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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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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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睐姐儿笑眯眯地进来,先给初娘子行礼才对陈二奶奶笑道:“庄上送来了西瓜,我娘听说初姨母在这里,让我给送过来。”陈二奶奶拉着睐姐儿坐在自己身边,摸着她的发:“你今儿倒乖,也不淘气了。”
  睐姐儿一双眼如天上星子一样亮:“二伯母,我什么时候淘气了?”陈二奶奶点一下睐姐儿额头:“前儿你表姐出阁,你和你初家表姐去逛花园,要不是你淘气,你初表姐怎么会扭到脚?”
  睐姐儿哦了一声就道:“是了,我怎么忘了这事,显见得二伯母是为初表姐讨公道来了,我以后再不拉初表姐逛园子了。”说着睐姐儿还起身对着初娘子端正行礼。初娘子口中又酸又苦,儿子说的对,是自己女儿太痴心妄想,把这京城当成那乡下地方,以为凭着一张甜如蜜的嘴和那些小算计,就能在这京城无往而不胜。自己离开京城,太久了,已经忘记不少事了。
  睐姐儿已经端过一盘西瓜,用银叉叉了递到初娘子手上,接着又叉一块给陈二奶奶。初娘子把西瓜放在嘴里,觉得嘴里的酸苦没有消失,自己女儿,从此再没有资格成为陈家千金的闺中密友的,而她曾有过这个机会,做陈家千金的闺中密友,所得到的好处并不少。
  初娘子轻轻一叹,又说几句家常也就告辞,陈二奶奶送走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叹息。睐姐儿突然开口:“二伯母,为什么你们总爱叹气。”陈二奶奶低头看着侄女:“人长大了,就和原来不一样了。”睐姐儿笑了:“可是有些事是不会变的,觉得变了,只不过是想要的太多,可就算是至高无上的陛下,也有要不到的东西,更何况我们呢。”
  陈二奶奶笑出声:“小丫头,你是在叫你二伯母我要知足吗?”睐姐儿的手微微一摊:“二伯母如果不晓得知足,这些年也就不会这样了。”这聪明灵透的孩子,陈二奶奶牵起她的手往回走:“你啊,这么聪明,还不晓得谁有这个福气娶了你。”
  睐姐儿啊了一声:“方才二伯母还说我淘气呢,这会儿又夸我了,这变的,实在太快。”陈二奶奶再次失笑,声音变的更加温柔,两人一问一答,影子被拉的很长。
  过了几日,陈二奶奶就去做了媒人,此后初娘子这边和陈二奶奶的联系,就跟普通姐妹一样,只是初小姐再也得不到邀请前往陈府,更不能见到睐姐儿。
  转眼进了七月,天气越热这冰盆子用的也就越多,靖江郡王夫妇已在五月底到达封地,料理清楚后就给京城来信,信上说郡王妃已经有喜,郡王夫妇正在等待着头生子的到来。这个消息并没让王侧妃高兴而是越发愤怒,因为淮安伯生病了,而且因长久的沉溺酒色,病的还很重,太医都已建议淮安伯府预备后事。
  这日曼娘往齐王府去,刚走进二门和秦婉柔说了两句就见王侧妃带了人往外走,曼娘往旁让一让,口称侧妃。王侧妃却跟没见到她一样,径自出去。
