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燕舞风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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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燕舞风斜-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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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遇见他,谁是谁的主宰……
当命运的转轮开始转动,谁又是谁命中的劫数……
她走到床前,昏黄的烛火映衬着他苍白的脸,浅浅的呼吸忽断忽续。
过了好久,他笑了,依旧俊美非凡,“终于……见到你了……”
心如刀割,她却只能说,“公子认错人了。”
……………………





双燕舞风斜
作者:似流云

楔子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细雨如烟如雾,密密笼罩天地,浸透雨水的泥土泥泞难行,采药人拉紧背上的药篓,望望前方高耸入云的大山,微叹气又再度前行。倒不是有急病在这样的天气来采药,只是,有些药在清明这样的雨天才适宜采。拔腿迈进了几步,如牛毛的细雨突然变成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蓑衣不耐这大雨,衣服已经微湿。黑色的身影缓行了几步,这样的大雨实在不适合进山,还是先回去吧,省得家里的婆娘担心。
脚步匆匆,去了又回头,停在长长江畔。
一个衣裳褴褛的血人倒卧在江边,下半身还浸泡在水中,殷红的血从那人身上一点一点渗出,滴在沙地,落入水中,拖出长长的血痕。采药人被狠狠吓住了,这这这……是不是出人命了?要不要去报官?
采药人在原地跺跺脚,最后还是靠上前去……片刻后,采药人离开了,因庞大的身体脚步变得踉跄而急促。
“让开让开……”一叠声的长唤。
“天啊!”一个在买药的半老妇人惊叫。
“唉,做孽哟……”老头子皱着眉头摇摇头。
“快,快救救……”走得太快,采药人话都说不匀了。
店里的伙计已经动作熟练地快速上前帮他移下血人,放到一旁的急症塌上。老大夫细细听着脉,手捋了捋白色的山羊胡,眉头突地皱起,“这姑娘脉象微弱,又失血过多导致气虚体弱,不妙啊……”
“纪大夫,您一定救救她,若是要钱,小老儿这里还是有些;”采药人掏出钱袋,将里面的几十个铜板一并倒出,见老大夫仍是摇头,“若还不够……这是那位姑娘的玉佩,看着还值几个钱,您就……”持在手上的带血的玉佩被身后的一只纤白的大手拿过。
“这块玉佩是她的?”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十分熟悉的东西呢,还以为以后都没机会见到了,谁知才过三年它又出现了。
一旁的纪大夫赶紧起身行礼,却被那年轻公子随意挥挥手作罢了。
“啊?呃,是……”采药人微怔地看着眼前的俊美公子,不由自主的回答。
“你认识她?”将玉佩递与身后的人,接过帕子拭手。
“不……不认识。”这位公子看来似乎也是个了得的大夫,连纪大夫都对他那么恭敬哩!
“你可以走了,我会救她。”说完,指挥药堂里的伙计把人抬进去,甩甩蓝色的衣袖,人也随后跟进内堂。
采药人愣了愣。
纪大夫拍拍他,按主子的意思塞给他一张银票,“有闻名天下的段神医救那位姑娘,你大可以放心了。”可是个专与阎王抢人的主儿呢!
段……段神医啊!原来他就是那个专捋阎王胡子的段神医啊!尚来不及感慨,采药人便怔愣地看手中的银票,那可是他一辈子都没能见过的大钱呢……“纪大夫,这是……”
纪大夫压低声音道:“刚刚那位姑娘是段神医的旧识,这事要传出去对姑娘家声誉不好,所以……”后面的话未说,却也让采药人明了了。
确实有碍姑娘家的声誉呢,虽说自己年过半百,可怎么也是个男人,男女授受不亲,这个他还是知道的,虽然是为了救人但是也是要避嫌。采药人了然地点点头;道:“纪大夫放心,小老儿虽然只是个采药人,却也是懂得的,姑娘家的声誉要紧,绝对不会随便乱编排什么话的。”
纪大夫满意地点点头,送了采药人出去,回头看着内院好奇着那个姑娘,到底是谁呢,竟然让段神医愿意出手相救……

