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燕舞风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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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燕舞风斜-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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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答,只是身边蓦然多了个人形,粗粗地喘着气,惊得她踉跄绊倒了身后的凳子,连退五六步,直贴到了墙上。
一种名为害怕的东西慢慢逼近她,包围她……手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惜月靠墙摸索着往门方向走了几步,才摸到门边,一只汗津津的手已经拦在她面前压在门上,荡声浪语道:“小娘子,跑什么呀。”同时,伸出另一只肥手,摸上惜月的脸。
湿滑腥臭,恶心如蛇,惜月恐惧得尖叫着往后躲,一脚绊到凳子摔到地上。惜月又快速地爬起来,抓起桌上的茶壶,漆黑似乎退去了些,渐渐看到了人影,肥大的人影又逼近了她,惜月喘着大气,握紧茶壶,颤声道:“滚开!我是折梅山庄的夫人,我夫君是徐默阁,你要敢动我他不会放过你的!啊——不要过来!”粗白的茶壶擦着那人身形而过,砸个粉碎。
“嘿嘿,老子当然是知道你是谁才动手,你要不是徐贼头的相好,老子还不想动你呢!识相点乖乖从了老子吧,也少受点……”
“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快来人啊……”
那人阴阴一笑,“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这里,你那相好在最东的厢房歇着呢。若是让他看到自己最心爱的人被别人给上了,会是什么表情呢?嘿嘿。”
惜月傻了,什么叫最东的厢房,什么最心爱的人,难道……难道这是一开始预谋好的……支开堂春,独独领她到这……踉跄倒退一步,她太过自信了,实际上她从未接触过白雪,更未了解过白雪,只凭自己一番猜测就断然判定她的行动,其实是自己中了自己的计……但、但是,白雪竟到了如此不择手段的地步了,竟然要这样来毁了她……心里突然变得空空的,刀割的痛感在心里蔓延……
大手揽上她的腰身,带着口臭的嘴离她渐近。
惜月控制不住歇斯底里叫起来,“你滚开!滚开!”手脚并用,踢打挣脱,连连后退,抓起身边一切东西往他身上砸,“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操!敢动老子!”那人上前抓住她欲再扔东西的手,蒲扇似的手掌扇了过去,“你个淫妇装什么高洁!”
惜月扑倒在一堆瓷碎片里,心底一片清凉,满世界都是他骂的那句话,冰冷的感觉慢慢延续到全身,身子软绵,像力气全都被抽离了开,冰冷的碎片扎进手心,划破手臂,麻辣辣地,却感觉不到痛。
想站起身,脚一软又跌了回去。惜月悚然一惊,这是……
“嘿嘿,这药总算起作用了。”油腻的大掌抓起她,“可给老子安分了。”
惜月想推开他,想掴他几个巴掌,可身体却抽不出一点力气,鼻尖萦绕着那淡然而古怪的味道,这是……曼陀罗……曼陀罗可用于制……蒙汗药……
那人馋笑着推她倒入床,大嘴迫不及待地啃上她的颈脖,手上拉扯着她身上的衣物,“哧啦”声响不断,肌肤已触到冰冷的空气,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怎能这样受辱……不能……搭在床边的手慢慢,慢慢地抬起,至头上,摸出长长的发簪,银制的长簪,在黑暗里分外耀眼……绝不能!
素手重重落下,扎在伏在她身上的人背上。
“啊——”正陷在绮梦中的人嚎叫着跳起来,“贱人,敢伤老子!”
惜月被抓了起来,狠狠扔了下去……
“砰”的一声,脑袋被撞得出奇的响,却还是不疼,是了,曼陀罗还可以制麻沸散的……温温的热流从脑后流出,淌过脖颈,延到背后,暖暖的……
模糊中,依稀见那人骂骂咧咧地说着话,她却什么都听不到,仿佛进了虚空的境界,身子轻轻的,脑子空空的,连呼吸都可以淡淡的……
怎么办,堂春,她不想醒过来了……
怎么办,堂春,本不想让你哭的,可是,现在好像没办法了……
怎么办,她脑子里居然浮现他的脸……默阁……
这是在梦里,她知道的,因为除了梦里没有比这个更美的画面……
满眼缤纷的花雨里,软侬的女声唤着她:“姐姐,姐姐,看,那花好漂亮啊……”
她融融笑着,看了过去,真的很漂亮,雪白的花瓣,背脊带着浅浅的青,开在悬崖边上,周身环绕了淡淡雾气,随风轻轻摇曳,娇柔美丽。
她走过去,伸长手正想摘下,那花突然开口说话了,它说:“惜月。”
惜月……是谁……
恍眼间,眼前的不再是花了,变成了人,穿上一身白衣,墨黑的长发在风里飘扬,俊美的面容神似仙人,他笑着,笑得温柔似水,笑得眼中繁星点点,笑得不见一点阴郁只见温暖,他对她说:“惜月……”
惜月……是她……
脚失去控制自己跑了起来,她奔向那人,声音冲出喉咙,“默阁……”手触到那人的瞬间,脚下踩了空,她垂直的坠下……
惜月心一惊,猛然睁开眼,模模糊糊懵懵懂懂分不清是身在梦里还是现实,模糊视线里一个青色的人影,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默……阁?”
