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魔师- 第1部分

作者：左右言它



【上】血海深仇

大年初二，一场瑞雪，让破败的集体公墓穿上了一层素雅的新衣。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理应不会有什么来打扰逝者的安宁。可是，几个嘈杂的声音却打破了墓地该有的宁静。

“年轻人，求财而已，千万不要冲动……”

“是谁雇的你？我给双倍！10万、50万……不，100万……美金……”

“你想干什么？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你这个疯子、疯子……警察马上就会来了，你会坐牢，你会被枪毙……”

三个被绑在树上的男人表现迥异，年纪更是老中青分明。但他们也有着共同点，那就是在他们的眼神中，都充斥着深深的恐惧……

在他们的对面，挺立着一名俊朗的青年。

青年眉如双剑，本该有神的眼睛却显得有些空洞，似是在回忆着什么。穿着一件略显陈旧的黑色风衣，左手插在兜里，右手则无意识的把玩着一把小巧的手术刀。

手术刀在青年的手指间不停的翻转，金属的光泽若隐若现，即便是在雪地的映照下，也显得格外刺眼。

过了一会，青年突然深深的叹了口气，空洞的眼睛渐渐的明亮起来，嘲讽的看向三个嘈杂的男人。

“别报价了，我对数字很迟钝的……可是，你们真的不记得我了么？”青年用手术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强调道：“是我啊，夜泽。黑夜的夜，光泽的泽……”

……………………

夜泽有一个非常稀有的姓，也有一个非常有寓意的名字。

夜泽以自己的姓氏为荣，因为这个在百家姓里查不到的姓氏给他增加了很多神秘感，无形中也丰富了他泡妞的手段。

夜泽更以自己的名为耻，因为这个泽字，是源于夜泽幼时经常尿床，而被他灵光乍现的老爸所赐予。

虽然夜泽对此怨念颇深，但不得不说夜泽的老爸有先见之明，夜泽尿床的恶习，一直持续到了上小学的时候。

不过夜泽却认为尿床的原因，正是因为名字太犯冲。为了杜绝未来的隐患，夜泽从明白这个名字的寓意之日起，就一直吵吵着改名，并为此与睿智的老爸展开无数次的斗智斗勇。

夜泽原以为自己与老爸的斗争会一直持续到自己另立门户的时候，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却让这场斗争在夜泽17岁的时候就画上了终止符。

小排量的手动挡北斗星与四驱动的豪华路虎相比较，显然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惨烈的碰撞之后，夜泽的父母和姐姐当场身亡，夜泽重伤昏迷，而路虎的司机，仅仅是破了头外加轻微脑震荡。

夜泽的父亲是正常行驶，夜家也都是工薪阶层，车是二手车。而路虎的司机则是醉驾，司机身份是地级市二把手的二公子，车是大公子送给二公子的生日礼物。

最终事故报告出炉，夜泽的父亲是责任方，理由是酒后驾车外加闯红灯。而未满18岁的二公子则是受害方，无罪开释。

当夜泽从昏迷中醒来后，身边多了大公子留下的两万“人道主义捐助”，以及十几个愤慨的长辈。

失去了父母和姐姐，夜泽的心很痛，撕裂的痛。但不知道为什么，夜泽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看着似乎对自己诉说什么的人们，17岁少年的大脑一片空白。

见到夜泽这般反应，夜家的男女老少均认为是伤心过度。除了分出几人轮番照顾夜泽之外，剩下的人便集体踏上了漫漫维权路。

二把手的能量非同小可，夜家一众升斗小民想与之一较长短无疑于蜉蝣撼树。好在这个时代有着互联网的存在，随着小舅将此事整理上网，终于引起了不小的社会关注。

面对前仆后继的“网络暴民”和媒体口诛笔伐，二把手终于有所反应。但结果，却是许多人始料未及。

在大公子二公子的陪同下，二把手亲自到医院看望了夜泽，并且将“人道主义捐助”增至六十万，让夜泽在原本的那份事故鉴定书上签名，以便证明网络留言均是空穴来风。

自醒来之后夜泽第一次有了反应，抓起签字的笔就戳到了那张几近臃肿的大胖脸上。

二把手捂着脸拂袖而去，网上的舆论也逐渐平息。

虽然夜泽没有签字，但夜家的其他人收下了那六十万，代替夜泽澄清了“事实”。

夜泽觉得自己很二，这个世界更二，六十万竟然就可以颠倒黑白，竟然就可以让所谓的亲情变的如此肮脏。

环绕在身边的长辈随着六十万作鸟兽散，夜泽也很快拿着分给自己的两万元出了院。

出院之后，连房产都被叔叔“代管”的夜泽断绝了与所有亲属的往来，住进学校宿舍，投入到高考冲刺当中。

夜泽想要成长，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为父母和姐姐讨回公道。

知识改变命运，夜泽相信了这句广为流传的谚语。

夜泽的努力没有白费，成绩一直吊车尾的他竟然上二本线。斟酌再三，夜泽报考了某高校的法学专业。

或许是夜泽戳二把手的那一笔太疼，或许是二把手多年为官的敏感，夜泽那点天真的心思竟然被二把手觉察到了，而且还引起了足够的重视。

二把手无意碰触高招制度，但他不介意钻一钻制度的空子。在二把手的运作下，夜泽虽然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但出于调剂的需要，专业却从法学变成了畜牧兽医学。

