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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姣妇-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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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谷兰心里翻腾起来,又苦又酸。王正卿就为了这样的女人,舍了我们那段情?
唐妙丹看着甄玉又随便落了一子,终是生气了,喝斥道:“你会不会下棋的?若不会,趁早说,莫误了我的功夫。”
甄玉一愣,收回神思,把眼睛盯在棋盘上,幽幽道:“倒是恍了神,不想下了半局了。看着要赢郡主却是不易,只能打个平手了。”
众人这回皆失声而笑,毫不掩饰那股笑意了。
申氏也摇头叹息,只着人去看前头,度着时辰差不多,便要喊开席了。
这里甄玉倒是凝神下起棋来,十个子落下,棋局稍变,不再一团糟。
唐妙丹察觉棋局有变,微微愕然,这手回转棋,怎么有些像甄榜眼的手路呢?不对不对,这女人怎能跟甄榜眼相比?
众人见唐妙丹神色突然凝重起来,颇有些奇怪,又围了上来,这一看倒是吓一跳,咦,还真的会下棋啊!居然有些棋路了,看样子还不差。那先头随便乱下,是为了什么?欲扬先仰?好叫我们吃一惊?
唐妙丹越下越慢,眉头皱起,很是疑惑,这状元夫人的棋艺,似乎不输甄榜眼呢!从前遇到这样必败的棋,也只有甄榜眼,才能在这个时刻反败为胜,反客为主了。
一局终,和棋。
众人再度面面相觑。还是户部侍郎的夫人钱氏先开口,笑道:“这么看来,状元夫人确实赢了老主持四局了?”
甄玉笑应道:“那是自然。”
钱氏又道:“状元夫人这般的好棋艺,从前怎不见显露?”
甄玉道:“初嫁到京城,却是水土不服,病了多时,因极少出门,纵有棋艺,怎有机会显露?”
钱氏见她说话直爽,似乎是一个直爽性子的人,便收起先前那股观感,笑道:“以后可得多些出来显露显露。”
申氏见甄玉赢了唐妙丹,众位夫人收起轻视的神情,一时暗松一口气,看来王正卿确实是一个有才的,不输从前的甄榜眼呢!看他把他的夫人□成这样,便可知一斑了。唉,若甄榜眼还在,和王正卿一起协助王爷,何愁大事不成?如今失了甄榜眼这样的人才,倒得好好笼络王正卿,万不能再有失了。
白谷兰本要看甄玉的笑话,不想甄玉居然赢了唐妙丹,一时疑心唐妙丹别有用心,故意输棋给甄玉,因道:“状元夫人好棋艺,不知道我能否讨教呢?”
“嗯!”甄玉应了一声,心内暗道:看来不杀你一个落花流水,就不死心是不是?
棋局重新摆好时,甄玉和白谷兰对面坐下了。
甄玉对白谷兰没有好感,看也不看她,只看着棋盘,才下了三分之一,便战得白谷兰无招架之力。
白谷兰暗吃惊,这是国手的棋艺啊!她,她怎的这般厉害?
唐妙丹在旁边观棋,终是明白,适才下棋,甄玉是让着自己的,若不然,定然也败得很惨。她到底忍不住,不顾甄玉还在下棋,开口问道:“状元夫人,你这手棋艺,师出何人?”
甄玉听得唐妙丹温声相问,心口一热,不由自主就报了前世棋艺师傅的名字。
唐妙丹一听,“咦”的一声道:“状元夫人师从张大家?这可是甄榜眼的师傅呢!从前怎没有听甄榜眼提过他还有一个师妹?”
甄玉道:“想是甄榜眼心思不在这些事上,自然无瑕提起。”
唐妙丹一想也是,甄榜眼那人,除了谋大事,其它一应琐事,哪儿入得他的心?
