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碧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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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碧玉录-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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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珺迟见他兴致极高,如此开怀畅笑的时候倒是难得,她笑着点头,又道:“无需让我。我不是输不起的人。”
谢琰摆好棋盘后坐下来,然后笑道:“那么为何某人不愿同我下棋?”从前也只有她爱缠着他陪她下棋,后来竟连她也不找他了,他便只能一人下棋。
偃珺迟执黑子,一边落子一边说道:“我只是不愿每次都输给你。你便似站在一座高峰的至高点,我很难赶得上。”
在她落子后,谢琰很快落子,然后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
先前二人落子都是极快,后来,偃珺迟总要深思百虑才下子,而谢琰却仍是极快落子,还能断了她的后路。偃珺迟执着黑子,看着满盘棋局,不知该落子何处。她垂头百般思索,脸上涨得通红。最后,她抬头看着谢琰,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有些耍赖道:“四哥给我一些提示。”
谢琰未看棋局,只看着她笑道:“后方起火,舍大取小保存实力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偃珺迟得到启发,中盘落子,然后点头笑道:“也叫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胜负已定,黑子大势已去。哎……”
谢琰笑了笑,站起身来,也不继续。偃珺迟诧异道:“四哥不下了么?”
谢琰看了一眼棋局,道:“落子尽在心中。你无论如何也是输了,无需再下。”
偃珺迟见他似笑非笑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以后莫要再叫我下棋了。你若若真想下,日后回天都找阿……二哥一起下……”她脸色更红了些,道:“你一定下不过他。”
“是么?”谢琰看着她,不置可否。
谢弘……
两年了啊,她刻意不去想,没料竟在他面前说起他了。一阵痛意袭来,她捂着胸口。
谢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一如既往的面色无波,缓缓道:“天都传来消息,大皇兄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不知能否熬得过这个冬天。父皇也是身体微恙,我上表回京探望,父皇却不准。二哥应该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偃珺迟皱眉看着他,眼中透着莹莹之光,坚定地道:“二哥不会这样的。你一定是误会了。”
谢琰面无神色,又道:“人的改变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你两年没见他,怎知他不会这样?”
说罢,谢琰挥袖出帐。
心,还在痛。偃珺迟发着呆:二哥,两年了……你还好么?谢琰的话即使是真的,那又如何?她拭了拭涩涩的眼睛,笑:原来还是这么想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私人原因好久没码字了,去年生了宝宝,时间真的好少。原想6月再开始码字,但是看了两个坑就想何时才能填满。于是,还是想先码字吧,把坑填掉。
再开始写时,不管是前面还是现在写的,总不满意。修文癖又犯了。但是,都坑了太久了,无论怎样,还是先写完吧。写东西真的不能回头看哇。。。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看这个故事。不管有没有,我还是会把这个故事写完的。不然总似如鲠在喉,甚是不爽。
——2014年1月24日


、相逢

天都千里之外的北疆是一片广袤的草原。一顶顶营帐似一朵朵蘑菇生在草地上。
一身布衣的偃珺迟抹了抹汗,从一顶帐篷里出来。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追了出来,笑呵呵地道:“没想到你除了会医牛,还会治人。”
偃珺迟前几日才到北疆,恰遇数十头牛染疾,且那疾病扩展迅速。北疆地势偏远,大夫极少,仅有的几个大夫也寻不出原因,束手无策。偃珺迟虽不算精通医术,此次倒也帮上了忙,解了牛疫。可巧,人们便认为她是专医畜牲的了。
偃珺迟也不声辩,莞尔一笑,眉眼弯弯,搬搬入画,看得那名男子一愣。男子要送她回帐,她笑着拒绝,只问了一句:“偃大将军之墓是从这里往西走么?”
男子立即点头应道:“往西二十里便是了。迟姑娘也要去祭拜偃将军么?”见她点头,他又兴奋地说起来:“听父辈们说数百年来狄人猖獗,往来□□北地如入无人之境。经常在□□国土上烧杀抢掠,而无人能敌。三十年前,年仅十八岁的偃光大将军率三十万大军来到北疆,将北狄打了个落花流水。那些狄人不服气,多次卷土重来,却没有一次赢过偃将军的。我还听父亲提起偃将军曾经三次擒获狄人单于。那单于头两次不服,偃将军将他放了,第三次又擒了他,他这才心服口服。并约定偃将军在一天,北狄便不会再犯境。北疆边民自那以后才安居乐业。哎,可惜啊……”
两年以来,偃珺迟从□□南地到北地,走过许多地方。越往北,越能感受到百姓们对三十年前驻守在□□北疆,保北疆十八载平安的父亲的爱戴。他生死不惧,以少胜多,妙计突围,三擒三放单于,在北疆边民心中已成流芳百世的民族英雄,争相传颂至今。
只可惜,只可惜英雄早逝。天荒之年,粮草不济,偃光钱粮尽无,与北狄之中一支叛军交锋十数日,力乏而被狄人斩下头颅……
那时,偃光年仅三十六岁,血染黄沙,雄鹰悲鸣,三军泣血,百姓大恸!
