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媒体- 第10部分

　　“枫子，有什么事回来说嘛，这样子妈都要担心死了，你知道妈心脏不好，千万不要吓唬妈好不好？”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带着哭腔，林枫的妈妈一直当林枫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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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是不是聂真华对您说什么了，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枫子，你都一个多星期没回家了，今晚回来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好，妈您先别着急，我马上就回来还不行吗。”

　　林枫放下电话，坐上20路车回家了。

　　进门的时候，林枫发现老妈正在帮他做吃的呢。

　　“枫子，回来了，我帮你下了饺子，还做了你爱吃的蛋花汤，你肯定还没吃饭吧？快坐下趁热吃。”

　　林枫发现自己的眼泪不争气的开始往下流，还是老妈知道她儿子是什么样的人。

　　当热乎乎的蛋花汤从喉咙里往下流的时候，林枫开始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渐渐回到肉体里了。

　　老妈坐在餐桌的另外一边慈爱的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也不打听他为什么不开心。

　　“在外边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回到家里，家里永远是你的避风港，愿意说就跟你爸或者我聊聊，不愿意说就看看电视早点休息，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千万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第二章　28…29
28

　　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老爸已经泡好了功夫茶了。

　　“来，咱们爷俩好好聊聊，咱们好久都没一起聊过了。”

　　林枫什么也没说，他不想这么快就和老爸老妈说什么。

　　“我上大学一年级的时候，”老爸又开始和林枫痛说“革命家史”了，“家里条件还说得过去，那时候你爷爷是教授，在当时算是高收入的，所以我进大学时什么东西都有，我上的是师范大学，当时有很多同学是因为家里穷，师范是免学费而且补贴高，所以很多人是专门冲着这一点来的。”

　　老爸呷了一口茶，接着说“当时我下铺有个同学是从山西来的，家里穷得要命，来的时候就带着一张草席，身上一身秋衣。刚到的时候是初秋，还说的过去，可是转眼就入冬了，北京的冬天那可是冷得要命。我就问他为什么不多带点衣服来。他对我说家里太穷，没有。我当时就很奇怪，山西也不暖和，怎么会连件棉袄都没有。他就告诉我说他们兄弟三个人就一套过冬的衣服，谁出门谁穿，不出门就躲在被窝里。我当时就把我的衣服和棉被都借给了他。后来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

　　这段故事老爸从来没对林枫说过，林枫听得津津有味，后来林枫才从老妈那里知道，要不是为了开导林枫，老爸是不会把这段故事说出来的，因为那是老爸心里最痛的一段故事。

　　29

　　老爸讲故事的时候神情很肃穆，林枫无法感觉出故事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我们从大一到大三都是最好的朋友，同宿舍的人都开玩笑说我们是穿一条裤子的，实际上也真的如此。这两年多时间里，我的就是他的他的就是我的。每个月我都要从我的饭票里分出一部分给他，因为他的那点补贴还要寄回家里一部分。

　　我所有的知心话都对他讲，从来就没把他当成外人，他也可以随意翻看我的日记。当时我以为这辈子他都会是我最好的朋友。大三的时候开始反右，人与人的关系陡然间紧张起来，继而互相攻击、揭发、批判、斗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我心里对这一切都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把我所有的想法都记在了日记里。

　　突然有一天他在系里的大会上挥戈相向，说我是个暗藏的右派分子，当众把我的日记本公开了出来。日记里我写了很多自己的想法，有一些观点在当时是大逆不道的。我的挚友！我视为骨肉的兄弟！这一刀刺得好准啊！我没有还手之力。这场中国历史上撼天动地的政治运动高奏凯歌的时候我被划为人民的敌对面：右派。

　　当时我要死的心都有，被最好的朋友出卖那是人生最痛苦的一件事。就因为如此，大四毕业我没能进入我想进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甚至连当老师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我被下放到黑龙江漠河。

　　人最怕就是心死，当时要不是你妈及早发现我的情绪不对，不停的安慰我，也许现在就根本没有你了。人生总是难免遇上各种各样的挫折，你要是不能战胜你就失去了自己的所有。你不是和我们一起看过《上海一家人》的电视剧吗？我最欣赏的就是里面的一句歌词，走过去前面是个天。不管什么事挺挺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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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30
30

