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海- 第16部分

☆☆

陆家大厅

玄泽风望着齐聚一堂的两代世家。

餐桌上还有鲜少出现的陆娜的母亲王美华，王美华穿着一袭剪裁别致的旗袍，尽显她保养得宜的好身材。

玄泽风一派从容地走向餐桌。

“风儿，好久没见了，越来越帅了，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王美华露出一抹淡雅的笑。

“陆伯母。”玄泽风压抑住内心里的诧然，礼貌地一一向他们点头致意。

“风儿，知道我们找你来是为什么吗？”玄力勤开口。

“叔叔。”玄泽风望了一眼一直微笑着的陆娜，明白了大概。

“风儿，坐下来，商量一下你跟陆娜的婚期。”陆振宇笑道。

“陆伯父，对不起，我不能和陆娜结婚。”玄泽风回答得干脆。

“为什么？”问这句话的是陆娜，她讷讷的道。

玄泽风双手插在口袋里，信步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后，他回头对陆娜道：“娜娜，我有话跟你说。”

陆娜毫不考虑地点点头，优雅地走向前。

其余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很难看。

到了花园，陆娜主动地吻上玄泽风好似没有感情的薄唇，却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回应……

玄泽风非但没有回吻陆娜，甚至表现得像是一尊雕像。

他的双手还是插在口袋中，冷漠无比。

“泽风，怎么啦？你很不开心？”　陆娜的嗓音清柔至极。

“你早就知道叫我来是商量我们要结婚的事？”玄泽风的口气比早春的清晨还冷。

陆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们不可能结婚。”玄泽风刻意地停顿了一下，“当初的我并不了解，但现在我明白，原来爱一个人的心情是没有办法控制的，会有吻她和拥有她全部的冲动，而娜娜，你比我自己都更了解我，所以当初才会选择分手。因为如你所说，我对你的感情，对你的占有欲完全是一个哥哥保护妹妹的姿态，而不是男人对女人，当初就看明白的你，为什么现在会要我和你在一起？这实在不像你，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娜不动如山。

突然，她用力跑开。

玄泽风望着陆娜的背影，面无表情。

手机铃声响起，玄泽风从外套拿出手机，接听。

空气似乎起了变化，飘摇不定的树叶在周围摇荡得非常厉害。

☆☆

景丽医院

玄泽风看到的就是莫暖暖一动不动地缩在墙角。

这样的莫暖暖让玄泽风的整颗心都揪紧了，心脏收缩的狠劲，几乎让他无法顺利呼吸，他以为自己就要因为心疼和窒息而死掉了。

“她这样多久了？”玄泽风转头望向打电话给他的黄婉婷。

“已经两天两夜了，跟她说话也没有反应。”黄婉婷眼眸一酸。

玄泽风问：“步易遥呢？”

“易遥有后天性心脏病，暖暖说都是因为她，易遥的病才会发作，她很自责。”黄婉婷的声音哽咽。

“他现在怎么样？”玄泽风的心在刺痛。

“他还没醒。暖暖就一直蹲着一动也不动，说话也不答，一点东西都没有吃，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找不到暖暖的亲人，所以……只好打电话给总裁……毕竟你们定过婚。”黄婉婷说。

玄泽风闻言，倏地握紧身侧的拳头，淡道：“我知道了，这两天你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

“是。”黄婉婷迅速地退离，轻轻地把门带上。

玄泽风走到莫暖暖身边，紧握住莫暖暖的手。

她的呼吸声如此清晰，听在他的耳里就像天籁。

他将呆滞的莫暖暖一把拥进怀里，心痛如绞。

“你跟……步易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玄泽风紧紧地搂住她，恍惚间，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玄泽风把莫暖暖抱进怀里，却心痛地发现她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知觉，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头娃娃。

静白面容，像覆上了一层面具，剩下的只有空白。

“莫暖暖！到底是怎么回事？！”玄泽风一把搂紧她。

莫暖暖依然无动于衷地躲在她心灵深处，没有回应。

现在的莫暖暖脆弱得好比布满裂痕的玻璃娃娃，仿佛稍有不慎就会裂成一堆碎片，仿佛随时都可以抛下所有的人。

玄泽风深呼吸，命令自己掇拾已经碎成一片片的冷静。

玄泽风的右手抬起朝莫暖暖的脸挥去，发出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莫暖暖扬起烟波渺渺的双眸，直视玄泽风。

