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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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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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才发现,今天是我写文满六年的日子,于是决定去吃点好的。




☆、对帐

  谌哥儿想反驳;可又觉得无法反驳;曼娘已把这几张纸放下:“不管怎么说;你们两个哥哥写的都是最好的;你们几个,可要跟你们哥哥学。”谨哥儿带头应是;曼娘见谌哥儿脸上若有所思,拍他肩道:“天外有天;就算你在这弟兄们间字写的最好,可出了这府;还有别人呢。”
  谌哥儿见三伯母这样笑吟吟的,说的话也很对,谌哥儿不由低下头,曼娘见他脸上有微微红色;毕竟才是七岁多的孩子,笑着道:“你们几个都写的好,秋霜,去拿两对湖笔和两盒松烟墨来,给大少爷和二少爷。”
  秋霜应是,睐姐儿已经拉着曼娘的袖子:“娘,我的呢?”曼娘捏捏她的小鼻子:“你都练了这么久,写的好是正常,写不好才该罚。”睐姐儿嘴巴嘟起:“娘就是小气。”秋霜已拿了湖笔和墨出来,曼娘接过给振哥儿和谌哥儿各自一对:“我也不留你们吃晚饭了,各自回去吧。”
  睐姐儿的嘴巴还是撅的老高:“瞧,娘您果真小气。”笔墨虽贵重,但在陈家也不算难得,难得的是曼娘那份心,陈二奶奶已经拉着睐姐儿的手:“姐儿真乖,你娘不赏你,那跟二伯母回去,前几日你二伯父带回来一些好字帖,二伯母送你。”睐姐儿看看陈二奶奶,又看看曼娘,笑着摇头,曼娘摸摸女儿的发对陈二奶奶笑道:“二嫂可别太宠她了,这孩子,就是被宠坏了。”
  陈二奶奶看着睐姐儿笑了:“姐儿这么乖,哪里宠坏了?我也只有这么三个臭小子,要有个闺女,就算不是我生的,也好。”陈二爷房里虽有妾室通房,都没有生育,陈二奶奶年纪渐大,对庶出子女也没有那么在意,毕竟谁也越不过她去。若真有姨娘生下一个女儿来,陈二奶奶也会疼她。
  这些小心思,陈二奶奶也只是放在心上,又和曼娘笑着说几句,也就带了孩子们离开,曼娘让小厮好好地送谌哥儿两兄弟回去,这才对谨慎哥俩:“你们两个,也调皮的够了,看见兄弟们争执起来,还不劝着些,我瞧,不是劝架,是趁机打太平拳吧。”
  慎哥儿圆鼓鼓的脸再次鼓起:“娘,是二哥的小厮故意的,那个小厮,我瞧着就不是什么好人。”曼娘噗嗤一声笑出来:“还学会告状了?你们年轻虽小,也是小主人,小厮不好,就要说,难道只为你们弟兄们的情分,连小厮的气都要受?”谨慎哥俩低头,谨哥儿很小声地说:“娘,我晓得错了,您罚我吧。”
  哥哥认错,慎哥儿也不能落后,对曼娘说:“娘,我也晓得错了。”曼娘把两个儿子拉过来:“知道错了,我也不罚你们了,哎呀,这闹的,都忘了晚饭了。”睐姐儿已经搂住曼娘的胳膊:“娘您不公平,为什么只喜欢罚我不罚弟弟们?”