  王侧妃之前虽对曼娘不满,却也没有这样七情上面,毕竟曼娘是老太妃最疼宠的侄孙媳妇,在老太妃心中,曼娘的地位也只低于秦婉柔这个嫡孙媳妇了。秦婉柔拉一把曼娘:“别理她,让她蹦跶两天吧。”
  见曼娘还有些不明白,秦婉柔加一句:“她这是往淮安伯府去探那位王夫人呢,前些日子对公公哭诉,说这个侄女不过二十刚出头,又没有儿子傍身,以后日子该怎么过。公公被她哭的没法,不耐烦地说难道还要这位王夫人再嫁?这样让淮安伯府如何自处?况且年少守寡的人也尽多,老太妃守寡时候也不过二十五岁。”
  曼娘不由轻声叹息,从红颜守到白发,虽然荣华富贵已到了极点,可这样一生,竟不知道和那平凡夫妻相守一生比起来谁更美满些。秦婉柔握一下曼娘的手:“你也比在心里叹息,说起来,这还不是那位王夫人自找的?若不是她想勾上四弟,陷王府于不义之地,也不会让老太妃暴怒。”
  说着秦婉柔附耳对曼娘道:“原本老太妃给她瞧的,是宁远侯的幼子。年纪相当不说,生的也不差。更难得的是没有纨绔之气,一心要考个功名。现在老太妃还在那说,亏的当日没有说定,这样脾性嫁过去,到时还真是没脸去见宁远侯夫人。”
  王府侧妃的侄女能嫁给侯府幼子,也算得高攀,这样一桩婚事,不得不说老太妃考虑的周到。难怪老太妃当日那样暴怒,甚至飞快地答应淮安伯府的婚事。要知道老太妃总说,这天下,再没有红颜伴白发这样让人伤心的事了。
  虽然荣华一生,可老太妃心里,不是没有怨的。曼娘收敛思绪才道:“今儿本来是来送庄上送来的新鲜瓜果的,可是你偏勾起我这些话来。”秦婉柔啐她一口:“我们平常不都这样吗?这两年陛下不喜欢往行宫避暑,以至大家冒着酷暑在京城。我还想着,过两日不如约了你去庄上小住几日。我那个陪嫁庄子虽然小,可也比京城凉快。这会儿你倒送新鲜瓜果来了,还算你想着我。”
  曼娘笑了:“你我哪个走得开,再说你侄女渐渐也大了,我还想着瞧紧了她。免得真有那痴心妄想的,虽说打发他们不是什么难事,可这苍蝇似的,还真让人觉得烦闷。”两人已经走到老太妃院门前,秦婉柔笑嘻嘻地拉了曼娘进去:“这有什么好烦的,你去请示老太妃,不就能给侄女寻门好亲事。”
  老太妃的笑声已经响起:“这说的,就跟我成日不琢磨别的,就在琢磨做媒似的。”秦婉柔和曼娘进屋上前给老太妃行礼问安。虽然已经八十有三,满头银发没一根白的,老太妃却面色红润,笑着让曼娘起来:“你家那个千金,就算我看中了也不成,新安那边也要点头。新安啊,只会比我更挑剔。”
  秦婉柔笑起来:“所以我才说呢,睐侄女啊,真是人人都想要的一朵鲜花,可要摘下这鲜花来,才叫翻山越岭麻烦不已。”老太妃年纪大比年轻人耐的热,这样热的天还靠着引枕,笑着说自己孙媳妇:“陈家的闺女,哪个不是千宠万疼长大的,要娶这么一朵鲜花回去,自然要翻山越岭。”
  曼娘故意摇头:“亏的睐姐儿不在这,不然又要得意洋洋地说,娘您瞧,连姑老祖和表婶子都赞我是鲜花。我瞧,她啊,就算是鲜花,也不是什么牡丹花,而是那篱笆上的牵牛花。”秦婉柔又笑了,两人陪着老太妃说笑一会儿,老太妃觉得有些困乏,两人也就行礼告退。
  等出了门就有婆子上前对秦婉柔道:“世子夫人,淮安伯府那边来了信,说请世子夫人过去把侧妃请回来呢。”这是给王侧妃留脸面,真要请齐王妃去淮安伯府,王侧妃之后就再出不来了。秦婉柔眉微微一皱:“淮安伯该没咽气吧?”
