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帝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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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帝之乱-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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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提格里努斯却冷冰冰地说:“别掐了,按手印吧。这是皇帝的决议,没有抗拒的余地,你懂的。”
  奥托瞬间崩溃,却不得不在那张纸上按下了手印,眼睁睁看着波培娅收拾东西,头也不回地踏出了自己的家门……
  当奥托终于勉强支撑起自己崩溃的精神时,他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奔到了朱狄斯的身边,满脸泪痕地问他是不是你做的。
  朱狄斯恶狠狠道:“别忘了,是我费尽心机把波培娅搞到你身边的,我又怎会再弄走她?!”
  失去了爱妻的奥托一时动情,竟然抱住朱狄斯放声大哭起来。
  那一刻,朱狄斯突然得意得不得了——他突然觉得,离婚后的奥托,也许自己还有和自己重新来过的可能,也许还有可能和自己构筑他们父辈一样完美的爱情。
  可是,当第二天,尼禄主持了元老院会议并决定和波培娅结婚的时候,还搬了一纸诏御令而,而正是那一纸御令,让朱狄斯彻底傻了眼——
  因为奥托依旧爱着波培娅,所以现在的他已经成了尼禄的情敌。情敌么,自然是滚得越远越好,哪怕是自己昔日的密友。
  就这样,奥托被重色轻友的尼禄调到了路西塔尼亚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当财政官,即刻上任,且没有皇帝的命令,不得私自返回罗马。
  看着风情万种的波培娅收拾收拾东西回了娘家,看着尼禄欢天喜地的准备娶一个真正的王后,看着去找尼禄却吃了闭门羹的奥托捧着一纸御令欲哭无泪,朱狄斯兀自站在王宫大门口的白色大理石台阶上,回想自己所做的一切,风中凌乱……
  ·2·
  奥托要走了,奥托真的要走了……
  罗马郊外,那一直通向远方的、宽广而笔直的克劳迪大道上,沙尘轻卷,柏杨依依。
  在看到他背起行囊跨上马匹的刹那,朱狄斯竟然有种活不下去了的感觉。那感觉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个工具、一个傀儡,而是,失去了一个爱人。
  没有尼禄的命令,奥托这辈子都无法再返回罗马了。直到这个时刻,朱狄斯才意识到,奥托在自己的生命中究竟扮演了何等重要的角色——再没有人能和自己对饮畅谈了,再没有人能只为自己一句话便去勤勤恳恳地办事了,在没有人能在床上像对待爱人一样温柔而粗率地占有自己了……
  “对不起……对不起,奥托……”朱狄斯最后地握着奥托的手呢喃,但是他始终没有鼓起勇气来告诉他这次流放背后的真相。于是,奥托心痛如刀绞、悔如山崩地含泪告诉他:“只有我对不起你,没有你对不起我……经历了这次荒唐的婚姻,我这才知道自己最爱的人其实是……”
  朱狄斯没有让他再说下去,因为他自己的妻子鲁西贝拉就在身后不远处,礼仪性地见证着自己的丈夫和“友人”话别。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只是轻轻道:“我懂……”
  奥托忍不住摸了摸他精致魅人的脸颊。
  一时动情之下,朱狄斯禁不住再次捉住了他的手,却碍于自己的妻子而不敢放肆地亲吻,最终只是轻轻磨蹭过自己柔软的嘴唇,幽幽道:“条条大路通罗马。总有一天,我会想办法让你回来的。”
  奥托却只是莞然一笑,道:“记得,要经常写信给我……”
  这一秒,朱狄斯那早已充盈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翻出了眼眶。顾不得鲁西贝拉在场,朱狄斯看着奥托转过身去的背影,就开始哗哗地淌眼泪。
  奥托的肩膀也颤抖着,但是他没有回头。伴随着马鞭的一声抽打和一声喑哑而颤抖的“驾!”,奥托渐行渐远,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了视野……
  奥托走了,奥托真的走了。
  在那之后,朱狄斯消沉了数日,心头升起了对尼禄隐隐的恨,因此他称病在家,数日没有去王宫。
  世界仿佛在失去唯一一个可爱的人之后,顷刻变得空虚万分,一切信念和理想都在崩塌,一切行动和奋斗都显得那么没有意义。
  世上最悲剧的事情莫过于此:可以拥有彼此的时候,一个窝在女色筑成的温柔乡里,一个算计着怎么利用对方得到好处,直到被命运拆散的一刻,才发现彼此相爱,彼此不舍。
  单纯的鲁西贝拉可不知道这些,她只晓得,自己的丈夫最近被迫与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分离了,正难过着,或许过一阵子就会渐渐好了。于是,乖巧的她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失魂落魄的朱狄斯,直到有一天,邻居家一个女仆却突然告诉了鲁西贝拉一个她本不该知道的秘密。
  那女人叫玛塔,原本只是代替她们家女主人来送些礼物讨好鲁西贝拉的,却不料,这多嘴的女人见到鲁西贝拉后,却为了和她套近乎而突然问:“听说你的丈夫在送走奥托大人的时候,哭了?”
