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女人——”
他大喊。伴随泪水纷飞。绝望穿骨。
卓澜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便踩着高跟鞋出去。
匆匆走来的女佣端着美味的早餐。
卓澜只是冷声说了一句：“以后不用准备了。”
女佣错愕地怔在原地。
等狄擎野醒来时，餐厅里，只有一个强忍着心酸的倔强母亲在骂：“姓叶的都不是好人。一家子下三滥…”
待他知道全部事情的时候。那佣人房里，儿童房里，早已空空落落，安安静静。
狄擎野揽着她的香肩。与她靠着额头。彼此依偎成对方唯一。他牵着她的手，摸着她无名指上的他送的婚戒。轻言了一句：“也罢。如今你婚也离了。仇人也进监狱了。儿子也走了。只剩我了。我也只剩你了。我们就好好的过日子吧。”
“你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走吧。趁天气好。我们都没昏头。去领结婚证吧。”
、054
卓澜和狄擎野从民政局出来时，阳光很暖。暖地就像冻僵的手里那杯热乎乎的“巧克力热吻”奶茶。
卓澜很开心。笑地很美。眉眼弯弯，嘴角弯弯。她的脸颊，绽放着海棠春睡的妩媚肆意犹不自知。她看着手里的结婚证。心里又忐忑不安又幸福快乐。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冲动对不对，她知道自己结过一次婚受过一次重创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究竟对不对。可是，她就是想要跟狄擎野结婚。她就是想要彻底地占有这个男人。她要他的全部，他的身体他的心，他的思想他的灵魂，她要他的每一个小动作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悸动每一次心痛都是属于她的。
五年了。即使关系不正大光明她也为他奉献了五年青春了。
五年的概念是什么？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四千多个小时，两百五十多万分钟，一亿多秒…不是五年这两个字的一撇一画所说得清道得明的。
当然，她并不是吝啬这五年的时光给予了他。而是真心实意地眷恋着他。
她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多么独立坚强的女人。从以前跟叶赫在一起她就知道自己要的只是一个小家庭。不用很多钱。够用就好。不用很大的房子。能容得下她和丈夫孩子就好。不用有很多金银珠宝，一枚小小的婚戒就好。孩子也不用多么聪明听话，像他就好。跟叶赫婚姻破裂后，她跟狄擎野在一起，就时常躺在他身边幻想着很多。她想到他们结婚后，他抱着她的时候会更专心，他亲着她的时候会更温情，他跟她融为一体的时候能让她觉得更有安全感。他能深深地依赖着她摊开自己的伤口，他能痴痴地纠缠着她让彼此再也不分开。他的心思能明朗一些，他的眼神能豁达一些，他的微笑能嗔怪温柔一些。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想拥有他这么想让他属于自己究竟是爱他还是太缺乏安全感了？或者根本两者都有。
无论如何。她知道自己不能放开这个男人。起码此时此刻，绝对不能！
“接下来想干什么呢？”狄擎野一边开车。一边微笑着从后视镜看着新婚妻子幸福的脸庞。
“啊？”卓澜有些摸不着头脑。
“接下来是想先举行婚礼摆酒，还是去度蜜月，或者先去拍婚纱照，还是重新装修房子，通知长辈。或者干脆什么都不管继续上班，下班，回家吃饭，入洞房？”狄擎野坏坏地笑了一下，眼神一扫长久的抑郁阴霾。
“你决定吧。”卓澜绝不同意自己是个强势的女人。她坚信自己是个以夫为天的小女人。可事实上，谁也说不准。
狄擎野瞟了她一眼。继续笑说：“怎么？小狼狗提升为丈夫了，就能对你颐指气使了？”
“神经。我是尊重你的意见。我说你该不会被我压榨惯了吧？”卓澜取笑他。心想要是这样也不错。她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嫁了个“耙耳朵”。
“你压榨我？你确定？”狄擎野一点都不觉得卓澜压榨他。她只是讲话有时候大声了点，语气生硬了点，有时候很有主见，任性了点，她从小娇生惯养，这些都没什么。反而是他，大概是好些年月没碰过女人，一遇到她，就不知道怎么搞的很想抱着她亲一亲，跟她做那事，看着她软出一身水来就觉得很满足，那种满足，不像是跟郁忆在一起时那种带着痛苦和不安的满足。而是一种愉快的，让他感到温暖惬意的满足。
卓澜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怀好意。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说：“我体力不如你而已。要不然，你一点男性尊严都没了。”
“呵呵。”狄擎野笑眯了眼睛。这个卓澜，只怕是想着把他一辈子都给奴役了吧。
“别老是笑。跟我讲话。”卓澜有些不满了。她不喜欢别人笑着不跟她讲话。尤其是狄擎野。她要他跟她说话，不管是什么。她要他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意味不明地笑。
