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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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相-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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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老臣直言,其实,莫相之症,早有贤能之士出手医治过,否则,断不会活到今日。想之,当时定是先身染奇毒,后又受了内伤,虽是一番救治,无奈毒却无法尽除,加之重击损伤,这才造成肺脏俱损。依老臣看,怕是”


“怕是什么?”手指轻拂着怀里莫严君的苍白的脸,龙天风已无先前的慌乱,沉声静气的问道。


“怕是,怕是活不过三年五载。”傅太医心痛的道。


满朝群臣,他就看莫相最为顺眼。年纪轻轻,竟修得一身儒雅清逸之风。只可惜,过早的离世。

那一场大火,不光是皇上晕厥过去,便是他这老头子,也喟叹心痛了好些时日。

每每看到那些身穿白色长衫的太医学门生们,在太医院里来来回回的穿梭,他便会想起莫相穿上会是什么样子?

光是这般的想着,便再也看不上他们穿着的模样。一气之下,便再也不许太医院的门生,穿白色长衫进太医院。

所有人只当是他是又犯了那倔僻的性子,实则他是在怀念着莫相。

和他一样,很多人也都在用自已不同的方式怀念着。在龙陵人心中,失去莫相,那是一道宛若失去至亲至敬人一般的伤。

再次相见,他心喜望外,却同时知道他不久于人世,心中自是万分伤情感怀。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龙天风出奇的冷静,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伤痛。较之先前,是天壤之别。

“是,老臣已经书了方子,随后让‘御药房’的宫人煎好了送来,趁热给莫相服下。睡上几个时辰,便会醒来。”

“好!”

“还有,皇上,莫相此病当细心调养,多服珍稀贵重之补品,切记急火攻心。”傅太医又叮嘱了一句。

“嗯,好!”龙天风平平静静的又答了声。

傅太医知他心中已是万般的难过,临走之际关心的道:“皇上,莫要悲伤过度,当心龙体!”转身退了出去。

他后面说了什么话,龙天风已经听不见了,他满心满脑的就只有那句“怕是,怕是活不过三年五载。”

便是这个原因,让严君再一次的从他身边逃离?

身染奇毒,又受内伤!这两年,她待在那人身边,都经历了什么?




第18章后临

愿于君长相守,白首不相离!

三年五载,三年五载。。。。。。

这短短三五年时间,又如何能够!

严君,他的严君!

莫严君雪白中衣上洒落的点点鲜红的血迹,灼痛着龙天风的眼,满腹悲凄的紧紧的将她搂住。

满腹悲凄无处去,大滴大滴的泪,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谁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费尽心思,久久期盼的人,终于重新又回到他的身边,却同时迎来了这样的恶耗。

身为一朝天子,又如何?终究抵不过,病魔的无情摧残!

怀中的身躯,瘦削露骨,仿若微一使力,便会生生折断。

曾几何时,显赫一时,威震敌胆的布衣军师,龙陵国相,已成病弱之躯?又几何时,温和儒雅,俊秀飘逸的莫相,竟已憔悴若斯?

分开这两年多来,她又经历些什么?

那个穹栌之主,又是怎么对待于她?

右院大王,穹栌皇妃,两样皆是尊贵不凡的身份,却得到那人如些的对待。下毒、重伤,这便是他留人的手段吗?

若当时,他晚去上一步,严君她是不是便于那人同归于尽?

便是想想都觉得无法承受,若是当真如是。。。。。。不敢再想下去。

那样的人终其是无法得到严君的!

可笑是他,以为那样极端的手段便会让严君罢手,岂不知,严君看似温和儒雅,实则性情刚烈,哪里会受他的威胁?

恨只恨,当时他没有来得及再补上一刀,让他死在他的手里。

若有朝一日再相见,他定然向他讨回所欠严君的一切。

龙天风牙关几欲咬断,忿恨难平的握紧拳头。

一双深遂的利目转回怀中紧闭双目的苍白容颜,立时柔波显现。

拉过锦被一角,温柔轻缓的替她盖在身上,紧搂的双臂,不肯松放半分。

御医房煎好了汤药,交给了寝宫外守着的太监总管福公公。福公公端着汤药推开寝宫大门,走了进来。

龙榻之上,龙天风坐在那里,怀里搂着盖了被子的莫严君。一双柔波,专注而贪恋的瞅着怀中之人,不肯稍离。

敞开的衣襟,露出宽厚结实的胸膛。

福公公将汤药放置案头,站在榻前躬着身子,轻声小心的问询:“皇上,您还是披件衣裳,当心着凉。莫相就交由奴才侍候着吧?”

龙天风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道:“莫相睡得正熟,朕怕一动他就会醒了。小福子,你把药端来,还是朕亲自喂他吧。”

已经惊闻莫严君吐血昏迷的福公公,料不到龙天风会是这样一副表情,睁大一眼睛,慌恐着低唤起声:“皇上——!”