  鲁西贝拉甜甜地笑道:“是呀,我丈夫他啊,可真是个对朋友重情重义的人呢……”
  不料,玛塔突然凑到了鲁西贝拉的耳边,小声道:“据我所知,两人的关系,可不是这么简单……”
  也不知玛塔对鲁西贝拉说了些什么,鲁西贝拉的脸色越来越差,在玛塔走后,竟然独自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她就这么哭啊哭,连自己的女仆希雅劝她都不听。
  这一切都映入了曼提纽斯的眼睛,也就自然而然地传进了朱狄斯的耳朵。朱狄斯随即震怒着走访了隔壁一家子,看着那家主人把玛塔拿鞭子打了个皮开肉绽才罢休。可是回到家,面对自己眼睛红肿的妻子,他却没了辙。
  那天夜里,性格素来粘腻的鲁西贝拉躺在他身边,竟然一点声音也不出,双眼直直盯着天花板,说不出的凄怨。
  回想着自己对奥托的感情,再看看眼前的鲁西贝拉,朱狄斯突然哀伤无比,万般感慨。也许,自己不管是政治的理想还是爱情的理想,都过于浪漫了;眼前的妻子,以及那像普通罗马人一样的生活,才是最真实的吧……这种面对现实的想法对他来讲,既是无奈的打击,却又是得以安抚自己的出口。于是他放下了一切的架子去哄鲁西贝拉开心,然后泄欲似的和她做了整整一晚。
  不久之后,鲁西贝拉竟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这个小生命的出现让鲁西贝拉与朱狄斯之间的关系瞬间缓解,也让失去奥托之后消沉到极致的朱狄斯重新打起了精神,回到了正在与波培娅打得火热的尼禄身边。
  像其他即将做父亲的人一样,朱狄斯再次发觉了生活的意义。
  他突然觉得,即便自己浪漫的理想经不住现实的打击,自己也不能不做点什么——至少是为了鲁西贝拉肚子里的这个儿子。
  对,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像自己一样受尽屈辱、轻蔑和苦难,他要让自己的儿子一生下来,便享受着身处众人之上的荣耀!
  是的。从这一刻起,他所做的一切,都将是为了这个即将出生的儿子。
  为什么朱狄斯认定鲁西贝拉会生儿子?原因很简单,他觉得安东尼都能生个儿子出来,难道自己还能比他差不成!当自己抱上儿子之后,安东尼也就再也没有了在自己面前骄傲的资格了,再也没有鄙视他、蔑视他、轻视他的的资本了,他将成为这场冷战最后的赢家。等到他飞黄腾达的一天,他就可以恣意地折辱安东尼了,到了那一天,他被蔑视、被处处对着干的这口恶气,也就算是出了。
  当正在议政厅为尼禄整理着文书的朱狄斯想到这里地时候,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丝邪魅的笑。不料,他脑袋里正琢磨着安东尼,安东尼就出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看到这个男人,朱狄斯就忍不住手抖,尤其是,在他这番冷峻凛冽的眼神下。
  安东尼身材矫健,原本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此时健步如飞,更是让人打心里发怵;更要命的是,他那一双有力的手一下就拍在了朱狄斯的桌案上,张口便是怒气:
  “波培娅改嫁尼禄,又是你的注意?!”
  朱狄斯的心脏这一下子差点抖出了体腔,不过他却硬是憋了一口气故作镇定,站起来昂首道:“是又怎么样?你要是真希望波培娅过得好,就应该感谢我。要知道,尼禄可是罗马帝国的皇帝,奥托和他比起来,就是跟狗尾巴草,当然了,相比之下,你连颗狗尾巴草都不是。”
  安东尼一把就揪住了朱狄斯的衣领。“朱狄斯,你实在太过分!你先是用她来报复我,后又用她来报复奥托,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波培娅是人,不是一个让你反复利用的工具!”
  不料朱狄斯却冷笑道:“你错了,她不是人,她是女人。女人的心思,你这个男人是不会理解的。我的确从中插了一杠子,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波培娅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我不信,波培娅不是那种女人!”
  “你少自以为是了。”朱狄斯一把甩开了安东尼的手臂,“再说了,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她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
  “可她依旧是我儿子的母亲!”
  一说起“儿子”,朱狄斯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妒恨泛滥,眼睛滴溜溜一转,就想出了一堆折磨安东尼的损招。于是他说:“好啊,你若不信,我可以让波培娅与你见面,到时候你大可亲自问她。只是,这世上可没有什么后悔药卖。”
  “好,就让我见她!”
