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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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赖-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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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胤伯愣了愣,没料到裴潜居然如此直白,说道:“那你是怎么想的?”见裴潜不答,唐胤伯温言抚慰道:“段老弟,你不要有顾虑,直说无妨。”

裴潜叹了口气道:“卑职很害怕,既怕将军猜忌卑职,又怕晋王恼羞成怒要杀卑职,您和晋王殿下都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卑职在两位面前连根草都算不上,最多也只是那茅草根罢了,不管谁伸伸手,都能把卑职给拔了。”

唐胤伯大笑道:“晋王要拔的可不是你这根草,而是你身后的那棵大树。”

裴潜瞪大眼睛望着唐胤伯,说道:“您是说,晋王想利用卑职来对付将军?”

唐胤伯默默地点了下头,犀利的目光穿透裴潜的眼睛,缓缓道:“黄炜已被停职反省,我猜此刻晋王正连夜赶写弹劾的奏章,要藉军械所被炸一事大做文章,等拔了黄炜这根钉子,接下来轮到的就是唐某了。”

裴潜心里乐开了花,心想晋王总算做了桩好事,脸上却不能表露出来,讷讷道:“就算政见不合,晋王殿下也不该落井下石,刁难将军和黄大人啊?”

唐胤伯目光炯炯注视裴潜,沉声道:“不是刁难,而是除之后快!你应该听说过,陛下年事渐高,已开始为身后事打算,当今太子才疏学浅刻薄寡恩,绝非一代圣君应有之气象,反观唐王礼贤下士宽厚仁和,朝野上下有口皆碑,不过比太子晚生了三年,空有一身抱负却只能屈居人下。”

他顿了顿缓和了下语气,接着道:“我和黄炜等人深为唐王鸣不平,更为陛下百年后的江山社稷忧心忡忡,这些年屡屡冒死进谏,希望陛下为天下苍生选优立贤,令我大楚江山万年一统固若金汤。”

咸吃萝卜淡操心!裴潜心里冷笑,他的左臂还在隐隐发疼,太子也罢唐王也好,谁做皇帝都是一样的德性,反正自己天亮就拔腿闪人,管他身后洪水滔天。

“将军忧国忧民,可歌可泣。”裴潜感慨万千道:“就怕小人作梗,壮志难酬啊。”

唐胤伯皱皱眉,怎么都不觉着“可歌可泣”是好话,接着话茬道:“你说得不错,朝中确有一簇小人为谋私利,置国家安危于不顾,整天只晓得歌功颂德拍太子的马屁,反把唐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的话音逐渐变冷,缓缓道:“这次唐某奉旨出征平叛,晋王竟向陛下进谗,说什么我有拥兵自重之嫌,陛下这才派他前来督师。结果你也看到了,唐某时刻小心忍气吞声,只想把差事办好不负圣恩。但是晋王咄咄逼人,非要和我们过不去。段老弟,你说我们做臣子的就该这么命苦么?”

这是赤裸裸拉老子造反,裴潜恍然大悟,自己又掉进坑里了。

一个多月前,他在云中兵院教书时曾经痛扁了唐朝升,可唐胤伯对自己儿子挨打的事不仅只字不提,反对裴潜赞赏有加大力提拔,然而裴潜压根不信唐胤伯会是位虚怀若谷的圣人,一定是因为对他有所图谋,才苦忍着没整死自己,他眼珠转一转道:“好像姨婆婆在叫我,卑职去去就来,请将军稍坐片刻。”

唐胤伯微微一笑道:“忘了告诉你,今晚我已命人将老夫人和铃铛姑娘接入将军府小住几日,三天后大军就要誓师出征,我已决定调你入幕,代我执掌军情,考虑到老夫人年老体弱,铃铛姑娘又天真烂漫不通时务,我怕你分心,所以擅自做主,将她们接入府中专人照应,这么着你也能专心跟我出征,了却后顾之忧。”

