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燕舞风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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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燕舞风斜-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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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在这里,那样夫人似乎就一直活着,没有离开竹园……
“哎,我说你这丫头哭了那么几天怎么还那么能哭啊?快点,把药端进去,我可不要去服侍那个……”后面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到后面突然又有些恶狠狠了,“快点,这是你主子,该你去服侍。”
我主子?我主子已经没了……我主子?!我主子!画堂春蓦地精神起来,“夫,夫人,没,没事?”过分的惊喜让她说话都打结巴。
眼前捧着托盆的人忍不住白眼一翻,敢情她这是给主子哭丧呢?“现在没死就是了……”
话还没说完,刚刚还站眼前哭得稀里哗啦的人跟兔子似地跑了个没影,“哎……药,这药你还没端去呢……”
果然,果然夫人还在,看她不是好好地躺床上吗?手虽然冷了点但是温温的,有热气,有热气就是还活着,呵呵……夫人没事……嘿嘿……
画堂春一脸傻笑,看看床边还站着的段大夫,“嗵”一声跪下,就给他磕了个响头,“谢谢段大夫!”满满的喜悦盖都盖不住。磕完头就蹦到门外,又笑又叫地,“哈哈……夫人没事……呵呵……”
凤眼半眯,睨了眼门窗上的倒影,嘴角缓缓挂上一抹冷笑,对着床上寂然不动的人道:“真不知你拿了什么来骗那丫头,竟让她对你这般死心塌地。”
床上深陷在黑暗中的女子自然不能回答他,他冷哼一声甩袖出门而去……
惜月是在五日之后醒转的,当她醒来时已经是身在竹园,仿佛只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梦,梦醒了她便又回到了竹园水阁中。
画堂春可不这样想,她主子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的,说是九死一生都不为过,若不是刚好有段大夫,若段大夫不是神医,那结果……所以看到夫人醒来她又掉了两行泪珠,跟着又笑得比阳光还灿烂,这又哭又笑的狼狈表情让惜月不由地也染上一些笑意。
唇瓣翕动,想唤堂春却没能发出声,只能淡笑望着她,无声告知她自己已经没事了。
画堂春连连点头,嘴裂得更开了,道:“夫人醒了就好……也是该吃药的时候了,奴婢扶您起来。”利落地扶起夫人并细心地在主子身后垫上厚垫子。
但是小小的颠簸却让惜月有些受不住,方才还不觉,而今头只一动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直旋得她胸口烦闷眼冒金星,却又不止一次地晃动,起身后堂春又是细细地掖被子又是塞垫子,实在晃得难受,不由唤道:“堂春轻些,我头晕得紧……”话落已经闭上眼睛不敢看眼前旋转的物什了。
半晌才缓了过来,一口一口喝下堂春手持碗中的药,头也不敢乱动,僵直地硬着脖颈。好不容易喝完,画堂春的眼眶又红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爱哭鬼呢……”气力还没恢复,声音软软弱弱地,却也多了分逗人的感觉。
画堂春强笑了笑,低头道:“都是堂春害了夫人,若不是那日……”
“胡说什么,难道还是你逼我去的?整日就喜欢胡思乱想……”
“不是乱想……” 夫人虽不是她逼着去,却也是她死命求着出去救人的,这一切的一切均因她而起,若当初没有苦苦哀求夫人,也许……
惜月无奈一叹,轻轻拉着她的手,“傻丫头……”这哪里是她的错,若她不愿或者干脆说救不了又何尝会出事?“现在能救下一条人命,难道堂春觉得不值?”
画堂春张口却说不出话,不是不值,只是累得夫人跟着受了许多夫人自己不知道的苦:庄主盛怒之下连踢的那几脚,鬼门关前走的那一遭……这些她现在想起仍会心惊不已……好怕眼前活生生的夫人又像那日那般没半点活人气息躺在地上……
“夫人。”声音端平有礼,惜月尚看不到人,画堂春已经“腾”地跳起来。
“段大夫,若您实在不想来这竹园就请回吧,不必每日这样摆脸色给人看!”
听了画堂春的话,惜月不由忍下眩晕微微侧头,很少看到堂春这么生气的,那个传说中的段神医又是怎么得罪她了?
其实也怨不得画堂春生气,那日惜月晕过去后,为了方便段星魂救治,就近在敛水斋寻了间空屋子暂时住了进去,谁知惜月才脱离了危险,倒跑出个不知打哪来的小人物赶人了,当时段星魂也是在场,不帮腔说一句也算了,居然说夫人也许不适合走动但是抬着去是不碍事的。这……这是什么话!
段星魂没出声,倒是他身后跳出一个青年来,青筋暴起,扯着嗓子道:“现在倒以为自己尊贵了,你以为救了夕剑我们就该三叩九拜地感激你?也不想当年让夕剑中毒的是谁,想买毒杀人的又是谁!现在也不过是拿了解药来救被你害的人,你说我们该谢你吗?!”