  安东尼赌气似的吼出了这句话,但是心情却忐忑到了极致。他听从朱狄斯的安排在家中等待,却坐不住地在厅堂中来回踱步,不知现在的自己该以何等面目见波培娅。
  但是,那一刻却不可避免地到来了。
  一个华丽的肩舆停在了他的家门口。绣着金丝的帘子被奴仆毕恭毕敬地掀了开来,然后,一个锦衣华服、面容倾国倾城、气质妩媚妖娆的女人款款走了下来。
  是波培娅,真的是波培娅!和她一起前来的,还有提格里努斯以及一小队精锐的禁卫军。
  “波培娅……你……”
  听着这个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呼唤自己的名字,波培娅的内心不由得微微颤抖。但是,她却故意连一个正眼都不甩给安东尼,而是颇为慵懒地对着自己手下的婢女颐指气使,叫她们进屋抱来自己的儿子。
  在禁卫军的陪同下,女仆大踏步地进了安东尼的家,从奶妈的手里把两岁多的弗瑞斯抢了过来,无视安东尼的一脸惊异,把孩子送进了她们的皇后手里。
  安东尼哀伤地看着摆着一张无所谓的脸执行任务的提格里努斯,无法理喻地说道:“这,这是我的儿子啊……”
  “你的儿子?”回答他的竟然是波培娅,“不,弗瑞斯已经不是你的儿子了,他现在是尼禄的儿子。”
  安东尼顿时觉得天打雷劈。看着眼前全然蜕变的波培娅,这个素来坚强的男人竟禁不住全身颤抖,一边摇头一边痛苦地说道:“不,这不是你,这不是你……波培娅,这不是你!”
  比安东尼的身体颤抖得更剧烈的,是波培娅的心。
  此时的她,多么希望自己就这样失去理智的地崩溃,然后不顾一切地扑到这个男人的怀里放声大哭,听他捋着自己的头发安慰自己……可是,她不能!再也不能!
  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波培娅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没听错,尼禄已经决定收养弗瑞斯了,也就是说,我的儿子将成为罗马帝国的下一个皇帝。所以,从今天起他已经不再是你的儿子了,你懂么?”
  就这样,波培娅白了安东尼一眼,然后抱着小弗瑞斯优雅地坐上了肩舆,被奴仆们抬着,被禁卫军们保卫着,在大街上招摇过市,渐渐消失在了远方。
  初秋的凉风吹着安东尼凌乱的衣襟,他难以置信地站在街上看着波培娅消失的方向,心痛得无以复加。
  朱狄斯是特地赶来看他笑话的。此时此刻,站在街的对面,他那一双阴狠傲然的眼睛仿佛在对他说:“跟我斗,没有好下场。”可是,在这样的境遇下,安东尼竟然抬起头来,掩盖了如刀绞般的心痛,冷静地注视着朱狄斯的双眼。
  街道的两侧,两个男人的双眼紧紧对视着,引来围观者无数。
  朱狄斯挖苦道:“安东尼,你可真可怜。”
  却不料,失去了一切的安东尼竟然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彼此彼此。”
  此时此刻,愤怒溢满了安东尼的胸腔,但比愤怒更强烈的,却是一句发自内心地嘶吼:朱狄斯,总有一天,我要狠狠地敲醒你!
  朱狄斯只是不服气地恶瞪着安东尼,心想自己没了奥托这个傀儡,却还有尼禄这个靠山。却不知,天会崩地会裂,这山,也自然是会塌的。
  啊不——聪明的朱狄斯怎会不晓得山会塌呢!他只是没料到,这座罗马帝国最强悍的山,竟会塌得如此之快……

  【15】逆子弑亲娘,游子泣断肠

  ·1·
  在朱狄斯的撺掇下,尼禄是既霸占了安东尼的老婆,又霸占了安东尼的儿子。朱狄斯终于如愿以偿地实践了自己在初见安东尼时立下的暗誓,狠狠地践踏了他身为男人的骄傲和尊严。这种扳回一局的快感让他一连暗爽了好几天。
  而此时的朱狄斯尚不知晓,正如他当时立下暗誓要报复安东尼一样,此时的安东尼业已将尼禄列为了心中的靶子。这个有着军人素质、将帅经验的男人可不是一个好捏的柿子,远瞻力和冒险的胆量正在他的心中催生一个疯狂的想法——弑君。
  对,弑君。
  三分是为捍卫自己被践踏的尊严,七分是为帝国铲除这颗毒瘤。
  闹革命需要一大批支持者,可是搞一次刺杀只需几个支持者就够了。安东尼不会傻到自己端起刀子窝在暗处然后突然冒出来捅尼禄的心窝,那样纵然的手,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为了断送一个人渣暴君而赔上自己的性命,谁干谁是蠢货。
  那么,该利用谁去做这般牺牲呢?
  安东尼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这么一个群体的名字——基督徒。
  作为一个忠诚的、自认为被战神马尔斯赋予了力量的罗马人,安东尼恨透了这些疯疯癫癫、像难民一般混迹在罗马的异教徒,让他们去刺杀尼禄,真是再合适不过!
  个人的疯狂是极为少见的,但是群体的疯狂却再正常不过,更何况是基督徒这样一个天天嚷嚷着殉教光荣的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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