裴潜愣愣听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不是因为唐胤伯把花灵瑶和水灵月扣为人质,毕竟类似的事情哪朝哪代都有,唐胤伯干得毫无创意可言。

关键在于在唐胤伯悠然自得地说完后,裴潜发现自己有命门了。

他从来都是孤家寡人,哪怕捅了天大的楼子拍拍屁股就能跑路,现在不行了,花灵瑶、水灵月,哪一个被唐胤伯抓去了,都教裴潜如鲠在喉噎得难受。

幸好这两个丫头被化装得一个老一个丑,还不至于让唐胤伯看上眼,但往后怎么办,自己真能丢下她们不管么?

裴潜既悲且壮地一咬牙道:“将军对卑职无微不至,卑职惟有以死相报!”

唐胤伯仔细打量裴潜的面色,看到的是一片赤诚感动之情,笑了笑道:“段老弟,你这么说未免太见外了吧?不过,我的确有件小事需要你帮忙。”

要在今晚之前有人送竹杠上门,裴潜岂有不眉开眼笑的道理,可今时不同往日,这事还真不好办了,他脑袋瓜继续急速运转道:“花灵瑶的修为那么高,为什么不带着水灵月硬闯出去?这傻丫头不晓得唐胤伯是要用她们来要挟老子么?”

一想到这,裴潜猛地心头一震,醒悟到花灵瑶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保护他。

试想段大人的姨婆婆转眼变身成为一位顶尖高手,唐胤伯会怎么想?等裴潜从晋王的临时行辕赶回来,还没等跨进家门,只怕早有两三百张弓弩对准了院落。

裴潜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听唐胤伯说道:“你听说过天阳洞计划么?”

裴潜勉强把心思拉回来,点点头道:“好像听裘大人说起过。”

唐胤伯道:“表面上这份计划是为了设计改良云中雷,但事实上却是包括我和裘院主在内的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在私下谋划进行的一份自保方案。”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却足以让裴潜听清楚:“现在是启动这个方案的时候了,我需要你在两天内配制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剧毒,让人服食后察觉不出任何异样,直至十几天后突然毒发身亡。”

裴潜道:“五色无味,还得是慢性剧毒,恐怕两三天里很难炼制出来。”

“没时间了。”唐胤伯道:“记住,一定要让人吞服后什么都感觉不到,等到毒性发作时立即毙命,没有丝毫救治的可能。”

裴潜隐隐醒悟,这毒药是要用来对付谁的了。

原来,唐胤伯从第一次见到段悯甚至更早一些时候起,就已经在筹谋这件事了,通过裘火晟、流云沙等人不断地试探考验自己,看中的就是这身毒功一足以骗过易司马的毒功。

然而唐胤伯不知道,那个号称红旗军三大使毒高手之一的段悯已经死了,站在他面前的,仅仅是个替身而已。

痛脚被唐胤伯捏得死死的,何况经历了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截杀,裴潜也正巴不得晋王早死早投胎呢,顺水推舟道:“是!”

唐胤伯听答应得这么干脆,反而有点不放心了,问道:“你有多大把握?”

裴潜道:“实不相瞒,卑职有一种家传毒药,名叫“面不改色心不跳”,那意思就是说虽然脸色一点儿没变,可心跳早已停了,如果按分量每日服食,可以设定在第十五天上毒性爆发当场毙命,而且……”他侃侃而谈道:“这种剧毒无药可解,所以按照家训是不准用的,要不是将军待卑职恩重如山,我也不敢违背祖训偷偷炼制。”

唐胤伯听裴潜说得头头是道,又多信了几分,颔首道:“如此甚好,后天晚上一定要把它交给我,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假如计划成功——”他站起来走到裴潜身边,用力按住肩头道:“你就是泰阳府的绣衣使主办。”

裴潜打心眼里鄙视唐胤伯的小气,敢情闹了半天,毒死晋王就只值一个正四品的官衔?何况自个儿怀里早揣上了晋王亲笔书写的委任状,那可是用命换来的。

裴潜目露兴奋之色,低低应道:“卑职明白,多谢将军提携。”

唐胤伯满意地拍了拍,说道:“还有一件事,褚灵肇死于乱军之中,你也不必替他平反,倒是抓来的石中剑,是个远比褚灵肇重要的人物,你想个什么法子撬开他的嘴巴,我急需山中贼的军情。”

裴潜应了,趁机道:“将军,晋王遇刺再加上军械所被炸,这两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朝廷会不会怪罪咱们?”