　　当天晚上林枫又失眠了。老爸的故事告诉了他很多。他真得很感激自己的父母，他们没有对他讲什么大道理，甚至连他为什么不开心都没问过他，只是告诉他做人的道理。



　　第二天一大早，聂真华就跑到林枫的家里，一看到林枫，就连珠炮似的说了起来。

　　“昨天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我一夜睡不着觉。我知道你们单位处分了你，可那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挺挺就过去了，身正不怕影斜。你要是真的不想在电台干了，想到电视台去试试，你就去。就算万一电视台不要你，我的积蓄和收入也够我们两个人用了。你不要忘了我们现在两个人是一起的了，我是你的人了，千万不要玩失踪了，你会害死我的。”

　　聂真华就像是担心林枫再跑了似的，一口气把所有要说的话说完，搞得林枫目瞪口呆。

　　林枫静下心来想想，是啊长痛不如短痛，反正自己也不想在都市频道再混下去了，不如先辞职，然后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当天上午林枫就到台里把辞职书交了。然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都市频道。所有人都被林枫的举动吓了一跳。人们开始四处打听，林枫是不是真的聘到电视台去了，当人们知道林枫还没有被电视台聘用就辞职的时候，各种各样的说法就开始满天飞了。毕竟在那个年代想进新闻媒体是太不容易的事情了，可是林枫就这么轻易把工作辞掉，实在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林枫的举动无形中又给滨海市媒体圈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所有的媒体人几乎都在讨论林枫辞职的事。

　　陈洋是两天后才知道林枫辞职的事，他立即与林枫取得了联络。当天中午，他们两个在街边的一个小餐馆里见了面。

　　陈洋几乎用质问的口气对林枫说：“你不是小孩子了，是不是头脑又发热了？”

　　林枫用近乎冰冷的声音说，“我只是觉得我不太合适在呆在都市频道了。”

　　“不是捞了一个处分就受不了了吧，要说处分我比你就多。我知道你想去电视台，可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骑马找马，等电视台聘你了你再辞职也不迟啊，你这么冲动，万一那边不要你怎么办？”

　　“我倒不再乎什么处分，但关键是我无法再容忍那里的空气和人了。”

　　“一看你就还是个孩子，孩子气那么重。就算是你不喜欢里面的人，你可以像我一样平时连单位都不去，有空自己搞点钱还不好？我看你在这方面也很有天赋，用不了几年你就成小富翁了，那有什么不好。”

　　林枫这时才明白什么叫做道不同不相谋，话不投机半句多，碍于陈洋的面子，他才不好意思发作，人家也是关心嘛。

　　林枫一吃完饭就站起来想去买单，陈洋一看马上抢着站起来去算钱，陈洋嘴里还不停的说，怎么能让你买单呢，你现在是失业人士。林枫也没有和陈洋争，只想早点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林枫过的很清闲，他有点受不了这份清闲。因为他现在不是都市频道的人了，但他也不是省电视台的人。他不能直接从《新闻聚焦》拿任何线索，那是里面固定记者的资源，林枫只好自己找线索。但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要就可以得到的。

　　最让林枫难受的是，他还不能闲下来，因为他要想尽办法进省电视台，所以他必须多做片子。所以每天他都要去翻那本被固定记者翻烂掉的线索本，看看有没有人家遗漏的东西。

　　
第三章　31…32
31

　　1月19日晚上，林枫替小车在台里值班。突然，新闻热线响了，林枫拿起电话，对方的声音很急。

　　“你好，是新闻聚焦吗？”

　　“嗯。”林枫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懒洋洋的，因为从那里来的新闻线索与他无关。

　　“二环路发生一起车祸，你们能派记者来吗？”

　　林枫听到这样的新闻线索有点索然无味的感觉，一起车祸能有什么可做的，那样的事在滨海市天天发生，而《新闻聚焦》关注的都是重大的新闻，八分钟的新闻专题哪需要关注一起车祸。

　　“一个老头在二环路的隧道口被四辆油罐车连续压过去，现场聚了好多人，你们快过来看看吧！”

　　“好了，我们知道了，谢谢你。”

　　按照惯例林枫还是给高卫打电话汇报了一下。然后他又翻起当天的滨海市晚报了，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新闻可以做大的。

　　十分钟之后，新闻线索电话又响了。

　　“是林枫吗？”

　　林枫一听就知道是高卫的电话，他的声音鼻音特别的足。

　　“我刚才打电话给几个记者，他们都不愿意过去看看，你要是有空可以过去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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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祸也可以关注吗？”林枫多少也有点不情愿，要知道片子拍完了不能播出，所有的费用都要编导来出，浪费了摄像的时间还要被摄像骂。

