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碧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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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碧玉录-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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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醒来,感觉昏昏沉沉的,于是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稍稍清醒过后,他赶紧朝四周一看,他要跟踪之人正躺在他面前不远处。他赶忙起身,跑过去查探一番。发现她额头上有伤,像是被人暗袭了。他赶忙将她抱起,离去。
片刻之后,抱着她的人停步,将她放了下来。另一个声音响起:“怎么回事?”
那个声音,偃珺迟很熟悉。因为,那个声音整日在她耳边响起。她心中冷笑,原来是你呀!姜宸。
那人道:“属下也不知怎么回事。我不知怎么就昏倒了。醒来便见她被人打伤昏迷了。”
姜宸挥手,让他下去。然后盯着偃珺迟看。他拿起她身上那件披风,仔细打量一番。此披风的系带上绣了一个“路”字。整个北狄,姓路的只有路行一人。
路行原是长狄那支最受人尊敬的军师。后来效力于冒丹。在姜宸为冒丹出谋划策,得到冒丹的全部信任之前,这个路行深得冒丹赏识。如今,有他在,路行称病在家,不过问政事,已然隐退。
这件披风果然是那路行的么?他又出山了?阿迟如何知道他,会夜出与他见面?他们见面所为何事?而阿迟又是被谁所伤?
而,如若不是路行的,又是谁在这其中假借路行的名头挑拨离间?
姜宸思量万千,答案不得而知。他隐隐觉得,有一股未知的力量隐藏在暗处,对他的一举一动知道得甚为清楚。这将会让他非常被动。此情此景,让他暗叫不妙。
唤了进来,将偃珺迟送回了她的营帐。然后他才跟着到了她的住处。他给偃珺迟的嘴里喂了一颗药,然后用手摇了摇偃珺迟的身子,轻声唤着“阿迟”。
偃珺迟转醒,诧异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宸这才放了心,担忧道:“你被人打昏了,有人见到,将你送了回来。”
偃珺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有些疼。她“嘶”了一声,道:“是谁做的?”
姜宸摇头,正经道:“我正要问你。你深更半夜地出去见谁了?竟被人害了。”
偃珺迟摇了摇头,“我并未去见什么人啊。我只不过是睡不着,出去走走。哪知遇上了这样的事。”
姜宸心下一默,心知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也不提那披风的事,叹了口气:“你无事便好。”
而偃珺迟却明白过来,那件披风并非阿古的。他是要让姜宸误会她去见的是那件披风的主人?而那主人又是什么人?与阿古是何关系?姜宸会信么?
现下,不是她利用他,而是她被他所利用。这种感觉非常糟。偃珺迟皱眉,这个阿古心思缜密,不简单。与他阿兄乌拉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根本没有相似之处。说是兄弟,实难让人相信。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如墨清冷,淡漠却又深邃,真像她四哥。
作者有话要说:


、缝生

黎明时分,草原上炊烟寥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捧了酒进了一个矮帐。矮帐内坐着一身蓝衣装束之人,正慢悠悠地吃着菜。蓝衣人三十上下,长得中规中矩,不甚好看,亦不甚难看。
小伙看着蓝衣人,扬了扬手中之酒,笑道:“军师,你要的酒我给你打来了。”
那蓝衣人正是原长狄支部、后效力于冒丹的军师——路行。路行接过酒,喝了一口,称“好酒”。
小伙“呵呵”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道:“军师,你看,我每天一大早就给你送好酒好肉来,也送了三个多月了……军师,你能不能让我跟着你啊?”
路行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将小伙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一番。小伙的手随着路行的目光,一时摸摸头,一时拍拍手,一时整整衣装,嘴上仍“呵呵”地笑。
路行又喝了口酒,清了清嗓子,道:“陈长,我连饭都吃不起了,你确定要跟着我?”
若不是眼前的小伙每日送酒送菜,他都不知他是不是已经饿死了。
陈长笑道:“我只想跟在军师身边学习。”
“我如今已是无用之人,你跟在我身边能学到什么?”
“军师曾经带领长狄支,从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支部发展成一个另其他部落闻风丧胆、敬畏颇深的支部。”陈长回忆着曾经强盛过的长狄,一时向往。
路行似乎对那段过往亦记忆犹新。片刻后,他叹道:“最后,长狄不也没落了么?如今融入赤狄,长狄已逝。”
“那是因为叔叔贪色忘义,不思进取,不纳军师之言,还听信妖女谗言,将军师赶出长狄,军师无奈投靠冒丹,这才使得我们长狄一支没落。”陈长满是愤慨。
路行默。
陈长又道:“如今叔叔已故,我要重建长狄。请军师助我。”
路行不禁嗤笑。重建?长狄已没(mo),长狄人不知还有几人,就凭他们二人,便能重建么?
陈长知晓他心中所想,言辞恳切:“我发誓一定要重建长狄、壮大长狄。只要我有恒心,只要军师助我,这个梦想一定会实现的!”