狄擎野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极度慵懒想要简单一点的男人。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笑。这是男女差别。可卓澜却觉得，一个男人对着自己无话可说，实在是…她急切地想要知道他所有想法，不肯遗漏他一个眼神，不放过他一点怀念旧情的蛛丝马迹。
“好好好。那你考虑一下到底要先做什么好。”
“不如我们先回公司吧。跟股东商量请专业管理人。Y&Z我就不管了。现在的房子不住了。我陪你回S市住。到了那边，我再拜访你父母。再举行婚礼，摆酒。最后再蜜月。”
“为什么要回S市住？”狄擎野皱了一下眉。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现在是我丈夫。坦诚相对是应该的。我很明白地告诉你，我不喜欢你心里还藏着人。或者逃避什么人。你要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就赶紧跟过去彻底了结。要不然，你大可把车调头。我们回民政局离婚。”卓澜的任性跋扈跃然于表。
狄擎野纵容地微笑，眼神继续看着前方。说：“好。都听你的。”
都听你的。
一切云淡风轻飘然远去。
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和你生活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爱不爱不重要。幸不幸福才重要。我很累了。想摆脱风风雨雨，隐居在你怀里。所以不要那么暴烈，那么刚强，那么绝望。我会争取到你性情温柔一点，呼吸平缓一点，怀抱温暖一点。我也能休憩地舒适一点。你也能安全一点，安心一点，快乐一点。
卓澜。
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了。
*
接下来的一切都进行地很顺利。Y&Z请到了一位非常专业的管理人。从此负责公司的大小事务。卓澜和狄擎野把行李收拾了一下就订了飞机票回S市。
他们没有回家。而是入住狄擎野之前买的公寓。里面很干净。好像有专人打扫过。
狄擎野一回到公寓，扑面而来的就是七年前跟蒙郁忆的如潮回忆。他没有怀念。只是想起。他看了一眼客厅的玻璃桌，上面没有信。他记得当初自己离开时留了一封信给蒙郁忆。告诉她，他有多爱她。他愿意等多她七年。如果七年后她还不愿意接受自己他就跟别人结婚。如今…他的确跟别人结婚了。却不是按照当初所写的那样要到规定日期。他失信了吗？也许吧。
卓澜累了。洗完澡就睡下了。狄擎野躺在她身边。亲吻着她的身体。
卓澜咕哝着：“干什么啊？”
“想做ai。”狄擎野跟她讲话越发地露骨大胆。
“我累啊。”
“你不用动。我来就行。”
狄擎野的眼睛，死死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想把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刻在心里。好把过去的回忆全部抹杀干净。
“嗯~”
整个夜里。他不知疲倦地纠缠着她。亲吻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他包裹着她纤细白皙的身体。让她紧紧地攀附在自己身上。像藤蔓缠绕着大树一样。他箍紧她的腰肢，让她的胸部挤压着自己的胸膛。他与她交颈拥抱。在她耳边喘息着。他们的私处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她修长白皙的双腿紧紧夹着他精壮的腰肢。幽暗的灯光在他们一古铜一白皙的身体上打着光圈。
她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浮摆着自己的腰肢，狂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失控，拥抱着彼此的感觉真好，濡湿对方将彼此软化成似水柔情的曼妙真好。
当然。她感觉他也很下流。他的动作神情都很下流。还老喜欢讲一些臊人的色情话。但他的那种下流色情是她下床之后绝对瞧不出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爱死了他的下流。
融为一体的感觉让她感觉很安全。
这是一份她长久以来都渴望得到的安全。
第二天醒来后。卓澜没看到人。穿衣。下床。穿上拖鞋。顺了顺自己蓬松的头发。慵懒地推开房门。
她下了楼。看到厨房里狄擎野穿着一条短裤在做早餐。他的头发短短的，眉毛很浓，透着一股坚毅，眼睛带着一股正气和温柔，嘴唇上面和下巴都有胡子，不长，他跟她接吻的时候总是会扎到她，痒痒的麻麻的，他的嘴唇不厚不薄，很软，他的轮廓有点深邃。身体很性感。她很喜欢。
她走过去。狄擎野看到她。笑眯眯地说：“去刷牙洗脸吧。等下就可以吃早餐了。”
“你弄的什么早餐啊？”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三明治和橙汁。还有培根，煎蛋，牛奶。”
“好贤惠哦~”卓澜都想吹口哨了。
“呵呵。快去刷牙洗脸。”
“是。”
说罢。卓澜便进了洗手间刷牙洗脸。
他们在一起吃早餐。卓澜很开心。从领了结婚证的那一刻开始她一直都这么开心。可她觉得家里有点冷清。就他们两个人。太冷清了。
