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南.秋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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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江南.秋娘-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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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忆江南。秋娘
作者:谁家院落

大人车马劳,千金聘嫁娶;
不意坊间笑,大人何太昏;
东家有良子,才艺世无双;
西家有娇女,娉婷未有婚;
两女皆绝色,更兼慧兰质;
家世尽显贵,品行端且淑;
不似贱命苦,生在烟花丛;
晨暮送客勤,哪得侍官人?
大人遣媒去,莫要再徘徊;
民女谢知音,还望再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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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一个不足4万字的小故事;只为清新别致,这将是花间辞系列的风格。
:)现已完结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秋娘 ┃ 配角:柳元,张文清,徐嘉志,玉妞


、第一章

一夜北风紧,出门雪尚飘。
城边大宅院里,一个玉树琼台的世界。 
“滚—你这个贱人,你给我滚出去!”
瘦瘦弱弱,面色苍白的女子被两个魁梧大汉拖出了大门,她的手里还紧紧抱着一个酣睡的小孩子。
“老爷,求求您,留下孩子吧,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阿……”女子面对轰然关上的朱漆大门,不停的锤打着,双手已是血迹斑斑。
“夫人,我可以离开徐家,可求求您,留下我命苦的孩子吧……”
“老爷……”
“夫人……”
任她如何敲打,门,始终没再打开过。
雪并不大,可怜她衣裳单薄,冻得发抖。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女子抱着孩子,痛哭失声,站了许久,才呆呆的走入风雪中。
该去哪里呢?在路口,她四处张望,四方尽是一片银装素裹的天地,哪有她的栖身之所。
“哇—”怀中孩子哭了,她焦急的哄着,无济于事。她虽然绝望的想一了百了,可是孩子粉嫩的脸蛋,甜甜的笑容让她柔肠寸断。
后山上有个尼姑庵,不如我把孩子……她想到这里,用力亲了亲哭累了的孩子,一步一步向山上走去,身后,一个个歪歪斜斜的脚印……

“阿弥陀佛”
女子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然躺在庵堂里,面前的老尼正在给她的孩子喂米汤,看见她醒了,老尼忙念了一句佛。
“师傅,一定要救我的孩子……”话音未落,已是泣不成声。
“善哉善哉,贫尼开门才发现二位倒在门口。现在,孩子倒无大碍,只是施主你,恐怕坐下病根了。”老尼单手行了个礼,继续喂着孩子。孩子似乎吃的兴致高,还咯咯的笑了起来。
看到孩子的笑脸,女子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师傅,我想出家。”女子看着孩子,轻轻用手抚着孩子的额头。
“施主,尽可在此安心休养,等雪过了再走。”老尼并不看她,只是用手逗着小孩。
“师傅,我是无路可去了啊”女子翻身跪在老尼面前,才止住了眼泪,这会又呜呜的哭了起来,“我的命苦也就罢了,可孩子,我……我不能对不起她阿……师傅,我求求你”女子不住地磕头,一时,额头已经发红。
“阿弥陀佛,施主可愿听贫尼一言?”老尼轻轻摇了摇头,拉住了她。
“师傅请讲。”女子抬起头,泪水浸湿的眼睛恳切的祈求着。
“如你母子二人确有困难,可在庵堂后的小茅屋安家立命,但施主出家一事,还需从长计较,不可逞一时之气。”老尼看着她,缓缓地说。
“多谢师傅救命之恩”女子慌忙拜倒,又磕了三下。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老尼看着孩子吃饱了,睡得香甜,不免嘴角扬了起来。女子看着孩子,眼睛中泛着慈爱的光芒,“这孩子出生才三个月,未曾正式取名,因是秋天所生,我一直叫她秋丫头。”
“她姓什么呢?”老尼随口问道。“她……没有姓”女子咬着嘴唇,嘴角已经微微渗出血丝。“无碍,贫尼不过一时好奇。”老尼看出她的为难,不再询问,转而看那孩子,正窝着睡觉,脸儿红扑扑的,小嘴一张一张的,眼睛闭的紧紧地,睫毛上还似有水珠,抑或是泪珠……





、第 2 章

十二年的工夫,不过弹指一挥间。山上的杜鹃红了又谢,谢了又红;山下的竹笋发了又长,长了又发,而庵堂后的小茅屋却是日渐破落。
“娘,等我把这批绣品卖了,就请人回来,好好把茅屋修一修,您就不会吹了风,头疼了。”一个小姑娘坐在茅屋前,清点着手中的刺绣。她身边,一个中年妇人则低着头,一针一线认真绣着,虽华发早生,但抬起头,她,仍是美丽的,脆弱的美丽。
“不用,秋丫头,你去买点纸和颜料吧。”妇人只是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儿。
“娘,要那个做什么?”小姑娘站起来,把整好的绣品放到一个包袱里,背了起来。她不过十一二岁,可是脸庞身段,已有了她娘的影子,秀丽清雅,不似一般的山野孩童。
“这几年,你跟静难大师学了棋和书,跟娘学了琴,等买回颜料,娘教你画画儿。”中年妇人站起身,整了整女儿的头发,又亲了亲,“快去吧,路上要小心。”
小姑娘甜甜一笑,“知道了,娘—”转身就蹦蹦跳跳的消失在山林中。只剩下她母亲,还在那里张望。
“咳咳……”她忍不住咳嗽起来,慌忙拿过绢子掩口,但一滴鲜血还是落在了白色的绣布上……

