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造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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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造反吧!-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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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找你讨主意?”
  柳厚人虽苍老,但此刻精气神瞧着倒还不错,冷笑道:“当初温世友诬陷我,他便轻信了那老贼的话,将我闲置在家。如今教他也尝尝这背黑锅的滋味。”
  程太医端了先时药僮煎好的药来,扶着他起身:“你且喝了药再歇会吧,身体这样差,还要劳神。”
  柳厚接了药碗过来,瞧着细瓷之上的缠枝莲纹出神许久,才长叹一声:“我一生所求,不过女儿平安康健,如今皆成泡影。她活着我尚且不能保她平安,九泉之下,如何面见老妻?”
  将那黑苦的药一口饮尽,只觉腔子里苦透,语声亦格外森寒:“我如今再无顾忌,谁教我女儿不好过,我也定然不教他好过!他不是最喜美人吗,我便教他知道知道,最难消受美人恩!”
  程太医接了空碗,默默觉得,肃王死的真是时候,若是落到柳厚手里,恐怕不会比一箭透心来的痛快。
  ……他翁婿两个都成了疯子。
  听说薛寒云屠了整个肃王府,杀了肃王儿女,在那丫头墓前用人头堆了个塔出来……
  想起在逃的肃王世子司马恪,默默替他祈祷:最好快点死了,免得哪一日落到这翁婿二人的手里,生不如死!
  “如今你既然着人查了出来,赵王燕王世子乃是温国舅所杀,却又栽脏到你身上,那这汉王呢?”
  对于汉王之死,程太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藩王皆反,承宗帝也确实没道理杀了这个年幼的,母家背景不强,又不会威胁到他皇位的弟弟。但凡他有点脑子,正应该好生供养着这弟弟,让天下人都瞧瞧他的仁义才对啊。
  “圣上虽然不好取汉王小命,那些反了的藩王呢?若是有一日杀进京来,是不是先帝的儿子理所应当的继承王位呢?”
  柳厚对这些事倒瞧的透彻。
  政事之上,程太医一向不甚关心。如今听得老友分析,不觉后背冷透。那些凤子龙孙,比之寻常人家心肠歹毒许多。还未杀进京来,便先将无辜稚子杀了。
  去年他还替汉王瞧过病,他小小年纪,倒很悯下,全无皇子的傲气。如今却在这场风云巨变中,无故做了权利的牺牲品……
  程太医哆嗦了一下,缩着脖子退到了椅子上,重重坐了下去:“反正你最近需要养伤,我还是窝在相国府里吧,至少在这里觉得安全些。”
  柳厚哪怕剩了半条命,也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外面人心惶惶,便是前朝后宫,如今也不甚安生。时不时有牵扯进后宫争斗的太医丢了小命,他那些同僚们当差当的提心吊胆,不知哪一日就被抄家灭族了。
  依着他说,这些后宫的女人们与其陷害别人,不如早早想法子勾住了承宗帝,生个皇子出来是正经。都是膝下荒芜,却偏偏舍本逐末,斗的死去活来。
  依着他的眼光,大理寺卿尹仕鲁的闺女倒是聪明,可惜肚子不够争气……
  柳厚横他一眼:“你怕什么?横竖这事不是你我做的。只不过我稍微因势利导,推波助澜一番,先让圣上尝尝背黑锅的滋味,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温国舅也尝尝遭人陷害的滋味,顺便为圣上洗冤。你说,他甥舅两个,还会感情如初吗?”





☆、110

  第一百零七章
  腊月底;朝臣们暗中议论之声愈盛;承宗帝再不能做掩耳盗铃之状。
  锦衣卫的密报如雪片一般飞到了承宗帝的案头;但法不责众;就算一国之君,也不能一怒之下将朝中众臣大半撤换砍头。
  承宗帝为此龙颜震怒,数次在大朝会之上大发雷霆;但收效甚微;并不能将私底下流言压制。
  正在此时;朝野内外又有流言传出;只道汉王之死,与后宫大有关联。
  后宫如今乃是温氏天下,连皇后亦整日窝在坤福宫养病不出。甚直太后与温国舅数次暗示,承宗帝与温青蓉如今也该生个皇儿了……
  承宗帝略想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他在武德帝手里当太子之时,还算颇能忍耐,至少表面功夫做的不错。许多人只当太子贤明,但后来逼的武德帝禅位之后,君临天下,又无重臣辖制,身边多是仰顺之辈,时日已久,绝对的权利膨胀之下,行事如今只从本心出发,只为自己考虑,已极少会从臣子角度考虑。
  因此他如今便想到,汉王之死,必定与温国舅有关。
  哪怕他身为温家外甥,温府还不知足,一味只想着前朝后宫,皆有温家人独掌。
  ——难道温家还想将这司马家的天下改姓为温不成?
  温国舅很敏感的察觉到,近来承宗帝待他十分冷淡,便是后宫凤印,亦强行让皇后收回。
  皇后如今卧病在床,不能理事,后宫之事便由皇后宫中女官与尹昭仪共同打理。
  温国舅亦听到汉王之死的传言,但传言只是传言,他总不能亲自跑去向承宗帝解释:我没有杀过汉王!
