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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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色江湖-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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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进门,无数眼神就没有从她身上挪开,有监视,也有猜忌。

“守好凤凰公子。”仿佛,她才是那个主导大局的人,平静六个字,竟然无人反驳。当她脚步踏出房间门的时候,有人默默的站在了门边,守卫。

脚步,朝着顶楼曾经楼倾岄的房间而去,身后一群人远远的跟着,在那袭紫衣逶迤中,没有理由的不敢靠近。

才堪堪靠近房门前,一名少年猛然挣脱压制他的人,冲到了单解衣的面前,手中的精钢长剑带着厉风,直取单解衣的面门,“还我师尊命来。”

未见人动,那剑已从单解衣的肩头擦了过去,少年拿捏不稳,踉跄冲出两步,眼中悲愤神色愈浓。

回首,在众人扑上来之前,他朝着已擦身而过的单解衣的背后,又是一剑刺了出去。

紫色衣袖,轻扬了下。

“叮!”清脆的响声中,少年的剑荡向一旁,径直插/进了腰间的剑鞘里。

一切看上去那么自然,似乎是少年自己的行为与他人无关,可直到单解衣进了门,那少年还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手,望着剑鞘,不明所以。

冷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她优雅的缓步间,人群自然而然的分开了路。

一切都未动,就连地上李端的身体,也保持着她开始离去时的样子,地上的血迹已经凝结干涸,黑褐色沁在地板上,房间里依然有淡淡的血腥味。

她在李端的身边蹲下,旁边的脚步顿时跟随而上,似乎怕她有什么行动。

“单姑娘。”吴半中声音中凝着一丝沉重,“有人看到您从房中离去,而李掌门倒卧在血泊中。”

她看向谷南暄和陶涉,后者面沉似水,两双眼睛静静的望着她。

眼神停回李端的伤口,掠过平整的衣衫,在他停放在腰间的手指上来回的游移,口中话语悠然,“你们是不是认为,能够一招杀他,甚至连剑都来不及出鞘,只有我能做到?”

众人不语,两声叹息,是了凡和灵虚。

“二位掌门,为何不说呢?”单解衣的眼中有几分嘲弄,“出家人不打诳语,何况你们的身份,只要一句话定了我单解衣的罪,只怕这里上百群豪顿时就对我出手了,单解衣再能耐,也架不住群攻。”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了凡想说什么,雪白的眉头抖动了半晌,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

手掠过李端的腰间,那环在腰间的软剑忽然出鞘,秋水汪泓颤动,剑锋一抹黑紫,单解衣剑指群雄,“既然这么说,我也懒得解释,不如剑下见真章?”

一句话,变色了无数人,各种怪异的表情尽入她的眼底。

吴半中脸上闪烁着古怪的表情,“单姑娘,我们……”

“他的伤口深达半寸,若是如此高手杀人,何须如此用力?”单解衣手指弹了弹剑锋,剑锋处反射着一双清明的双瞳,“除非他是自杀,自我了断心意已绝,才会是这般的力道。他不是剑未出鞘,而是他临死前将剑归鞘而已。众位江湖中行走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

她轻叹摇头,“从我进门时就知道,气氛虽然凝重,但是杀气却淡,你们早知凶手不是我,这么做无非是想将我拖下水,让我助你们查下去而已。二位大师自恃身为不肯冤枉我,却又不愿此事继续拖延让更多人受害,唯有不语了。”

吴半中拱手,语气沉重,“单姑娘好心思,我们愿认错,但唯有一事,请姑娘告知。”

“什么?”

“‘桃花流水’的曲谱不见了。”吴半中的眼神里没有方才的闪烁躲藏,“只问一声,姑娘有没有看到,只要您一语,我们定信。”

“呵呵。”娇艳的笑容忽然绽放在众人眼前,“即便你们信了,江湖上总是有流言蜚语的,我少不了还是要应下这件事,只为了洗刷自己身上的冤枉。”

吴半中也笑了,笑的有些狐狸般的老奸巨猾,“姑娘若是愿意,那是最好不过。”

“我……”单解衣眼中也是同样一抹奸猾,“不愿意。”

“江湖众人信不信,你们信不信,与我何干?”端庄和从容从脸上隐去,很有些调皮的味道,只让那容颜更加娇媚。

“我替姑娘做保,没有拿那‘桃花流水’。”落地敞开的窗畔,纱帘翻飞,一道黑色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矗立。

人影从烛光的阴影中慢慢行出,高大颀长的身姿带着三分飘然,三分文雅,更多的是气度,令人折服的气度。

四十开外的年纪,笔挺的姿态,双手有力,修长。双瞳精光内敛,神韵深藏。

他的出现,场中顿时静默了,所有人都忍不住抽了口气。了凡灵虚吴半中,佛号道号拱手作揖几是同时,对着这中年男子行礼。

单解衣灵动的眼下,唇角笑容乍起,“小小误会,能让许盟主出面为解衣作保,何等荣幸。”

