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帝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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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帝之乱-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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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慕洛笑道:“他现在是禁卫军副长官啦!我们溜出皇宫时拿的东西太多,走得有点慢,被他给瞧见了。他还记得我,冲我说了很多声对不起,还给了我和弗瑞斯一人一颗糖豆,让我告诉你,他一直对你忠心耿耿,希望能在关键时刻为你做点什么。当然,他希望你能多在韦帕芗面前替他说点好话……”

    眼前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地给他学舌,就好像是在台上演戏一样,最后把朱狄斯逗得笑了出来。笑也笑过了,朱狄斯就把两个小家伙打发给曼提纽斯照看去了。

    朱狄斯感到自己已经哭不得也笑不得了。

    这世道,果然是墙倒众人推啊。一朝得势上青天,一朝失势猪狗不如。想维特里乌斯当日骑着高头大马走进罗马城的时候,何等强势与威风,而如今,竟连他身边最微不足道的人都敢欺负他。

    罗马的皇位还真是一个被施了诅咒的地方……啊……

    掐指一算,自从尼禄死后,已经有三个皇帝在这个位置上轮番掌权了。盖尔巴和奥托都未能长久,维特里乌斯恐怕也摆脱不了同样的命数。

    三帝轮番主政,帝国风雨飘摇,但这一切究竟是福是祸,却不是那么容易能够说得清楚的。

    不论是罗马建城之初罗慕洛与穆斯的兄弟之争,还是王政时代末期的革命暴动,亦或是共和国末期的一场强强竟雄,都证明了一个道理——治世之前必有乱世。

    罗马帝国,世上最伟大的帝国。当共和政体已经无法控制这样一个日渐庞大的巨人时,恺撒大帝为它辟出了一条全新的、伟大的道路,自此,它有了一个新的高度、令人仰视的高度。帝王终成这段全新文明的重要领路人。罗马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统治力,因此帝王必须是强中之强。

    恺撒的后继者们,不管是伟大的奥古斯都,还是强势的一代枭雄提比略,都担起了这片江山,开疆拓土。在尼禄垮台之前,没有谁敢想象,有朝一日会有皇族之外的人能登上这个高入云端的帝位,没有谁。

    但是世事总是变幻莫测,百转千回。惊涛骇浪中,又有谁能扣准了时光这个永恒的巨人的脉搏?

    朱狄斯永远忘不了韦帕芗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激流勇退,是智慧。

    而当历史的洪流推着你的后背告诉你,你应该登场的时候,千万不要犹豫,勇敢地接受自己的命运,担负起历史的责任。

    直到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朱狄斯才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谛,所以他宁可用损招,也要告诉安东尼,不要像尼禄、盖尔巴、奥托、维特里乌斯中任何一个人一样,为一己私欲违逆历史的浪潮。朱狄斯庆幸自己当年拒绝了别人捧他为皇帝的想法,他庆幸自己当时看透了奥古斯都家族的命运——这一个家族发展到他这里,该完成的历史使命已经都完成了。世间没有永恒的不变,只有永恒的发展。古老的秩序走向了末路,新的秩序应当被建立起来了。

    每个人都有无可取代的价值,每个人都在这个世界中有着自己的担负。当重大的使命落在你肩上时,不要软弱;当塞壬在用歌喉诱惑你的时候,不要逾越。不然,你就会被历史和时代抛弃。

    高入云端的罗马帝位啊,一番辗转之后,谁将是你最终选择的骄子?谁会结束这场乱世,叩开治世的门扉?

    韦帕芗,这个人,会是你吗?现在的你真的够强,强到可以握住整个帝国、建立一个时代吗?

    但不管怎么说,一切的机缘因果,都已经将这个责任推到你的身上了呢……

    希腊先哲有云:宁做诗人歌颂的英雄,不做歌颂英雄的诗人。的确,把玩政治军事的人时常一个弄不好身败名裂遗臭万年,但总比单纯玩笔杆子耍嘴皮子的人有胸襟有气魄。若一场赌赢了,那就是千秋万代。

    深吸一口气,摊开罗马的城区战略绘图,朱狄斯把手指用力按在了位于帕拉庭和埃斯奎林之间的皇宫大门上。

    皇宫。

    没错,等韦帕芗的先头部队一杀到罗马,他就立刻起兵——

    攻!