他服侍龙天风已经十多年了,对于主子的脾性,自然是很清楚。在这宫里头,又有谁能得到他这样温和的笑容?

一向深沉内敛的他,除了莫相进宫的那些日子里,偶尔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外。再也没见他向谁显露过,便是最受宠的宫主,也不曾得到过这样的待遇。

而今他竟然能有幸得到这样的笑容,按照常理而言,他这做奴才的是该是心怀着万分的感激了。

若是放在平常,他早就跪在地上,叩谢皇恩了。

只是今夜,他却一丝一放毫也没有高兴的心情。

不为别的,只因为皇上最重视的人,处于昏迷中。在这个时候,皇上他是如何也不会心情愉悦的。

虽然傅太医临去之前,并没有对他说莫相的病是否严重。光从他那一脸挫败的表情,和长嘘短叹的驾势,就不能猜出,莫相之症,有多难医治。

傅太医一向自命清高,走路时,恨不能鼻孔朝天,哪里见到他有那般模样?

此时,再见皇上笑得如此温柔,莫相怕是。。。。。。

不敢再想下去,急忙端来汤药。

龙天风扶起莫严君,接过药匙,一匙一匙的将药灌下。嘴角不小心溢出的汁液,被他细细的吮吻干净。

一旁的福公公低眉敛目,好似并未将这一切看进眼中。

要想做为一名称职的好奴才,就懂得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有哪些该看哪些不该看。正是懂得这样的道理,他才能安安稳稳的坐着这把大内总管的坐椅。

接过龙天风递回的药匙,福公公识象端着药碗默默的退了出去。

一名奴才的去留自然无法引起龙天风的关注,全副心思都用在了怀里昏睡的莫严君身上。

便是这样一直将她搂在怀里,守着,看着,痴着,直到天色微明。

清早的寝宫外,分外的忙碌。

宫中的杂役趁着皇上还未起身的时候,将宫廷四处的院落、回廊、亭角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这个时候,也算是寝宫外人气儿最足的时候。

通往寝宫四周皆是朱漆圆柱的回廊里,三五步便是一名打扫的杂役,低头默默的干着手里的活儿。

直到一行急步而来的身影,打断了这沉默的氛围。

四处打扫的杂役纷纷跪倒,心中皆是暗自好奇,皇后娘娘为了什么事,一大早的便来到了皇上寝宫?

帝寝外,福公公和几名宫卫太监守了一整夜,仍不见里面有何动静。直立的身子,僵硬疲劳,却无人敢擅自撤离。

远处跑来了个小太监,趴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

福公公知会的点了点头,面白无须的脸上,沉肃一片,跺了一下脚,低哑的声音叨咕一嘴:“这是哪个不知死活东西,这般的嘴碎?!”

未用片刻工夫,皇后高聘婷便带着几名宫女太监,来到了寝宫外。

“参见皇后娘娘!”福公公率领一干宫人跪拜。

“嗯,都起来吧!”高聘婷一抬手,免礼道。

“福公公,皇上可是还未起身?”

“是的,娘娘。”福公公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对于这名素以贤德而闻名后宫的皇后娘娘,福公公自然是不敢怠慢。

他深知,在皇上面前,除了莫相以外,也就只有这位皇后娘娘可以说得上话了。


他身为大内太监总管,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其他的后宫妃嫔们,自然是极尽所能的巴结讨好。

他在宫中的权势是于日俱增,既便是这样,他也从未敢有丝毫的大意。

身处这个位置上,便少不得有人给你下绊子。稍微松懈一点,那就有可能身首异处了。

后宫中的阴谋计量,人心险恶,身处此中二十几年的他,知之甚详。

而眼前的这位,后宫之主,皇后娘娘,却是他少数佩服真心敬重的人之一。

聪敏大度,通晓礼仪,勤检素朴,淑德贤明。做为一国之后,当称楷模。

这些时日以来,皇上的行径想必早已经令她忧虑不安了。今日前来,怕是下定决心要极力苦谏了,只是赶的也真不是时候。

昨日帝寝里的连夜请御医的消息,不知是哪个奴才走漏了风声,被皇后娘娘知晓了,这才会有今日这一行。

若是放在平常,皇上便是宠幸十个八个小太监,估计她也不会出声。谁让所有的事情都聚在一块儿了呢?

这段时间‘君颜阁’的事闹腾的宫中和朝堂两不安声,若不是碍于后宫不得干政的禁令,皇后娘娘的凤驾怕是早就杀到了帝寝来了。

而昨日之事,也只是一条引线,引着皇后娘娘来见皇上的一条线。

只可惜,里面龙榻上躺着的并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太监,而是足以令皇上失控,龙陵摇颤的莫相。

皇后娘娘这一趟,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那好,本宫便在这里候着。皇上何时醒了,福公公你何时进去通传。”今日此来,高聘婷已经打好主意,不见到龙天风不罢休。

“皇后娘娘,别伤累了凤体,您还是先请回宫,何时皇上醒了,何时奴才再去通会您,娘娘以为如何?”

