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让一切重来。”声音淡淡地响起，“你明白我指的什么。”
“从四年前认识起，你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你很强大。”白衣人无所谓地瞥了一眼，虽然什么也看不见，“我现在很清楚两件事，第一，当日是我主动追寻那件神秘宝物，即使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又有什么用；第二，我所听见的那声‘不要’其实是两个人的声音，并且其中一个声音是我的…或者是玄霄的。”
“你需要我做什么？”
“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然后？”
“帮我找回记忆—我指的是在认识你之前的记忆。”
“那么，你是要和我做交易？这需要你付出代价，不过那是一件非常好的事。”
“什么代价？”
“跟我走，永远不离开。”
这话让北陵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转头看向了那缕气息传来的方向。
“怎么样？”
“……”
“…看来你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想掌控我。”
“留在我身边对你只有好处。”
“妄想。”
“你没有别的选择。好好想想，我不会害你。”
“……”
“我先走了。明天，我会来找你。”
第23章 第 23 章
“啊？这么说我们真的冤枉大哥了？”
“是的。那些村民说了，当时是那些妖为吸取灵气而把村民抓走。师叔碰巧路过看到了这情景，才出手把那些妖杀了，救下全村的人。”
“难怪那位伯伯说玄霄前辈是他们的大恩人，”韩菱纱恍然大悟，“想不到玄霄前辈也会管这些‘闲事’。”
“那我们去和大哥道歉吧。大哥昨天肯定很生气。还真让梦璃说中了呢，大哥没有做不对的事。”
“师兄永远这样骄傲，连辩解都不屑。”云天青无奈地一叹。
“爹，你不要担心嘛。我们以后不要再误会大哥不就没事了？走吧，爹，我们去找大哥。”
“你这野人当然是不会在意的。但是玄霄前辈怎么可能轻易释怀？”红衣少女小声嘀咕着。
“好了，菱纱，别埋怨了。”柳梦璃温柔地轻笑。
“我哪有埋怨啊？我是担心玄霄前辈还在气头上呢。”
一旁白发青年听着，眼底渐渐浮起忧色，紧走了几步，“云前辈…”
“放心，事情交给老子绝对没问题！你不用插手了！”云天青哈哈一笑。
“可是这并非长久之计。”
“怎么，你小子这么说是在怀疑老子的本事啊？”
“爹，紫英，你们又在说什么？又出什么事了吗？”云天河说着又开始打造他的“鸟窝”。
“没有，天河…”
“哎，大哥！大哥在那儿！”
云天青闻声看过去，果见那再熟悉不过的白衣在不远处飞舞，便一面大声招呼这一面跑了过去。而身旁的青年默默琢磨着在无形中传入耳中的“走一步看一步吧。”，目光不停闪烁。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呀？叫师弟我是一番好找…哎，当心别让水湿了鞋！”
“……”感觉有人拉住自己的衣袖，北陵想也不想就把那“未知的人”震开。
“哎哟！师兄你干吗打我呀？不行不行，好痛好痛啊…”云天青大呼小叫，张牙舞爪。
“师叔，昨日之事是弟子等误会了师叔，”慕容紫英垂下眼，上前几步单膝点地，“请师叔不要放在心上。弟子愿听凭师叔处置。”
“……”
“师兄，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嘛，都是师弟我不好，不应该不相信师兄…”忽然目光一动，云天青将最后三个字咽了回去。
“带我去东海深渊。”
“什…什么？师兄…你还要去东海深渊？”
“这是我给你们赎罪的机会。”
“…师兄，我做不到。紫英也不行。”
“是么？”
“师叔，别的事弟子都会答应您，唯独这件事…弟子决不能答应。”
“说你慕容紫英重承诺，原来是这个意思。承诺就是用来毁灭的，多谢你教我。”北陵面无表情，“倒不出乎意料。”
“师叔，您…你就罢手吧。”
“我不过是要去东海深渊看看，你们就百般阻挠。我真想象不出在玄霄向神界复仇时你们会做什么。”
“师兄，我们这样做不仅是为了六界众生，更是为了师兄你。那些记忆都已被丢弃，师兄你寻回来又有何用？忘记那些，你依然可以过得很好。”
“你的意思是玄霄是祸害六界众生的灾难？”
“…我…我不是那意思…”
“我是过得很好，在认识你们之前。”双足浸在海水中，北陵看着飘浮在水面上的衣角，“但在认识你们之后，一切就变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我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而这所有的谜底，都在玄霄身上。”