    ……

    公元六九年,当第一缕秋风吹过罗马的城门时,刀枪剑戟的声响也在罗马附近的郊野响起了。

    来自大西洋的西风为干旱了一阵子的罗马带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降雨。雨点飘飘洒洒,淋湿了皇宫前广场大理石铺成的地面。

    维特里乌斯站在皇宫二层卧室外的露天平台上,双手扒着尼禄在临死前那一晚扒过的栏杆,听着远处不知是雷鸣还是战火的隆隆声音,神情悲戚地淋着雨。

    就在几天前,他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他个人出资召集了一支军队,并许诺他们战胜后立即解散,并且让他们每个人都享受正规军的待遇。他让自己的兄弟率领这支军队作战,结果打了场败仗。此路不通,他又寄希望于元老院,声情并茂地演讲了一番,说自己当时挑起内战的过失已经无可挽回,但现在他却愿意尽一切努力来终止内战的烽火,他希望元老院能派特使出面呼唤和平,而他自己也要在维斯太贞女的陪同下亲自前去安排停战的事宜。但是元老们最终否定了他的提议,说他们中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倒霉催的特使。

    于是维特里乌斯终于绝望了。他写了投降书,恳请求韦帕芗开恩,只留下他的性命和一百枚金币就足够了。

    信被送出去了,不久之后,雨也渐渐停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城内却开始暴动了——拉贝带着一支武装过的部队迅速包围了皇宫,开始强攻,誓要把维特里乌斯揪出来剁成肉馅。神奇的是,从占领罗马的主要干道到把皇宫围个水泄不通,他们居然都没有遇到什么厉害的抵抗,非常顺利地到一处就占领一处。

    很快,他们就到了皇宫门口。朱狄斯西希望他们采取一种文明的革命方式,不允许他们洗劫,于是拉贝等人又在这个当机反复强调了起来。

    维特里乌斯远远地看到黑压压的人突然停住,还以为这些人是被派遣来保卫他的,心中一阵窃喜,却不料,就在这时,人群又突然动了起来,哗地一下子冲了过来。

    维特里乌斯傻了眼。

    “陛下,快跟我来!不然就来不及了!”朱里奥在这个时候冲上了二楼的平台,把已经全身僵直的维特里乌斯拽走了。

    看到自己除了朱里奥之外的全部随从都已经散去,听到外面军队已经冲入皇宫的脚步声,维特里乌斯这才意识到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开始抓狂似的行动起来——先是把一个塞满了金币的腰带牢牢困在了自己的身上,后是随着朱里奥一路发疯似的跑到了看门人的住处,但是朱里奥却没有和他在一起,而是安顿好他之后便把看门人那条凶悍的大狗拴在了门外,自己溜走了。维特里乌斯害怕到了极点,他把屋里所有的东西拿出来用来堵门,还他不停地祷告各路神灵保佑他躲过这一劫。

    但是,那一刻还是到来了。

    伴随着一阵巨大而又恐怖的轰鸣声,维特里乌斯藏身之处的大门被人撞开了。一群持刀的男人冲了进来,先是把他堵门用的东西全部踢飞,后是把肥硕的他从墙角揪了出来。

    就在维特里乌斯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吓得几乎尿裤子的时候,为首的一个男人却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说!维特里乌斯躲到哪里去了?!不说就在这拧断你的脖子!”

    他们——他们居然没有认出自己!

    有机可乘!

    维特里乌斯赶紧调整心态,佯装镇定,成串地编了一堆谎话,说皇帝清晨在他的事务官朱里奥陪同下偷偷跑出皇宫,现在应该已经离开罗马了。

    “见鬼……”持刀的男人唾骂了一声,把维特里乌斯仍在了地上,然后招呼身后的弟兄架起他拖出去,拉他出去向别人反映他所说的情况。

    维特里乌斯装无辜装得天衣无缝,他既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反抗,任凭几人将他以非常难看的姿势拖了出去,心想也许自己再继续编上一些谎话,或许就能找机会逃命。

    但是啊但是!

    天要亡人,人,还真是不得不亡。

    维特里乌斯被几个男人拖出了看门人的住处,拽到了王宫前广场,最后撂在了一个人的脚下。他趴在地上的他吃力地支起了胳膊,看见了面前男人脚上的军靴和胫甲包裹下纤细的双腿。不知这是个什么人物,他只得佯装惶恐而笨拙地抬头。正想开口编故事,但看清这人面容的刹那,他却立刻傻了眼。

    朱……朱狄斯……

    维特里乌斯全身都僵住了。他压根儿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直接带到朱狄斯的面前,他还以为朱狄斯会留在指挥部中,而不是自己也随着这些乌合之众一同披挂上阵。因为在他得的印象里,朱狄斯要么是把消瘦的身体裹在厚厚的托加中,一派文邹邹的样子,要么就是像那日城外交战时一样,被他逼得十分狼狈,需要安东尼出手相救。

    而现在,朱狄斯穿了一身轻皮软甲,腰间搁着一把剑,精神抖擞、居高临下地看着维特里乌斯,脸上露出一种无比诡异的表情。

    就在这时,持刀的男人走上前对朱狄斯说:“我们已经搜遍了整个皇宫,但最后只找到了这个看门人。他说皇帝大清早就提前得到消息跑了,现在可能已经离开罗马了。朱狄斯大人,你看这可怎么办呢?”