一番话明里暗里全都是冲着惜月,画堂春直气得脸色发青,还真是蹬鼻子上脸来了,欺负人欺负到家!愤愤然开口:“你们……”
“堂春……”依旧是气息短促,但是却极有效地止住了画堂春接下来的话,“不可出口伤人。”
原来竟也是她惹出的事吗……当年的她究竟是如何的任性,又是如何的狠毒竟然要买毒杀人……当年当年……呵……究竟还有多少当年的罪要她来赎……
两人都有些意外冷惜月的话,皆怔了怔。段星魂上前一步道:“小人是为请脉而来。”
“有劳了。”
段星魂细细诊过脉后,直起身道:“已经不碍事了,等小人再开个方子,好生调养就可以了。”
画堂春即使恼他们也不敢误了夫人的病,小心在一旁伺候笔墨,再小心接过方子吹干收好。
“小人还有一事请教夫人,”段星魂话语十分恭敬地问道;“不知夫人用何种方法救下了左护卫?”
“我赶到时,他已经服过几日的大补药方,毒素因此已经逼近心脉,所以只能先用银针护心脉,再放血,用以血养血之法救治,之后辅以清毒素的方子即可。”不是很长的话,惜月却说得有些气喘。
“以血养血?”修长的凤眼闪过一抹异光。
“一个书上不曾记载的土法,只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用。当时实在是情况……危急……左……护卫毒素未清,若再失血过多恐怕性命不保……好在,我的血相和左护卫的是一样的……所以取我的血养他……”声音渐渐低下去,终至无声……
立于一旁的画堂春呼吸一窒,眼前蓝影闪过,段星魂已经快她一步上前。略一查看,皱皱剑眉,对她道:“没事,晕过去而已。”
什么叫晕过去而已?!听得这话堂春感觉额上青筋直跳,竖起柳眉就要开骂,段星魂又道:“夫人失血过多,以后可能还会有这样的情况,无需太过紧张。”
话是没错,可是她怎么听着不对味呀?皱起小脸,画堂春小心服侍夫人躺下,不客气地把两人请出夫人卧房后,径自到楼下煎药去。
走离竹园老远,那个一直跟在段星魂身后的人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那遥远的竹林。
“你也觉得不对劲了吧?” 在前头迈着方步走得缓慢的段星魂半侧着身回望他。
那人低头紧走两步,道:“你确定她就是她?”
“人是我亲自从扬州带回来的,那还有假?”浅淡一笑,修长的凤眼,流光溢彩。
“当时她身上带着那块玉佩。”接着的话彻底打消他的疑问。
“……可是真的很不对劲……她对着你半天,居然脸不红心不跳连呼吸都没变一下,还能那么冷静地回答你地问题……天啊!”太不可思议了!
“……冰炎!难道你很希望她像从前那样?”剑眉微拢,依旧俊美非常。
“也不是啊,可是你看你长的,就像戏里面唱的……哎,就是那个,面若桃花,眸如墨玉,眉飞入鬓,着一身素净儒袍,持一柄玉扇轻摇,哎呀呀,好一个俊美才子啊……”冰炎还在死命吊嗓子,那边已经一个爆栗打下来,“二哥,很痛的好不好,虽然你不学武,但是你的手劲也是很大的,以后注意点……”看到又一次举高的手,乖乖地住口,顿了顿又不怕死地开口了,“刚刚要说什么来着,二哥你就长得这样一个祸国殃民样,她居然不心动,不是太奇怪了吗?我还记得当初她拼了命地揩你油,还差点就……”突然瞄到段星魂瞬间阴郁的脸,讪讪然住口。
“也许跟她忘了从前的事有关。不过……”
“不过什么?”
“她什么时候学了医术?”
是啊,她什么时候学的医术?不喜欢看书的大小姐突然学会了医术……
“三年时间她也许变了吧……”冰炎自己说完都觉得不可思议,呲牙咧嘴地皱着整张脸。
“……也,只希望这样了……”迎风一甩袖,继续迈起方步往前去。
不知道想起什么,冰炎又急急道:“不成不成,要是她又玩什么把戏怎么办,以后还是我每天陪着你去给她看病好了。”
薄唇轻轻一勾,露出个邪邪的笑意,“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那傻瓜果然上勾
“我刚才开的是调养的方子……”
等了半晌,不见下文,皱着眉头道:“所以呢?”
仰头望天,似乎在思索,“所以要调养大半个月左右吧……”
又等半晌,往前靠了靠,再问道,“所以呢?”
段星魂突然一个回身,吓得冰炎赶紧抱头跳开,他却慢慢叹息道:“怎么还那么笨呢?”
“啊?”
“调养大半个月就是我不用每日去竹园了……”
“哎——”恍然大悟……
“明——白了吧!”一个爆栗赏到他脑袋上。
“二哥!欺负我很开心吗?!”
“当然!”理直气壮!
“……弟弟是拿来欺负的吗?”
“谁说不是的?!”依旧理直气壮!