只一眼,她已想起,这男子就是那日尹宅之后,与自己同时追踪对方的人。

男子对着众人微微一拱手,“许风初收到一些消息,所以特意赶来,暗中调查。”

他轻叹了口气,“李掌门一生刚正,许某本不愿在他身后再提及,但为了单姑娘的清白,我有必要道出真相。”

“许盟主,何必。”单解衣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李端尸骨未寒,她总有些不忍。

许风初默默的摇了摇头,“李掌门名声固然重要,单姑娘的名声也不容玷污,身为盟主,不能感情用事。”

他双手抱拳,冲着“点苍”的弟子拱手,“请众位先行安置李掌门,其余人等散去便是。”

他的话,宁和稳重,房中凌乱的态势顿时被控制,收殓了李端,围堵着的人快速的散去,不大会的功夫,房间里只有少数几人。

“许风初三日前,便到了‘定州城’。”他环视面前所有人,“因为这其中古怪太多,唯有暗中调查。两日前,尹家大宅第一夜出现诡异琴声的时候,我也在场。更曾与单姑娘一起追踪过琴声的来源。”

单解衣默默的点了下头,印证着他说的话。

“那这么说,真的不是什么闹鬼?”吴半中很快捕捉到了他话中的重点。

许风初沉稳的一点头,“如果武功高手,束音成丝,传到不同人的耳内,自然外人是听不到,所以武当弟子才会窗前有人听见,而外进的人则听不到,就是这个道理。”

“那此人是武林高手?”灵虚沉着脸,为自己弟子被戏弄而感到颜面无光。

“应该是。”许风初重重一点头,“至少轻功不在我之下,第一次我唯恐靠太近为对方发现,结果却因为不熟悉地形,而将人跟丢了。”

他完全没在意自己的身份地位在说出这样话后会被人耻笑,只这份气度,就令单解衣赞赏。

“第二次,我守在佛塔下,想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装神弄鬼以乌鸦魅惑人心,谁知道……”他看了看单解衣,终是开口,“我看到李掌门。”

“什么?”

“什么?”

众人惊呼,不解的目光从许风初的脸上挪到单解衣的脸上,想要求证什么,但是得到的,唯有单解衣无奈的沉默。

“您说,李掌门是这次事件的黑手?”吴半中脸色也是十分难看。

这一次选人保管曲谱,李端是他力荐,如今这局面,让他难堪中又自责,连连叹息不已。

“我倒觉得,他是为人利用。第一,李掌门不懂琴艺,即便能束音成丝,又如何能奏出琴音?第二,李掌门轻功虽高,却绝不做不到甩掉许某。李掌门应该不是第一夜奏琴的人。”许风初抬起目光,看向始终站在场中垂首不语的少年,方才对单解衣出剑的少年,“你师尊已不入江湖数年,这些年中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少年低垂着脑袋,眼中有伤痛,有不信,有内疚,在众人的目光中讷讷的张了张唇,却始终憋不出一个字。

许风初的话声平和,但是一字一句都有种稳定人心的作用,“许某愿以性命作保,寻出真相,也让李掌门走得安心。”

少年咬着唇,思索着,房间里静的,只有几人的呼吸声,空气里凝结着沉重的气氛。

“师尊不喜多话,于我们也没有什么亲近,唯一喜欢的,就是在后山养养鸟儿,喂食山中的动物,从未有过任何异常。”少年用力的思索着,“若说有什么特别,就是五年前,师尊曾练功走火入魔,双腿筋脉郁结,功力无法施展。”

各位掌门互相望着,又彼此无声的摇摇头,这件事竟无一人知道。

“再之后,师尊下令闭关,说要与人行功通脉,两个月后,师尊出关,不仅筋脉通畅,武功更是精进。”话到此,少年摇了摇头,“此后,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是什么人替你师尊行功通脉?”这一次开口的,是始终身作壁上观的单解衣,因为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林于千死前的话。

江湖中人,讲义讲情讲恩怨,有恩必报,有仇必还,回想起林于千的无奈,再听到李端的事,她的心头总有丝微妙的感觉。

少年看着单解衣,眼中划过内疚的不安,为自己方才冲动的出手,“师尊不准我们靠近闭关的山头,我们不知道。”

许风初轻点了下头,这才开口,“我当时以为李掌门会与人接头,唯恐对方是那夜的高手,不敢靠的太近,于是远远的缀着,没想到李掌门径直进了这屋子,之后便听到了人体落地的声音,待我入门,李掌门已然自杀。”

“那……”吴半中的眼神亮了起来,“曲谱为盟主所得?”

“没有。”许风初慎重的摇头,“李掌门身上并没有曲谱,我想,或是因为他将曲谱交给了那人,无颜以对武林人士,才自杀的。”

“怎么会……”

灵虚眉头更紧,吴半中喃喃自语,场中所有人,竟无一人的脸色是好看的。

林于千仅仅因为假扮秦老头就已无颜面对江湖,可见他们对道义二字的在意,李端真的会做的如此出格吗?

