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域苍穹- 第383部分

人，都是怕死的！

方大龙也是怕死的，但他却用事实，用自己生命，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言犹在耳，他此际已经静静的躺在了这里，永久的躺在了这里。

他生命中最后一句话，竟然是……

“我不想死啊……我好怕……”

死，谁不怕？

方大龙也同样怕，但他仍旧选择了死，义无反顾的选择他最畏惧的选择。

或许在那一刻，他心中什么都没有，有的，就只是一点：无论如何，不能让叶师弟死！

肖暮非久久不语，一声凄厉惨嚎之余，又再仰天长啸，眼泪滚滚而下。

下一刻，肖暮非缓缓转头，重新将视线聚焦于那一团碎肉所在位置，突地大踏步走了过去，用剑尖在里面翻找。

他在找，这个人真实身份的线索！

他要知道，是谁，杀了自己的弟子！这个凶手，是哪一个门派的！

就算那凶手已经陨灭，死得惨不堪言，仍旧不能消磨肖暮非心头恨意的一点一滴！

唯有将此次伏杀相关的主事之人，所有有牵连的相关人士，相关派门，全部连根拔起，鸡犬不留，才能告慰自己爱徒的在天之灵！

“报仇啊……”肖暮非口中喃喃自语，突然一声暴吼：“报仇啊！”

这一声暴吼，威势空前，竟然令到周遭大地都震了一震！

道元境高手爆发自身极限威能之恐怖可见一斑。

随着“当”的一声轻响，似乎是寻觅线索的剑尖碰到了什么物事。

肖暮非一把将声源处的物事抓在手里，却是一枚空间戒指，他手掌一伸，“刷”一声抹过去，脸上紫气升腾，劲气霹雳一般一声炸响。

这一动作却是肖暮非以自身性命交关的元气，强行抹掉了戒指上面原本的神魂印记。将唯有戒指原主人才打开的空间指环强行打开！

这样做法，其实是很危险的，若是一个处理不当，便有可能会直接爆碎空间指环，引发极大的空间能量反噬，动辄带来反噬重创！

可是这些风险完全被肖暮非无视，什么都不考虑，什么都不重要。

唯一重要的，就只有所有相关仇人的线索！

所幸，这枚空间指环的原主人修为不及肖暮非，更兼此刻已然身故，神魂俱灭，空间指环内蕴之神魂，抗衡之力也下降到了最低点，在肖暮非强力抹除之下，仅余的一点神魂瞬灭，空间指环开启！

肖暮非见到空间指环开启，二话不说，径自将戒指里面的东西全部倾倒到了地上。

诸多丹药，灵原石，兵器宝剑，还有许多药物，等等诸多事物落了一堆。

肖暮非的眼睛却将注意力聚焦到了一块玉牌上。

那是照日天宗的身份玉牌。

他一手抓来，狠狠看去，下一刻，突然仰天怒吼：“金怒！原来是你！照日天宗！好一个照日天宗！从此刻起，我肖暮非与你们，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身份玉牌上的内容很简单，就只得六个字：照日天宗，金怒！

第40章　记住恩，记住仇！

说起这个名字，在场所有人都不陌生，金怒，乃是照日天宗第二代弟子之中，很出名的一个，虽然此人限于自身禀赋、机缘，并未能入选十大弟子，但，他的排名，却在照日天宗二代弟子之中名列前茅，至少可以跻身入前二十！

此子的一手剑法，更已臻出神入化、惊世骇俗之境。

虽然金怒此人实力不俗，却不为照日天宗高层所喜。

以为此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杀人。

对他而言，将人一剑杀死，乃是平生最大的快事。

武者杀人，尤其在天域这个地界，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金怒此人却是十分的张狂，总是将自己今天又杀了谁，近期杀了多少多少人挂在嘴边，照日天宗无论骨子里阴损毒辣，表面上始终维持着名门正宗，泱泱大派的气度，自然对他的作风不喜。

门派中高手，也曾多次当着外宗之人面前申斥金怒，但谁心里也明白，不过就是做戏，所谓的申斥，连小惩大诫都算不上！

金怒的做法始终不改，该怎么杀人还怎么杀人！

然而这一次，又再度想要杀人的他却是同样死在别人的剑下。

肖暮非怒极恨极的决绝一剑令他当场粉身碎骨，碎尸而亡！

这次照日天宗出动了金怒这等菁英弟子，甚至是要求金怒不惜以断绝自己武道前途的决绝方式，也要毁掉叶笑，可见也是下了大本钱。

牺牲一位菁英弟子的代价，即便是对照日天宗这等大宗派而言，也绝对说不上是无关痛痒的。

这个金怒，委实的盛名之下并无虚士，当真身手超卓，骤施身剑合一之术一路狂冲，强势破开寒月天阁弟子三阵连线的防御，更在肖暮非这等道元境强者手中成功博取到了一点可乘之机，如果不是方大龙这个绝对意外，豁命掩护的变数，只怕就当真狙杀了目标叶笑。