“……”
……
吵吵嚷嚷的声音渐行渐远……

第八章

半夜,暴雨伴着震天响雷轰然而下……
梅香小院几棵疏落的梅树在大风大雨中猛烈摇摆,厢房一扇敞开的窗户也在风中“吱嘎吱嘎”作响……
一双大手蓦然定住摇晃的窗子,小心拉回扣紧。
脚步轻慢,像猫儿落地般没有半点声响。一步又一步,靠近最里的那张大床……
床上的人丝毫没有发现那人的靠近,暗夜里散发着莹玉光泽的额上缀满豆大的冷汗,似乎深陷在可怖的梦境中……
……
依稀回到了那一天,周围每个人都那么匆忙,匆忙往前跑又或者匆忙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浓浓的药味萦绕在左右,斜阳从窗棂照进,房里阴沉沉地一片灰黑。
消瘦的脸在帐子的阴影下隐约显着青黑的神色,眼眶深深凹陷下去,眼睛半掩半开,似乎随时会闭上再不能睁开……
枯瘦的手无力地拉住他的,“……默阁,替我照顾好小月……以后……帮她找个好夫婿……她喜欢就好……冷府的家业就当她的嫁妆……”那人喘息得厉害,却依旧固执地拉着他道,“答应我,照顾她……莫让她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好,默阁一定做到。”
那人急急抽了几口气,两眼翻白厥了过去。
蓦然变幻,他突然站到一片白茫茫的大厅,眼前也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儿,他听到那人用哭了很久有些沙哑的嗓音道:“我喜欢你,你娶我好不好?”
“好。”他答应的照顾她……
……
在那个满是血腥的屋子,他气疯了,竟然一巴掌狠狠地掴过去,然后看到她狠狠地撞上椅子倒在地上,可是他还不解恨,还用力地踢她,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他在气,这个杀人的妖女……
……
床边的人从怀里摸出样东西慢慢靠近他,手在快要碰到他时蓦地被抓住。
墨黑的星眸闪着耀眼寒光的,在黑暗里直视他,“常言?”
“是,爷,常言回来了。”顿了顿,亮开手掌中的东西,是布巾,“您刚刚被恶梦魇住了,出了一头的汗。”
松了抓住他的手,举到眼前,“常言,我用这只手打了她……”
“……听管家说了,您是气急了,看到当时那样的情景,冰炎在的话,她可能已经身首异处了……”
“她差点就活不下来了……”
执布巾为他拭汗的手停住了,“她福气大,上次不也伤重吗?还不是被星魂给救了回来。”
“她用自己的血来救夕剑……”
“……常言当时听了也很惊讶……也许那三年她改了吧……”
“……他知道应该会很高兴吧……”
“会的,老爷子一定也是盼着她转好的那天的……天还没亮,爷再睡会儿吧。”
“常言,你已经不是我的贴身小厮了。”
“您是常言一辈子的主子。”
徐默阁沉默地看了他许久,终究还是闭上眼……
……
窗外暴雨滂沱,呼啸的厉风还在摇晃那几棵梅树,墨黑的影子在窗子上掠过来又晃过去……
惜月望着窗外,阳光正灿烂,画堂春笑靥嫣然地对她说:“夫人今天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
“今日天气很好的样子……”
“对啊,还比前段日子凉了许多。”
“啊,那就好……”说完,掀被下床。
惊得画堂春拦住她直直推回床上去,“夫人还没好,快仔细躺好!”
“堂春——我已经躺了大半个月了……”细细思索了一下,又道,“而且多走动病会好得快很多的,再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示范似地,从床上快速地站起来。
眼前顿时一片黑影,伴着微微的晕眩,险些站不住,好在画堂春见她突然站起来吓了一跳,忙着拿外裳给她披上,没注意她的异样,只道,“是是是,不过只能到楼下看看,不许进竹林,那里太阴寒了,夫人还没复原,可不能又染上风寒……”
缓过劲来,惜月轻轻松了口气,“哎,什么都听你的。”她的身体,似乎比她预想的恢复慢了许多……
下得楼去,画堂春已经就着阁楼投在门前的阴影摆上一张躺椅。争不过画堂春,惜月只得又躺下了。
不过画堂春倒选了个好位置,虽然是没被太阳照,却也不会太过阴冷,而且微微侧身就可以看到楼下水里的小鱼。惜月见鱼群在水中游来荡去不时小跳出水,感觉十分有趣,不由看得专注起来,也在一瞬间,那微微荡漾的水纹似乎冲她扑面而来,眼前的东西也如水波一般一圈圈荡开模糊不清……
“厨房还在熬着粥,奴婢去看一下火,夫人您可只能坐着别乱跑,知道吗?”
“好。”得了回答,画堂春安心去了小厨房。
待厨房东西收拾好,画堂春又上楼寻了件披风,回到楼前,夫人已经靠着椅背,双眼合实,呼吸绵长……睡着了。给夫人披上披风,画堂春小心地估算时辰,离午时还早,就让夫人安静再睡睡吧。
偏偏这时候竹园来了个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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