“我在。”声音也是哑哑的,她却觉得安心了。
“默阁……”微凉的大手握住她的,冷冷的指尖,暖暖的手心,她舒服地笑着陷入黑暗……
黑暗中,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热热的鼻息喷到她脸上,微温的东西触到唇瓣……肥大的人影,汗津津的手掌摸上她的腰身,湿腻的嘴竟在亲吻她……
恶心,好恶心!滚开!惜月双掌用尽全力往前一推,人影出乎意料地跌到了一边。离开,她要离开,不要在这里,不要!那人很快的爬起来拦到她面前,不!不要碰她!不要抓她的手!
“滚开!不许碰我!”她尖锐地叫起来,挣开那人的手,连连后退,身体绵软得不像她自己的,不能给这人折辱,不能!边退边伸手摸向发际,发簪呢,出门前堂春特意给她簪上的发簪呢?怎么不见了?!怎么不见了!!正在她惶恐的时候,一个人影笼罩到她身上。
“啊——滚开!滚开!不许过来!”她捂住耳朵,大声尖叫。
微凉的手掌覆上她的,冰凉的指尖,掌心温温的,他说:“惜月,是我。”
恍惚见到又那个着白衣笑比皓月的天人,他说:“惜月,是我。”
惜月痴呆了,睁着泪眼,颤着嘴唇道:“默……阁?”
“是我。没事了,别怕。”白玉般的手轻轻拉下她的手。
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那时的惶恐,那时的绝望,那时的愤恨全都涌了上来,泪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淌,那些可怕的事情终于远离她了吗?
“没事了。”温暖的怀抱包围住她,大手安抚地轻轻拍着她背。
哭了良久,等她缓过来时,才发现,满房间里站满了人,左夕剑、段星魂、冰炎,还有,浑身药汁的哭得抽抽搭搭的画堂春,都在望着他们……脸不由微微发烫……
“主、主子,以后,以后堂春一定一定不离开你了,呜……”堂春扁着嘴,又哭了起来。
她想像平时一样笑着宽慰她,“傻丫头,我不是没事吗?”所以她笑了,可是,才迈出一步,人就往地上跌去,在黑暗来前,她挣扎着说:“傻丫头,我……不是没事……”

第十三章

夜凉,如水。
折梅山庄南面,厢房中烛火通明。
一个青衣年轻人就着桌上蜡烛细细看书,久了,才发现那人早已神游许久。
他在想那日的事……
如果他不是生气不理她,是不是她就不会出事了?说着也幼稚,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也开始在意起她了,而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他的……
那身白衣他本甚是喜爱,但她为何要提到纳妾的事?不,不是这事,是她如何能用那般平和的语气和他说这事,平和到他控制不住自己冲她发火,其实……很没道理的……她不过是做了一个正宗的贤妻会做的事……他为何要气……
直到祭祀那日,面对他不与她同车,而与白雪一起,她竟也做得淡定漠然,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火气竟然又窜了上来,他知道那很没道理……可他还是气……
然后她便出事了,是夕剑发的信号,他甚至不知道她何时不见,不知道夕剑什么时候离开他身边,匆匆赶去时,心里很是惶惶不安,似乎都是因为他莫名奇妙的情绪,她才会出事……
“爷,不告诉……她吗?”黑衣侍卫左夕剑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
“缓缓吧,她现在病才大好……”
左夕剑皱起眉头,“终究不大好,爷还是早点说了吧……”
烦躁感涌上心头,徐默阁不耐烦地扔下书道,“现在怎么说?就这样告诉她真相,让她离开?”
“……当然不会就这样让她离开……”
“以她现在的状况和性子,夕剑,你要我逼她进死路?”