  曼娘捏下女儿的鼻子:“你是太调皮了,所以要罚,你两个弟弟没有你这么调皮,偶尔犯错,也就不罚了。”睐姐儿鼻子往上翘:“娘偏心,我要去找爹告状。”慎哥儿已经开口了:“姐姐,娘不是偏心,你是大姐姐,自然要被管的严些,好给我们做榜样。”
 〈着弟弟一本正经地说出这话,睐姐儿的撒娇顿时噎在喉咙里,曼娘看见女儿这样,眼里的笑容满溢,真是一物克一物。
  过端午先生放了一日假,曼娘带了孩子们回了趟娘家,逢上大节,徐家在京中的人都要聚一聚,轮流做东,今年端午轮到徐启这边,一大家子聚在一起,最欢喜的就是孩子们了,这么多的表姐表妹堂姐堂妹们在一起,吵一会儿说一会儿玩一会儿,一个个连午觉都不肯去睡,等到各自要被叫回家的时候,睐姐儿已经用手捂住鼻子,嫌恶地对曼娘说:“弟弟们身上真臭。”
  曼娘闻闻,真的有股馊汗味,也不知道这汗出了多少身,见两个儿子都满身大汗,叫丫鬟拿了衣裳给他们先洗下换了衣裳,慎哥儿还不肯去,睐姐儿已经说:“不去的话,你自己走回家,我可不和你坐一辆车。”
  真有这么臭?谨哥儿闻闻自己身上,好像没这么臭,徐明楠已经开口:“臭小子臭小子,男孩子不臭,怎么叫男的?姐姐你养孩子,也养的太细致了。”曼娘白弟弟一眼:“你小的时候不细致?三岁走路都怕摔了,要小步小步地走,别以为现在你有了差事,我就忘了。”咳咳,徐明楠咳嗽两声,脸已经红了,睐姐儿的眼已经转向兴舅:“兴舅,你到三岁才会走路?”
  徐明楠很想否认,但姐姐说的事实,只得又咳嗽两声:“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就是真的了,睐姐儿看向兴舅,在努力地想兴舅三岁才会走路是个什么情形,徐明楠见两个外甥已经换了衣服出来,忙把他们拉过来:“好了,你弟弟们现在不臭了,快些回去吧。”
  曼娘带了孩子们上车,谨慎哥俩玩的时候十分活跃,这一上车就昏昏欲睡,曼娘怕风吹进来把他们吹醒,把车帘拉好不由也打个哈欠,睐姐儿靠在曼娘肩上也沉入梦乡。
  昏昏沉沉中,感到马车停下,曼娘打个机灵醒来,掀起车帘让奶娘和冬雪先把孩子们都抱下来背进去,刚下车赵妈妈就迎上来,对曼娘悄声道:“奶奶,前几日您让我男人查的事,有音了。”
  曼娘哦了一声,示意赵妈妈先不要说,赵妈妈会意,先和众人把孩子们都送回去,曼娘径直去见了陈大太太,陈大太太听说孙儿们都睡着了,让曼娘也赶紧回去歇着,曼娘出了陈大太太上房往自己院子去,进屋瞧了瞧孩子们各自睡着,这才回到自己屋里,换了衣衫才叫来赵妈妈:“怎么说?”
