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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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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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娘坐正身子,从女儿手里接过粥碗给陈铭远喂着才道:“进来吧。”陈大太太派来的是贴身的丫鬟,瞧见陈铭远气色也还可以,正坐在床上喝粥,那丫鬟行礼后又说了几句陈大太太对陈铭远的话才起身离去。
  陈铭远的粥喝下去,觉得困意又生,但又不愿睡去,还是瞧着妻子。曼娘怎不明白丈夫的心,不过家里出了这样大事,偷空回来瞧瞧丈夫是可以的,再多待一会儿还是不好,轻轻拍着他的肩,曼娘跟哄孩子似的道:“外头还有事呢,我让女儿在旁边伺候你,要有什么,你叫人唤我,我立即来。”
  一直被爹娘无视的睐姐儿这会儿才从曼娘的肩膀背后瞧一眼自己的爹:“爹爹,我晓得你想要娘留在这里,可是您就是因劳累才生病的,娘本就劳累,又牵挂您,您不安心歇着,到时岂不让娘更劳累。”陈铭远也不知怎的,这一餐想妻子在身边,听了女儿的话这才依依不舍地把妻子的手放开:“我晓得了,你去吧,睐儿也去帮帮你,我这醒来太医就该说没什么大碍,只要再躺两日就好。”
  曼娘嗯了一声,还是给丈夫掖下被子,看着他闭上眼,听着他沉入梦乡时那规律的呼吸,这才起身离开。睐姐儿送她到门口:“娘,我会好好照顾爹爹的。”曼娘拍拍女儿的脸,什么都没说。前面已经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这会儿来的是谨慎弟兄俩,瞧见曼娘和睐姐儿,他们急忙停下脚步。
  陈谨还记得行礼:“听说爹爹已经醒了,儿子放心不下,特地和弟弟过来看看。”陈慎张口就想问父亲如何,听到哥哥这规规矩矩的问,陈慎才连连点头:“娘,爹爹已经醒了,这会儿怎样?”
  两个儿子都很乖,曼娘拍拍陈慎的脸:“你爹爹方才醒了,这会儿又睡着了。你们两个要进去看看也可以,但不许吵你们爹爹。”陈慎立即点头,并挺起小胸脯:“娘,我也这么大了,也要和姐姐在这里给爹爹侍疾。”曼娘不由摸下儿子的头:“你要乖乖地,不吵不闹,娘就让你在这给你爹爹侍疾。”
  陈慎点头如捣蒜一样,已经有人请曼娘往前面去,说是有吊客来了。曼娘又叮嘱儿女们,也就往前面去。看着曼娘的背影,睐姐儿瞧着两个弟弟:“方才娘说的话你们都要记住,现在都不是小孩子了,以后家里的事要多帮着娘些,还有,不许淘气,不许让娘操心。”
  陈谨颌首,陈慎忍不住嘀咕道:“我什么时候也没有淘气过。”睐姐儿拍拍弟弟的肩,和他们一起进去瞧陈铭远。
  曼娘到了前面,陈大太太已经陪客人坐着,来客是戚尚书的夫人,戚夫人的女儿,就是那位未来的东宫女主人,未来皇后的母亲来到家里,自然要客气相待。曼娘给戚夫人行了礼,各自坐下,戚夫人又问候过陈铭远的病情,感慨几声为国操劳的事,也就说几句话,戚夫人告辞,陈大太太和曼娘送她出去。
 ⊥人走了,陈大太太自然要问问儿子的身体,听到醒来后喝了参汤吃了粥,现在又睡下了陈大太太才念了几声阿弥陀佛,接着眼里就有泪:“这事都怪我,自从你过了门,我瞧着你是个能干的,把这家里的事都交给了你,老三那头未免你就有些顾不上。这会儿若不是他吐了血,我都还不晓得,他身子已经虚成这样。”