年轻人血气方刚、斗志昂扬,路行一时恍惚,似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再有昨夜那事,他本还有些踌躇,不知自己此举是对是错。如今看来,人有时候也不必管那对错,想做便做。
昨夜,他的营帐内闯入一个不速之客。那人一身黑衣,一脸刀疤,面目恐怖,自称老单于之子——阿古。
他对自己说:“冒丹残暴狠毒,杀我父兄。北狄百姓亦敢怒不敢言,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是时候将冒丹推翻,重整北狄秩序了。望路军师与我合作。”
路行道:“那是你们赤狄的事了。”
“是整个北狄之事。”阿古道。
“我已不问政事,你找错人了。”路行拒绝。
“长狄由你一手壮大,你能眼睁睁地看它消逝、淹没在历时之中么?不求名留青史,但求无愧于心。”
路行心中一震,看向阿古的双眼。那双眼中隐含着一股不容置疑、不容违逆的撼人气魄,让他深深信服。他已被他说服,只是仍有疑虑,“与你合作?长狄能有什么好处?”
“你虽是长狄支部,却属北狄一脉。北狄强,长狄盛。北狄弱,长狄没。”这是阿古给他的承诺。
路行寻思一晌,笑道:“成交!”
阿古点头。路行问他:“你要我如何做?”
“重建冒丹对你的信任。”阿古淡道。
只需一点,路行明了,重建冒丹对自己的信任,离间冒丹与姜宸。妙计!
从回忆中醒过神来,路行拍了拍陈长的肩,“那我们好好干!”
陈长得了路行的允诺,心中万分高兴。对路行一礼:“多谢军师!”
是时,天已大亮。路行望着野旷天低,想,一场风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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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丹军帐之外的开阔之地,人们围了一圈又一圈。他们都目露哀凄、同情之光。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在人群中央,搭了一个十字木架。横木之上,一左一右各吊了一个人头。左边的人头满目苍夷、面目全非,但是犹有头发、皮肤显露在外。右边那个人头却已是一个惨白骷髅,认不清是谁的面容。
有人小声地道:“造孽啊!老单于不在了还要受到如此侮辱!”“阿古,是来还是不来啊?”
比人群近数十丈的地方聚集着一万士兵。冒丹站在士兵之前,望着那个骷髅和那个面容全非的人头,忍不住一股傲气道:“哼!糟老头,你能有多厉害?如今成了一个烂骷髅!乌拉,你这个自不量力的东西,能死在本单于手里,是你的荣幸!”“哈哈”冒丹大笑:“这天下,有谁敢与本单于做对的便是如此下场!”
姜宸微微一笑。冒丹道:“你说那阿古今日是来,还是不来呢?”
这时,已有食人尸体之鸟飞到乌拉的头颅之上,一口一口地啄食。这一只即来,随后便有一群飞来。它们吞噬得极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乌拉的头颅已显现出一大片骨头来。
姜宸自信满满:“如若那阿古今日不来,那么,他便不是那老单于之子!如若那阿古前来,那么,他便是那老单于的陪葬之子!”
阿古若不来,无论他是不是老单于之子,北狄之民也不会承认他是老单于之子了。他若来了,正好斩草除根。
人们眼见那群鸟就要将乌拉的头颅吞噬殆尽,心中一时默哀,一时骂那阿古不配为子为弟。
偃珺迟亦在人群之中,此时的她已不知是想阿古出现,还是不出现了。那头颅被一口一口吞噬,着实残忍。再一望冒丹身后那一万士兵,拿着大刀、弓箭,只等猎物出现。她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手心里已布满了汗。
忽然,乌云笼罩,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人们微微闭了眼。一声闷雷响起,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单脚落在十字顶架之上。人们尚未回过神来,只见那人影刀锋一扫,衣袂翻飞,两个头颅霎时落在了那人长袖之中。
冒丹一令“射”,弓箭手们齐齐对着那十字顶架上的人攻去。阿古迅疾向上翻腾,只见箭穿木架,万箭偏飞。阿古又从空中冲下,双脚点地。弓箭又尾随而去。
偃珺迟心神一凝,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此景。阿古长刀疾扫,身形快如闪电,抵挡、闪躲着袭来的利箭。然而,任由他极快如风,手臂、背上仍中了数箭。
冒丹怒令:“不要让他逃脱!”