为纪念偃光大将军,百姓们在偃将军葬身之地树了墓碑,将他的功绩都刻在了那小小石碑上。那时没有人不去祭拜的。连北狄单于也亲自叩地三拜。
也是自那以后,北狄之患再起,北地再无宁日。
男子一阵神伤,后又打起了精神,欣慰道:“狄人这二十年来奸淫辱掠,在北疆为所欲为,百姓苦啊。还好六年前来了四殿下。四殿下铁血征伐,狄人终于有所收敛。”
偃珺迟心中哀恸,匆匆往西走。
走了许久,天边只余一线白光时,偃珺迟才看到那座刻着“□□大司马大将军偃光之墓”的墓碑。一行行清晰的刻字映入眼帘,亦刻入了她的心中:将军血,英雄骨,万古不枯。浩然气,北疆魂,万世长存。
偃珺迟霎时跪倒在地,脑海里出现父亲头断敌军刀下,血染黄少的场景,眼泪止不住流。她的父亲,一代英雄,惟愿死时马革裹尸,怎是那宫墙之中的男人能比的?将军血……英雄骨……
“爹爹!”偃珺迟终于大哭起来。
秋夜的风有些凉,偃珺迟一跪不起。自她出生一来,她就没见过他,而她对他却是极为熟悉。因为娘亲总会笑着说起他的事。
偃珺迟在墓碑旁住了下来。偶尔会有前来祭拜的人。她都对他们万般感激。还会让他们在茅舍中暂作歇息。
一名老人喝了茶对偃珺迟道:“偃大将军死后,北狄人时不时就来侵扰一番。这么些年来,幸得有琰王殿下在。这两年这一带能平安无事也全仰仗琰王殿下。”
琰王殿下?便是谢琰了。只是谢玄并未对谢琰封王啊。偃珺迟有些疑惑。然而,这几日听人说话,她确能感觉得出这里百姓对谢琰也是崇拜有加。莫非是百姓们尊封?这位四哥她也六年未见他样子,也不知她是否还能认得出。他的事迹她听过不少。一日挥军千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连谢弘也极是赞赏、钦佩,就是人冷了些。
她听谢弘说有一次狄人诈降送来两名美女以示诚意。谢琰沐浴时,两名美人使计绕开守卫,到了谢琰沐浴之地。谢琰一眨不眨地看着一、丝、不、挂的两人。看了许久才淡定地起身离开。让那两名女子“鸳鸯戏水”。笑煞了事后听说的将士。而谢琰将计就计又一次重挫狄人。
偃珺迟便笑言:“怕是那两名美人名不副实,四哥不是看了许久么?最后逃了。”
谢弘手指点在她头上,也忍不住笑:“看来还是珺儿聪明。待有朝一日见到四弟可要问问清楚。”
偃珺迟想着往日光景一时笑一时怅然两年了啊……她捂着心口,总觉得那里空空的。
夜里已无法入睡。上半夜坐在门外望着稀疏的星子出神。下半夜跪坐在父亲坟前不语。
天将亮时,一只手臂搭在她肩上。她一惊,起了身。
“有鬼啊!”
两个声音同时叫唤……
待两人叫出声后又立时反应过来。出声男子十七八岁,一身戎装,双眼淤青,嘴角带血。他瞪着偃珺迟叫唤:“鬼哭什么啊?”
偃珺迟这才察觉自己是哭了。手一摸,满脸泪。她转过身去擦了擦脸,又回头看那少年问:“你又为何是这副鬼样子?”
少年面有尴尬之色,却不答话,哼了一声,对着偃将军墓跪了下去,嘴中念念有词。偃珺迟听不真切,只听得他最后说了句:“偃将军一定要保佑我下次也立个战功!一定啊!”然后那少年对着偃将军郑重地拜了三拜。
偃珺迟想着他也是敬仰她爹爹的人。对他也没有戒心,只在一旁笑问:“是从哪个营里逃出来的啊?”毕竟此时若无军命在身,该呆在军营里才是。
少年想起了昨日带五百士兵与狄人作战,战斗中犯了轻敌之罪,五百人只余十人幸存。他回营后被罚,心中窝气,未经准许便出了军营,偷偷来拜偃将军。少年不料她一眼便看了出来,心中更是有气,哼道:“我可不是逃兵!”
偃珺迟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她话没说完少年立时气道:“出来散散心!”
偃珺迟笑了笑,让他暂时去房里歇息片刻,然后趁早回营。少年时常来祭拜偃将军,十几日没来,这里竟多出来一间房,还是茅屋。他不禁诧异地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偃珺迟不愿外人知晓她的身份。只道自己父亲与偃将军是故人,还受过偃将军恩惠。父亲临死时念念不忘偃将军的恩德,嘱咐她要将偃将军当做父亲那样去尊敬、孝顺,替他守在偃将军身边以作报答。
少年一眨不眨地看着偃珺迟,似在判断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哪知他却讶异道:“要一直守在这里?看你也不小了,不嫁人?”