唐胤伯道:“只能委屈黄炜暂时顶着了,另外那个樊晓杰,你怎么把他放出来了?”

裴潜解释道:“卑职当时也是吓昏了头,只想让樊晓杰出来给咱们顶缸。”

唐胤伯不知可否,往门外走道:“出来就出来吧,咱们先把正事办妥,剩下的都是细枝末节,段老弟,一切拜托给你了。”

裴潜将唐胤伯送出府门外,满口应承道:“我办事,您放心。”

望着唐胤伯乘兴而来满意而归,裴潜的拳头又开始痒痒,虽然府里只少了花灵瑶和水灵月两个人,但他却莫名其妙地感觉一下子安静了许多,也无聊了许多。

晋王和唐胤伯在同一个晚上都迫不及待地找上了门,晋王已经动手了,高德四僧的死只会让晋王变本加厉来对付自己;唐胤伯也没安好心,甚至挟持了花灵瑶和水灵月,想把人死死捏在手心里。

可老子又不是蚱蜢,你们想捏就捏,裴潜很窝火地想道,望着屋外空荡荡的庭院,他的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千古忧思,推开窗户一声唏嘘道:“你姥姥的。”

刚刚三更天,唐胤伯的将军府万籁俱寂,远远就听巡夜人敲着竹梆子,用沙哑的嗓音叫道:“平安无事喽。”

一条黑色的人影像风一般,从巡夜人的身后掠过,隐入了戒备森严的将军府内宅。

裴潜钻进一栋无人居住的小楼,隔着二楼的窗户纸向外眺望,可以隐约地看见,将军府院墙四角的箭楼和中部的钟鼓楼上都亮着灯笼,这五处制高点能够俯瞰全府,任何企图飞檐走壁从空中潜入的不速之客,都难以逃过守卫的眼睛。

他的目光缓缓扫视了一转,基本确定了三处可能软禁花灵瑶和水灵月的位置,等到楼底下两炷香经过一次的巡夜守卫提着灯笼走远后,裴潜悄无声息地沿着墙壁滑落地面,迅即掠入对面的一条临水回廊。

由于回廊有檐顶遮蔽,无形中成为箭楼和钟鼓楼上守卫的视觉死角,裴潜灵台浮现方圆三十丈的将军府夜景,按照已经筹划好的线路,潜近第一处可疑地点。

之所以可疑,是因为门外除了四名神清气足的守卫外,还侍立着两个年轻丫鬟。

在找到花灵瑶和水灵月之前,裴潜并不打算惊动这些人,他耐心地潜伏着,直等到一片黑云将月光挡住,才以肉眼锁定不住的速度横掠过将近十丈,左手按住二楼的窗棂往外一拉。

插销被气劲震断,他的身子顺势切入滚落在楼板上,没有发出一丝一亳的声响。

这是一间空无一人的大屋子,这点裴潜在外头时用灵觉就已经探测到,所以他才会选择这里作为进入小楼后的第一个落脚点。

屋子的中央,是一个长九尺宽七尺的木图,整座云中山的山形地貌,以及官兵与红旗军犬牙交错的复杂态势,都清楚无误地标注其上。

靠墙的书架上,放满了兵书战策和郡府地志,分明就是一座设在家里头的中军大帐。

一道珠帘低垂通向里屋,裴潜听到从里面传出低缓细长的呼吸声,像是有人正在打坐修炼,像极了花灵瑶平时打坐时的声响,他蹑手蹑脚往珠帘走去,用极低的嗓音朝里屋呼喊道:“宝贝儿,我来啦——”