  他肯解释,也要承宗帝肯信。
  若是贸然去解释,只怕还被承宗帝理解为做贼心虚……
  温国舅眼瞧着天下大乱,就算他有心想要与承宗帝甥舅齐心合力,奈何君心难测,二人已渐行渐远。
  甚至,正因为如今天下大乱,承宗帝更不敢轻信任何一个臣子,尤其对手握兵权的朝臣疑神疑鬼——很不幸的,温国舅便属此列。
  不说大启朝中君臣离心,乃是柳相费尽心思所谋。他老人家却不知,远在西戎的柳明月自与潞娜打过照面,这位世子妃便处处瞧她不顺眼,只恨不得将她从营地赶出去。
  其实若非司马恪强力阻挠,柳明月也甚是愿意去营地外面住,离司马恪更远一些。
  司马恪自娶了潞娜,只觉度日如年。潞娜样貌不佳,性子又烈,蹉跎至今,好不容易嫁了个俊俏夫君,恨不得时时拴在眼皮子底下。但凡司马恪对别的女子多瞧一眼,便是她身边侍女,也必遭她一顿鞭打。
  亏得自他们成亲之后,柳明月自觉自愿住的远了,平日又决不肯往司马恪身边凑,潞娜早听得这位月姬乃是司马恪心尖上的人,暗想着棒打了一对小鸳鸯,将这俊俏夫君留在了自己身边,更是得意了十分,倒一时也不曾前去找柳明月的麻烦,只当其人不存在一般,彻底漠视。
  饶是如此,潞娜的那些侍女们在主子面前受了气,还会跑到柳明月那边去撒气。
  柳明月如今已瞧的明白,这位世子妃性格跋扈,决非一朝一夕养成,恐怕长期处于高位,也不知是何背景。瞧她平日待这些侍女皆是颐指气使,动辙打骂,从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也就在司马恪面前会收起鞭子,奉上温柔笑脸。
  难为司马恪如今有求于人,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哄她开心,柳明月一旁瞧着,十分开怀。
  但逢潞娜的侍女前来找茬,她必毫不客气的还击,论言辞激烈刻薄,她如今也不输任何人。
  ——总要在现实里打过滚,红尘里吃过亏,才会练就一口铁嘴钢牙。
  侍女吃了亏,必要跑到潞娜面前去告状,只道月姬不将世子妃放在眼里。
  这种时刻,潞娜竟然还记得要在柳明月面前拿出正室的款儿。大约是柳明月那种端丽文雅之态影响到了她,才没有先挥鞭子。
  她既嫁了中原男子,总归还是怀着几分痴念,要做个令夫君喜欢的妇人。容貌上不及月姬,总要在神态之上比之她更为高贵典雅。
  支使走了司马恪,潞娜才遣了侍女去唤柳明月,询问一番。
  “听说我的侍女去了妹妹帐中?”
  柳明月面有难色,恭顺行礼:“世子妃动问,妾身便不好隐瞒。在我们大启,所有姬妾均要听从世子妃之令。只是卫姬却因为不曾与世子爷亲近,而跑去妾身帐内发火,道妾身虽有几分姿色,却如个木头人一般,连亲近世子爷也不知……”真是好生委屈。
  “卫姬?”潞娜浓眉挑起,眼神里风雨之色乍浓。
  那侍女一听这称呼,脑中“嗡”的一声,只觉大事不妙,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半个身子都在颤抖。
  “是啊,难道卫娥姑娘如今不是世子爷的姬妾吗?不然她为何会去妾身面前迁怒?”柳明月睁着眼睛说瞎说,说的流畅之极:“在我们大启,嫡子尚未生下,世子爷也不好与妾侍亲近啊……”她一脸为难的向潞娜赔礼:“妾身……妾身自见了世子妃这般威严端庄,便由衷替世子爷高兴,说不得明年便有小小世子出生了……偏卫姬等不得……”她实在爱莫能助!
  潞娜习惯性的伸手从一旁捞过鞭子,在手里一圈圈绕,目中戾气大盛。那侍女卫娥平日只要看到潞娜捞鞭子,便觉浑身肉颤,从小到大,也不知挨了这位主子多少打。原本想着这位月姬如今被潞娜生生压了一头,在营中又无亲无故,最是好迁怒,哪知道情势逆转,她如今就算喊冤,主子恐怕也不信了:“奴婢没有……殿下,奴婢没有肖想世子爷……”
  其实,司马恪生的俊美,若是不发怒之时,笑的温柔可亲,最勾人之处乃是他生了一双桃花含情目,这些侍女们每每与之对视,皆是心头小鹿乱撞……她们跟着主子陪嫁过来的贴身侍女,原就是默认的男主子的房里人,每日对着他,哪能不生出遐思来?