    朱狄斯始终盯着跪坐在地上的维特里乌斯,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诡异,越来越扭曲,直到最后忍不住仰起头来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狄斯这么一笑,所有人都开始犯傻,直到他笑完了,说出这么一句话,才恍然大悟:

    “这家伙就是维特里乌斯啊!”

    “啊!”持刀男人愤愤地叫了一声,一下就把刀架在了维特里乌斯的脖子上。

    “慢!慢着!”惊恐中,维特里乌斯大喊了起来,“我请求——请求受到安全的监管!哪怕是在监狱里!”

    “呸!”持刀男人一口啐在了他的脸上,“我们凭什么答应你这玩意儿?!”

    “我好歹是被元老院授予了奥古斯都称号的合法的罗马皇帝!你们就这样杀了我,是给罗马带来耻辱的行为!”

    持刀男人抬头看朱狄斯脸色。朱狄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挑了挑眉毛说道:“他说的有道理,昂?不过,他葬送了罗马几经战乱之后的和平,逼死了奥托,草菅人命无数,把国库挥霍一空,还想把我也抹杀了……让他自杀,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于是持刀男人又用利刃勒紧了维特里乌斯的脖子。

    “等等!等等!!!”维特里乌斯再次大叫了起来,“我有事关韦帕芗人身安全的秘密要告诉他!至少让我活到见到他为止!”

    朱狄斯机继续挑眉,“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这是真的!”

    “那你直接给我说就行了。”

    “好……好……”维特里乌斯缩了缩脖子,“能……能不能把刀……架得稍微远一点……”朱狄斯冲持刀男人使了个眼色,刀便被收了回去。

    维特里乌斯咽了一口吐沫,“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该死的人是你!”

    眨眼间,维特里乌斯这个上一秒还好像被吓得就要尿裤子的人,这一秒却突然出其不意地从地上窜了起来。身体肥胖身手却十分敏捷的他,一下抽出了朱狄斯腰间的剑,在朱狄斯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蹿到了他的身后,把剑紧紧勒在了他的脖子上。

    “退后!”维特里乌斯现在挟持着朱狄斯,气焰一下子嚣张了起来,“谁敢再靠近一步,我就立刻割断他的脖子!反正我也是一个早晚要死的人了,你们不信,大可试试看!”

    “朱狄斯!”众人叫着他的名字,谁也不敢靠近了,生怕维特里乌斯一发疯真把他杀了。

    相反,朱狄斯却淡定得可怕。“维特里乌斯,你不敢杀我。杀了我,你便是穷途末路。不……其实现在的你已经是穷途末路上最后的无谓挣扎了,不是吗?”

    维特里乌斯却道:“你以为我怕死?!”

    朱狄斯轻笑,“难道你不怕吗?”握着剑的手抖了一下,朱狄斯笑意更浓,“其实你怕得很,对不对呀,维特里乌斯?”

    “你——你闭嘴!再说我就——啊!!!”

    只听维特里乌斯一声惨叫,他手里的剑就突然跌落在了地上。

    众人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措手不及,直到看见维特里乌斯痛苦到双腿发抖,他们才明白,就在刚才维特里乌斯心里产生动摇的当机,朱狄斯准确无误地用手腕袭击了他□的蛋蛋,精准无误,满分。

    纵然痛得要死,但在这样的关头,维特里乌斯知道,自己没有时间松懈。剑已经没有时间去捡了,但他确信,凭借自己这足够把朱狄斯整个人都装进去的大块头,也绝对能制服他,于是他伸出一双大手去掐朱狄斯的脖子。

    可没想到啊没想到!

    下一刻,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维特里乌斯大手从背后伸向朱狄斯的时候,朱狄斯却像早有预感一样地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箍住其肩部,屈身弯腰一个使力,众人就见维特里乌斯这“庞然大物”被看似柔弱的朱狄斯华丽丽地过肩摔在了地上。

    维特里乌斯彻底爬不起来了,他腰带上的钱币也哗啦啦撒在了地上。一时间,嘲笑声、叫好声连绵不绝。

    朱狄斯潇洒地拍了拍双手,“你当我这些日子跟安东尼在一起都白过了吗?”

    眼泪顺着维特里乌斯的眼角哗啦啦流了出来,绝望中,他竟然又提起了那个不该提的名字:“朱狄斯,求求你,让我活下来吧!看在你父亲赛扬斯的面上!他会希望你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但就在维特里乌斯说出这番自认能救命的话时,朱狄斯的眉心却拧成了一团。他没有回答维特里乌斯,却对身边的人冷冷施令道:“都没看见地上撒得金币吗?快去抢吧,谁抢到就归谁!不过有个条件,那就是某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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