  赵妈妈轻声道:“我男人原本就是在外跑腿的,这铺子里的掌柜们都归谁管,之前也没注意,得了奶奶的令去查才晓得,原先都是武大叔管着的,武大叔管了这么二三十年,和铺子里的掌柜啊,伙计们,也是十分熟悉。这回武家出事,这管事就换了个,虽还是按了原先的管法,可奶奶您是晓得的,初来一个官儿,下面的人,总也要掂量一二,况且前次四爷查放印子钱的事,有几个难免牵连到了,自然丢了差事。原本这几日事情已经平息下来,可是又不晓得他们得了谁的蛊惑,说是等这事情一平下来,奶奶就要着手把掌柜和伙计们陆续换了,这才有人先辞,还有人说,”
  这句话定是十分要紧的,赵妈妈也不由压低了声音:“还有人说,倒不如一起辞了,给奶奶和新管事面上难瞧呢。”曼娘手里端着一碗绿豆汤慢慢喝了一口,唇边露出一丝笑,有这样想法还能说出来传到自己耳里,只怕也是想让自己用怀柔政策把他们各自挽留。
  若平日说不定会这样,但现在有武家这件事在前,有些事就不能这么做,曼娘看着赵妈妈:“咱们家的掌柜和伙计,每年大概多少银子?”赵妈妈眉微微一皱就道:“这要看店面,掌柜的话,一年最少都是一百两银子,伙计二十两,如果店里生意好,分红多的话,也有掌柜一年有三四百两的。”
  曼娘把碗放下,声音平静:“那就静观其变吧。”这意思就是当做没这回事了,赵妈妈迟疑地看着曼娘,曼娘眼神还是那样平静,有时候,以不变应万变,这是最好的法子。
  他们既然风声放出去,总有个时候,到时若不辞,这脸到底要怎么放?而辞了,一年三四百银子的差事,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见曼娘主意已定,赵妈妈应是退下,曼娘用手按住太阳,把这段时间熬过就好,等理顺了,这些事情就会少很多,那时就可以只看看总帐,不必操心那么琐碎的事了。
  既然静观其变,曼娘也只当从没听说过这件事。陈家的总帐,是每旬由账房交进来,这一旬账房把总帐交过来,交帐的人等在那里,见曼娘飞快查账,似乎有什么话欲言又止,曼娘看帐间歇看见他这样,把账本这一页划了下:“这笔已经在里面支了,以后外面就不用再支了。”
  交账的接过一瞧,见是几位少爷小姐们读书时候的笔墨纸砚钱,立即道:“这是原先的旧例,去年都是比照这样的例来的。”曼娘嗯了一声:“是旧例,可这笔墨纸砚,基本都是各房自己备了,我晓得你们在外采买也辛苦,可买回来不用,也是白糟蹋了,不是惜福之举,倒不如蠲了的好。”
  曼娘口气温和,但理由充足,交帐的只有应是,曼娘又道:“上回端午节办香料时,我见有些香料是从我们自家的铺子里取的,按理,就该由铺子那边开个帐来,这边记上,可我怎么看见这边支的是现银子出去呢?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改了规矩?”
  交帐的急忙道:“原本是三奶奶说的这样,后来四奶奶接手,说这样算账不好算,毕竟每年铺子里要交帐时候,还要除掉这笔,于是就改成由这边支现银子,那边照了一般生意来记账。”见曼娘唇边笑容,交账的忙道:“这样也有不妥,毕竟这价钱就不好开。”
  曼娘笑了:“四婶子这想法也不错,不过就照你说,价钱不好开,你去传我的话,就说我说的,还是照原先那样,家里从各个铺子里拿的东西,还是照原来算法,开帐来。”交帐的忙应是,曼娘这才把账本合上交给他:“银钱关系重大,我记得你在这家里也是第三代了,上回查印子钱的事,都没查到你家,可知你家素日为人谨慎,这样的人家该赏。我思来想去,竟是赏无可赏,你家小儿子,听说已经在外有个出身,那你家大儿子,也从这名册上划掉吧。”




☆、准辞

  交帐的不由自主跪下;汗已经流到脊梁;做账房;什么都不管;一年也有上千银子进账,这么几十年下来;这家子积累的钱财已经不少,再由一个儿子出去;另一个儿子继续在这家里管帐,这条路又稳又安全。他家大儿子;一直跟着他学,已有二十来年,就等着他告老,然后由大儿子顶上差事;可现在被从名册里划掉,就是从中间堵掉这条路。
  说出去是很好的,主人家体恤他们辛劳,可实际上……。曼娘的声音很平静,可表达的意思毫不含糊:“账房这边,事情重大,不是一家子都在的,我不敢交出去,可是你家,你叔叔就已经求了太太,出去了,再到现在,你小儿子也出去了。”