山色已晚。
“娘,我回来了……”秋丫头回来的时候,她娘并不似往日那样在门口张望。
“娘—”她推门而入,“娘,你怎么了?”她看见静难大师坐在她娘的床边,她娘的脸色好苍白。
“不用担心,你娘不过是头晕,睡一会就好了”静难数着念珠,静静地说。
“娘—”秋丫头跪在床边,看着娘憔悴的脸,无色的唇。“师父,我娘一定能好么?”她仰起一脸的鼻涕眼泪,看着静难,静难皱了皱眉,轻轻的点头。
屋里很安静,只剩下女孩子轻轻的啜泣声……

过了大半夜的工夫,中年妇人终于醒了过来,岁月没有夺去她的美丽,可连日的操劳和疾病却夺去了她脸上的嫣红,她艰难的坐起来,看着身边睡着的女儿。
“秋丫头”她轻轻地唤,声音温柔。
“娘,你醒了”秋丫头揉揉眼睛,开心的跳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娘的身边。
“秋丫头,娘和你说一件事情……”妇女将女儿搂在怀里。
“嗯”秋丫头搂着娘,轻轻踢着双腿。
“娘一直以来,最为难得是怎么安顿你,”妇人摸着女儿俏丽的脸,在心里叹息。“我不用安顿,和娘永远在一起!”
“你不要插嘴,”妇人轻轻的咳嗽,“我曾想过让你在此出家为尼,和你师傅一起修行,但是,我又不忍让你常伴青灯古佛,独自终老一生;娘也曾想过,将你嫁人,但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很难觅得好夫婿,而且生活堪忧;但娘更不忍将你推入火坑,走娘的老路,所以……”
“娘的老路?”秋丫头瞪大了眼睛,娘从来没说过她的过去,她真有点好奇呢。妇人不理会她探寻的眼神,继续说着,“娘这里有三封信,分别是给三个人的,你收好,若是娘有了不测,这三封信可帮你走三条不同的路,走哪条走的好不好,全看你了……”她忍不住又咳嗽起来,不料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她还没来得及拿绢子,面前就鲜红一片……秋丫头呆了一呆,惊恐万分,颤抖着喊着,“娘— 你这是怎么了?娘,您等着,我叫师傅去……”小姑娘惊慌的跑到门口,正欲出去。
“别走—”妇人伸出手来,想把她拉回来,只恨手不够长,她只好在空中拉扯……
“娘—让我给您找大夫去吧……”秋丫头哭了起来,眼泪和衣裳上的血点混在一起,红的更艳。“秋丫头,这个人能告诉你你的身世,如果……你有朝一日,一定……想……知道,就……去……问她……吧……”妇人声音微弱、气喘吁吁,吃力的从三封信中抽出一封信,信上也沾上了她手上的点点鲜血。
“娘—”秋丫头哭得更凶了,“娘,你好好休息,不要说话了……”小姑娘扑回到母亲身边,把头深深的埋在母亲怀里。妇人默默她的头,惨白的脸上漾出了微笑,“娘……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她忽然簒住女儿的手,“答应为娘,不要轻信任何男人的话”她鼓足了劲儿,一口气喊了出来。“什么?男人?的话”秋丫头不懂,抬起头,看着母亲,一脸问号。
“你……以后……就……明白了……答应娘!”她似乎是用最后一口气喊出来,眼睛直直的看着女儿,似在命令,又似在恳求。“好,娘,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但你不能离开我呀…娘…”秋丫头哭着哭着,跪在了地上。
“你……很……漂……亮,很……像……娘,但……你的……命,一定……比……娘好!”娘重重的握了握她的手,力道便松了。
她依依不舍的闭上了眼睛,哭成泪人的女儿渐渐模糊,她的眼角缓缓流下两行清清的泪水……凝固成一瞬—
“娘—你还要教我画画呢,娘—”屋子里哭声更凶了……
“阿弥陀佛。”门外,站了很久的老尼,轻轻地念了声佛,深深的叹息,手上的念珠,数的更快了……

佛堂里,一身素衣的小姑娘跪在老尼面前,老尼打开了给自己的那封信,看着看着,轻轻地摇头。她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慈祥的说,“你娘给了你三个选择,出家,找你父亲,嫁人。”
“那这封信呢?我娘说,受到这封信的人能告诉我我的身世”秋丫头拿出那封带血的信。
“这个……”老尼沉默了一会,数了数念珠,“贫你也不知道这是谁的,但是贫你可以告诉你这个地址怎么走。”老尼低头画了个简易地图给她。
“恩,谢谢师傅”秋丫头工工整整地磕了个头,拿起身边的包袱。
“秋丫头,”老尼叫住了她“若不开心,还是回来,这里终是你家……”
“是,师傅”秋丫头又跪下来,再磕了三个头。终于还是眼睛红红的拿着包袱走出了庵堂的大门。
剩下老尼还在默默地念佛。