左手刚刚挑起珠帘,一条滚烫的半裸娇躯火辣辣地投进裴潜的怀里,双臂像水蛇般紧紧缠绕住他,没等裴潜反应过来,柔软丰润的红唇旋踵而至,隔着面罩一下子贴住了他的嘴巴。

裴潜呆了呆,没想到花灵瑶会突然变得如此热情,一定是小别胜新婚,相思成灾……面对佳人的投怀送抱,他不由得心花怒放,连头罩都来不及扯下来,便毫不客气地领受了大礼。

如醉如痴,飘飘欲仙,可是……花灵瑶的身上怎会这么好闻,也许是洗了香花澡?但她又为什么会高了,也丰满了不少,难不成将军府的大米就那么养人?

两双眼睛同时愕然望定,彼此的大脑在一霎间短路,又不约而同惊觉到对方并不是自己在找又或在等的那个人。

接下来两个人的反应截然不同,对面的少女目露羞恼,试图挣脱裴潜的魔爪;裴潜则是将错就错,死死堵住少女欲要惊叫的檀口,猛将对方压倒在楼板上。

少女眸中寒光一闪,抬起右脚以一个大异常理的动作反踹裴潜屁股。

“柔骨功?”裴潜眼睛一亮不由想入非非,屁股上却又捱了火辣辣的一脚。

他身子前冲,完全压在了少女丰腴的娇躯上,蓦地肋骨一疼,对方的左手五指化作爪形,撕下了裴潜一片衣衫,要不是里头有牛皮带挡着,免不了皮开肉绽。

裴潜不由愠怒道:“好泼辣的丫头,想让老子断子绝孙么?”

两人近身肉搏,瞬间用擒拿手对攻数招,到底还是裴潜厉害,冷不丁五指扫过少女挺茁的酥胸,再运肘往她小腹上重重一击,少女被扫中前胸,娇躯身不由己地一缩,跟下来的动作稍慢,被裴潜的肘锤打昏了过去。

裴潜放开少女,发现楼下并无异动,稍稍安心。

说老实话,这丫头长得还真够漂亮的,不仅身材极好,而且浑身洋溢的野性和渗到骨子里的那种妩媚娇柔,足以让任何男人的胸中燃起征服的欲望,尤其是她刚才施展出的柔骨功,无疑是令人梦寐以求的床上佳品。

裴潜千辛万苦地从少女充满弹性的身上爬了起来,一眼扫见靠窗边的梳妆台上摆放的眉笔和胭脂水粉等女孩儿装扮用的物事,嘴角不禁露出一缕坏笑,自言自语道:“今晚老子没工夫陪妳玩,就给妳留点小小纪念。”

他快刀斩乱麻,在少女的脸上一阵涂鸦,须臾之后,一张母老虎的脸卓然成形。

裴潜意犹未尽,又在少女起伏不定的胸脯上用胭脂涂抹道:我是妖婆,非诚勿扰。

捉弄完少女,他又在屋里大搜一通,弄了不少战利品塞入怀中,方才施施然离去。

来到第二栋可能软禁水花二女的小跨院外,裴潜变聪明了,他先在墙外的歪脖子树上吊了半天,发现正屋外的两个丫鬟每隔一小会儿,都会偷偷摸摸往里头瞧上一眼,这情景不由令裴潜由衷感叹,似这般细心体贴的丫鬟自己怎么没碰见过?

确认了这里就是软禁花灵瑶和水灵月的地方,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裴潜一边点数人头力争做到男女平等人人有分,一边顺手摘下八片叶子,真气在掌心流转一圈,借着右臂微振之力,叶片掠空而出。

守在跨院里的六名侍卫、两名丫鬟被叶片点打中膻中穴,登时呆立如木雕。

裴潜身子紧贴屋檐飞掠,翻窗进了正屋,轻轻唤道:“姨婆婆……”

“唰——”帘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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