  曼娘心里比起陈大太太更是焦急,但面上还要安慰陈大太太:“奉养婆婆,本就是我这做媳妇的分内事,三爷的身子骨,一直都壮实,我疏忽了。”说完这句曼娘只觉得心里如被刀割一样,偏当着陈大太太又不能流泪,免得惹的陈大太太越发伤心。只有转过身去把眼里的泪悄悄擦掉。陈大太太感伤一会儿,也就由曼娘扶着重又往灵堂来,刚坐下就有丫鬟走过来对曼娘道:“三奶奶,大少奶奶这些日子似乎也有些不好,吃不上东西不说,今早起来还呕了。”
  这瞧来不像不好,陈大太太耳朵尖,已经听到了,和曼娘交换一个眼神就道:“太医来了没有,若来了,正好让太医给大少奶奶诊个脉。”说着陈大太太不觉又是一阵伤心:“若真是有了喜事,公公还在的话,还不晓得有多欢喜。”五代同堂,那是何等的福气,曼娘又安慰陈大太太几句。
  等太医来了,先去给还睡着的陈铭远诊了脉,听睐姐儿说陈铭远醒来后已经用过参汤和粥,才道陈铭远已经慢慢好了,只要再养两天就好,过了今日,明日就可以给他吃一些比较滋补的饭食,以后少熬夜,多走动走动就好。睐姐儿一一听了,又让人到灵堂去告诉曼娘,就有婆子过来道:“我们太太还请去给我们大少奶奶诊下呢,还劳烦太医您往前面去。”
  大少奶奶?睐姐儿不由皱眉:“大嫂子也病了?”睐姐儿总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那婆子只笑一笑:“大少奶奶只怕不是病,可这话我也不能说,大小姐您在这等着信就成。”不是病?又要请太医,睐姐儿的脸不由一红,让婆子带了太医去。
  陈慎已经猴过来问:“姐姐,这不是病,那是什么?”陈谨已经不耐烦地把弟弟拉过来:“这些事,你小孩子家是不能问的。”说着陈谨把手里的东西拿给陈慎:“你趁这几日也好生理理功课,天天只晓得完。”陈慎接过哥哥递来的纸,做个鬼脸也就静静看起来。睐姐儿听着陈谨的叹气,拍拍他的肩:“怎的,还为了出了曾祖父的事,不能独自一人回家乡感到难过?”
  陈谨摇头:“我又不是阿弟,还只晓得玩,我只是在想,人生在世,所求为何?”睐姐儿瞧一眼弟弟,突然笑了:“还以为你是小孩子,怎么就晓得想这个,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父母生我养我何等辛劳,我就该回报。弟弟们待我何等亲热,我也该和他们亲热。若有那对我不好的人,可恕的就恕,不可恕的,就不恕。至于旁的,我也不晓得。”
  陈谨双手托住下巴,有些闷地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为人处世,不是人生在世所求的。”睐姐儿瞧着弟弟:“可是你若不是先学会为人处世,怎么会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呢?”好像说的也有道理,陈谨沉默不语。外面已经传来说话声,睐姐儿姐弟停下说话,听到一个丫鬟在那道:“方才太医去给大少奶奶诊脉,说大少奶奶确有一个月的身孕,太太让人来说,要大家以后服侍的时候都要小心些。”
  陈谨对这些事不大感兴趣,还在琢磨自己的心事,睐姐儿也没说话,只是在那想着自己的心事。
  陈铭远在床上躺了两日,得到太医准许起床时候,已经过了九阿公的头七。陈铭远着了孝服到九阿公灵前上香磕头,看着灵位上面的字,不由百感交集。祖父,您当初对我说的,我已经全都做到了,现在,我该要做的,是让陈家这枝,枝繁叶茂下去。陈铭远在心里默默念叨,然后才磕头下去。