第一章

热,全身似乎淹埋在火红的岩浆中,挥不去的炎热和憋闷,无数的铁甲压制住她的手脚,要死了吗?无力轻叹气,沉疴的身体不听她的指挥,一径奔向漆黑的深渊……
好黑,好冷,她在那个时而火焰时而冰霜的世界里艰难地迈步前行。世界在旋转,可是她要走,要走,要一直往前走……身后有着她不敢回头的可怕景象,所以,她要走远些,远远地离开那些让她害怕却又一直追随她的东西,要走啊……
迷蒙的黑雾中不时有人低声细细交谈,沉沉的声音远远地,带着模糊的几个字传来……
“……已经用……”
“……好。”
是两个男子在说话啊!
“沙沙……”一阵又一阵,连续不断,是涛声还是雨声,远远近近地……
骤然间,眼前变成一片白茫茫,突然的光线让她微微眯起了眼,模糊的视线里映出好多人的身影,其中的一人似乎察觉到她的醒转,侧身看了她一眼。
多年后,她依旧记得初次相见时情景:可怕!这是闯入她脑海的第一个词。他其实是俊美的,可是衬着苍白的脸色,那深不见底的黑眸却让她悚然一惊,那是……一潭死水啊……颀长的身上穿了件藏青色的长袍,那一身萦绕的阴郁暗青,将他脸上仅剩的一点点生气全部抹杀,满身的沉郁和黑暗昭示着他是一个生活在地狱的人啊!可是……那莫名的似曾相识又从何而来?
模模糊糊间,她又沉入了黑暗中,刚刚醒来的瞬间仿佛是她的幻觉。
再度醒来时,满室都是昏黄,房中静悄悄地。看了苏绣的绸缎帐顶半晌,她才回神似地想转头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略一转头便是一阵晕眩,她忙深深吸气定神。上好木料制的雕花床榻,身上是柔软的锦被,地上铺着波斯国的红色厚地毯,随风轻轻扬起的纱帐是大食国的“蚕翼”;因其“薄如蝉翼,质赛蚕丝”而被皇亲国戚后宫佳丽所喜爱,纷纷买来裁衣制裳,一时价高赛金,于是有黄金衣之称。是如何富可敌国的人,竟拿如此佳品来作纱帐?她深吸口气,眼光转向一旁。墙上挂了好几副字画,想来也该是价值连城的。
一只接近透明的大手掀起纱帐,阴郁的暗青在房中扩散。
“醒了。”语中没有惊喜,只是淡淡陈述。
她皱起了眉头,难道他不懂避嫌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让别人看见了,不知会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来。
不待她说出口,他已然冷冷出声,“三年没见,你倒是在乎这些规矩了?”
什么三年?她眉皱更紧了,惘然不解,“你是谁?”她该认识他吗?
“呵……”俊美的脸浮起嘲讽的笑容,“冷惜月,你不觉得说这话很可笑?”一字一顿,语气仿若寒冰。
冷惜月,冷惜月……他叫她冷惜月?莫名地空白,莫名的身份,陌生的名字,为什么?头撕裂般的疼痛,她不放弃地追寻着那个本该知道的答案,陷入黑色的深渊……
**
她叫冷惜月。默念了好几遍她依旧感觉陌生。
她乃扬州冷府的千金大小姐,冷师狄的掌上明珠。
她有个天下无双文武全才的夫婿,不仅富可敌国,更是文采过人,加之貌赛潘安,令天下才女、美女为能谋上一妻半妾而大打出手,最后跌碎一地芳心娶了默默无闻的她。尽管如此,成亲六年未有所出的她,依旧是折梅山庄的当家主母,而他——徐默阁竟未休离她也未娶进一妻半妾,天下女子都为其痴情而心碎一地。
她拥有怎样的出色的才艺让他对她痴心一片?容貌吗?她的容貌原本只算清秀,与倾国倾城有着隔山又隔海的无边距离,而今颊边的两道长长的粉色伤痕更让她往丑女更进一步。财富吗?扬州冷府或许二十年前倒勉强称得上是扬州富商(从下人告诉她的事情中,只说冷府二十年前的风光便可见一斑),而今……恐怕是一直靠折梅山庄接济了。琴棋书画更是不可能了,满屋子都找不到笔墨纸砚。感情……这是唯一可以解释的了,可是,又让她如何相信,一个如此爱她的丈夫从她复原到现在三个月里竟从未来探视过她,而且……沉郁的青色浮上脑海,他或许……不,是一定,他一定是讨厌她的吧,用那样冰冷的眼睛看她……
她不喜欢现在这样,空空白白的世界,没有一个她熟悉认识的人,她所有的一切都要别人来告诉她,这让她感到惶恐,莫名的惶恐,陌生的一切似乎可以吞噬了她……
压抑不住的烦躁涌上心头,冷惜月手往桌边一甩,茶杯飞起又落下,在宁静的楼阁上响起巨声。
“夫人?”丫鬟立刻上前,看了看满地的碎片。
“没事。”惜月深吸口气,拧眉道。
“那奴婢再给夫人倒杯茶。”丫鬟收拾起地上的狼藉。
“不用了,我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夫人不舒服?那奴婢去请大夫。”
“不用。”
“这可不行,还是让奴婢跑一趟吧……”
“我说了不用!”惜月拍案而起。
丫鬟被吓住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前的姐姐们都说夫人难侍侯,一开始她可是担心了好长时间。但夫人很温和,她服侍夫人的三个月里就从没见夫人发过脾气,可以说是难得的好服侍的主子,可是今天是怎么了?
知道自己脾气迁怒于人,惜月深吸气,低声道,“对不起,堂春。”自己怎么可以拿别人来出气?
“不……不会。”主子怎么能向下人道歉呢,画堂春一脸被吓到的表情。夫人还是以前的好主子呢,也许是心情不好……
夫人心情不大好?画堂春提议道,“夫人,今天天气好,不如到西院去走走吧?”也许夫人是闷坏了吧。
惜月望向窗外,穿越楼前层层竹林,旭日初起,凉风习习,确实适合出去走走。
“嗯,好。”
拐过一个又一个的长廊,画堂春口中所说的西院一直没见到。
缓了缓脚步,惜月看着眼前急得满脸通红的堂春,烦躁的心情渐渐没有了,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堂春啊,你可是……不记得路了?”
“啊?那个,”她记得是走这条路的啊,“奴婢该死。”
“呵呵……”惜月反倒笑了起来了,“没什么该不该死的,既然找不到,那就随处走走就好,前面不就有个花园吗?”
咦?主子心情变好啦?堂春眨眨眼,脸上也带了笑,主子可真的是好服侍啊,她带错路竟然都没有生气。当初白雪姑娘可是因为她打扇风太大而狠拧了她几把,让她淤青了一大块,也是这样被赶出了雪苑的。
惜月可不知道身后的丫头心思千回百转,径直走向花园。
“夫人,你看那花多漂亮,” 堂春伸手指向远处五彩的花朵。
“嗯,确实很漂亮。”
得到主子的赞同,堂春高兴得脸又红了,“啊,那……堂春去摘来给主子。”主子喜欢的花呢!
“不可!”
“啊?”夫人不是喜欢吗?
惜月浅笑着,“花开得好好的,就让它在那儿不是很好吗?”语气更柔和了些,“再说,那是茶花极品十八学士,栽培一生都不一定能养出来的品种,好不容易开花了,又摘了去,那种花人会有多伤心啊。”可是,这种花人怎么不知道这花不能暴晒,竟把花放在大太阳底下。
“啊!”那么珍贵啊,虽然她爹是种花的,可是,她怎么觉得夫人比她爹还爱花啊?“为什 么叫十八学士呢?”这些草啊、花啊的还可以当官不成?
“因为它有十八种颜色……”话突地停住了,目光定在了一处,那是谁?
花园里花团锦簇竟赛不过那女子嫣然一笑。她明眸皓齿,肌肤赛雪,头上松松绾着随云髻,簪着一支金步摇,排开花朵向她走来,纤步微移间,头上珠子随着摆动,说不出的灵动与纤巧,一身白衣更是衬得她仿若仙子下凡,不沾尘俗。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是谁?
思量间,白衣女子已经来到跟前,轻轻一福,红唇轻启,“见过夫人。”目光有些怪异地掠过她脸上的伤疤。
她身后的两名婢女亦微微福了福身,道了个万福。
“嗯?”
抬头见到眼前人的惘然,唇边勾起完美的弧度,“夫人真的不记得白雪了?”
白雪呵,真是人如其名啊,“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惜月在心中叹息,“我生了一场病,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依着旁人告诉她的话复述一遍。
白雪笑意更深了,“三年不见夫人了,白雪可以和夫人单独聊聊天吗?”
不知为何,惜月感觉她的笑容不单纯,是……错觉吧!
“当然。”也许她可以告诉她一些自己以前的事。
遣下婢女,白雪与她并肩穿行于花丛,说聊天,可是两人之间却一直是沉默。白雪在一株红边白瓣的茶花面前停了下来,背对她微微弯身,似乎在细细欣赏。
“夫人啊,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声音不大不小,柔和异常。
惜月却心惊地跳了一下,“为什么……回来?”什么意思?
白雪直起身,转而面向她,脸上换成了冷冷的笑,有着嘲讽和不屑,“没人敢告诉你事实吧,冷惜月,你不是生病而是离家出走三年,不巧跌下山落了水被别人救下送到医馆被段大夫认出来而已。”
冷惜月不由后退一步,有些心惊她口中的事实,“什么意思?”什么离家?为何离家?
“你,折梅山庄的徐夫人三年前与人私奔!”