士兵们又万箭齐发,哪知大风风向急转,他们射出的箭不是折返回来,便是中途落下,根本到达不到阿古的身。
冒丹又令弓箭手收手,其他士兵近身去围住阿古。
在层层士兵往前冲之际,阿古骤然看向冒丹,眸光一冷,飞身越到冒丹身前。冒丹未料他竟能在重重包围下瞬间来到他面前。他伸手拔刀,却被阿古抢了先,一把大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他一时动弹不得。手下士兵也顿时停了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冒丹怒目瞪向阿古,阿古淡看他一眼,不言不语,用刀架着他的脖子,往人群之外走。姜宸欲出手,一个士兵亦举起刀向阿古砍来,阿古眸光一寒,手上微微用力,冒丹的脖子渗出了血。冒丹怒喝:“住手!”那士兵赶忙收了动作。姜宸亦无法再动。霎时,无人敢冒然而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古离开围堵。
偃珺迟松开了握紧的拳。好险!阿古胆子太大了!竟然一人闯进万人之中,单枪匹马与人搏斗。若不是他身形、手法极快,直接落地之后飞身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劫持了冒丹,未被万众士兵近身拖住,否则他纵容有三头六臂,又怎敌万众军士?他简直是拿命在赌。好在他运气好,狂风又作,助了他一臂之力。
阿古离开数十丈,放开冒丹,飞身离去。冒丹大怒,急令士兵:“追!”
哪知士兵们大喝:“不好了!不好了!着火了!”
冒丹朝众人目光所及之处望去,几个军帐起了火。而火势借着狂风迅疾朝周边各个营帐蔓延开去,熊熊之势,愈燃愈烈。冒丹大骂一声,“救火!”
军帐之外一里,陈长看着路行,道:“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军师,真有你的。”
路行打了个哈哈,冒丹此计不通,反遭暗算,必怪罪姜宸。
陈长道:“若我此时有兵,必然杀得冒丹片甲不留!”
路行摇了摇头,道:“天不绝他!成也天工,败也天工!”
陈长正不知所以然,突然大雨以倾盆之势袭来。军帐中的火势渐渐弱了下去。
路行挥了挥手,让陈长跟着他,朝冒丹的军营行去。他笑道:“该我们现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试探

在大雨的浇注之下,大火终于熄灭。不少军帐被大火烧成了灰烬,还有一些尚留少许支架、布料的。士兵、战马被烧得面目全非,尸体横七竖八地摆着,雨水经过尸体流向各个地方。军营之中,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姜宸吩咐人:“立即将这里清理干净。清算出到底损失了多少士兵及马匹!”
军营起火不过片刻,只因那阵狂风,让火势大增。熊熊的大火让人近不得前。救火的水不过是杯水车薪。军中损失不小。好在狂风之后,一场大雨降临,这才将火势压了下去。
一个士兵跑到姜宸身边,报告损失情况:“士兵伤五千,亡两千。战马损失一万匹。粮草被烧了三分之一。”
士兵退下,姜宸闭眼:此次未将那丑人捉住,军中却损失惨重。唉!
他朝冒丹的营帐行去,将此次情况呈报予冒丹。冒丹一脸愤怒未消,又听得损失如此惨重,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禁暴戾地看着姜宸,道:“是何人放的火?”
姜宸摇头:“暂且还不知是何人所为。”
冒丹一掌击在面前长几上,喝道:“你是怎么搞的?你出的计策全部不通!导致我军损失惨重!如今连放火之人都还没查清!”
姜宸从未受过冒丹如此训斥,心中默默计较:这本是妙计,哪知你自己不留神,被那丑人给挟持了,让我们不敢轻举妄动。若非如此,那阿古早就成了我们的刀下鬼或者阶下囚了。你如今到怪起我来了。是我的计策不行,还是你不是那阿古的对手?你何不先想想清楚?
他心中怪责冒丹,面上却唯唯诺诺,小心赔笑道:“是我的疏忽了。没料那阿古的身手如此好,竟有万夫不挡之勇。至于放火之人,请单于给我一些时日,我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将那纵火之人交到单于面前!”
冒丹哼道:“本单于便给你三日时间。若是三日过后还未查得出来,你便准备受罚吧!”
姜宸躬身,称“是”。正准备退下,帐外突然传来“哈哈”两声大笑。
冒丹喝道:“谁人敢在本单于帐外喧哗?”
帐门口的侍卫还未及禀报,那人的声音又响起来:“属下路行,欲觐见我单于。”
路行?姜宸曾说他心怀叵测,他也病退一年了。今日怎么会来?冒丹命他进来。
路行进帐,身后跟着陈长。二人一番礼毕后,路行道:“属下参见单于。”
冒丹摆手,问:“路行你不是在家养病么?怎么?病痊愈了?”
路行恭敬道:“禀单于,属下已然好了。”
冒丹点头,问路行身边之人是谁,路行说是他新收的徒弟。冒丹又问:“你何故在帐外大笑?”
路行看了姜宸一眼,姜宸正审视、打量着自己,其眉宇之间透着一抹狐疑。路行毫不介意他的目光,对冒丹道:“我之所以笑是因为单于何须给人三天时间。白白浪费时日。属下知道谁是纵火之人。”
“你知道?”冒丹似是不信,问了出声,姜宸同样疑惑地看着路行。
路行点了点头。
冒丹催促:“那还不快讲?”
路行道:“我本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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