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脸低着头，早尴尬地想钻地洞了。
“家妹行为粗放，见笑了见笑了。”皇甫煜尴尬地向程家人赔礼。
“哈哈，令妹性情纯真可爱，怎是见笑。既然你与焌公子是堂兄弟，就更我们的贵客了。如此更好啊。煜兄弟可一定多留些时日才好啊！”程伯玧说。
令狐千重用了许多的理由避免与皇甫焌和令狐曲白碰面的机会。倒是也十分清楚，基本上皇甫焌每日很早便出门去找他了，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也罢了。令狐曲白则是常常被皇甫凌拉住，与她一起在程府或景秀闹翻天。虽然令狐千重觉得自己满面胡须的模样也许令狐曲白根本就不会认识，但，现在的他还不想让人认出来，一点的机会都不想。也许是还没有理清楚自己究竟想来程府做什么……难道真的只是想问个明白？要是问了以后，她的回答还是当初的那个呢？不知道……
而雎儿，表面看似冷静，心底却早已搅翻了天。
那个人明明就是千重的。她想了好多好多他可能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情景。却及不上那谦卑瘦若竹竿且总是躲在角落的身子让她冲击。她想了好多好多他面对她时可能的或质问或乞求或怨恨的言语和表情，却挤不上他的一声不响躲躲藏藏更让她郁卒。
雎儿心底烦躁不堪，完全料想不到令狐千重回来这里做什么，若真要做什么又为什么什么都不曾做，却总是躲着她……
明明是自己将他推开的，结果最期待与他家见面，期待守在对方身边的却是自己……
雎儿坐在小凳子上，懒懒嘲笑自己。
这摸样看在皇甫煜和再次来程家做客的百里浩眼里，却是格外的酥心。
“各位请慢用。”雅云清脆的声音唤醒了两人。
皇甫煜端起茶，浅尝一口，笑说：“果然香甜。雅云姑娘茶艺好啊。”
“皇甫公子过誉了。再说，这茶其实也不是我弄的。茶水是我三姐每天早上在小花园里收集的，茶花是我三姐在花儿最嫩的时候采摘的，泡茶全过程都是她进行的。我不过只是动了动手脚，将它端了过来借花献佛而已。”
“这么说来，该去谢谢三小姐了。只不知三小姐怎地不来一起品茶？”
“哦……我三姐与大嫂正与家中绣娘一起给家人制夏衣。况且她说她一个女子也不方便迎客，便留在内院了。”
“哦……”
“呵呵……”雅云掩嘴一笑，又说：“皇甫公子似乎有些惋惜之意呢。”
“这……呵呵。”
“呵……皇甫公子，雅云呢倒是比姐姐会说话些。毕竟生在商人之家，那些什么繁文缛节倒是没有在意。”
“啊，我并无觉不妥。雅云姑娘爽朗，与你交谈甚是开怀。”
“如此就好。哎，其实我并不觉得姐姐如此守住那些烂规矩有何好处……”
皇甫煜心中觉得奇怪，便问：“为何？”
“雅云怕不会说，徒惹您笑话。”
“但说无妨。”
“……女子守住闺阁也并不一定就能嫁个如意郎君吧。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说得倒是很好听，却不见史书上有过一句赞美女子的好话。倒是前朝密太后，虽也是闺秀名门，却在先皇驾崩，亲王欲夺政，群官正无措之时挺身而出，舌战百官，灭了叛乱的皇族，之后又为子从不参政，创了一朝盛世，教养之德可见一斑。如此作为之人，可是一句无才便是德能封锁得住的。若不是有满腹学识，长期能言善辩，明是非，懂真理，怕是也成就不了她如此卓越的女人了。我想作为她的丈夫，她的儿子，该是万分幸运和骄傲的吧……”
皇甫煜未曾听过这样的言论，毕竟他所受到的教育就是女子向来都是在身后的。此时倒是不知如何反应。不过待日后慢慢回味雅云之说，倒是多少明白了她口中的密太后，怕是爱极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因而甘冒风险。如此女子确是能让人心潮激动。
“看样子，雅云姑娘十分喜欢密太后啊。难不成也想做跟她一样的人？”
“啊，皇甫公子莫笑我了。且不说我们的际遇不同，她那般高高在上的人儿又岂是我能追上的。我不过是在心里尊她敬她，这倒是实在的。”
皇甫煜点点头，想着，怕是这小小的景秀已无法装下这心怀宽广的小姑娘了吧。转头却见雎儿手撑着头抿嘴轻笑了一下。
再看百里浩，一个人也不知在想什么，不时还会看看雎儿。
“听说百里公子是鹰堡的人，武功一定不弱吧。”
“好说好说。出了我爹外，还未逢敌手。而家父，在半月后会参加绿林的英雄大会参加武林盟主的选举。”
“绿林？”
“嗯。”
皇甫煜沉默了一下，想着，看来得安排个人混进去才好。
这边百里浩看了一眼皇甫煜，再看向雎儿说：“雎儿姑娘似乎也会武，只不知师承何处？可否与在下对上几招？”
其余两人倒是稍稍吃惊了一下。
雎儿缓缓直起了身，端茶抿了一口，笑说：“雎儿会的不过是几个防登徒子的招式和轻功而已，不懂什么武。”