  曼娘不由轻咳一声,那婆子倒毫不在意:“太医说,也就这两天的事了。淮安伯府的人还说,还请把侧妃先请回来,不然等淮安伯的大事出了,到时不好办。”秦婉柔摇头:“我就去走一趟。你们好好送陈表奶奶回去。”




☆、请回

  下人们应是;自去安排。曼娘和秦婉柔往外走;秦婉柔这才对曼娘道:“煞好笑;难道人家丈夫还没咽气,她就要把人接回到王府吗?这样的事做出来,齐王府的脸面还要不要?”曼娘轻轻地拍一拍秦婉柔的手:“正因为是王府;所以她才有恃无恐。”
  宗室诸王;只要不谋反,做些出格的事天子大都睁眼闭眼,毕竟一个王府若人人都精明强干,对朝政了如指掌,天子反而会忌讳。这大概也是齐王对王侧妃有些纵容的缘故;不过这纵容也是有限的。
  秦婉柔怎不明白这个道理,无奈一笑。这个时候;还要秦婉柔去把王侧妃请回来,至于之后的事,那就是齐王和王妃需要操心的,而不是秦婉柔这个儿媳。
  下人已经来报秦婉柔的车备好,两人一起走到二门,各自上车离去。曼娘回陈家路上是要经过淮安伯府的,等车经过淮安伯府时曼娘掀起车帘往外瞧了一眼,见秦婉柔的车一停下,就有早等候在那的管家娘子急忙迎上,见管家娘子瞧见秦婉柔后那满脸的如释重负,曼娘把车帘子放下,淮安伯府对那位王侧妃,是没有办法,可秦婉柔就不一样。
  秦婉柔进了淮安伯府,被请进王氏住的上房,淮安伯本来该在上房的,但王氏哪愿意服侍,是在外院着几个姬妾轮流侍疾,王氏不过一日去瞧瞧罢了。离的老远就能听到哭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淮安伯这会儿已经咽气了。
  秦婉柔摇一摇头,走进屋子,王侧妃坐在上面怀里抱着王氏正和王氏哭的不耐烦,淮安伯世子夫人陪在那里已是一脸不耐,淮安伯去世之后,王氏虽能被称太夫人,平常的礼数奉养该不会错,不过也就如此,哪比得上原先淮安伯在时的风光。再说王氏对淮安伯也没多少情意,巴不得淮安伯早点死了,她好另嫁。
 ∩这样的门第,再嫁哪是句轻易的,况且王氏一下想的是嫁给自己表哥,郡王侧妃也是朝廷诰命,和旁人家普通妾室不一样。可王侧妃再疼王氏,也晓得这件事是自己做不了主,只想着能压的淮安伯府让王氏回家守节,等再过个两三年,送回家乡去寻一门亲事。
  淮安伯世子虽不喜欢这个继母,可淮安伯府还要脸面,哪能父亲一咽气就让继母回娘家守节?背一个不孝赶逐继母的名声在上面?自然不肯答应,可又顾忌王侧妃,今儿王侧妃上门来旧事重提,淮安伯世子没有法子,让自己媳妇陪着,急急让人去请齐王府的人来,这时候,得罪齐王府也只有认了,总比日后被全京城人笑话自己家不孝来的强。
  秦婉柔扫一眼室内就闲闲地道:“侧妃好兴致,这几日老太妃身子有些不爽快,一家子上下大小都在为老太妃忙个不停,侧妃倒好,说是来淮安伯府探病,却在这哭个不休,不晓得的还以为是谁不好了,侧妃在咒呢。”
  秦婉柔的声音刚落到王侧妃的耳里,王侧妃不由抖了一下,秦婉柔笑的依然恬静,对淮安伯世子夫人道:“我们家侧妃也是心急,才会这样,我这来把侧妃请回去,以后贵府的事,就不用再麻烦我们侧妃出面。”
  淮安伯世子夫人当然明白秦婉柔的意思,高声应是,王氏已经绝望地道:“姑母,姑母,您不能不管我。”秦婉柔不想和王氏啰嗦,叫进两个婆子把王侧妃扶起就走,还不忘对淮安伯世子夫人道:“令堂想是伤心太过,还望你多多安慰。”
  淮安伯世子夫人拉住想往外奔的王氏胳膊,高声对秦婉柔道:“世子夫人慢走,我们家里事忙,等忙过再说。”王氏哭的更厉害了,淮安伯世子夫人瞧着她,附耳对她道:“婆婆,您还是好好歇着吧,媳妇会照顾您的。一定会好好照顾。”