玄泽风握紧的双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握得大力。

“莫暖暖，你就这么爱步易遥吗？爱他到了愿意为了他自暴自弃的程度？！”他苦涩地牵唇，几乎是对她咆哮。

既然这样，就彻底一点吧！

伤口既然无法止血，不如挑开，管它是不是已经血肉模糊。

“我只是累了，不想说话。”她敛落羽睫。

“莫暖暖，你要怎么样随你！”语落，玄泽风立即旋身。

知道她没事，他想离开，他不是圣人，不能亲眼看着自己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痛彻心扉。

“玄泽风！”莫暖暖嘶声喊，“都是因为我，如果我没有那么……如果我没有拒绝易遥，如果不是我把话说得太狠，他现在就不会躺在医院。都是因为我！”

玄泽风凝住步履，半晌，他回首望她，“你……拒绝他？为什么？！”

“你说易遥他会死吗？”她看着他，飘摇得像一片飘零的树叶，心口那道伤，愈破愈深。

他闭了闭眸，心弦一阵阵地揪紧，“你在害怕什么？”

他的话像一张网，朝她的头上罩下，把她困在一个个网结里，挣扎不出来。

“我在害怕什么？”她自问。

她的表情让他的心里夹杂着难以形容的情绪，就好像遭人挑痛了最敏感的一根神经，狼狈不堪。

“你在害怕失去他！害怕失去步易遥！”他低哑着嗓子嘶喊，“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要拒绝他？！”

她顿时僵住，如一尊石雕，钉在原地。

“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她撇过脸，脸色刷白，身子摇摇欲坠。

他转身走出病房，用力地甩上大门。

玄泽风走出病房，来到转角处的时候，他用力一捶又一捶地敲打着墙壁，这举动痛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心。

心口正静静淌着血，好痛、好痛、好痛……

病房里，莫暖暖靠在病房冰冷雪白的墙壁，她的身子慢慢滑下———

她伸出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然后开始流泪。

她的心早已不在她身上。

要怎么样，怎么样才可以……才可以把它找回来？……

易遥，对不起——

对不起。

她止不住眼泪。








第32章　chapter　32

　

步易遥醒了，出院，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海清顶级餐厅，清新淡雅的风格布置显得古典。

只可惜用餐中的男女并没有沉醉在这高贵优雅的氛围中。

“多吃一点。”步易遥看着莫暖暖有一口没一口的吞着饭菜，笑道。

只是，他笑容背后的苦涩，好像生吃了黄莲一般。

“易遥，你真的不怪我吗？”莫暖暖抬头。

“怪你什么？”步易遥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

莫暖暖放下碗筷，“对不起，易遥，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一直说对不起，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莫暖暖！”步易遥脸色一整，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一颤，“你再这样，我们就连朋友也别做了。”

“对不起。”她的声音极轻极轻，眼眸一黯。

“暖暖，你这样，反而会让我觉得很难堪。”步易遥低柔地对她道。

莫暖暖无法意会。

“我们……就像从前一样吧，不要有负担，如果你一直对我这么小心翼翼，我的心反而会很沉重，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是朋友，这样也很好。”步易遥定眼看她半晌，然后道，“做不了情人，但我真的不希望因此而失去一个挚友。”

莫暖暖幽黯地望向他的漆黑眸子。

　爱一个人，真的可以说放弃就放弃了吗？

步易遥也沉默地凝望她，在她的眼中他看到了防备和疏离。

“做不了朋友了？”步易遥笑了，掩住心痛。

莫暖暖望着他，忽然，她笑了，“易遥，我不愿失去你，你在我心中同样无可取代。”

☆☆

陆家大厅里，有陆家的警卫人员，还有后面尾随的媒体记者。　

“陆小姐，有记者拍到你去妇科医院做检查，说你是去堕胎是真的吗？”　记者边问，一边对着陆娜和陆振宇拍个不停。

陆娜微颤着，脸色苍白，尖叫道：“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陆振宇抑下内心的怒火对记者咆哮：“出去！否则我明天就起诉，告你们诽谤。”　

记者并没有因此善罢罢休，虽有警卫拦着，却依然不放弃。

“什么时候陆家成了各位媒体朋友的观光景点了？”低沉具有权威的声音传来，大厅里的所有人全部转向走进来的玄泽风。　

“玄先生，请问您知道陆娜小姐去医院堕胎的事吗？”记者们一见到玄泽风，争相地急问着。　

玄泽风看着一旁铁青着脸色的陆振宇和失魂落魄的陆娜，语气犀利地对媒体记者说：“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但是倒会考虑控告各位私闯民宅！”　

“清场。”玄泽风这句话是对警卫人员说的，“你们还想要饭碗吗？”

片刻，各家媒体被扫出陆宅。　

突然，陆娜尖叫不停。

玄泽风钳制住陆娜，对陆振宇说：“娜儿怎么了？”