“Wallace。你会不会觉得就我们两个有些安静。”卓澜面色尴尬地看着狄擎野。
狄擎野看她，突然就想起了几年前的事。那个流掉的孩子。
回忆起那件事，他还是觉得恍恍惚惚。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他突然间得知自己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并接受他努力思考着他是否应该问世，然后又在短短的时间内他被告知自己失去了孩子。因为他犹豫。她绝情。这几年来，他以为卓澜彻底忘记孩子的事了，看来，并非如此。
孩子。他也想啊。
虽然卓澜还年轻。可他已经35了，年纪不小了。他真的挺想有个孩子。不。最好多一点。然后他就可以带着老婆孩子很满足很满足地到处游山玩水了。
“Wallace…”
“卓澜。你说得对。我们两个的确冷清了些。如果你愿意。我们就生孩子吧。”
“可是你不是结扎了吗？”卓澜的脸色有些难看。
“还是可以生的。去下医院就行了。”狄擎野微微一笑。眼神又明亮了几分。从结婚到现在，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奔跑着逃开笼罩在他身后的巨大阴影。
“那就好。”卓澜还担心他根本就不喜欢小孩子呢。
“等下吃完早饭我就去医院。你先随便在S市逛一下。结束了我就去找你。到了中午，我们去见我爸。”狄擎野本来是无所谓他父亲的。可是，那个想害他的女人，他不会放过。
“哦。好。”卓澜点点头。然后又迟疑地看着他说：“那个…做手术会不会很痛？”
“呵呵。没事。”
狄擎野伤她的地方，就是永远带着一种疏离的亲昵。他不说脏话，或许是他教养好。他不露出一点猥琐恶心的表情，或许是他品性好。他不跟她抱怨吵架或者是他比较坚强比较尊重她。可是他…他为什么不能对她抱怨跟她说说心里的感受呢？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根本走不进他的内心世界。根本不懂他一点点感受呢？
卓澜心里，千回百转。表面却依旧只是笑笑。
算了。假以时日。一切都会好的。
她就不信自己真心真意地对他。他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卓澜不会怕任何人。就算她要与之抗衡的敌人是狄擎野本人，她也不会怕。
、055
狄擎野下午三点多打电话给卓澜，叫卓澜开车到一家酒店包房。卓澜那时候在逛街。买了一件很好看的衣服打算穿着去见狄擎野的家人。
可等她到了酒店包房才发现衣服根本白买了。狄擎野说也不说就把他父亲继母给“请”来了。
狄擎野的父亲非常有气势。一身黑色西服。平头。五官张扬。不似狄擎野的深邃。眉眼凌厉。气度不凡。他看似强壮。却让人无法忽视他手中的拐杖。
狄擎野父亲旁边坐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虽然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穿着米色淡雅的衣服，剪着短发，柔和娴静的模样，但卓澜却很快地从她眼中的疏离看出这个女人…绝非同道。
狄擎野看到她来。笑眯眯地走过去牵过她的手。两人走到二位长辈的对面。从容坐下。
狄老爷子的眼睛淡漠地看着卓澜。抿着嘴。一言不发。面色也不好看。
狄太太安静地喝茶。仿佛对面根本没有人。
狄擎野不想浪费时间。就直说：“这是卓澜。我们已经结婚了。基于二位是我们的长辈。特此通知一声。”
卓澜知道狄擎野和他家人关系不好。对他用到“通知”二字也不感到奇怪失礼。只是微笑着，用柔和的声音说道：“既然我和擎野结婚了。二位也是我的父母了。媳妇之前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请爸妈见谅。”
这话听得倒让狄擎野有些不是滋味。
狄老爷子听了卓澜的话。只是良久才吭声说：“你的孩子怎么办？”
“爸请放心。孩子跟着他叔叔。不会影响擎野的。”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狄老爷子拐杖狠狠地敲打着地板，像在宣示着自己的怒气，“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你怎么做人母亲的？”骂完。又狠狠地瞪着狄擎野说：“还有你，你那什么眼光。喜欢的女人一个个不是薄情就是负心。还个个都是有夫之妇。蒙郁忆是这样，这个卓澜也是这样。你到底是哪里不对？怎么偏好这一口？”
“你讲话别这么难听。我是喜欢有夫之妇这又怎么啦？你当初不也是有个妇之夫还跟别人搞外遇吗？你应该庆幸我这点像你。要不然你真该好好查查我是不是你亲生儿子了。”狄擎野冷嘲热讽。眉梢微微扬起。面部表情露出少见的恶毒怨怼。从容优雅不复存在，只像一只眼露凶光的刺猬。
“擎野。怎么这么跟你爸讲话。”狄太太放下茶杯。面无表情地说。
“这是我们姓狄的事。和你这个姓木的。一点关系都没有！”狄擎野稳住气息只是冷冷地说。冰冷的眼神毫不掩饰他对木棉的憎恶。
“不孝子。你怎么跟你小妈说话的？”
“小妈？呵呵。只怕是你的小老婆吧。”
“狄擎野。”狄老爷子咬牙切齿。手中的拐杖又狠狠地敲击着地板。像在拿拐杖打狄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