第二章

“你,折梅山庄的徐夫人三年前与人私奔!”
在恶梦中轰然醒转,冷惜月蓦地坐起身。窗外闪电交加,倾盆的大雨浇灌而下,竹林一片“沙沙”声,没关严的窗在风中“吱嘎吱嘎”地响。
画堂春住在仆佣房,夜半便没人起身关窗。冷惜月下了床,履鞋蹒跚着去关窗。才到窗边,又是一个闪电,照得天地都亮了,她伸出手扶着窗子,却怔怔地出了神。隔着这一大片的竹林,远方大院中的楼阁竟遥不可及,这个竹园是囚禁她的地方还是隔离她的地方?白雪的话不由又响了起来……
“吃惊了吗?也对,与默阁成亲以来,这算是你最不守妇道的一次了吧。”竟不止一次……
“水性杨花、勾三搭四……哈,这些词简直像是为你而生的……”
“怎么?这样就觉得难受了?我可还没说你公然勾引默阁手下的事呢……”胸口突然像被压了块重石,喘不过气来。
“你为什么没死在山下,为什么还要回来?还要给默阁多少的耻辱?折梅山庄里还有谁当你是当家主母?不过,你回来也好,可以看我怎么把你的位置取而代之……”
“你不过是冷府的一个养女,而我可是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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