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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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感-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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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儿,她一下恶心起来。
  她站起身,把这张床单拽起来,快步走出去,扔进了寝室楼门口的垃圾桶。然后回来,从床头柜里取出一张红床单铺上了。
  饭饭和季之末回来了。
  碎花小鳄不打算告诉她们这件事。
  饭饭给她打回了饭菜,朝她的床头柜上一放,说:“娇小姐,用餐吧。”
  碎花小鳄突然说:“床单……”
  饭饭本能地看了看她自己的床单,说:“床单?”
  季之末看了看碎花小鳄,显然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碎花小鳄确定了,她们跟这张床单没有任何关系。
  她说:“我换床单了,你们没注意到吗?”
  饭饭说:“哦,这个不如过去那个好看。”
  这天早上,碎花小鳄没有吃早餐。
  很快,饭饭就跑到旁边寝室跟人打牌去了,季之末一个人在玩游戏。
  碎花小鳄离开了寝室。
  抛开这些怪事,她感觉,在这个学校里待着,简直就是浪费光阴。可是,不在这里她又能去哪儿呢?
  天越来越阴了,好像快黑了一样,有点儿风,一股一股地吹过来,竟然有点儿冷。
  碎花小鳄在寝室楼前面慢慢溜达,漫无目的。她的视野里总共出现过三个人:一个男生,一个男生,一个女生。之所以没说两个男生,那是因为他们各走各的。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腋下夹着一本厚厚的书,那不像是课内书,更像什么古籍。
  碎花小鳄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垃圾桶上。垃圾桶是黑色的,差不多到人的腰部那么高,现在,它的边缘露出了一角鲜艳的颜色,有点蓝,有点白,又有点紫。
  那正是她刚才扔进去的床单,随着风,一下下飘动着。
  碎花小鳄若有所思地望着它,又发现了异常之处。她扔床单的时候,垃圾桶里几乎是空的,床单在底部,不可能露出来。也不是风吹的,垃圾桶那么深,风不可能吹进去。如果里面的垃圾快满了,那么床单应该被压在底下……
  可是现在它露出了一角。
  碎花小鳄觉得它正从里面朝外爬。
  它比蛇更软。
  接下来,只要它再扭动几下就会爬出垃圾桶。然后呢,它要干什么?爬进寝室,爬上她的床,盖住那张红床单,再扭动几下,变得平平展展?
  碎花小鳄死死盯住了它。
  等了好久,它还是只露出那么大一角,慢慢地一下下飘动着。碎花小鳄知道,它在跟自己斗耐心。
  她转身走开了。
  她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垃圾桶附近,再一看,它真的爬出来了!现在,它至少露出了三分之一,挡住了半截垃圾桶!
  碎花小鳄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它拽出来,扔在了地上。接着,她朝垃圾桶里看了看,里面依然是空的,那么深,它是怎么上来的?
  正巧经过一个穿校服的男生,他朝碎花小鳄望过来。
  碎花小鳄说:“你有火儿吗?”
  那个男生赶紧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抽烟。”
  碎花小鳄说:“哦。”
  那个男生就走过去了。
  碎花小鳄继续观望,等了半天,再没人走过来。
  她想去寝室二楼,找男生借个火儿。走出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那张床单——离开了垃圾桶,有风了,它反而一动不动了,静静地趴在地上,看起来有些阴森。
  乍一看,它的花色十分眼熟,碎花小鳄忍不住认为它就是自己的床单。这种亲切感让她恐惧,就像面对一个亲人,他的音容笑貌,他的衣帽服饰,他的动作腔调……没有一点儿问题,但真相是——此人是假冒的。
  她飞快地朝寝室楼跑去,她要趁它没有爬走之前跑出来。
  就在这时候,有人喊了一声:“美女!”
  她转头看去,原来是刚才那个穿校服的男生,他跑过来,举起一盒大大的火柴。看来,他是专门跑回寝室去拿的。
  她赶紧接过来:“谢谢!谢谢!”
  那个男生说:“给你了。”然后,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碎花小鳄拿着火柴蹲下来。
  她要烧掉它。
  现在,她不再认为这张床单是哪个变态送给她的了。从种种蹊跷的迹象看来,它说不定是哪个冤魂送给她的,现在,她要把它退还给那个冤魂。
  “嚓!”
  火柴划着了。
  碎花小鳄抓起床单,刚要点,一阵风吹过来,火柴灭了。
  “嚓!”
  她又划着一根,刚刚凑近床单,又一阵风吹过来,火柴又灭了。
  碎花小鳄拎起床单,快步走进寝室楼的走廊,这里没风了,冥冥中那双眼睛还能找到什么借口?
  碎花小鳄划着了第三根火柴,正要去点床单,突然有人大喝了一声:“你在干什么?”