  谨慎哥俩也跟着自己的父亲一起磕头,等站起身,陈铭远才对谨慎哥俩道:“昔日我幼时,你们曾祖问我,做男子该若何?我当时回答,自当辅佐君王,成就家业。你们曾祖甚悦,今日在你们曾祖灵前,我也要和你们说,一人一代的发达,很容易做到,但要长长久久的,就难。你们要记住,纵然你们生在陈家,富贵荣华唾手可得,守不住也是枉然。”




☆、远方

  说完陈铭远就深深叹息;一向爱问的陈慎此时见兄长和父亲都神色严肃;也紧紧闭上嘴;只和陈谨一起恭敬地对陈铭远行礼,口称儿子知道。陈铭远见儿子们都这样乖巧,也再没说话;看着牌位垂下眼,儿子们渐渐长大;很多事情,该交给他们了。
  陈家在外过世的人,都要送回家乡安葬,九阿公也不例外,等在京城的停灵日子满了;陈大老爷也就带着儿孙们扶灵回乡;这一来一去,等再回到京城,已是来年三月。此时陈铭远和陈四爷的假也满了,先行各自去衙门消假。
  睐姐儿帮着曼娘把那些行李都收拾好,见曼娘坐在窗前面上似有惆怅,晓得这回回乡,自己的娘颇有物是人非之感,只是轻声叫了声娘。曼娘听到女儿叫自己,转头瞧着她道:“我没什么,姐姐弟兄都过的好,心里也就踏实。”睐姐儿握住自己娘的手,轻声说:“可是娘您还是想着几位曾祖。”
  此次回乡,祖父母和外祖父母的墓木已拱,徐家当家的人,已换成了昔日的大少奶奶,听到下人们一口一个十三姑太太时,曼娘才恍神,不知不觉间,时光已流走很远。昔日那曾放过秋千的花园角落,已经修了亭子,建了长廊,那曾盛开的牡丹花,已被挪到荷花池边。
  当日夏风殒命处的假山已经换了一个形制,走遍花园,也只有一丛竹子还和昔日一样,可是那坐在竹林里玩笑的,已不再是自己和姐妹们,而是都叫不出名字的侄女甚至侄孙女们。更别提往日的闺房,早已成侄女的住所。
  姐妹们都已儿女成行,有些已抱上孙子,说起话题,也多是儿女经。变了,很多都变了。曼娘拍拍女儿的脸:“我知道,连你都要出嫁了,我还想那些做什么呢?我在家乡,住了虽有七八年,但算起来,还是在京城住的日子多。”睐姐儿听到曼娘说自己都要出嫁时,脸不由红一下,但还是蹲在曼娘膝前听她缓缓诉说。
  门外已有丫鬟在说:“小姐,仙游县主到了,正在厅里等您了。”阿颜竟到的这样早?睐姐儿站起身曼娘就对她道:“阿颜定是想你了,快些去吧。”睐姐儿笑一笑也就往外面厅上去。
  到的厅上还没说话,阿颜就拉住睐姐儿的手:“你回来的正恰好,快些走吧,我们去寻阿昭。”寻阿昭,这又是为什么?睐姐儿的眼眨一眨:“你今儿是怎么了?话都没说就要去寻阿昭,再说我身上还有孝呢,哪能随便去人家?”阿颜瞟她一眼:“别人家倒罢了,长宁公主素来不计较这个的。”
  长宁公主也是个妙人,很多民间的忌讳她都不在乎,道理也通,说的是天下哪有旺过皇家的,若连皇家都压不住,还有什么意思?睐姐儿的眉也皱紧:“就算要寻阿昭,等明儿也成,哪有我方回来,就急匆匆去寻的,又不是阿昭明儿就出阁,再不见,就见不到了。”
  阿颜叹了一声:“虽不是明儿就出阁,也差不多了。而且阿昭这一出阁,只怕我们再见不到。”这话说的越发蹊跷,阿昭是长宁公主爱女,为她择的婿,定然会在京中,出阁后也会经常见面。阿颜已经拖了睐姐儿的手:“等在路上我慢慢讲给你听。”既然如此,睐姐儿瞧一眼身上,横竖都是素服,这一身也不算不能出去见人,也就交代丫鬟一声跟了阿颜出去。
  曼娘听的阿颜把睐姐儿带走,眉不由皱紧:“这到底是是为了什么,匆匆见面就走了?”来报信的丫鬟已经道:“说的是去长宁公主府,奶奶您刚回来,还不晓得京中这些日子的传言?”传言?曼娘的眉皱起,丫鬟已道:“这些日子,京中沸沸扬扬的,说是那什么国的王子,来京城游历时对阿昭小姐一见钟情,上书陛下,要娶阿昭小姐。听说陛下将要准了,还说要封阿昭小姐为公主,嫁给那个王子。”