她有些不信。

单解衣抬了抬眼皮,“我去个地方看看。”

“不用了。”不等单解衣举步,许风初便已开口,“我知道单姑娘想去哪,我已去佛塔中搜寻过,没有曲谱的下落,所以才有此定论。”

一句话,让她止住了脚步,心头沉重。

许风初抬起手,抱拳,“第一个看到李掌门自尽的人是我,那时李掌门身上已不见了曲谱,所以此事绝对与单姑娘无关。”

单解衣靠着楼台栏杆,遥望着天边明月,早知如此,她就该与倾岄留在山中,偷得半日也胜过此刻的沉闷,“盟主大人,您既然去过佛塔,是否查到些许头绪?”

“没有,但是因为‘惊雷’‘雪魄’和‘桃花琴’,让我想起了一桩往事。”许风初叹息,“二十余年前的一桩往事。”

“二十余年前?”灵虚超然的脸上也有了震愕,又忽然飘起几分尴尬,“若老道没记错,‘琴剑双绝’正是二十多年前绝迹于江湖的。”

避重就轻的态度,似乎刻意隐瞒着什么。而同时,不少年长豪侠的脸上,也是浮现同样的表情。

欲言又止的表情。

“二十多年前,‘琴剑双绝’曾经大闹许某婚宴,欲夺内子而去,却被众位武林同道及在下打成重伤而去,当日他曾放话,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必将所有人一一诛杀于琴剑之下,但是二十多年了,他始终未出现过。内子更是过身许久,许某本已淡忘了此事,桃花琴却突然出现,不知其中是否有关联?”

一桩陈年往事,房中的老江湖并没有过多的惊诧,就连那栏杆边的单解衣,也依然仰望月色,无动于衷,似乎早已心中剔透。

正文 “解衣,为我绾发吧?”

悄然无声的步入房中,轻的没有惊起一丝风尘,她站在床边,静静的欣赏楼倾岄的睡姿。

俊美的容颜趴伏在枕间,肩头细腻的肌肤弧度蜿蜒而下,终结在一袭软衾覆盖的腰身上,长发披散在枕畔,一缕垂落在地。

她轻轻的掬起那丝发,珍重的拢在手心中,那丝柔软在掌心中盘旋,韧韧的。一如他这个人,看似柔弱,却有他内心执着高傲的一面,轻易不能让他折服。

自以为从容淡定的,自以为不会轻易动情的,却不自觉的想要怜惜他,因为他那骄傲的表面之下,从未有人深入过的孤单。

他不说,她也懂。

才说恣意江湖无牵挂,转眼身边便多了一人,若是家中知她如此妄为,怕不是又觉她行事鲁莽,不懂拿捏了。

若是那人知道她身边多了男子,会有如何反应?

只怕也是面无表情,冷静的说她是家主,由她决策吧?

“你如此严肃的看了我这么长时间,莫不是后悔了?”清清洌洌的声音,没有半分睡意。

“没睡?”她手指牵起被角,谨慎的盖上他的肩头。

“睡了。”漂亮的眼瞳从发丝后露出慵懒的光芒,“但是你进门的时候醒了。”

什么时候,她的武功已经到了没有功力的人都能察觉的份上?

“是感觉。”他抬了抬胳膊,不安的动了下腰身,刚刚盖好的软衾又落了下去,“房间里有了温暖的感觉,所以我知道你来了。”

这个理由,有点虚幻,偏又虚幻的那么合情,让她除了抿唇低笑,再也找不到任何话语辩驳。

“他们没有为难你?”他枕着自己的手臂,一只手牵上她的掌,手指挠着她的掌心。

她不语,含笑中斜睨着他。

他摇首,震闷的笑声从枕间传来,“以你的聪明,我根本不该担心的;即便为难你,他们也奈何不了你,是我错了,当我没问行吗?”

在意才会担忧,担忧才会害怕,害怕才会不住的追问,问些傻傻的问题,冰雪聪明的楼公子,也会有傻气的时候。

无形的情思,很细,细的要两人小心翼翼的呵护,要两个人全心全意的维系,但是这绵绵柔情胜过了烈火缱绻,只要望见对方的笑容,便餍足。

她看着他不安的动着,手指抚上他的背心,“是不是疼?”

“不是。”他反手想要抓自己的背后,“有些痒。”

“那是伤处收口了。”她按住了他的蠢动,慢慢解开他背心处的棉布,“我给你换药。”

俊美的男子沉在床榻间,发丝长长,肩头光裸晕着珍珠流光,完美的肩背线条上,交错纵横着黑紫色的伤口,没有了那日触目惊心的血,没有了翻卷裂开的皮肉,此刻的样子依然让人心悸。

想起那夜的他,苍白的脸,臂弯中渐渐变凉的温度,还有掌心中他暖暖的血,心头又是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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