左护卫慌忙道,“没有,属下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
“那以后就不要再提这样的话。”
书桌上的烛火啪地响了声,火光跳高半寸,向一边歪了去,片刻又复直燃。
在向堂春问那天情况的时候,惜月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不想不愿可还是要知道,而且要在别的人告诉她之前先知道,有些事不是回避就可以解决的,哪怕是最坏的结果……她也一定要承受下去,不要不明不白。
画堂春捧药碗的手也颤了下,碗勺相撞,叮叮当当,她半垂眼帘道:“那日其实堂春也不是很清楚怎么了……侍侯过白姑娘后,回到厢房却没见到夫人,那时奴婢就觉得不对劲了,夫人从来都乖顺得很,陌生地方没有堂春陪同是不会随意去逛的……”
惜月微微皱了眉,以后有空得教这丫头一点遣词用句,乖顺……委实不适合形容她……
“……白姑娘说您可能四处逛去了,这怎么可能!……”
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嗯,还要教她什么是重点,老这样说话不着边际可不成啊……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半路遇到庄主和冰炎护卫,匆匆忙忙地赶去西厢,奴婢就跟了上去,本来是想让庄主派人找找夫人的,可是,跟着跟着,跟庄主进了个小院子,庄主就石雕似地停在前面不动了,奴婢才想上去,就看到,就看到……”画堂春猛地张大眼看她,“夫人,答应堂春以后不要让堂春离您左右了。奴婢怕了,真的怕了,那时左护卫抱您出来,都是血,两个人身上都血淋淋地,夫人头上还在出血,跟水似地哗啦哗啦地流个不停,一个人身上哪有那么多血啊……堂春都吓死了……”
“那……”心弦不觉又绷了起来,惜月小心的问,“我,可曾被……”
堂春一下子转不过来,哽了半天,直哽得惜月心又灰了几分,才道:“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那个该千刀的混帐死东西,左护卫才不会让他碰夫人呢!”
惜月本是要相信的,可是画堂春说得如此绝对又让她怀疑起来,真的……没出事吗……怎的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画堂春见主子不信,扯住她的手急道:“夫人是不是不信堂春的话,堂春说的每句都是真话,是奴婢亲自给夫人净身穿衣,奴婢还不知道吗?!”
惜月终是信了几分,憋在胸口的那股气缓缓舒出,脸上慢慢笑了出来。
画堂春张张嘴尚有话想说,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她想说,那时的庄主好可怕啊……特别是那句“冰炎,让他体会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浑身打了个抖……又想,对那样的人,对那些胆敢伤害夫人的人本就该这样!嗯,没错……可是,为什么周身生寒气啊……
惜月身上的伤一如既往的难恢复,更麻烦的并不是这个,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她开始特别害怕黑夜,甚至黑暗的地方,容易受惊,怕与人接触……虽然每日服用安神汤,但显然效果不是很好,初时尚可以让她在夜里睡安稳,后来却渐渐失了效,就像……现在……
惜月瞪大了眼,盯着帐顶,睡意全消。床边还点着烛火,但,才三更时分……到处都黑漆漆地……难道就这样睁眼到天明?
叹口气,起身着衣,看书吧,应该很快就天亮了……
四周十分安静,连往日沙沙响个不停的竹林也静悄悄的,还听到外间守夜的堂春睡熟的呼噜声。
深夜看书本是享受,但是现在惜月不这样想了,这般安静到诡异的环境只让她觉得身后有无数双邪恶的眼睛在注视她,回头却只见一片灰黑……
静心静心,莫要多想……惜月努力让自己专注在书上,窗外忽然起风了,大片的竹林“沙啦沙啦”响动起来,她被吓了一跳,心狂跳不止,下意识回头看,正巧烛火随风晃了晃,几个怪影在她身后飞速摆来荡去……一阵心惊肉跳,惜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能待在这里,不能待在这里了,太可怕了!
出竹园前惜月没忘记点上盏灯笼,提着小小的火光,尽量走在月光下,一直走远,直到听不见竹园的沙沙声。
从来不会觉得竹园可怕,今晚是怎么了……怎么听到竹涛声竟然会吓成这样……惜月摇摇头,随手将灯笼挂在一边,就地坐到凉亭石阶上,合膝曲起,将头枕在手臂上,四周虫鸣比竹园突如其来的竹啸声平和许多。
朦胧月色下,零星几朵花还开着,没有半分满园锦绣的感觉。嗯,等等,园子……哎,这个是哪里的园子啊?蓦然抬头,四处张望,果然……刚才只知道走离竹园远一点,现在都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了……只有等天明,再找人问路了……
脚步声,很重的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直身回头,来人朝她淡淡一笑,停在五步远外,“怎么半夜到这里来了?”
“咦,啊,庄主!”惜月站起身,有些慌张,“只是,只是睡不着,出来散步,看看月亮,今晚月色很好。”
徐默阁绕过亭子,走到她面前,“今天可服过药了?”
“服过了。”她莫名地紧张起来,只糊里糊涂地出来,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仪容整齐,“庄主怎的在此?上次妾身便说过的,安寝需有度……”
“最近商行的事情很忙。”徐默阁打断她的话,墨玉似的眸子凝视她半晌道,“你知道吗?你一紧张就会很多话,而且说个不停。”
啊?!是,是吗?她怎么没发现这个毛病?强笑了笑,面带赧色,“以后一定改。”
“这倒不用,这样的你比较可爱。”
惜月蓦然瞠大双眸,迎上他的笑脸,热气涌上脸颊,不自在地转开视线,触到他身后的人,不由一奇,脱口道:“咦,左护卫怎么不穿黑衣了?”左护卫的黑衣可是千年不变的啊,今儿怎么换成与庄主一样的青衣了?
被她问的人全身僵了下,眼神复杂地看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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