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燕舞风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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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燕舞风斜-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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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月又抬头看他,眨眨眼又低头,“一直以为你是喜欢她的,到哪儿都带着她……”蓦然住口,她在说什么啊,话里怎么一大股酸味?!
他的手心暖暖地,墨玉似的眼睛看着她,“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容不下她。”
吃了一惊,惜月瞪大眼看他,不知道该怎么问,无措地吞吞吐吐道:“是,是我认识的人吗?”
“你当然认识,而且还很熟悉呢……”嘴角扬起,话里带着笑意。
惜月脑子里仿佛劈开一个响雷,认识的人……而且还很熟悉……她怔愣地站着不动,难道……莫非……真个是左夕剑……
“认,认识的……”
“是啊,猜得出是谁吗?”那是带着愉快和期待的语气……
他在期待她猜出来,然后成全他们吗……
手无法抑止地颤抖起来,像激动过渡,像情绪难抑,像思绪波动……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心骤然痛起来爆发在指间……突然呼吸不过来……
用力抽回手,回身跑了几步,又停下来,背着他惜月低声道:“突然想起还有事,妾身先回竹园了。”
没给徐默阁阻止的机会,飞快地离开。
徐默阁看看敞开的手心,拧起眉头,“难道你还是讨厌我……”

第十五章

素白纤手拉着她的衣袖晃了几晃,“姐姐,姐姐,看,那花多漂亮啊……”
软侬的女声一迭声地唤她,听在她耳里痒痒地,心里也温温地……
她融融笑着,看了过去,真的很漂亮,雪白的花瓣,背脊带着浅浅的青,开在悬崖边上,周身环绕了淡淡雾气,随风轻轻摇曳,娇柔美丽。
“姐姐给你摘。”
她走过去,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怪异,脚步是轻松的,心脏却在她靠近时无序乱跳,警告她的走近……
手抚上花茎,恐慌涌上心头,预感着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身后凉风拂过,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狠狠地推了她一把,脚下松泥滑塌,一脚踏空,重重地往下坠……
绝望与恐慌间,她回头看向崖上,血似地双眼怒视她……
凛凛狂风刮着脸,发丝迷乱她的视线,茫茫然,心突然空落落地,仿佛极重要的一块硬生生自心头挖走。
“湘妹……”
为什么……
……
惜月“忽”地坐起身,深秋的凉爽天气里,淌了满脸冷汗。
又是……又是那个梦了吗……
为什么一而再地出现……
是预示了什么吗……
湘妹……是谁……
问每个人,都是奇怪而肯定地告诉她,她是冷家大小姐,是冷爷唯一的掌上明珠……
难道那个梦中软侬的女音真的是她想得太多了……
可是为什么在念到这个应该是陌生的名字时,会是如此的熟悉……从未有过的感觉,那是当初听到自己的名字时都没有过的感觉……心口微微地刺痛……
惜月蜷缩起身体,抱着锦被缩成一团,知道得最清楚的人也许只有他了……
徐……默阁……最不想触碰最不想再见的名字……
因为即使只是听到看到说到,胸口都会隐隐地痛,莫名地……无药可救地……痛……
一直一直告诫自己要离开那个乱心的根源,怎么陷了下去,怎么可以陷下去,她该冷静地剖析之后远离他才是,怎么会心痛……怎么可以心痛……
深夜的水阁,静寂无声,银色的水珠从荷叶上悄悄滑落,宛如滴落的泪珠。
从来不知道去梅香小院的路是如此的长,如此的……难熬……
在去与不去间,惜月徘徊了许久,她怕,怕见到他,怕他这次会当面告诉她事实……
一直琢磨到天黑,到她看到那张她现在深恶痛绝的床……忽然决定今天一定要弄清楚……
纠缠她数日的恶梦不减反增,每日只要一入眠,那个可怕的梦便随影而到,像挥不去的恶灵……
连日不得好眠,让她精神十分萎靡不振,如果还是不能确实知道这个怪异梦中的女子是谁,恐怕她会一直不得安宁……
不过,也许知道了也不济事,哎……该再把安神汤加重药量的。
“夫人。”才到门口,左护卫已经迎了出来,有些诧异的神色。
“左护卫……”惜月管不得那么许多,疲惫而语意慵懒地道,“庄主可在?”
“庄主正准备歇息……”顿了顿,复又道,“夫人身体可是不适?”