“可是这样做的后果不堪设想，北陵公子。”
看着素来嬉皮笑脸的人一脸正色，白衣人轻蔑地勾了嘴角，“曾有人告诉我，生存靠的不是嘴，而是力量。我与诸位一决高下，若我赢了，你们引我去东海深渊。若我输了，我从此罢手，永远不再提这事。”
“啊？大哥，又要和你打啊？我不想和你打…”
“为什么？看不起？觉得我不配？”北陵傲然又讥讽地一笑，“当然了，你不惧冰火，又身怀神龙之息，而我不过一介凡人，又岂会被你放在眼里？”
“哎，大哥，你怎么知道…”
“你曾不惜与我为敌，将我打伤，还扬言要取我性命，目的却不过是救韩菱纱…怎么，现在觉着我没有能力逆改韩菱纱的命格，让望舒剑苏醒？”
“大哥！”
“师…师叔，您的记忆…恢复了？”白衣人的话让几人呆住了。
韩菱纱咬了咬唇，终于鼓足勇气，“玄霄前辈，您…您是说气话，还是…”
“什么？”原本背对着众人的北陵回过头，看着那些怀着担忧和戒备的目光，眼中反倒闪过一抹诧然。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神龙之息？那是什么？不曾听闻。还为了韩菱纱与自己为敌？这又是何时之事？
“云前辈…”将那份诧异尽收眼底，白发青年暗中传音。
“师兄记忆的封印有松动，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是，弟子明白。”虽是不忍，慕容紫英也别无他法。
师叔，对不起了。
“难道…”北陵却突然开了口，“云天河，都已走到这一步，你还叫玄霄‘大哥’，还真让我开眼界啊。人间可找不出这样的‘兄弟’，这两个字可不像你所想的那样写。”
“大哥，我知道怎么写的，而且我保证一定正确！是不是大哥弄错了？”说着云天河在沙上写下“兄弟”两字，还一面自言自语，“大哥怎么会弄错呢？大哥那么聪明，又对我那么，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我不开心，他都会陪我聊天。他还给我水灵珠呢。就是后来大哥非要用望舒剑飞升，害了菱纱。当时的大哥，我就不喜欢了…”
“天河，不要说了！”担心对往事的提及会唤醒“玄霄”，慕容紫英咬了咬牙，“师叔，请您…”
“出，手。”心头升起一团火，夹杂着茫然不解，却感到难以发泄，北陵双眸一眯，指间一片冰冷，修长的手指扣紧冰剑，任雪白的衣衫无风而动，一凝神，举起了长剑，让清寒的光芒洒满全身。
“师叔…”慕容紫英怔怔看着。这一幕当然是万分熟悉的，一线之隔，他亲手毁掉了诺言，背叛了师门…“师叔，不要这样…”
“百年前你害了我的族人，今天你决不能再害我的朋友！”一向温柔有礼的柳梦璃手持箜篌站在了最前。
“梦璃…”眼前变得恍惚，三魂七魄间时空的隧道错乱，慕容紫英手执紫霄银月，可以忽略掉心头说不清的复杂情感，上前几步，“梦璃，交给我吧。”
“紫英，我帮你！”云天河拉起弓弦。
“师兄，你先冷静一下。”看着几个晚辈一脸决然，云天青反是一叹，“师兄，你方才说的都只是一些片段而已，那并不是你真实的想法。”
“够了。我想现在一切都很清楚。哼，”北陵冷笑，“凡人不知好歹，居然一人一剑和得道的剑仙，还有什么幻暝主人动手…若说我不是玄霄，我自己都不信！”话音方落，长剑便是光芒大盛，龙吟盈耳。
可白衣人却迟迟没有挥剑，嘴角依旧含着讽刺的笑，目光则是渐渐凝固。
“师兄？”
“大哥，你怎么了？”云天河腾出手来抓头发。
“…你终于要直接插手了。不过为何不现身？”
第24章 第 24 章
没有回应，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师兄你在说什么啊？”
“啊？是不是上次和大哥交手的那东西？”
“交手？师兄，你和什么东西交手了？”云天青四处张望。
“如我所料，你到底是走到这一步。”耀眼的光芒在双方间出现，化出一个“人形”。
“这…就是你的真面目？”白衣人打量一眼。
“这是谁啊？穿得就怪异，长得还…更怪异！”韩菱纱小声地嘀咕，“这么鲜艳的披风，呃…头上居然还有角！老天，这到底什么怪物？”
冷冷地瞥了一眼，看对方乖乖闭嘴，那“怪物”方才开口，“本座重楼。”
“重楼？你…你是魔尊？！”也许是太过惊讶，慕容紫英罕见地变了脸色。
“魔尊？原来你是魔尊？对了，大哥说过他要成魔的。嘿，这魔真好玩，头上居然有角！”云天河盯着那角笑得手舞足蹈。
这个笨蛋，居然敢这样跟魔尊说话…站在他身后的红衣少女又开始腹诽。
“魔尊，这是师兄与我间的事，请魔尊不要插手。”
“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干涉本座的决定？少啰嗦，这事本座管定了！不想死的话赶紧滚！”重楼只是死死地盯着白衣人，“北陵，放手。”