  交帐的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曼娘既然这样说出,辩解也就没有任何意义,只是默默无语。曼娘继续道:“你今年已经五十六了,一向勤谨,这一年,你好好地教个人出来。”交帐的抬头看着曼娘,胡须在颤抖,曼娘的声音还是不含糊:“做人奴仆总不如自己做主,况且你家已有两代人出去,想来也是深知这个道理。你家服侍了三代,到时我也不会亏待你家,这点主仆之情,我还是有的。”
  交帐的胡子颤抖的更厉害了,不是没人谋过这个位置,只是都被自己家寻出法子来让人的谋划落空,只要长长久久保住这位置,就能让一家子在外安安稳稳能享荣华。现在曼娘的话那么斩钉截铁,容不下有半分反对。
  此时若说立即告老回家的话,不过是连最后一点主仆情都没有,只有再次行礼,低声应是。曼娘让他起身退下,看着他走出去,手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账房这个位置,历来都是重中之重,谋这个位置的人也不少,这个位置,再不能交给一个儿子在外面,另一个儿子在家里的人家了。
  交帐的回到账房,把账本放到桌上,整个脑子都是糊涂的,账房里走进一人,悄声说:“爹,那几个掌柜要去见三奶奶,说要辞了这事。”交帐的抬头看着儿子,他儿子十分欢喜:“这下有好戏可以看了,谁让他家之前还想谋这账房的事来着?”
  交帐的看着得意洋洋的儿子,突然一巴掌打上去:“糊涂,糊涂。”说着坐回椅子上,他儿子被老爹打了一巴掌,用手摸着脸:“爹,我们之前……”交帐的叹了声:“三奶奶,和别人不一样。”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谁家当家奶奶,不是要靠着这些下人们,难道她还能把人得罪光不成?
  交帐的看着自己儿子,摇头叹气:“三奶奶,是真的不怕得罪下人们啊。主人终究是主人。”自己家能想到留一个儿子在这家里送一个儿子出去,难道主人家没有想到吗?这群掌柜,只怕是去自讨没趣。
  曼娘瞧着赵妈妈,眉头轻锁:“那些掌柜都要一起辞?”赵妈妈应是:“吴管事已经在外侯着了,说拦不住他们。”这要辞一个两个,管事就可以做主,可这一回辞这么多,管事的哪敢做主,一早铺子开不出来怎么办?
  曼娘微一思索就道:“更衣,我要出去见见这些掌柜们。”冬雪应是,拿了大衣服过来给曼娘换上,赵妈妈有些迟疑地问:“这不大好吧?”曼娘把冬雪寻出的一根珠钗换掉,拿出一支凤钗插上:“有什么不好,都这时候了,难道等到明儿一大早,铺子都开不出来,然后我被瞧笑话?”
  赵妈妈默然,也上前帮着曼娘梳妆,很快梳妆毕,已经遣人出去说过,吴管事听到曼娘要亲自见这些掌柜们,心里松了口气,但还是竭力劝说这些掌柜们:“各位,晓得你们有些气,要发,就往吴某身上发好了,但诸位也该想一想,你们离了这里,哪里能寻到比这更好的去处?”
  有几个人似有所动,但还没说话就有人道:“人活这辈子,图的不就是吃口安乐茶饭?我们在陈家,也是二三十年了,从伙计熬到掌柜,不是让吴管事你呼来喝去的。”吴管事一张脸都皱起来:“诸位,我什么时候对各位呼来喝去的?”
  这时外面传来声音:“三奶奶来了。”吴管事忙抢前一步迎出去,曼娘对吴管事点一点头,这才扶了赵妈妈的手进屋,屋里已经设了珠帘,曼娘径直进到珠帘后面,掌柜们纵有不满,也要先给东家见个礼。
  曼娘这才开口:“听得诸位都想辞了这里的差事,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辞了就辞了吧。等会儿去账房里,每人支一百两银子,就当我陈家送别各位了。”曼娘这话一开口,未免让那些以为曼娘是挽留他们的掌柜都愣了下,屋内一时都安静下来,赵妈妈也没料到曼娘会这样说,不由唇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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