“没事的。”不过是睡眠不足罢了,惜月答得气力不足。
左夕剑颇为不安地再看看她,举步跟在后头。
迈上台阶时,惜月脚步不稳,险些被绊倒,厚实的大掌立刻拉住她,迫得她原地打了个转。
“夫人当心。”左夕剑担忧地脸出现在眼前。
万年冰霜似的左护卫居然也会有表情?不过还是该感谢他……
惜月来不及开口说什么,已经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淡淡的梅香,“惜月你身体不舒服吗?”声音是急急地,胸口也随着微微震动。
他何时出来的?惜月怔了怔,抬眼看他,又怔了怔,她反应是迟钝了许多,但还是感觉出四周气氛变得怪异莫名。
徐默阁俊容绷紧,目带寒光直视左护卫,而左护卫也不偏不倚与他对视,两人似乎在较劲……
莫不是两人闹矛盾,拿她当靶子吧……
勉强挣开他,退后一步道,“我有事想问你。”本来就不安宁了,再摊上他们可真要没完没了了……
徐默阁难以查觉地皱了下眉,固执地拉住她的手,半扶半牵带她进屋。
灯下摊开一本书,半杯热茶袅袅冒着白烟……
屋门大敞,左护卫守在门外,静候吩咐。
“你脸色很不好,我找星魂给你看看……”
“不用,真的没事。”惜月坚定地说,接过徐默阁递给她的热茶一口灌了下去,舌头麻痛的感觉令她精神了些,看到眼前的烛火不再是模糊发光的云了,“最近没睡好而已。”自己动手又倒了一杯。
徐默阁眉头打起折子,“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好转了吗?”上次的事确实让她很长时间没能好好入睡,连喝安神汤都没用,但最近不是好了很多了吗?
惜月淡淡一笑,不管怎样,他的关心让她感觉很温暖,直接问,“我是不是有个妹妹?”
又狠狠灌下一杯茶提神,再倒上一杯拿在手里暖着轻啜。
“没有。”徐默阁没有一丝犹豫地回答。
惜月不由也皱起眉头,“那,‘湘妹’你认识吗?”
徐默阁抬眼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低头转着茶杯漫不经心道,“不认识,怎么突然问起这些来?”
“这几日不知道怎么,老是梦到自己喊一个叫‘湘妹’的人……”
“你喊她做什么?”
惜月握着茶杯不出声,看着微黄的茶水发愣,梦中的一切似乎又经历了一番,雪白背脊带青的花儿……背后掠过的凉风……那一脚踩空……耳畔猎猎狂风……还有那瞬间绝望到心胆预裂的恐惧……
“……惜月?你怎么了?”
猛然回过神,惜月勉强笑了笑,依旧看着茶杯,幽幽道,“我喊她,是因为……她将我推下悬崖……”
握着她的修长大手蓦然一紧,惜月继续道,“你不认识也不奇怪的,毕竟我有三年不在这里……”
“胡说什么,你是一直在别庄里养病。”徐默阁淡淡不悦,截口道。
水眸突然溢上雾气,有些事不是否认就不存在,虽然她也希望那不存在……眨去雾水,轻轻说,“是啊,在别庄养病,那也不在这庄里啊……”
他说不出话,只是握着她的手更紧了。
她看着他,终是盈盈笑开,“你不用再说什么安慰我的,当初确实是我荒唐,为了我爹遗言,你要照顾我一生,既然如此,你我两人就当是兄妹相处吧,若是你有喜欢的人,无论是谁,我必会敬他如嫂,不会为难半分……”
他“腾”地立了起来,激烈的动作连锦凳都翻倒,满面冰霜,薄唇抿紧,眼神说不出的骇人,把惜月后面的话全被吓了回去。
“谁?!”门外一直安静的左夕剑忽然暴喝一声。
半晌,一个被吓得气颤,怯怯弱弱的声音远远细细答道,“左护卫,是白雪……”
不待左夕剑再问,接着道:“我是来找徐大哥的,明日便要启程回去了,来和他道个别。”话里渐渐恢复了主子的气势,“徐大哥在里面是吗……”
喋喋不休,看来是不见徐默阁是不肯罢休了。
惜月看着门外,又怔愣地出了神。
徐默阁低头看了她一眼,匆匆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回来跟你说清楚……”
三两步跨到门外,那个女声霎时拔尖了几分,且惊且喜地喊道:“徐大哥!”
惜月把目光移到窗上,隐约看到月光照下的几个人影。
纤细秀美的影子软软地倒向颀长如竹的身影,在碰到衣裳的瞬间,被他支起的手撑住肩头,硬生生格了开。
“白小姐小心。”话说得十分客气。
惜月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不用想,白雪定然是要又恼又羞了……她这么晚还来这里,该是希望默阁可以留下她,只要他开口……不过,这一留,便是一生一世了……
一生一世……
脑子忽然变得模糊懵懂,不听使唤,她用力地甩甩脑袋,四周物什飞速转动,依旧蒙上纱般朦胧,窗外的话语声也渐渐模糊不清……
难……难道……瞌睡虫在这时候发作?不,不像啊……她刚刚喝了好几杯茶呢……
说到茶,刚才的茶似乎喝多了,周身热得不行,惜月伸手拉了拉襟口,热气没缓下一点反而冲到脑上,烧得脸也跟着烫了起来……
惜月呼吸渐渐变粗了,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感染风寒而不自知,现在发起烧来了吗?
