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莞打工的日子- 第8部分

这两人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然后用彝语说了一些我们都听不懂的话。

“能告诉我，你们的生日吗？”张主管再次问道。

这两个小女孩子还是没有回答，或者她们根本就听不懂张主管在说什么。

“李文华，你看看，她们自己是哪年生的也不知道，生日是什么也不知道？你要我怎么接收她们呀，她们能做什么事呢？”张主管道。

“哎，在我们那里，谁要讲究什么生日，我们乡下，从来都没有过什么生日的，她们怎么会知道呢？”李文华无奈道，其实说真的，我们生活在乡下，活了几十岁都没有过生日，哪里知道什么生日是什么时候呢？李文华讲得也有一定的道理。

“她们有读过书吗？”张主管问道。

“读过，读过。”李文华道，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女孩子有没有读上书，用彝语问了她们一下才回答张主管。

“那叫她们给我写26个英文字母给我看吧，不管是大小写都行，只要写对就可以了。”张主管道，然后叫人拿来了纸和笔递给她们。

等了两三分钟，还没有见她们动笔，张主管道：“还说念过书，怎么26个英文字母都写不出来，难道一个都不会写吗？”

李文华又和她们聊了一下，道：“她们这两位只上过小学，还没有学过什么26个英文字母，你看能不能这样，叫她们写1、2、3、4………一直写到50为止好不好。”

“好了，我不要求这么高了，你就要叫她们给我写1到20，按顺序写，而且不能有错啊。”张主管道。

李文华马上叫她们写起来，五分钟以后，才算是把1至20写完了，然后把这两张“试卷”交给张主管，张主管接过去一看，写的什么东西嘛，密密麻麻的，简直像蚯蚓在纸上爬过的痕迹一样，这也能算数字吗？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还是接收了吧。

最后，这两个女孩子跟着其它人一起回去了，才十三四岁啊，就开始进入工厂里劳动了，像她们这样的年龄，正是在学校里享受教育的美好时光，可是命运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不同，尤其是他们那些欠发达地区，很多人都像她们一样，很早就出来打工挣钱了。。。。。。

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事情是有些部门的主管，介绍自己的一些亲戚朋友进来做事，年龄又达不到18岁，不要说是18了，就是16周岁都达不到，而且连身份证都没有。就想进厂里来做事，然后叫我安排到他们的部门去，部门主管们才好关照他们，按理来说，这样的人是不能要的，第一是三无人员，第二是童工，可是在厂里很久以来就流行这样一套，只要是厂里的管理人员介绍进来的，叫他们写一份担保书就可以了，只要能担保在厂里不出事就行了，我是无法理解他们这样的做法，可是我也是新来的，也是在别人部下做事，领导都这样要求我做，难道我敢不接收他们吗？所以这年头，有关系就好办事，没有关系，那才叫难呢？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招聘专员都可以深深体会到这关系的重要性。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招聘专员，对于这么多的童工，我无能为力，但是，我只要能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控制好就可以了，希望他们能在工厂里过得顺利。
七　　新时代的老板
来公司上班两三个月了，还没有见到老板是什么模样的，所以经常在猜这个老板长得什么样？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开这么大的一个工厂？他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开什么样的车。。。。。。不过，千万不要以为我对老板有什么想法，我只是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之所以这样猜着老板，是因为我想有一天也要发达成他这样子，也要风光一下，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罢了。

所以，我开始好奇地打听老板的事情，从同事的嘴里知道，老板一般很少在公司里，就像他们也很少看到老板，老板在别的地方还有工厂，所以很忙，经常在各个工厂之间跑来跑去，因此能看到他一次是很不容易的，而且有时候他晚上回来，早上就走了，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他。

原来我们老板有这样神秘，更加让我想法了，因为我更加想看一个这会神秘的老板究竟长成什么样的。不过，我又听说厂里的很多高管都是老板的亲戚或是同学，所以老板把这个厂交给这些亲戚和同学管理，自然是很放心的，不要他操多大的心事，因此露面的机会就少了点。