甄玉寻思,反正棋艺师博两年前已没了,也不怕唐妙丹等人去追查这个。且这等事,想来她们也不会特意去追查的。因不再放在心上。
一局终,白谷兰大败,面无人色。
甄玉暗爽,心内嘿嘿笑,跟老子斗,你还嫩些。
申氏却是看着时辰差不多了,笑道:“快开席了,大家都出去罢!”说着,伸手亲热的挽住甄玉的手臂,和和气气道:“你是第一次过来,只怕不熟悉这儿的路,还是由我领着你走罢!”
申氏今年二十三岁,虽不算绝色,但从小精养大的,自有一股出众的气度风华,不同寻常妇人。她这么一挽甄玉,甄玉整个人一酥,几乎站不稳。
申氏见她站不稳,却以为是适才下棋坐得久了,腿麻而已,一时用力架住,打趣笑道:“状元夫人这般身娇体软的,倒叫我生出豪情,想当一回男子,抱了你出去呢!”
众夫人听了,皆笑了起来,一时过来,扶的扶,架的架,拥族着申氏和甄玉出房。
唐妙丹跟在后面,研究似的看着甄玉的背影。
白谷兰也看着甄玉的背影,脸色悻悻,心内极不是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最近几天,如无特别说明,便是早上九点一更,下午三点半第二更。


、瓜棚邀私奔

王府设宴,虽男女不同席,却同厅,中间也只随意搁了二十四扇屏风。男子的说话声,女子的娇笑声,互相可闻。
甄玉坐在申氏下首,却侧耳分辨着屏风那头旧主九江王的声音,心下难舍难离,恨不能重活回去,再站到九江王身边当他的谋士。
申氏见她神思不属,似乎侧耳听那一边的声音,不由打趣笑道:“怎么,这才多会儿不见,就思想夫婿了?只管竖耳听他的声音啦!”
这会儿,屏风那边却是一片笑声,有人起哄让王正卿即兴作诗一首,王正卿果然作了出来。众人念了一遍,笑道:“如今甄榜眼不在,王状元便是一支独秀了。”话音一落,那头便静了一静,杂有叹息声。
申氏也听住了,微微皱眉,这么一个时刻,提及甄榜眼,不是扫兴么?
白谷兰听得王正卿的声音,却是竖耳听着,眼角又去瞥甄玉。
甄玉却只管偷看唐妙丹,眼见唐妙丹吃得极少,不由自主劝道:“这碟凤尾酥味儿却不错,郡主试一试。”说着挟了一只凤尾酥放到唐妙丹碗中。
唐妙丹看甄玉一眼,晒然一笑。不知道多少的夫人想巴结本郡主,只本郡主是那么眼浅的人么?是你们想巴结就能巴结上的人么?挟一只凤尾酥就想本郡主高看你一眼?她想着,早抬手招过一个小丫头,指指碗内的凤尾酥道:“赏给你的,快吃了!”
小丫头忙道谢,端了碗下去了,另给唐妙丹换了一只碗上来。
甄玉愕然,你从前和我下完棋时,不是最喜欢吩咐人做这凤尾酥端上来共吃么?莫非因为我亡了,你睹物思情,连这凤尾酥也不吃了?