夜泽报的是一所以文科为主的院校，学校出于升级的需要，去年刚刚与某职业医学院合并。畜牧兽医学，是一个冷的不能再冷的专业。

被蒙在鼓里的夜泽本来准备复读，但一个匿名电话最终让他打消了这个天真的想法。

匿名电话来自夜泽报考的高校，一位负责招生的老师所打。那位老师虽然不知道夜泽和二把手的恩怨，但其对二把手和校长的交易一清二楚。出于对交易的不耻，对夜泽的同情，以匿名电话的方式告知了夜泽真相。

夜泽不吃不喝的在床上躺了两天，最终心中有了一个决定。夜泽没有复读，成为了一名大学生，走上了光荣的兽医之路。

进入大学之后，夜泽很快就出了名。

流氓、无赖、混蛋……

这几乎是所有认识夜泽的人，所给予的评价。而夜泽对这些评价欣然接受，纵使有不同声音，比如说他其实是个好人之类，夜泽也会非常认真的澄清……

我是流氓、无赖、混蛋……不是好人！

除了解剖麻醉等少数几门专业课，夜泽几乎包揽了所有的旷课记录，各科老师对其深恶痛绝。但即便是专业课老师，也因为夜泽上课时那诡异的眼神，而对其敬而远之。

打架斗殴是小儿科，酗酒闹事是家常菜。出没夜店，勾引学姐学妹，甚至对女教师抛媚眼……

在夜泽所在寝室的墙上，刻了许多“正”字。开始别人不明白怎么回事，后来大家才知道，夜泽每次跟一个女人上床，都会在墙上刻上一笔。

如此变态行径，即便职业流氓都羞于与之为伍。这也直接导致大学四年，夜泽连一个能说两句话的同学都没有。至于夜泽一个寝室的童鞋，早在大一学期结束之前就集体迁出了。

夜泽所在的寝室，完全成了大学里的禁地。直到夜泽大学毕业，才有一些富有探索精神的人士组队前往参观。

经过详细计算，最终确定墙上的“正”字共有十九个，外加三画。换言之，夜泽只差两人就完成百人斩。

可能夜泽也觉得有些遗憾，所以用毛笔在墙上多写了一个大大的“憾”字。

该字笔锋刚劲有力，简约明快，即便不懂书法的人也不难从中看出夜泽的遗憾之情。

大学四年，夜泽虽然没留下好名声，但却留下了任谁也无法抹去的传说。

毕业之后，夜泽在牧场实习过，也做过公司业务员，甚至还当过一段时间药贩子。就像每一个大学毕业生一样，为生计和未来奔波。

可夜泽就是夜泽，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也继续延续着自己的传说。百人斩的目标早已超额完成，但夜泽并没有就此终止自己的步伐。

在夜泽从事的工作中，几乎所有的离职原因都是骚扰女同事或者女上司。就像在大学里一样，夜泽继续书写着属于流氓混蛋的传说。

这种情况又一直持续了三年，直到夜泽回到自己出生的城市……

……………………

【下】血债血偿

此时夜泽已经25岁，距离那个悲伤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七年多。

当年的二把手早已外调高升，位居正厅，几年之内再进一步也是不无可能。大公子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富甲一方。而二公子目前的身份也变成了某局的正科级干部，前途无量。

至于那场曾经轰动一时的车祸，留下的仅仅是交警队卷宗上的一笔。夜泽，更是早已被人遗忘。

夜泽其实是想早几年回来的，但他不得不等。他必须等到自己真正被遗忘的那一天。而七年后，夜泽终于等到了。

虽然夜泽大学四年都没有回家，但二把手很关心夜泽的生活，每年都会遣人给夜泽送上一些生活费。夜泽毕业之后，二把手也很关心夜泽的工作，时不时的就会派人调查一下。

二把手只见过夜泽一次，可就那一次，让他刻骨铭心。

被戳了一笔只是一方面，二把手更在意的是夜泽的眼神。

在夜泽动手的时候，没有一点先兆。很自然的就把笔插到了二把手的胖脸上，一点表情和先兆都没有。

每当想起那个淡漠少年的眼神，二把手就不禁有些心惊肉跳之感。如果不是夜家车祸的事被捅到了网上造成社会影响，二把手灭口的心思都有。

虽然二把手的担心看似很没有道理，甚至被两个儿子嘲笑，但数年之内，二把手也从来没有让夜泽脱离自己的视线。

二把手是个贪官，但越贪的官，心思就越细腻。

终于，夜泽数年如一日的表现，让二把手彻底放了心。在夜泽毕业两年后，二把手对夜泽的关注度已然大大降低。但夜泽，还是继续重复了一年糜烂的生活。因为他要做的事，并不是简单的要讨个说法。