不过，就从我的经验来判断，作为新时代的老板，有人会视自己的工厂如生命，然后好好经营管理，不管什么大小事都要了如指掌，这样的人，大多都是懂管理的人，所以也不会轻易地把自己的东西交给别人去管理，自己一定要坐阵；还有一种老板，自己不学无术，但是命运特别好，有一个老板老爸，老爸退二线了，当然是儿子上任了，像这样的老板，平时只喜欢吃喝玩乐，不懂管理，也不去管理，所以很少去工厂里看看，因为他再看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出来，所以这样的老板敢于大胆地把实权交给他人管理，或是自己的亲戚朋友、同学，或是从外面聘请来的职业经理人，像这种老板就属于那种享受型的了，不管有没有能力，反正他能把一个企业搞好就算有本事了。当然，我不知道我们老板是属于哪种类型的，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或是这两种以为的第三种。不过我相信有一天我会搞懂的，等到见到老板的那天自然就知道了，这一天迟早都要到来的，我有的是机会，因为我是这个厂里的一名职员。

那天下午，从总经办打来电话，说老板在总经理办公室等我，叫我快去看看。呵呵，机会来了，可我不知老板为何知道自己名下有我这样一个无名的小职员，肯定是有人在我后面抹黑了，把我这样一个无名的小职员拿到老板的办公桌上去当小菜了，可怕，此去凶多吉少了，这老板还是不见的好啊。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礼貌地敲了敲门。

“请进”我听到允许的声音后，推开门进去。

只见好几个部门的经理都坐在里面，大家一起把目光转向了我，我有点安，问道：“是这边来电话找我吗？”

“是，是，进来坐吧”ISO的管理者代表回答道。

我刚坐下来，对面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身穿西装，略胖，却留了点小胡子，对着我道：“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培训专员吗？”

“是的，我是招聘培训专员。”我强调道。

“你回去给我搞一个特殊岗位培训吧”他说道。

“好的”我莫名其妙地回答道。

“你还有什么事吗？”他又问道。

“没有了”我道。

“那你先出去吧”他道。

我很快起来，转身就像外面走去。不禁想到，难道这位神秘的人物，就是我们公司的老板吗？不会吧，我们老板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可是，如果不是我老板，凭什么这样对我说话呀？凭什么下这个命令给我呢？哎，左想右想还是想不明白。

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胡科走上前来问我。

“小杨，老板这么快就召见完毕了，他给你传达什么重要的工作指导思想了？”

“哦，那就是我们老板呀？我还不知道呢？”我道。

“当然是老板了，难道你现在还不认识老板呀？”胡科道。

“哦，原来他就是老板，其实也没有传达什么重要思想了，他仅和我说了四句话，然后就回来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只叫我搞个特殊岗位培训罢了。”我道。

“原来是叫你搞培训，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呢？”胡科道。

“哪有什么好事，即便有也不会轮到我了，我只是一个无名的小职员罢了。”我道。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老板就是欣赏你这样的人才。”胡科道。

“哎，我哪算什么人才，来这里，只是做个小职员，混口饭吃罢了”我无奈道。

“不管做什么，都有个成长的过程，你现在是基层阶段，以后就会慢慢好起来了”胡科安慰我道。

“哪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我不禁叹了口气。

“你还年轻，还有前途，你以为每个人都像我们老板一下，一生下来就坐在金山里，他老爸一生创下的财富，足以让好几代人享受了，所以我们老板一天只顾游山玩水，享受快乐，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好命的。”胡科也在自我感叹道。

“那当然，不过，我总是以为老板是一个很严肃的人，想不到是这样的一个人罢了？不过他家底厚嘛，吃喝玩乐也是应该的！”终于从领导的口里得到了点消息，所以我要进一步的探索一下，有没有更深层次的了。

“他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只会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收手了，像以前天天在外面吃喝嫖赌，那些狗朋狗友三五成群，不知败光了多少家产了！”胡科又道。

“是的，这是男人的弱点，更是有钱男经的弱点。”我道。

真的让我太失望了，我本以为自己的老板是一个具有很高深的管理才能，具有很高的威望，很得到他部下的人支持的，是个德高众望的领导人，殊不知却是这样一个下三流人物，真的是让人感到无比失望，呵呵，这都是命运在捉弄人，像他这样的人，老天何必又给他大富大贵呢？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让人无法理解的事太多了，所以我们要习以为常，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我老板，我拿的工钱是他给的，不管他是拿着自己的家产给自己发工资，或是去压榨这些工人来给自己发工资，只要我接受了他的工资，就得为他做事，这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所以，哪怕他只给我说了四句话，只叫我去做特殊岗位培训，似乎又没有什么要求，但是作为招聘培训专员的我，就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做好，因为这是我的本职工作，这是神圣的，是不可推脱的，这是一种责任感，与生俱来的。