甄玉想到此处,心内酸楚,暗暗发愿,若能常来王府走动,定要设法给唐妙丹谋一位好夫婿,以报答她前世对自己的情意。
宴席过半,有些夫人微有酒意,却要上更衣室,甄玉也找借口离席,一时出了宴客厅,扶着一个丫头的手到了更衣室,只让丫头先去松散,说道自己待会自行回席便可。
丫头乐得清闲,自然应了,往一边去了。
在更衣室净了手,整理完衣裳,甄玉慢慢踱出去,听得不远处有笑闹声传来,因负手看着那处的灯火点点,突然生了沧桑之感。
她沿着长廊走,过了长廊,却不往前头去,只看看四周,见无人注意,便拐过一边,沿着阴暗处往园子里东北角走。
甄玉前世被九江王接进王府后,因他并无居定住所,本是住在客栈的,九江王便安排他住在王府中,拨了一所院子给他居住,待他如手足。及后,他虽有能力置办宅院,却迟迟没有置办,只想着待助得九江王成大事,那时功成名就,再行娶妻置宅。九江王得知他怀念家乡的瓜棚时,更在园子里东北角建了一处瓜棚,让他闲时在瓜棚内下棋作画。
月色极清浅,风拽树枝,地下有斑驳树影。甄玉慢慢地走,走到瓜棚外才停下脚步,看着吊在瓜棚外一只白灯笼,一时百感交集,只凭吊着前世的自己。
风中突然传来说话声。甄玉回转头一看,却有人持了红灯笼走来,他一时瞧了瞧左近,闪身到瓜棚后,立在阴影处。
持了灯笼走过来的,是九江王并一位名唤任达良的谋士。两人走到瓜棚外,望着在风中摇摆的白灯笼,齐齐叹了口气。
任达良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早已揭开,取出一壶酒并三个酒杯,在石桌上摆好了,又倒了酒,递一杯给九江王,自己端了一杯,叹气道:“甄榜眼,今儿可是你生忌,我和王爷特意来陪你喝一杯的。”
甄玉听得声音,倒是记得,当年这任达良也是好才华,深得九江王赏识,但因有自己和王正卿在,他却不能上位。后来因一事和自己起争执,他愤而出走,从此不见踪影。现下自己重生,前世之事却有变化,就是这原本要出走的谋士,倒还在王爷身边。只这人虽有才具,奈何心胸窄小,只盼王爷莫要轻信他才好。
九江王接过任达良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才端起石桌上另一杯酒,洒在地下道:“甄榜眼,这可是你以前最爱喝的曲酿液,多喝几杯。”说着又倒酒。
甄玉透过瓜棚处的缝隙,看着九江王清瘦的脸宠,不由湿了眼眶。一个谋士亡后,旧主这样记着,还有何憾?
九江王喝了几杯酒,这才开口问任达良道:“查了这些时候,还没查出是谁毒害甄榜眼的么?”
甄玉一惊,自己不是病死的么?怎的九江王说自己是被毒害的?却听任达良道:“王爷,王府人多眼杂,只怕打草惊蛇,倒不好太过着意追查,现只有一点儿线索。说到底,甄榜眼死了,于谁最有益处,那人嫌疑便最大。”
九江王一时失声道:“你是说王正卿?”
藏在瓜棚后的甄玉心口一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任达良却笑道:“王爷,王正卿虽和甄榜眼不和,但他行事光明磊落,倒不一定是他。”话虽这样说,但任达良知道,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种植在九江王心底了。
甄玉听着九江王和任达良讨论,这才知晓,他死了之后,任达良帮着整理他的遗物,发现他常年服用的参茶有怪味,便拿去让王府供奉大夫看了。大夫检查后,却是禀报上来,说道参茶被下了慢性毒药,长年服用这参茶,身子会渐渐发虚发寒,再至劳累,便易重病不起。
任达良不敢声张,只悄悄把事情禀告了九江王。九江王又悲又怒,马上令任达良彻查此事。任达良查了这些时候,却还是毫无头绪。
甄玉在瓜棚后听着他们说话,也是又悲又怒,原来自己不是病死的,却是被人害的。若不掀出这害死自己的人,枉自己重生一次。
九江王又站了一会,想及前头还有宾客在,不好失踪太久,便持了灯笼,和任达良走了。
甄玉站得太久,却是腿麻,一时揉着腿,想等九江王走远了,她再走。不想九江王所持的灯笼才消失在远处,另一边却又有人持了灯笼过来了。
这一回过来的,是王正卿。
王正卿走到石桌前,从怀里掏出一块香饼子,拿火折子燃点了,喃喃道:“甄榜眼,今儿是你生忌,我可没忘记。这香饼么,是你最爱的南园香饼,来闻一闻罢!”说着倒退几步,仰头去看挂在上头的白灯笼,问道:“喂,你自己一人寂寞不?今晚宾客众多,各府大人携眷前来赴席,可是见着好多美人儿呢,可惜你看不见了。”
前世时,甄玉一心要等功成名就再娶妻生子,可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见着漂亮女子免不了多看几眼。他这么一个爱好,落在王正卿眼中,便被王正卿私下拿来取笑了几回,说他太过压仰自己,小心压仰出病来,将来娶妻后,反不能人道云云。甄玉这个爱好既然被王正卿看破,在他跟前,便不再藏着掖着,间中也和他讨论一番谁家的小娘子漂亮云云。
甄玉听王正卿嗉叨了一会,对于适才任达良说的话,却又生了怀疑。王正卿出身名门,且是烫手可热的状元郎,在户部挂着职,若不是九江王再三再四想法邀他进府相助,他未必肯来。他何必为了一个第一谋士之位,下毒谋害自己呢?且以他对王正卿的了解,王正卿绝不是这等人。那么,任达良说这话引九江王怀疑,是想除掉王正卿么?