“不劳福公公费心了,本宫闲着也无事,便在这里候着也无妨。”高聘婷纤手拢于袖中,交叠于身前,气定神闲的说道。

福公公情知再劝无用,吩咐手下一名小太监搬了把木椅过来,高聘婷也未阻止,安稳的坐了下来。

一干人等,守在寝宫门外,足足有两个时辰。

薄雾笼照着的晨阳,脱去雾纱的外衣,升至半空中时,紧闭的寝宫大门,才‘吱呀—’的发出厚重沉闷的声音,从里面拉开。

一干人都回过身,全神贯注的等着慢慢开启的门。

高聘婷更是从坐椅上站起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

门,终于被打开了。门内的人,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皇上?!”

“皇上?!”

还未全部触及圣颜,守候在门外的人便跪倒了一大片。只有福公公和皇后高聘婷享有站立的权力,惊讶的望着出现在眼前的脸孔,微呼道。

龙天风皱着眉,一脚踏出门槛儿。

再看他,一身犹未换下的中衣,褶皱巴巴。胸前的衣扣简单的扣上两粒,大半的胸膛敞露在外。

一张俊朗的脸,胡子拉茬儿,红红的眼眶布满了血丝。高束起的冠发,也已经歪斜一旁,整个人憔悴、狼狈不堪。

更加令人惊讶的是,贯于龙于虎步的一双足底,竟然只着裹袜,未穿龙靴便这么的走了出来。

他的这番装扮,若是换作寻常百姓,倒也没有什么大碍,顶多被贯以懒惰散慢之名,被邻里调侃取笑一番,也就算了。

可做为一朝的天子,有如此行装,无疑是给最贴近的两个人狠狠的抽了一大嘴巴。

“皇上,您醒了,怎么也不传唤奴才进去侍候着?”福公公皱着一张苦脸,差不多都要哭了。

“是啊,皇上,臣妾一直守在门外,怎么也不见皇上吭声呢?”高聘婷一阵心痛,稍微埋怨道。

两人的语气皆是有些不敬,龙天风也不去在意。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小声些,莫要吵醒了她。”

两人闻言俱是一怔,原来是怕吵醒了里面那位,这才不传唤人进去侍候着。竟是这般的原因!

高聘婷微然薄怒道:“不过区区一名奴才,竟让皇上如此费心,不顾龙颜仪装,赤足而出。本宫倒要看看,是何等妖媚模样,忍得皇上得皇上如此妄顾君仪?”说着,便要闪身而入。

“娘娘——”福公公一惊,想要出声阻止。却看到龙天风猿臂一伸,将她拦了回来。

“皇后想要做什么?”满是血丝的眼,淡淡一斜,问道。

“皇上?”知他脾性的高聘婷,不难从这淡淡的一眼中看出他的怒意来。这样的维护,让她有些心惊。

身为他的皇后,她自认做得很是称职。贤良淑德,她无一不为。也因此,皇上他从未给她半丝疾言厉色。

人人都说皇上威严,对人不加以辞色,而她所见的皇上,却很是和气。

坐上后座以来,但凡是她的要求,皇上他从未有驳回。既便是莫相离世,皇上心情最坏的时候,也未见他像此时这般的冷着声调和她说话。


而现在却为了一个小小的奴才,一个最卑微的监宠,这般的对她?里面的他,竟是何等模样,能让皇上异常若斯?

“皇后不在凤宫里待着,跑来帝寝做什么?”龙天风收回手臂负于身后,淡淡的问道。

高聘婷也非愚笨之人,见他如此模样,快速的冷静了下来,温柔的笑笑道:“臣妾昨夜闻言,帝寝传唤了御医,担心是皇上龙体不适,这才一大早的赶了过来。看皇上这般面容,聘婷更加忧心了。”她的一语双关,说的恰到好处,听得一干宫人佩服不已。

“哦,朕只是偶然身子不适,傅太医瞧过后,也就没什么大碍了,皇后不必忧心挂怀。”

“听皇上如此说,那臣妾也就放下心了。之前还在担心此来会令皇上加添不适,这么看来,倒是臣妾多虑了。既然是这样,那么臣妾也就可以毫无顾及的畅所欲言了。”

龙天风眉头一皱,问道:“皇后想要跟朕说什么?”

高聘婷一笑道:“说一说,近些时日以来,这宫中所发生的趣闻、佚事。还望上能够赏脸,听上一听。”

“此等无聊之事,皇后还是说于旁人听去,朕没那工夫。”龙天风有些不耐的一挥手,道。

高聘婷也不急,又说道:“臣妾以为,这个‘禁阁幽会’的戏码皇上有兴趣一听的。”她有意识的加重了‘禁阁’两个字,又假意的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皇上竟然不感兴趣,既然是这样,那臣妾就告退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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