、第 3 章

襄阳城里,百花苑中。
“我娘说,您可以告诉我身世……”秋丫头怯生生的站在这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旁边是来来往往穿金戴银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姑娘,还有——各种各样的男人。
老鸨看了她的信,又看了看沾血的信封,跺了跺脚,“作孽啊”。秋丫头目光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
“你跟我来。”老鸨一把拉她上了楼。她的手虽纤细,却十分有力,只是微微颤抖。秋丫头受不了她身上的脂粉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里布置得相当艳俗,处处挂的非花即纱、镶金嵌银。转过楼上长长的走廊,秋丫头看见楼下热闹的人群。他们似乎很快乐,一个个笑容满面,如果娘仍在,她也会一样开心否?秋丫头的鼻子又酸。
她们来到一间布置雅致的房间,里面并无特别的装饰,只是挂了几幅美人图,摆了些很新鲜的小玩意,很是雅致。秋丫头好奇的看来看去。
“秋丫头,你坐下。” 老鸨拉她在身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我从未料到你娘如此命苦”老鸨放下茶壶,看着屋里的一幅画,话到最后竟有哽咽之音。她站起来,把那幅画取下来,放在秋丫头面前的桌上,“这是你爹为你娘画的。”
“我爹?”秋丫头一脸好奇,娘可是从来没有提起过爹,连问都不准她问的。
“你先喝茶,我慢慢同你讲”老鸨一脸怜惜,看着秋丫头的目光穿过她,伸延到很远很远的从前……
“二十多年前,襄阳城里闹饥荒,大人们纷纷自寻活路,扔下孩子们不管,而其中,尤以女孩居多,那时候,我还是个姑娘家,父母去世,我看这些女孩儿可怜,便领回来十来个,每天两顿稀粥,也算救一个算一个吧,你娘就是那时候到我家的……
不论好歹,那几年的饥荒是度过了,可长此下来,我的家底也给我败光了,只剩下个祖宅,舍不得变卖。大家只好每日轮流乞讨,却也吃不饱饭。最后,无可奈何中,大家为了活命,便将我这祖宅改名百花苑,大家当歌女卖唱,也好有点收入。大家信我,便让我做老鸨,打点一切……
初开张时,姐妹们也能洁身自好,可是件越久,名气越大,生意越来越红火,来得官爷财神爷也越多,有些个姐妹就……,我也不能多说什么,钱是她们自己攒的,我不过是个总管家罢了。可是阿,你娘是不同的。”
虽然很多地方不明白,可是听到自己的娘,秋丫头眼睛还是亮了。
“她一直守身如玉,相信会有一个好男人,看上她,娶回家,恩恩爱爱的过日子。回头一看哪,她真傻。”老鸨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当时,曾有很多男子慕名而来,可是你娘独独看中了徐老爷家的独子许世昶,说他有才气,对她好……徐世昶也舍得花钱,三天两头过来陪你娘饮酒做诗,你娘慢慢的也就不唱了……
刚开始,我们都挺替她高兴,以为她终于有了好归宿。可万万没想到,徐世昶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迎娶了知县老爷的千金……那只母老虎可不是好惹的,好几次上门来都是一顿打骂,我们都看了不忍,劝你娘和姓徐的断了。可是,你娘那时候已有了你,能忍的不能忍的,她都忍了,徐世昶不管,她自己只好在人后偷偷抹眼泪。徐家老爷因是三代单传,听说你娘有了你爹的骨肉,就忙忙的弄一乘小轿,叫你爹带你娘回去,说是徐家的骨肉不能流落在烟花地里,你娘也真傻,我们都劝,那可是龙潭虎穴,去不得的,可你娘还是去了……临走前,我让你爹给你娘画了这幅画像,算是纪念吧。”老鸨拿起画像,老泪从横,“谁知道,你娘去了没两日,徐老爷就一蹬脚归了西,那母老虎没了顾忌,对你娘朝打暮骂的,街坊里传得都让人听不下去了。不过念及孩子,徐世昶好歹还是总护着你娘,但坏就坏在你是个女孩儿阿……”老鸨看着秋丫头,语气沉重。
“怎么了?”秋丫头听得心痛,但不明白。
“徐世昶发现你娘生的是女儿后,便对你娘没有了爱护之心。而那母老虎怀孕后更是有恃无恐,对你娘非打即骂。你娘为了你,在府里挨了3个月,听说最终还是给赶出去了……我曾叫小丫头在这徐府周围偷偷打听,却没能找到你娘的下落……现在……你……你都长这么大了,可你娘她……我苦命的妹妹阿”老鸨哭着抓住秋丫头的手,泪水滂沱,泣不成声……
门,突然被打开了,外面站着几个神色凄然地女子,虽然胭脂浓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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