夜泽要讨的，是命。

当年的夜泽懂的不多，但他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所以，在预料到自己讨说法无望后，17岁的夜泽做出了一个相当简单的决定。

他要杀人凶手偿命，他要视人命如草芥的帮凶偿命。

对于一个17岁的少年来说，杀人远没有想象的容易，更何况二把手这种人物。

夜泽知道年少的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因此，夜泽只能选择蛰伏隐忍。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忍上七年。

………………

夜泽选择在年关前一个月回的家，他知道，二把手有思乡情结，每年都会回他发迹的地方过年、拜佛。这是人所周知的秘密，夜泽甚至不需要调查。

二把手很迷信，拜佛的时候不让女人跟着，也不让外人跟着。有资格去的，只有他和两个儿子，三个男人。

三条命换三条命，夜泽觉得很公平。

夜泽头一天晚上就去了二把手长去的那座庙里。二把手在拜完佛后，还会到后院的厢房找一名老和尚参禅。夜泽提前用麻药麻翻了和尚，自己躲在屋里。

第二天，二把手来了。

像往年一样，二把手先拜佛，然后带着两个儿子到后面的禅房。

大公子和二公子等在门口，二把手非常虔诚的敲了敲门。虽然里面传出的嘶哑嗓音让二把手有些许疑惑，但他还是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迎接他的，是一支足以麻翻水牛的麻醉针。当两位公子听到异动进屋查看时，也中了两支相同剂量的麻醉针。

夜泽不想玷污佛家之地，在给昏迷的老和尚鞠躬表示歉意之后，夜泽将二把手三父子，一个接一个的背到后门，放到他早已准备好的电动三轮上。

二把手每次参禅都要两个小时以上，所以夜泽有充足的时间来做这一切。

当被麻翻的老和尚与守门僧人被人发现的时候，夜泽已经拉着二把手三父子去了墓地。三人被牢牢的绑着，就像三头祭祀用的猪。

夜泽父母和姐姐葬在一起，所在公墓也很荒凉，过年时更是看不到人影。

除了那十几颗不知道年份的松树，就是峨峨白雪，一片素雅的世界。

在父母和姐姐的墓碑前，夜泽将二把手父子三人固定在三颗松树上，然后将他们救醒。

……………………

二把手三父子多年来干的破事不少，但事发生在明面并造成一定社会影响的，只有夜家三口。而且让二把手关注那么久的，也只有夜泽。所以在夜泽说出自己的名字后，父子三人都很快想起了那场车祸，也记起了夜泽。

二公子是纯正的二世祖，弄清始末之后反而是胆气大壮，一个劲的疯狂叫嚣。二把手和大公子则不然，这二人一个在宦海沉浮，一个在商场打拼，心智和眼力远非二公子能比。

看着一脸淡然的夜泽，这二人是肝胆俱裂，惊恐莫名。

为了复仇，从17岁开始忍辱负重，整整伪装七年而不漏痕迹。这份心智和毅力，委实让他们感到恐怖和绝望。

夜泽原本是不想浪费了自己的专业，准备用手术刀上演一出凌迟戏码。但他只是刚刚暴露出自己的意图，二把手就带头尿了裤子。直到这个时候，二把手才后悔当年修改夜泽专业的举动。

看到二把手的狼狈样，夜泽叹了口气。

在父母和姐姐的坟前，还是不要有太多的丑陋为好。

夜泽切开了二把手三人的血管，让他们看着血液一点点流失，近距离感受着死神的拥吻。

夜泽选择最后对二公子动手。夜泽这样做的原因，主要是看到二公子那么激动的骂自己，担心他血液流速太急，死的太快，无法尽情享受死亡所带来的恐惧。

当夜泽听到警笛声的时候，雪地早已被鲜血融出了三条红色的沟壑。辅以四周大片的素雅，形成了一幅诡异的景象。

看上去，非但不像一个杀人现场，反而更像是一幅凄美的画卷。

眼看着二把手三父子彻底断绝了生机，夜泽才缓缓的流出了七年来的第一滴泪水。

警方很有经验，光看地上的血量，就知道二把手那三人就算不死也差不多了。现场指挥当机立断，丢弃了无用的开场白，直接展开了强攻。

夜泽大仇得报，心中了无牵挂。见一大群police冲来，便站直身子非常友好的挥手致意。

可能是夜泽的善意没能被警方理解，也可能是忘了把手术刀放下，一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