甄玉分析了一会,深觉有些头痛,只得停了分析,暗暗叹息:自己这么一亡,被有心人一搅,只怕王府的水要浑了,九江王未必能如前世那样,顺利登上大宝。
王正卿又对着白灯笼说了几句话,一时欲待抬步走人,却见前头有人持了灯笼款款而来,便停了脚步分辨着来人。
这回来的,是白谷兰。
王正卿见是她,不由微怔,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白谷兰站在王正卿跟前,低低道:“席间不见了你的身影,我猜着你是过来凭吊旧人,便寻了过来。”
王正卿一笑道:“都传闻我和甄榜眼不和,唯有你知道,我却是敬重他,他死了,我确实伤感。”
白谷兰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莫太过伤心了。现下前头人多,只怕寻你呢,还是回去罢!”
原主怀疑的果然不错啊!王正卿的心上人果然是这位白谷兰。看来她得的那罐茶,就是王正卿送给她的。王正卿这厮居然拿老子的茶送心上人!甄玉用手掐着瓜棚垂挂着的一只小黄瓜,指甲深入黄瓜肉中,很想跳出去大吼一声,吓一吓这对野鸳鸯。
王正卿可不知道甄玉正立在瓜棚后,只和白谷兰道:“你先回去罢,小心被人看见了,可是不好听。”
白谷兰“嗯”了一声,却不走,酸溜溜道:“今儿见着你娘子了,倒是标致,怪道你当年弃了我,硬要娶她呢!”
王正卿应道:“当年的事,是我的错。但现下我们已各自成家,便莫再记着从前了。”
白谷兰咬着唇道:“我倒是想忘记,但想忘记时,未必能忘记。”
王正卿一听这话缠绵悱恻,心底的弦便被拨动了一下,一时道:“兰娘,我何尝能忘记你?但若不肯忘记,于你却有害。”
白谷兰一下哽咽了起来,带泪道:“能得你这句话,我也无憾了。异日我亡了,只希望你也能凭吊我一番,抚我在天之灵。”
王正卿大惊,问道:“这是怎么说?”
白谷兰但哭不语,抽抽噎噎的,万分可怜。
甄玉一只脚抬了半步,又缩了回来。还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若被人知晓适才藏在此处听了九江王和任达良的话,只怕要糟。
王正卿见白谷兰哭个不停,终于心软,搁了手中灯笼,左手抚上她的肩膀,右手去帮她擦泪,一边劝道:“莫哭了!”
“三郎!”白谷兰抛下手中的灯笼,扑进王正卿怀中,紧紧搂了他的腰道:“你带我走得远远的,到没人认识的地方,只过我们的日子,好么?”
甄玉在瓜棚后托着快要掉到地下的下巴,哦,他们这是要私奔的节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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