陆振宇痛苦不已，“娜娜最近一受到刺激就会这样。”

玄泽风怔住。

玄泽风望着床上已经安静下来的陆娜，怜惜不已。

曾经纯真的小女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的陌生？

玄泽风起身走到窗边，平复复杂的心情，却不意让窗边书桌的一个笔记本跌落在地。

夹在笔记本里的照片和信纸飘落。

玄泽风弯腰拾起，却在看到照片时，眼神森郁。

那张照片不堪入目，是一个男人跟陆娜的亲密照片。

照片上两人衣衫不整。

玄泽风望着右手上的信纸，把内容收进眼底。

☆☆

步易遥喜欢莫暖暖。

泽风要结婚了，他也选择了莫暖暖。

莫暖暖，她到底有什么好？！

今天，在马路上，我拦住了她。

她的意思我明白了，大概就是有本事就在婚礼开始前，把泽风抢回来！

那晚，我仔细想步易遥的话，我仔细想泽风的话，我仔细想莫暖暖的话。

最让我难过的是莫暖暖说的那些话，让我心痛羞愧得无以复加。

那晚，我去了PUB，猛喝酒，猛跳舞。

我跟那个人发生了关系。

我很害怕，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的我很害怕。

果然，那个男人很无耻，拍了很多不入流的照片。

他说，知道我是创星的大小姐，所以要我付钱买回底片，要不然他就把这些照片卖给八卦杂志。

我很痛苦，把钱给了那个男人，以为噩梦就此就会结束了。

但是，我却怀孕了。

什么是生不如死？！

怎么可以解脱？！

我想自杀！

可是，我却害怕死亡，非常怕死！

手拿着刀片会颤抖，只要狠狠划下去就可以了，可是这么简单的动作，我也做不到！

☆☆

玄泽风捏紧照片和信纸，脸色一片阴郁。

她让陆娜在婚礼开始前，把他抢回去！

一切都似乎有了答案。

她在他没有准时到婚礼现场时就马上取消了婚礼！连一个小时的时间都不愿意多等！

步易遥跟她告白，她会抱住步易遥！

说什么迟了！说什么他错过了婚礼！

都是借口！

她根本不是真心要跟他结婚！

他是那么的相信她。

而她，伤害了陆娜。

也伤害了他。

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突然无法看清了。

☆☆

“雪藏？”莫暖暖的全身仿佛遭到雷击。

黄婉婷艰难地点头，望着无神的莫暖暖，“暖暖，只是雪藏一年，一年后，你还是可以回到娱乐圈。”

“为什么？！”半晌，她问，“为什么要雪藏我？！”

“暖暖，你和步易遥的绯闻已经严重影响了公司的形象，希望你能理解公司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黄婉婷拍了拍莫暖暖的肩膀，无限惋惜。

莫暖暖望着前方虚空，连思绪也抽离。

莫暖暖走出玄殿。

站在玄殿的门口，她回过身望着它。

突然觉得它是那么的高，那么的遥不可及。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

她接起。

　“是我。”

一听到熟悉低沉的声音，她心一扯。

　“有事吗？”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陌生了。

　“你到底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你到底藏了多少的秘密？！为什么连雪藏你，你也不来质问我？！明明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不来质问我？！莫暖暖，是不是除了步易遥，你对谁都这么冷血？！”电话那头问着，声音有磁性但却沙哑无比。

下沉——没来由地，她的心不停地下沉，沉到她再也无力捞起的地方。

她的头往上仰，仰视着大楼的最上层，“我只是公司旗下的一名普通签约艺人，有过问的权力吗？”　

“莫暖暖，你真的是一个冷血的女人，这么快就把我们的关系撇得清清楚楚，原来我只是你玩弄对象里其中之一。”他自嘲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

她反射性地回头，手机从手中滑落。

他凝紧了表情，眼神很冷。

骤然稀薄的空气让她有些晕眩。

她望着他怔然无语。

他一把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走。

丝毫不在意路人诧异的目光。

她想把手抽回来，轻微使力却让他握得更紧。

紧到她有点痛。

他将她推上自己的座车后打开车门，跨进驾驶座。

他沉默地扭转车钥匙发动引擎。

握紧方向盘，用力一踩油门。

车子宛如箭矢般往前飞冲。

☆☆

微风轻轻地吹动海蓝色的波浪。

“为什么来这里？”莫暖暖望着玄泽风俊美的侧脸。

玄泽风把口袋里的照片和信递到莫暖暖手上，用深幽的眸光望着她。

她望着面无表情的他，试图从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