　　“你也不想去吗？我建议你去看一看，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任何一条新闻都有做大的可能性，越是不起眼的新闻就越考验记者。你不是想进台里来吗？我觉得这绝对是你的一次机会。你和老刘一起去吧，有什么不懂的事你可以问老刘。”

　　“他会去吗？”林枫担心叫不动老刘。刘哲，电视台几乎是最老资格的摄像，今年都五十多岁了，平时他们都是叫刘老师的。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五分钟就会到台里拿设备和你一起出发。”高卫的口气斩钉截铁，不容林枫说一个不字。

　　林枫刚放下电话，刘哲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准备好了吗？”刘哲看都没看林枫一眼，就打开了放摄像机的保险柜，“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

　　林枫顺手拿起桌边的话筒线和两盘30分钟的带子就想出发。

　　“就拿这两盘带子哪里够？现场的东西如果没有拍足你想补都没法补了。”刘哲的口气听起来有点不顺，林枫担心他是不太想去，被高卫逼着才去的，所以有点小心翼翼。

　　在出租车上，林枫才开口问刘哲，“刘老师，这样的片子该怎么拍？”

　　刘哲看了一眼林枫，才不紧不慢的说，“这样的突发新闻到现场要一心二用，一方面要充分寻找目击证人，通过他们的嘴来还愿事实真象，二是尽量多找一些现场的证据。但同时要多花点心思在新闻以外的新闻，那就是除了事件本身，事件背后有没有我们可以关注的东西。第二点我就教不了你了，因为摄像的任务就是编导让他拍什么他就拍什么。但我知道一个好的编导要善于从普通人无法观察出的视点去分析每一个事件。”

　　刘哲的话多少给林枫一点感觉，但是那种感觉很模糊，让人似乎有点抓不住。林枫到《新闻聚焦》后一直都很自负，因为他连续做了几期片子反响都还可以，但是那些片子都是去报道之前已经心里有底，而且还可以做很多案头工作。更主要的是之前林枫所做的所有片子都有很强的事件性，那样的片子只要把故事讲清楚就可以了，而今晚的事情，一两分钟就可以讲清楚了，那剩下的六分钟还能说些什么呢？林枫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32

　　从省电视台到二环路坐出租车不过就十来分钟的事，但林枫的脑子就没停止转过，可是转来转去还是跳不出那个框框，唯一的办法只有到现场看情况再说。

　　晚上十一点钟，二环路，刚下过雨，天气偏冷，所有的因素给林枫的印象是那里没什么人。可是到现场时林枫吓了一跳，原来路边站着数百个看热闹的人。滨海市虽然是个省会城市，可是在大冬天的晚上，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出现这么多人还是少见的。

　　一下车林枫就看到鼓楼区交警大队的副大队长庞华正在现场指挥交通。不就是一个车祸吗？怎么会连大队长都出动了呢？

　　庞华一眼也看见了林枫：“我们的大记者，怎么车祸也来拍了吗？”

　　“头让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挖的。”

　　林枫回过头去找刘哲的时候发现刘哲在不远处已经开始干活了。

　　“我们的大队长，什么活连你都出动了？”

　　“就是一个车祸，我正好路过这一带，所以就停下来帮个忙而已，主要处理还是事故二股的事，你的老熟人刘红不正在那里画图吗？”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车祸。”林枫想从大队长口里先套点什么出来。可是庞华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走到一头去打电话，但还照样忙着一只手在指挥着交通。

　　林枫突然看到刘红正蹲在十几米外的一块破布旁边，就走了过去。

　　“刘警官，怎么对一块破布感起兴趣来了。”

　　刘红一抬头看见是林枫，笑了一下，“这哪里是一块破布，这是尸体。”

　　这话倒把林枫吓了一跳，然后也蹲下来看个究竟。没想到一低头，竟然看到一个断足就在旁边，那块破布竟然是件衣服。林枫有一种要吐的感觉。

　　“看清楚没有，那人已经被后面来的车压成了肉酱，然后又被碾到马路上了。”刘红的几个形容词用得特别的重，林枫觉得肚里的东西已经都集中在喉咙口了。“我没时间理你，旁边那群人全都看见了，你去问他们吧。”说完刘红继续往他的案卷本上画什么东西。

　　这时刘哲走了过来，“林枫，有什么要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