  卫娥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碍于潞娜的暴脾气,暗自隐忍。
  如今被柳明月一语道破心事,她虽是编造的,却句句都戳中了她暗中虚想,由是反驳起来也格外底气不足,。
  柳明月早听得那两名西戎侍女说过,西戎人称公主并不唤殿下,而潞娜自嫁过来之后,众侍女便唤她“世子妃”,她本人极喜欢这个称呼,这代表着她多年心愿得偿,嫁得了如意郎君。如今卫娥唤她“殿下”,这称呼定然是旧时称呼。
  只是,能以潞舒族妹为名,嫁给司马恪的,又会是哪一族的殿下呢?
  她心中各种念头乱转,面上却一派坦荡从容,“若非世子妃召唤,妾身是万不敢前来主帐打扰世子妃清静的。若是世子妃能顺利为肃王府诞下小世子,妾身愿意今生不与世子爷亲近,早晚吃斋念佛,为世子妃与小小世子祈祷平安康泰!”佛祖保佑潞娜最好永远缠着司马恪,让他的婚姻生活过的生不如死!
  她这番话说的虔诚之至,心中却想:本来此生,她与司马恪也不可能亲近,这誓言也就拿来哄哄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殿下”。
  潞娜果然当了真,神色间很有几分动容,扔了鞭子上前来拉柳明月的手:“妹妹这番苦心,我必定记在心里!”可是若教她说出“我若生了世子,便同意你与世子爷亲近”这番话来,那是打死也不肯的。
  她好不容易嫁得夫郎,可不愿意与别的女子分享。
  此举却正合柳明月之心。她也当即动情的拉着潞娜的手,万般感激:“妾身常想,几时有机会能与世子妃亲近亲近,好让世子妃明白我的心意!今日同世子妃一席谈话,妾身只觉欣喜万分。往后若是世子爷忙起来,世子妃独自一人时,若不嫌弃妾身愚钝,妾身愿意陪世子妃解解闷,顺便讲讲大启之事,也好让世子妃将来回到金城,让大家都知道世子妃聪慧有加。便是两国离的这般的远,有缘嫁了世子爷,对大启风俗也烂熟于心,肃王府交到世子妃手里,必能蒸蒸日上……”
  她这些话,句句是从潞娜的切身利益出发,处处替潞娜着想,倒让这位世子妃更觉得,面前女子温婉善良。
  可惜了她与自己共侍一夫!
  不过瞧着她并非存了与自己抢夫的念头,潞娜又放了一大半心下来。
  那侍女在柳明月这里未曾讨着好,反被潞娜一顿鞭子,赏了给营外的侍卫们。
  此后再有侍女前去找柳明月的茬,都被她不动声色的解决了,反促使她与潞娜的关系更进一步,渐渐便亲密了起来,几乎要无话不谈。
  到了年底,终教柳明月探出了一丝端倪。
  原来,这位潞娜并非西戎人,却是北狄明氏公主。
  大启司马家原是北狄王族,但北狄并非司马家独大,而是两族并肩,一姓司马,一姓明。
  当年司马家势大,夺了中原,明家原本依旧在北狄称王,却被西戎潞家赶走,趁机占领了这一大片草原。
  明氏一族远遁,带着族人迁移,但过去了这多少代,明氏休生养息,如今在域外也是兵强马壮,便想回到故土,与潞氏一决高下。若是潞氏积弱,正好可一举拿下,顺便再灭了司马家,入主中原,坐拥那锦绣万里的江山。
  明氏这么些年时刻关注着西戎王庭的动静,待得潞氏灭族,立时蠢蠢欲动。但潞舒口才尤其好,又自告奋勇,阖族被灭,愿意替明家打前锋。
  两族本是数百年前的仇人,如今利益趋于一致,竟然结成一团。
  这才有了明氏女冒名顶替潞氏女,嫁于司马恪为妻一事。
  此事司马恪全然蒙在鼓里。也是有一日营地里又来贵客,司马恪亦在被邀之列,待得他去了,潞娜请了柳明月前去,欣喜之下告诉她:自己阿兄来了!
  柳明月正想知道她家阿兄是何人,便使了哄身解数,逗潞娜开心。潞娜忘形之下,便隐约透露了几分。言下之意,对潞舒亦有几分轻屑。
  想她明家小公主,得万千宠爱,如今却要冒充一个破落王族的女儿,心中委屈实难以尽述。
  柳明月在无意之中,竟然探得这番消息,心中顿时如擂重鼓,暗自忧愁,不知如何行事。
  原本,司马恪投奔了潞舒,这倒不甚忧愁。
  潞舒手上兵力不足,便是司马恪手上也无兵卒,难成大事,至多在他们打进大启的时候,自己借机跑路。但如今这二人背后,乃是厉兵秣马上百年的明氏……
  大启江山,恐免不了生灵涂炭。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111

  第一百零八章
  等到司马恪有机会亲见了自己真正的舅兄明铄,竟是已入毂中;挣脱不得。
  比起司马氏与潞氏多年两国相争;明氏与司马氏才是代代世仇。
  当初两族在大草原上死斗数百年,世代之间不知积累了多少血仇;若非后来司马家夺得中原;两族恐怕要在草原上斗个不死不休,非一族尽灭,才能有个结果。
  明氏能舍得一女嫁于司马恪,此事与潞舒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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