  “这,这不是去和番?”睐姐儿听阿颜说了来历,那眉也紧皱起来,阿颜急忙摇头:“陛下本也不许,说本朝还没有和番的先例。可是那个王子说什么,按他们那边的规矩,王子娶公主才算般配,他游历了这么多的国家,可是没有一个国家的公主能够打动他的心,此来大国,才被阿昭打动心弦,因此求亲。说和天朝的和亲并不一样。”
  王子娶公主才般配?睐姐儿的眉皱的越发紧了,难怪阿颜要拉着自己去寻阿昭,要陛下真答应了,封阿昭为公主,那就难以见到阿昭了。想到这,睐姐儿不由叹气:“那个什么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王子,说不定是骗子。”睐姐儿难得如此,阿颜已经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个王子八月就到了京城,说偶尔见了阿昭一面就被阿昭迷恋上了,还往他那个国写了信,要他们带人前来求亲。”
  这么遥远的地方,阿昭能吃得了苦吗?睐姐儿眼里不由有泪,在阿颜面前也不怕不好意思,也不擦眼里的泪就道:“那么远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我听爹爹说过,说西域之外,有一大片沙漠,过了沙漠才有人烟。可是那里的人,长的和我们这的人都不一样,那话都不明白。”
  马车已经停下,阿颜拉了睐姐儿下车:“我听说,去到他们那里,就算日夜不停地走,又一路顺利,也要花上三四个月。那个王子八月往他们国家写信要人前来求亲,这会儿人都没到呢。”八月到三月,已经七个月了,都打不来一个转。阿昭要真的嫁去,那这一生就真的再见不到了,睐姐儿不由叹气:“陛下也真狠心。”
  “什么狠心?”阿昭的笑声已经响起,站在面前瞧着睐姐儿:“见了我,就别这么长吁短叹的,你们觉得不好,可我觉得,能离开京城,往各处走走,甚至走到以前根本没想到的地方去,也很好。”睐姐儿看着阿昭,虽说阿昭生的没有睐姐儿那么美,可也是很耀眼的美人,而此时的阿昭,脸上身上,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是睐姐儿以前从没发现过的。
  阿昭已经一手牵了一个带她们往自己的屋子走:“睐妹妹,你去了那么几个月,我给你瞧好东西,还有阿颜,你别时时都一副我要去和番,日子很辛苦的样子好不好?”灿烂的话是能给人带来欢喜的,睐姐儿和阿颜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阿昭往里面走。
  阿昭的屋子睐姐儿很熟悉,但这回一踏进去,睐姐儿就瞪大了眼,看着墙上挂着的老大一张地图指着阿昭问:“这,这是什么?阿昭,这你从哪里寻来的?”地图这些东西,都是被严格控制的,纵然是陈徐这样的书香世家,也没藏着这些东西。
  阿昭拉着睐姐儿走上前:“你仔细瞧瞧,这和平常的不一样。睐姐儿,你仔细瞧瞧,这里是不是多了什么?”睐姐儿的心开始怦怦乱跳,仔细看起来,本朝疆域睐姐儿还是听陈铭远讲过的,但除了这些,别的他也没讲多少,海外还有国家,也是睐姐儿从书上瞧来的,可从这张地图上看,不光海外有国家,原来天朝四周,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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