这一役，不过瞬息之间，却足足三十六位寒月天阁三代四代弟子，死在他剑下。

而这其中，还包括了寒月天阁三代大弟子之一的方大龙！

叶笑呆呆地坐在方大龙尸体前面，只感觉心中一片茫然。

方大龙死了！

为了自己！

如果不是方大龙，自己肯定已经死了。

以叶笑的武道修为经验，如何判断不出，若是没有方大龙的舍命相救，自己此刻的下场！

纵然有道元境高阶修者的武道经验，纵然身怀紫气东来神功，纵然有无数灵丹妙药，甚至是不惜暴露无尽空间的存在，可惜在那一瞬，全都没用！

自己与寒月天阁，彼此间有着不可开解、无可化消的大仇！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寒月天阁的弟子，一路上在为了自己拼命。

如果自己枉顾往昔，当真入了寒月天阁，乃至光大寒月天阁，初心何在？

如果自己枉顾眼前，继续仇视寒月天阁，乃至灭了寒月天阁，良心何在？

进也不得，退更不对，自己……在当前该如何抉择？！

叶笑在这一瞬突然感觉到自己很混沌。

那有一种混乱至极，矛盾至极的感觉。

良久良久之后，他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轻声地说道：“大龙，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整个照日天宗，我都要他们为你陪葬！我这么做，固然不是全然为了你，却已是我能为你做的极致！”

然后，他静静的站起身来，身心终于恢复到正常状况。

是的，青云天域，始终还是自己印象之中的青云天域，为了利益，为了威胁，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固然可以毫无理由的杀人，也可以为了一个理由而杀死太多无辜的人！

这就是江湖！

这就是青云天域。

是非只在刀剑，公道取决实力！

你若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就只能像是现在一样，不是被人杀死，就是拖累了自己人！

……

自黑森林全身而退的一百七十人，这一役之后，又死了三十七人。

余者，包括肖暮非叶笑在内，就只得一百三十五人了。

众人继续上路；寒月天阁幸存弟子情绪低落，沉默寡言，而肖暮非却像是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狂躁的愤怒。

“前面，一定还会有别人前来的，来吧，来一个老夫杀一个，绝不会再有任何的孤寂，更加不会手下留情。”肖暮非咬着牙，眼中闪烁着仇恨。

“肖老，我只问一句，这一次，跟肖老在极地冰河一起守候金鳞龙鱼的，七大门派之中的另外六派，都是谁在带头？修为如何？”

叶笑问道。

肖暮非咬着牙，道：“朝日天阁，秦长歌；刚刚晋入道元境二品；星辰云门，田为鉴；也是在极地冰河晋入道元境二品……”

他将这些名字一个个说将出来。

至今为止，前后遭遇了十几场刺杀，其中三场，是可以确定与照日天宗有关系；其中两场，则是跟星辰云门有关系。剩余的几场刺杀，或多或少，也都有其他门派的影子在里面。

换言之，针对寒月天阁的刺杀动作，其余六大宗门，一个都没跑了。

肖暮非道出的这些个六大宗门名字，叶笑每一个都认认真真地在口中念了几遍，深深的记了下来。

叶笑问这些名字的用意，肖暮非很明白。

这一次针对叶笑的一连串动作，众多宗门之中，就只有寒月天阁弟子被算计，跟宗门基地失去了联系，其他的门派，都是有联系，而能够做出来截杀决定的，自然是这些门派的高层。

但罪魁祸首，却无疑只会是这些跟肖暮非一起，在极地冰河守候的各大门派的领头人！

具体的实施策划，也定然是这些人参与。

叶笑是想要记住这些人，以便将来为方大龙报仇。

这一点，肖暮非很明白，但他并没有阻止。

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将这些人的名字，就这么交给了他。

众人逐渐远去，而方大龙的尸骨，已经变作了一堆骨灰，就在肖暮非背上的坛子里。

一个八尺大汉，如今，就在一个半尺见方的盒子里。

如果英灵有知，不知道他是否觉得憋得慌！

第41章　那个人！

不过前行百里，在一道密林中，又一次遭遇暗袭；只是这一次，肖暮非走在最前面，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

一共没用多少时间，肖暮非一手提着剑，浑身流溢着森然杀气地从密林中走出，脸色如同寒冰，剑身上，淋漓的往下滴着献血。

“走！”肖暮非沉声喝道。

这一战，是寒月天阁屡次被袭以来，首次没有付出伤亡的一次！

嗯，虽然肖暮非被设计的那次也没有人伤亡，但那是有叶笑在，若不是因为那颗丹云神丹，肖暮非早死挺了！

然后三百里之后，又是一场战斗；这一次，寒月天阁没能继续幸运，因为有数个门派貌参与此战，战力空前，虽然有肖暮非拼命力战，承担了对方大部分的战力，终于也将敌人杀退；但寒月天阁仍旧不可避免的又再损失了四十多名弟子。