  碎花小鳄一愣,赶紧吹灭了手中的火柴。这个人的声音有点儿熟悉,她抬起头,看见管纪律的侯先赞老师从二楼走下来。
  他走到碎花小鳄跟前,看了看那张床单,又看了看她手中的火柴,口气柔和了一些:“为什么要烧掉它呢?”
  碎花小鳄不知道该说什么。
  侯先赞又说:“不能在楼道里点火,引起火灾怎么办?”
  碎花小鳄点点头,心里却骂了句:“去你妈的。”
  这时,饭饭跑过来,她看了看侯先赞,小声问碎花小鳄:“怎么了?”
  碎花小鳄说:“没什么。”
  侯先赞说:“如果你不想要了,可以扔到垃圾桶里去,OK?”
  碎花小鳄说:“我知道了。”
  侯先赞这才走出寝室楼。
  饭饭一把夺下碎花小鳄手中的床单,说:“为什么要扔掉啊?你真是让人各种不懂!给我,我把它寄给山区的孩子!”
  碎花小鳄实在不想再对她解释什么了,她很累。
  走回寝室的时候,饭饭满脸神秘地说:“哎,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侯老师的长相?”
  碎花小鳄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饭饭说:“还真有关系!我发现,他跟你长得特别像……”
  碎花小鳄哭笑不得:“整天板着脸,我有那么丑?”
  饭饭说:“我说的是五官结构!”
  碎花小鳄不再搭理她。
  两个人回到寝室之后,饭饭立即上网,很快就查到了一个捐赠地址。正巧下午她外出,带上床单先去了邮局。
  碎花小鳄的心依然悬着。
  那张床单会如此轻易就离开她吗?它会不会挣破包裹,顺原路爬回来呢?
  第十四章 灵魂伴侣
  下午的时候,季之末不在寝室。
  碎花小鳄掀起枕头,看了看那根棒球棒。毫无疑问,它和那张床单、那瓶可乐是一伙儿的。
  碎花小鳄感觉自己很蠢,竟然把它当武器,天天枕在脑袋下。其实正好相反,它是来害她的。
  这根棒球棒的材质是铝合金,要销毁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也许需要熔炉。
  碎花小鳄拎起它,走出寝室,一直走到学校东北角的铁栅栏边,从缝隙中间把它扔了出去。
  往回走了一段路,她回头看了一眼,它躺在草丛中,闪着银白色的光,冷冷的。
  现在,她终于把这些不该出现的东西都清理光了,心里舒服了很多,尽管她也明白,这一切很可能只是暂时的。
  学校的景物没有任何改变,但是,由于天色变了,看起来就显得有些陌生。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因此,碎花小鳄更喜欢古怪的天气。
  她在学校里溜达了一阵子,回到了寝室。
  她刚刚走进去,一眼就看见窗台上放着一瓶可口可乐。
  她慢慢走过去,盯着它,全身开始微微颤抖,突然很想放声大笑。
  她感觉这瓶可乐在跟她对视。
  可是,它没有眼睛,没有表情,“对视”这个词并不成立。它只是一个静物,老老实实地立着。
  过了一会儿,饭饭进来了,季之末也进来了。
  碎花小鳄转身看了看她们,冷冷地问:“谁的可乐?”
  饭饭说:“刚才我和季之末去小卖店买冰淇淋了,季之末给你买了瓶可乐回来。”
  碎花小鳄突然发疯地冲过去,抓住了季之末,用力朝墙上撞去:“谁他妈让你给我买了啊?”
  这是碎花小鳄第一次和季之末发生身体接触,她太轻了,好像从外到里都是衣服。她愣愣地看着碎花小鳄,然后蹲在地上,一句话没说,“嘤嘤”地哭起来。
  饭饭一下把碎花小鳄推坐在床上:“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碎花小鳄凶巴巴地看着饭饭:“怎么,你们一起来是不是?”
  饭饭也哭了:“都是一个寝室的,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啊!”
  碎花小鳄“哐当”一下躺在了床上,把耳机塞进耳朵,听MP3。
  饭饭走过去把季之末拉起来,说:“别理她,她心情不好。”
  其实,碎花小鳄什么都听不进去,一直在想窗台上的那瓶可乐。昨天晚上,饭饭为了骗她回学校,说最早那瓶来历不明的可乐是季之末给她买的,而今天,季之末真的给她买回了一瓶可乐,换个角度,饭饭那个谎言变成真的了……
  碎花小鳄觉得这件事里藏着问题。不过,她的脑袋太乱了,或者说,问题藏得太深了,她迷失在浓雾中。
  她突然坐了起来。
  季之末已经回到了床上,胆怯地朝她望过来。碎花小鳄跳下床,抓起那瓶冰凉的可乐,几下就把它拧开了,看了看瓶盖儿,里面写着——再来一瓶!