偃珺迟正为少年沏茶。她一愣,茶水溢了出来。她沉默半晌,轻轻吐出两个字:“不嫁。”
少年接过茶抿了一口,笑嘻嘻道:“其实也不老。和我一般大小。只是一直守着总会老嘛!”
偃珺迟笑笑,不答话。取了药膏要为他涂药。少年立即跳起来,叫:“男子汉大丈夫,这一点点伤算得了什么?不上!不上!不然又让姐夫知道了!”
偃珺迟蹙眉:“受伤了就要上药。你姐夫还真是不通情理!”
少年立即反驳:“与姐夫无关。我是怕他小看我了。姐夫受皮外伤从不涂药,就是中了毒箭也自己用刀拔了出来”他目露钦佩之光:“我也要像姐夫那样。”
“可别学你姐夫!他那法子最傻。中了毒箭哪能就那样拔?若无医者谨慎处理,不会被毒死,也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少年不悦地瞪她:“你懂什么?跟你说也白说!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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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珺迟在这里住得久了,和许多牧民都熟悉了起来。有从二十里外来的牧民认得她便是治好牛疫的人,说给了当地牧民们听。当地牧民原就对她知恩图报的心颇为赞赏,现下又对她多了几分敬意。谁家畜牲有病都来找她。偃珺迟哭笑不得,她在百姓心中生生成了兽医。
那名少年又来祭拜偃将军。偃珺迟见他又是一身伤问:“还没打过胜仗?”
少年最厌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憋着气不言不语。只虔诚地对着偃将军下拜,有些泄气地道:“偃大将军啊,您为什么不保佑我呢?”他看了偃珺迟一眼,不满道:“您是不是被美色所惑了啊?”
偃珺迟拾起一块石子就向少年扔去。少年轻而易举就躲开了。他时常来这里,与偃珺迟已极是熟悉,正要取笑她“听说是兽医啊”,便听得号角声响有敌军突袭。他拔腿就往军营跑。
而牧民也丢下牛羊,使劲跑。偃珺迟看着急急逃窜的人,又看看父亲墓碑,不知该不该逃。
便在她犹豫不决时,一群牛高马大的异族人纵马疾驰而来。他们有的手拿强弓强弩,有的手执弯月大刀,一路射杀,死伤一片。
情势紧急,偃珺迟顾不得许多,拔腿就跑。耳边有凛冽风声,还有牧民们绝命的叫喊。她刚跑出数百步,牧民们又撤回来。她抬头一看,前方亦是狄人。于是,她又往回跑。然而,狄人前后夹击,根本无法跑得出去。她站在原地看了一眼父亲的墓碑,心一横,拾起落地的弓箭,对准马背上的一名狄人,用尽全力拉弓。而那弓太强,她丝毫不能拉动。身边的叫喊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她一急之下又扔了弓箭去拾弯刀,却在她刚一起身,一名狄人的箭已对准了她。
箭离弦出,直指偃珺迟心口。在箭离心只差分毫时,另一支箭从侧面射来,准确无误地档下了敌箭。一声厉喝随之而来:“狄蛮受死!”
偃珺迟循声看去,一身戎装少年手拿强弓,身背数箭,俯身在马背之上,箭搭在弦上,手腕用力,数箭射向狄人。先前箭指偃珺迟的人立即中箭摔马而亡,另外数名狄人亦中箭身死。
而少年身后已围满了狄人。数百名狄人的箭都对准了少年。偃珺迟大喊:“小心!”少年勒马回望,双眼圆瞪,也知寡不敌众,心叫“糟糕”。他一人一马,缓缓后退,狄人便慢慢向前。
生死便只一刻,少年与马退至偃珺迟身侧,偃珺迟早急出了一头的汗。便在此刻,的卢之声紧急传来,疾走若飞,听声音不下千人。一名狄人大叫:“谢琰大军来了,快撤!”
狄人朝着少年及偃珺迟放箭后,不管有没有射中,飞马而逃。
一眨眼的功夫,狄人已全部撤去。眼前刀箭横放,到处是牧民及牛、羊的尸体,一片狼藉。
而少年因为狄人撤退前的那一起乱箭,又要护着偃珺迟,臂膀上中了数箭。偃珺迟将少年扶下马,问:“还好么?”
少年却没看她,双眼望着援军,朝走在首位的人大喊:“姐夫!”
偃珺迟一抬头,见黑色骏马之上,玄色披风随风而扬。她只眨了一眼,面前便出现了一张与谢弘有几分相似,只更加冷峻、刚毅的容颜。
作者有话要说:


、秋雨

“四哥?”偃珺迟小声地唤了出来。
谢琰只看了她一眼,微有愣神,便将目光移到少年身上,对左右之人道:“将曼青带回去!”
偃珺迟急忙叫:“稍等!”
她跑回房拿了一瓶药塞给曼卿:“这药极好用,拿着!”
曼卿看了一眼谢琰,并不领偃珺迟的情。他笑道:“我好着呢!”又转头对前来将士道:“我们回营吧!”
谢琰吩咐了几名士兵收拾残局,也随将士们纵马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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