至此，寒月天阁弟子已不足百人！

在此后的每一天，每一场战斗之后，寒月天阁弟子性命迅速减少之余，叶笑心底充斥的那份仇恨，就更加的浓烈了几分，那种杀气，也愈发的浓郁。

这一天……某地山林中。

肖暮非面沉似水，一声不吭的吃着刚烧好的野猪肉，目光却仍如利剑一般，在山林中来回梭巡着。

四下来，二十多个寒月天阁弟子，在沉默的吃饭。

其中有几个人，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渗出鲜血。

是的，归宗之路战斗持续到现在，对方的截杀力度，越来越大，每次出动的人手，也是越来越多。

寒月天阁的弟子，在每一场战斗都在不可避免的减员。

从极地冰河出发的三百六十人，现在，还跟随在叶笑和肖暮非身边的，就只剩下了二十一个人！

此际肖暮非似乎已经全然麻木。

但叶笑知道，肖暮非没有麻木，完全没有，他的眼神，越来越见暴戾，越来越是狠辣；那是深沉至极的仇恨。

这些弟子，每一个人都跟着肖暮非在极地冰河度过不少于十年岁月！

他们之间，存在有深厚的感情。

如今，一个一个，就在他的面前死于非命。

若不是还有一个初初未达成的目标，还有一股想要报仇的怨气在撑着肖暮非，恐怕肖暮非现在也早已经崩溃了。

叶笑在这一路，基本没能出什么力；除了偶尔以灵药救治伤员，就是自己练功，埋头练功。

他也在沉默，也在思考着什么。

而他的进步，无疑是明显的。

明显到了肖暮非都感觉到恐怖的地步。

而叶笑的进步，亦是当前对肖暮非的最大安慰！

“今天有什么进境？”

“灵元三品中段，又再增加了十几个气旋。”

“好。”

“今天呢？”

“灵元三品中段，已经接近后段。”

“好。”

“今天呢？”

“灵元三品巅峰。气旋增加了五十几个。”

“这么快！”

“今天呢？”

“灵元四品！”

“嘘……”

对于叶笑的修为进度，肖暮非非常的满意。

没法不满意！

古往今来，天才不少，修炼进度很快的，也不是没有。

但，能像叶笑现在这般这么恐怖的进步速度，却绝对前无古人，一个都没有的。

肖暮非甚至怀疑，以叶笑的进步速度为标准，就算是后来者，也只怕是无人可以追及的！

“不要一味图快。”肖暮非告诫。

“我知道。”

“要稳扎稳打。”肖暮非道：“唯有基础夯实了，将来杀上这几大宗门的时候，才能报仇报得酣畅淋漓！”

“是的。”

“我这一生，再没有什么更多的指望了；纵然有心想要报仇，多半也是报不了，修为有限，这么大岁数，迄今为止也就止步于这道元境三品，虽然这份修为，在青云天域或者已经可以跻身高手之列……但想要凭一己之力冲进几大宗门去报仇，却还是远远不够。”

“甚至，还没有到山门前，就已经被人一掌拍死。”

“想要对几大宗门展开报复，至少要拥有比我强，比我强得多的修为！”

“但是冲霄你却是大有希望，完全不用气馁，只要你潜心修炼，至多百年时光，就足以凌驾于老夫之上，或者那时候你已经比老夫强得许多了也未可知，你就是有这样的天赋与底蕴，不要有任何的怀疑！”

“但是，一身实力不到道元九品，便不要说破想要报仇的话。”肖暮非沉沉地说道：“在那之前，若是能够韬光隐晦，就尽可能的韬光养晦，一定不要刻意表现，老夫可以表现，因为老夫也就这样了，他们并不会如何在意。但若是发现你的潜力底蕴，却一定会杀你而后快，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你，所以，一定不要乱说话。你是我们这里所有人的希望，洗刷这笔血债的唯一指望！”

“我明白。”

“恩，千万要记住，若是他们发现了你的仇心，你的恨意，尤其是你的天赋，你的底蕴，那么，即将要出手对付你的，就不再仅仅这些二代三代弟子……就将是第一代的弟子了！”

“甚至，宗门长老都会出手……因为你这万年修为的潜力，实在太恐怖，那将是足以动摇各宗门根基的力量，他们不敢让你成长起来，更不会愿意见到一个比……比那个人还要恐怖的天才！”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羽翼未丰之前，一定要韬光养晦。”

“明白！”

‘比那个人还要恐怖！’，‘那个人’是谁，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