“休想。”白衣人左手扣指往冰剑上一弹，听着那声轻响微笑，“你是什么东西？也来干涉我的事？”
“哼，这事本座就是要管！”重楼似乎不耐于多言，直接一挥手，腕间的利刃就发出强光，每一道都打向北陵的要害之处。
“爹，魔尊怎么也来阻止大哥啊？”
云天青皱眉不语。这重楼号称六界第一高手，从无败绩，弹指间已足可让天地失色 。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师兄曾立誓成魔？可这时机…再说，似乎重楼与师兄早认识，又是怎么回事？
“难怪上次那小鬼只是听见‘魔尊’两个字就给吓傻了，真是好厉害的工夫，绝对的高手！”看着那不绝的红光掀起漫天风沙，韩菱纱一面躲避着以防被误伤，一面努力睁大眼，眼中漫漫的惊叹和崇拜。
而这一片风沙中北陵一手舞剑，让这反射着阳光亦散发着寒气的冰剑护住全身，左手一拂袖，化出朵朵雪花飘落。这些看似一触即化的雪花在触及那些红芒的刹那便将其包裹而渐渐散去。
“云前辈，”看着在红光中进退自如的身影，，慕容紫英蹙眉，“师叔功力再高也无法与魔尊相提并论，何况师叔现在…弟子担心师叔支撑不了太久，还是劝阻魔尊吧。”
“可是如果玄霄…他之前的话要当真呢？”柳梦璃眼中不无担忧。
“不会的，师叔不是那种人。要真到了那时…再动手也不迟。”青年摇了摇头，原本隐约有丝悔意的眼明亮起来。
“紫英…”紫衣少女幽幽一叹，“你这又是何苦？”
“……”垂眸遮掩眼中的苦涩，青年却突然听见一声异样的响动，一转头，入眼的是一袭溅上点点腥红，在红光显得格外刺眼的白衣轻轻坠落，“师叔！”
“北陵，放手。”重楼一手将冲来的几人逼走，一手掌控着指向白衣人的红光。
“妄想。”深深吸了口气，拭去嘴角的血迹，白衣人以剑支撑着身体站起来，“除非我死。不，除非我魂飞魄散。”
“你想我成全吗？”听着那冰剑复发出龙吟之声，重楼手中的光也越发刺眼。
“魔尊么，想来对人命是不屑一顾吧？动手啊。”骄傲又漠然地微笑，北陵忽然感到一丝讽刺。
我在乎你的命。
这是一个谎话，还是一个笑话？
“违逆本座，不会有好下场。”重楼随手一挥，就将白衣人毫无反抗之力地重重击倒在地，“北陵，放手。”
“你…你做…梦…”喘息着，白衣人又吐了口血。血迹留在那苍白的脸上，让人不禁叹息。
“北陵，放手。”第三次重复这句话，重楼扬手。
“等等！”白发青年奔来，手持魔剑挡在中间，“去东海深渊的事我等自会劝阻师叔。若魔尊执意再动手，我慕容紫英奉陪。”
“让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北陵的声音透着无法掩饰的虚弱，“重楼，你只是…在找借口，为你开始的…目的找借口…借口可…可以千变万化，数不胜数…，那还不如…在今天…做个了结…”
“本座告诉过你，凭实力说话。借口是什么东西？哼，放手，否则本座定不再手下留情！”
“没有谁…能…能威胁我…”将所有功力贯注于冰剑之中，白衣人放声一笑，“动手。”
“师叔，不可以！”
“找死！”
但见数道红光与冰冷的剑光交相辉映。
却是红芒穿透了北陵的右肩。
“师叔！”
“师兄，你…你怎么样？”云天青抢先扶起地上的人。
钻心的疼痛几乎让北陵失去知觉。勉强半支着身子，他淡淡地看着正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身影，“杀了我，这…是你所有的…惟一…办法。”
“让你放弃真的那么难吗？毫无可能吗？”凝视着这双让所有心灵沉醉的眼眸，重楼收起了红光，有些困惑地轻声问。
“有些事…无论如何…我也…不放弃…”
“换做别人，早在黄泉路上了。”
“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会…再闯…东海深渊…”
慕容紫英在旁愣了一愣，不由地又想起了当年在卷云台时被紫气缠身的玄霄长笑面对九天玄女的情形。可现在是什么让化身北陵的师叔对魔尊说出了相似的话？
“为什么？那种无聊的地方。”
北陵将涌到嘴边的血咽回去，“那也是…现在惟一可能…可能留有玄霄气息…的地方…”
“怎么会呢？大哥，其实你去琼华派也是一样啊…”
一番话惹得韩菱纱连连掐人。
“哎哟，菱纱，你别掐我呀，好痛好痛…”
“那里…没有玄霄。”还是没能忍住喷出的血，北陵好容易平复了呼吸，“我…能感觉到…”
白发青年不禁一呆，慢慢转过了头。
“玄霄…北陵，随本座回魔界。本座定助你杀上天庭，到时取九天那老妖婆的命易如反掌！走！”
“魔尊不可以这样做，这样会害…”
“你这个鬼胆子倒不小，不怕本座让你魂飞魄散？北陵，跟本座走！”
白衣人沉默半晌，摇了摇头，在几道含着不同意味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