  王氏啊了一声,身子软软地倒下去,没有了姑母的帮忙,这个儿媳会怎样对待自己,王氏都能想到。淮安伯世子夫人掠一下鬓边,叫丫鬟来把王氏扶到床上,自己去瞧淮安伯的病情。
  曼娘回到陈家冬雪就迎上前:“韩家大舅爷已经到了,五爷在那和他说话呢,五爷还吩咐厨房里备桌好饭给韩家舅爷洗尘。”曼娘嗯了一声往里走,冬雪又道:“熊家那边的表爷和表奶奶也跟韩家大舅爷一起来了,这会儿表奶奶正在太太面前问安呢。”
  熊家?曼娘要仔细想一想才能想起那是陈阁老的亲妹妹嫁的人家。这位七姑婆没有入宫后嫁了个举人,丈夫后来虽没中进士,夫妻俩也是恩爱白头,这位七姑婆生的大表叔后来考中入仕,七姑婆也得了诰封。十年前七姑婆夫妇前后脚不到一个月双双去世,那时陈铭远两口还在龙岩,听说那位表叔丁忧后也没起复,在家含饴弄孙。
  那位表伯生了三个儿子,两年前那位大表兄来京赴考时也曾住在陈家,可惜没有中,就选了官而去,这回来的该是他的弟弟,记得也是个举人,想来是为明年会试做准备。
  曼娘想清楚了才道:“熊家表爷和表奶奶该住在这边才是,可让他们安排住处了?”冬雪忍不住笑了:“想是今儿太阳大,奶奶被太阳晒糊涂了,上回熊表爷住这,那是七老爷不在家,现在七老爷在家了,自然住他那边,哪有住我们这边的理?表奶奶还是七太太陪着过来的。”
  曼娘哎呀一声,是自己糊涂了,此时已来至陈大太太的上房,能听到屋里传出的笑声。丫鬟们通报并打起帘子,赵氏迎出来,曼娘已经瞧见一个二十七八的少妇也想起身迎接,被陈大太太按住:“你是客,哪有起来的理。”
  曼娘知道这就是那位熊表奶奶,含笑上前和她见礼。这位熊三奶奶笑容满面地还了礼:“我们成亲那年也往这京城来的,只是那时没见到表兄表嫂,遗憾得不得了。这一转眼就是十年了。”
  七太太在旁接话:“对,那年你们来了,我还带了你们去这周围逛了,这么些年,也就那年逛京城逛的最多。”熊三奶奶笑的越发开怀:“当时回去时候,我们太婆婆还说,说下回她也进京瞧瞧人去,谁知还等不到动身太婆婆就……”
  说着熊三奶奶用帕子点一点眼角的泪,陈大太太也在旁唏嘘几句,又问问熊三爷的功课,熊三奶奶这才收了泪道:“这回进京,我公公可说了,不中进士可不许回去,才吓得您表侄带了我们全家上来。”
  陈七太太抿唇一笑:“当年表兄是个古板性子,这会儿怎么也会说笑话了?”熊三奶奶笑着道:“公公在乡含饴弄孙这么些年,性子越发和缓了。说起来,大伯家的侄儿,去年中了秀才,今年也要下臣举人,三爷就是怕侄儿中了举人,自己脸上不好看,这才急急进京。”
  陈大太太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三表侄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娶了你也是这样,你们这样才叫天生一对。早点进京,多见见座师房师也是好的。你三表哥和你七表叔只怕都要忙于公务,到时就让你五表弟拿了他们俩的名帖带三表侄去拜见。”
  熊三爷提前进京,为的也是能多拜见拜见这些人,听了熊三奶奶忙起身道谢,七太太按住她:“都是亲戚,再说不过就是让五侄儿多跑几趟,谢我们,还不如去谢五奶奶,又要劳动她夫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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