一股热流从小腹直窜而起,涌向四骸,周身又是一阵酥麻……
惜月瞠大双目,春、春药!竟然是春药!握茶杯的手哆嗦着,怎么会有……怎么会……
又一股热潮涌起,手上不稳,杯子跌得粉碎……
她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因为她根本听不清杯子破碎的声响。很快有人扶住她,抱起她,淡淡的梅香夹杂了另一种幽幽暗香,香得莫名,香得诡异……
惜月难受地挣扎了下,抱着她的手更紧了,有人还大声地唤着什么。
热……好热……
火焰包围着她,烧着烤着……
不耐的撕扯着衣裳……热,好热……
冰凉的东西按住她的动作,淡淡幽香萦绕而来,刚降下的热度突然又窜上来……
她忍受不住呻吟出声,按住她双手的冰凉物猛然松开……
不……她不自觉地拉回那冰凉物……汲取更多更多的冰凉……
“惜月……”空气中遥远地传来一声叹息……
好……好舒服……她还要更多更多……更多她似乎懂又不懂的东西……
纤手紧紧抱住那企图离开的冷源……
不要……离开她……
默阁……
窗外树影重重,在风中飘摇,唯独一个人影木雕般僵硬着,纷纷落叶里,蓦然没有了踪影。
门外秋意正浓,门内春意盎然……

第十六章

附灵子,无色味苦,常用之于幻药、春药,药效强而难解,若与依兰花相混,效可增至百倍,慎之慎之……
附灵子和依兰花相混,名为醉花颜,又名抵死缠绵……
别问她为何知道,在她清醒过来时,那些个字字句句便映上了心头。茶中化了附灵子,默阁出去后身上带回了依兰花香……一切的一切,本不是为她设的局,却被她误踏了进去,一去不能回头。
心如乱麻,堵得她喘不上气来。
如今该如何收场?明明说了只做兄妹,做家人了,冒出这样的事……始终忘不了再见左夕剑那一刻,满面颓然憔悴,拿剑的手攥得发白,忘不了他莫名哀伤的双眼,忘不了他欲言又止最后干脆扭头不看她。
她毁了徐默阁与左夕剑之间的平和吗?她毁了自己想清净过日的预想吗?
不,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她本是要远离这个乱心之源,现在要离开,是不可能了吧……恐怕是注定要陷在这个深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而且,也许根本没人发现她是中了春药,那局布得如此巧妙,也许会认为是她勾引……毕竟徐默阁从不在她房里过夜,再加上她从前的点点劣迹,何人会否认?
是不是她刚刚在庄中建立的一点好名声又要这样毁于一旦?
难道又回到从前冷漠寂静的相处?
长夜寂静,惜月端坐桌旁,心却乱成一团。
徐默阁来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惜月坐在桌前,昏黄烛光投下长长身影,长发披散,眼望手中书册,却半晌未翻一页……
默然一笑,走近来,唤道:“惜月。”
惜月被吓了一大跳,直直跳起来,脱口就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故做不解,笑道,“我不能在这里吗?”
深吸数口气,惜月再度开口时,已经冷静了许多,“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折梅山庄哪里有庄主不能去的地方?”
徐默阁脸上带的喜色忽然淡了下去,终至消失不见,“……是吗?”
他没动,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她是不愿意他靠近还是厌恶了他?
四周实在静寂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听得十分清楚。惜月把呼吸压得细细地,他生气了吧,不然怎么喘那么大气……
不对!她猛然抬头,果然,对面的徐默阁脸色泛青,一手抓着胸口,一手撑着桌沿,大口喘气。
“心疾犯了吗?我看看。”惜月快步上前扶住他,脸色发白,又大声喊道,“来人啊,快去……哎——”
后一个字突然拔高了音,因为徐默阁双手一拢,紧拥她入怀,她被吓到了。
楼下的画堂春一路嚷着“夫人怎么了怎么了”,“噌噌”地跑上来,才在楼梯那儿露了个头,愣了愣,又捂着嘴退了下去,一路窃笑。
“你、你没事?!”惜月心跳得飞快。
“没骗你,你让我靠近吗?”手勒得更紧,“……惜月,你讨厌我,是吗?”语气里有微不可闻的颤抖。
如果是讨厌事情是不是可以简单很多?也许吧……
“没有……”惜月不自在地将手抵在两人之间,他不是喜欢左护卫的吗?为何,为何要这样……“庄主不是喜欢左护卫的吗?为何要这样……”
糟!怎么说出来了!
身前人怔了下,然后笑了,哭笑不得的笑容,他低头看她,“我和夕剑?你脑子里装的什么古怪东西啊?啊?”
“但是……”说了,就是万劫不复……
无法否认的细致关心,寸步不离的守护,日日夜夜形影不离,有许多的机会,但,左护卫是从来不打算说的吧,也许是怕说了默阁就会离他远远地……
也许能就近守护喜欢的人,就是幸福吧……
她又有何资格来替他提起呢……
“没有什么但是了,或许从开始我不在意身边的人是谁,现在这里……”他按住她抵在胸口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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