑,就是湘夫人办的学堂了。
花逐晓暗中不喜她甜腻腻的声音,但还是掩口笑道:“我不比妹妹大多少,叫我晓儿便是,我初到贵地,还需你们多多照拂。”
几个少年听她说需人照拂,都睁大眼睛看着她,希望她能看自己一眼,谁料花逐晓只是半垂着眼,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唯有那个秀气的少年低着头坐在角落,似乎全然不知几人的动作。
那少女听花逐晓如此应答,自然满口答应:“那是当然,晓儿姐姐要是遇着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我吧。”
花逐晓暗笑,她不过与她客套,这少女却是当真,于是又轻声道:“不知这位妹妹如何称呼?”
少女拉着她的手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叫孙雅,姐姐叫我雅儿吧。”
花逐晓应了,叫了一声“雅儿”,并不欲多话,但孙雅一路缠着她问东问西。
两人一路聊着,花逐晓惊讶地发现,孙雅才十三岁,但她发育已趋成熟,个子与花逐晓差不多,全然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入了礼苑,花逐晓便与几人往不同方向走了。见花逐晓往主苑走去,孙雅吃惊地问道:“姐姐拜在湘夫人门下?”
花逐晓颔首。
虽然礼苑为湘夫人所办,但真正能拜在湘夫人门下的人却不多。大多数情况下,学生们在东南西北四苑听夫子讲学,湘夫人门下的学生则呆在主苑,以湘夫人的教授内容为主课,其他夫子按课程的安排来主苑讲学。
花逐晓在孙雅等人羡慕的目光中走向主苑,同时意外地发现,那个秀气的少年也是向主苑去的。
只见那少年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几步,又微微侧过头看她,目光轻似羽毛,略带迷离,似在看她,又不像在看她。但当他将头转过去后,花逐晓突然有一种被看了个通透的感觉,不由头皮发麻。
花逐晓走得很早,却发现自己到得迟了。湘夫人在礼苑中只有十个学生,那个秀气的少年是第十个进入的,而花逐晓是第十一个。
湘夫人站在讲堂前,身穿素白衣袍,头发挽得一丝不苟,手执书册,正看的认真。
学生们几乎都侧过身子或好奇或审视地看着花逐晓。花逐晓不由面上一红,走到湘夫人面前作揖道:“夫人,学生来得迟了。”
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花逐晓将头垂得更低了。
湘夫人抬头,神情严肃,但并没有生气,只见她将拿着书的手放下,背在身后,掠过她到得晚的事,问道:“浅梨,你以为,应当如何识人?”
花逐晓见湘夫人有意考校她,站直了身子道:“贫人视其所取,穷人视其所为,富人视其所与,贵人视其所举。”
湘夫人赞赏地点头,踱几步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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