有一天上午，我看到公司的电脑维护员小陈拿着一台名贵的手机电脑在自己的桌子上摆弄着，以为他是从家里拿电脑到厂里来修，于是好奇走上去问他。

“这电脑好名贵的，是哪里坏了？”我道。

“是的，这是最新出来的，别小看哦，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就是七千多块钱哦，哎，我实在看不出是哪里坏了？”小陈道。

“这电脑哪里来的，是你的吗？还是你朋友的？”我小声地问他，怕其它人知道他拿自己的电脑到办公室里来修就不好了，所以声音放得特别低。

“呵呵，你以为我会有这样好的笔记本吗？我朋友也没有啊！”他笑道。

“那这台究竟是谁的？”我一定要问出个结果来。

“这个是我们老板的电脑，只有他才用这么好的电脑，你以为我们打工的，谁去买这么好的电脑来用呢？”小陈道，说来也是的，我们打工旅，谁会买这么贵的电脑来用呢！

“哦，原来是老板的电脑，难道这么名贵。”我道。

“是的，其实他这台电脑很好，可是昨天晚上赌马赌输了，一气之下，一拳打在键盘上，就成现在这样子了，哎，输了就输了嘛，何必把电脑害成这样呢？”小陈道。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昨天晚上他输了不少啊？”我试探性地问道。

“那当然了，可能输掉了，十多台这样的笔记本吧！”小陈道。

“哇，输了这么多，还要砸电脑啊，”我十分惊讶。

“是的，他就这副德性，改不了的”小陈道。

“他喜欢赌马呀？”我问道。

“不仅仅是赌马，什么都赌，而且还赌得很厉害呢！”小陈道。

“原来是这样的。”我道。

“你猜猜，他去年赌输了多少钱？”小陈问道。

“我不知道，大概就几十万吧！”我道。

“何此这么一点点呢？一千多万呀！”小陈一说，我吓了一大跳，一年就输掉一千多万。你知道吗？我们打工需要几百年才可以挣到一千万呀，我们老板也太大方了吧。

“不会吧，哪有这么多呀？”我表示怀疑。

“真的是这样的，他去年卖掉了一个厂了，你看他现在开的是100多万的宝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要输掉的”小陈道。

“是的，赌就是这样的，一旦中毒了，就很难走出来了，哎，这就是我们老板呀！”我真的为他感到不值呀。

这就是我们老板，也是新时代的老板，他们不需要会赚钱，只要会花钱就够了，因为他们已经有太多的钱了；他们也不需要会管理工厂，只要花钱来请会管理工厂的人就可以了，因为这样才能符合现代企业管理制度；这个新时代，有越来越多的东西让我们看不懂，但，我们没有必须去追究其原因，因为是没有原因的，是自然产生的，是命中注定的，是不需要用什么来解释的，就如我们老板一样，不要作太多的解释，因为他是新时代的老板。
八　　为自己打工
在工厂里，我问过很多人，他们都是在为老板打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为老板而做，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有一种情绪，一种为他人做事的情绪，这种情绪自古就有之，至少从私有制开始就有之，因为私有制社会的产生我们进入了文明社会，我们创造了丰富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所以几千年下来，一种固有的思想就产生了，不管什么事情，自己的就做得好点，别人的就随便点；私人的就做得好点，国家的就随便点；自己的事就认真点，老板的事就随便点。。。。。。。

这就是人性，在私有制产生下人类固有的特性，我们不必去骂某人总是自私的，因为人性就是自私的；我们也不必去赞美大公无私，这只是虚伪的外表，不符合社会进步的要求；虽然人生下来不是自私的，但人类社会却把他培养成了自私的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符合人性的时代要求。所以，我们的工人有一颗自私的人是对，是应该的，是人类必须拥有的一种欲望，我们的确应该把自己的事情做得好一点，应该把老板的事做得随便一点，这是合情合理的，这是符合道德要求的，我们几千年来都这样，难道我们也这样有错吗？没有错，我们可以理直气壮地这样做，没有人说我们不能这样做，也没有法律要求我们不可以这样做。

但是，我们要明白一点，我们打工不是为了老板，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