  碎花小鳄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是的,她害怕极了,双腿甚至都撑不住身体了,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想笑。她害怕自己的这种笑,她怀疑自己已经疯了,可就是控制不住,而且越笑越厉害。
  饭饭真的是没心没肺,她走过来,试探地问:“小鳄,你怎么了?”
  碎花小鳄没理她,还在笑。
  饭饭把那个瓶盖儿接过去看了看,说:“不就是中了一瓶可乐吗,至于笑成这样!”
  碎花小鳄终于止住了笑,看了看季之末,说:“谢谢你啊,季之末。”
  季之末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什么用意。
  碎花小鳄从饭饭手里拿过那个瓶盖儿,又抓起那瓶满满的可乐,朝外走去。她绝对不会再喝它的。而且,从今往后,她永远都不会再喝可乐了。
  饭饭说:“哎,别这么贪,可乐归你,把瓶盖儿给我吧。”
  碎花小鳄回过身,把可乐放在她面前,说:“可乐归你,瓶盖儿归我。”
  她走出寝室楼,把这个“幸运”的瓶盖儿扔在地上,用力踩了几脚,把它踩扁了,这才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她清楚,如果把这个瓶盖儿留下来,再去换一瓶可乐,打开后一定还会中奖,这瓶可乐将永远在她的生活中繁衍下去。
  她要断了它的根。
  这一夜很黑很黑。
  碎花小鳄断定,她的生活正在被篡改。
  她没有心力去推想了,现在,她只想休息,等待这些怪事继续发展下去。父亲说,物极必反,那么,模糊到了极点之后一定就会渐渐清晰。她等着看清他,或者她,再或者它。
  这么安静的夜,睡不着,做点什么呢?
  跟另一个世界的父亲聊聊?
  不要再惊扰他了。
  那么,想想汉哥吧。
  月光朦胧,最容易产生爱情。今夜没有月亮。
  她闭上双眼,进入幻想世界。
  汉哥来了。
  他上回来过一次了,轻车熟路,他轻轻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准确地走到了碎花小鳄的床前。就像无边无际的大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座挺立的岛屿,世界顿时有了变化,有了希望。
  他似乎在黑暗中朝碎花小鳄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轻轻挨着她躺下来。和上回一样,他的影像非常真实,根本不像想出来的,而是黑暗中显现出来的电影画面。包括月光投在他脸上形成的阴影,随着他的动作而变化着。
  跟上回相比,碎花小鳄没那么紧张了,她非常放松。凑近他高挺的鼻子下,贪婪地嗅着他的气息。
  他爬起来,低下头,贴着她的脸,轻轻亲吻她的嘴。
  今夜,他的呼吸非常平缓,极其冷静,唇舌不停地变化着角度和力度,他给她的不是一个吻,而是一万个吻。
  她的身体越来越软,由固体变成了液体。就像容器漏了无数的洞,她朝着四面八方流淌。
  终于,他温软的舌尖开始朝下移动。划过她的下巴、脖子、乳沟、腹部,最后艰难地抵达了她的出处……
  她需要他穿透自己,变成她生命的支柱。
  他似乎能读懂她的心,压住她,开始进入。她一下蒙了,手忙脚乱地抵抗。两个人就像交战的士兵,她能感觉到他太强大了,就算她推开他,他的武器依然能刺进她的身体。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狠狠地在他的胳膊上抓挠。虽然看不见,但是她感觉到他流血了,热乎乎的。
  他停止了进攻,慢慢在她旁边躺下来。
  碎花小鳄哭了。
  他慢慢抚摸她的头发。碎花小鳄不知道那是抚摸还是按摩,反正非常舒服,飘飘欲仙。她再次闻到小时候农场的气息,烟叶的气息,柴垛的气息,青草的气息,炊烟的气息,池塘的气息,种马的气息……
  碎花小鳄停止了哭泣,摸了摸他的胳膊,说:“对不起……”
  他突然小声说:“你知道灵魂伴侣吗?”
  碎花小鳄愣了一下:“什么叫灵魂伴侣?”
  他说:“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男一女的身体不能在一起,但是他们真挚相爱,心有灵犀,那么他们可以做一对灵魂伴侣。”
  碎花小鳄说:“还是不懂。”
  他说:“两个人在同一时间进入冥想,他们可以在冥想中相会,一起谈心,一起做爱,一起生活。”
  碎花小鳄说:“就是想象呗!我不要,我要真的和你在一起。”
  他说:“不仅仅是想象,除了身体,他们真的是在一起的!”
  碎花小鳄说:“还是假的。”
  他说:“说穿了,他们是两个魂儿在一起,有点儿类似做梦。不过,做梦是单方的,不会是双方的。灵魂伴侣不同,他们的对话和行为是有交集的,懂了吗?比如我现在就躺在家里的床上,通过冥想来到了你的寝室,正在跟你聊天……”
  碎花小鳄突然听懂了,猛地哆嗦了一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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