“那雎儿姑娘就展示一下轻功好了，也好让雅云姑娘看看真正的轻功是什么样的。这样吧，我来试图抓你，你就躲，如何？”
雎儿皱眉想要拒绝，但是转头一看，却发现雅云极力掩饰的眼神中确实也有几分的好奇。而皇甫煜在旁也鼓励着说：“想来雎儿姑娘的轻功该是另有一番风采。”
雎儿想想自己心中本是十分烦躁，也好，将就让自己放松一下，舒展心情。于是点了一下头。
两人出了湖亭，来到了旁边的空地上。这时有许多经过的下人似乎明白了又热闹可看，都聚拢了过来。
随着一声吆喝，百里浩一出手，眼看着就要触碰到雎儿的衣襟时，雎儿便翻身，衣带也不曾稍停。百里浩再出手，总是差一点才抓到那衣襟。看得亭中两人及旁边的人都激动了起来。甚至开始变成了两方人马，一方叫百里公子再快一点，一方叫雎儿小心一点。
好一会儿，雎儿被周围的气氛带动，心情渐渐好了，轻功也使得越是顺畅。突地，感觉点点杀气，抬头一看，百里浩邪邪一笑，拳头握紧，飞快地直直照面击来。雎儿心中一惊，反射性地以手格挡，正打在百里浩的手腕上。百里浩受力后反退几步。
全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百里浩垂着发麻的手，暗想着：刚才自己用了也有六七分的力道，她居然能如此快速作出反应，而且反击地如此轻松，她的内力……恐怕不止这么一点吧……越想心中越是欢喜，脸上也露出了奇怪的笑。
而雎儿，在宽大的衣袖下捏着拳头，好心情又变差了。这下暴露了更多，也不知是福是祸……
26。第二十六章 露馅遭辱 美人泪垂
正当全无一人出声时，一声疑问窜了出来。
“咦，你们在这儿堆起来做什么？”
原来是程仲蒙，还有程伯玧。似乎是完成了正事，听说他们在这儿喝茶才过来的。正巧看见正在这儿聚堆不干活儿的下人们。下人们一听声音，立马一哄而散。
“咦，百里兄，表妹，你们俩咱在这儿做什么？”
雎儿未应，瞪了百里浩一眼回了湖亭。
“没事，我与雎儿姑娘在玩游戏。顺便看看她的轻功。”
“可惜，我们兄弟俩倒是错过了。”程伯玧说。
之后，程伯玧与皇甫煜、程仲蒙与百里浩谈天说地倒也没了雅云与雎儿说话余地。这时雅云便凑过去问：“表姐，你……刚刚没事吧？”
雎儿笑笑说：“没事啊。”
“虽我不懂武，但刚才我看得出百里浩似乎用劲了……”
“没事，你刚刚不是也看见我用手挡了吗？”
“那就好。嗯，不过总感觉他好像有什么目的似的。真不知他在想什么，居然趁人不备……”
雎儿抿唇没有再说话。
第二日一早，令狐千重给皇甫凌送完水正准备再次躲起来时，被皇甫凌叫住说：“你都懒了好几天了。昨儿个我把周全累垮了，前儿个春妞儿就已经在床上躺着了，全身酸痛起不了身。今天说什么你都得当跟班。”
令狐千重心底呻吟了半天，见皇甫凌神情坚决，知大势已去，只好苦着脸点点头。
到隔院门口守了好一会儿，知道看见皇甫焌出了院好一会儿后才去叫了令狐曲白。刚开始还有些怕他认出。不过毕竟少有相见，又有大胡子盖脸，穿着态度都不同了许多，到底还是没有被认出来。与曲白一起过去时正好皇甫煜也要出门说是有些急事要办。于是加上安常在，一起五人便出了小院。来到前院时，正好看见程家几个人和百里浩。原来百里浩因为英雄大会的事要回北方。程仲蒙一为相送，二为与大哥程伯玧要去上阳处理事务。雅风雅云只是为了要去织坊取些丝线。而雎儿是被那两姐妹拉出来的。
总之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程府。
几个女子除了皇甫凌都坐在马车上。几匹马被下人牵着直接往街外大道上走。等千重发现时，走在自己前面的已换成了那四个男人。而说要让他帮忙拿东西的皇甫凌拉着令狐曲白已在旁边吵起来了。
“皇甫煜公子，你身后的人……是……”
千重微微僵了一下。
“算是下人吧，怎么了？百里兄有什么事要他帮忙做吗？”
“啊，既是你的下人，我又如何能麻烦呢……”百里浩作势摆摆手。
“客气了，无妨的。”说完，转头对千重说：“余归，百里兄似乎有事要你帮忙，你就帮一下。”
“可，小姐……”千重看看正在赌气不看对方脸的皇甫凌和令狐曲白。
“她有曲白在，还有我和常在，不碍事。”
令狐千重心里暗暗叫苦，但欠债在先，不敢不从。于是上前问：“百里公子，不知道有何吩咐？”
“我这儿有个包袱。刚刚忘记放在马背上了。现在我还要去给家人买些东西，不方便带在身边，你就帮我追上马放在马背上就好了。”
“小的知道了。”千重接过不算太重的包袱，快步往前走。经过马车时，车上的幔纱掀起，露出雎儿眉头微皱的脸。
不一会儿，千重在镇口看到了牵马的下人。大了招呼将包袱放好后在旁边自语着：“哎，看来体力还没恢复好呢。不过那本书里的东西还真有用，不过是将丢弃的部分捡起来多多静心体会一番而已，便能让自己周身舒畅。”说着活动活动手腕，似乎只有在朝某个方向时才会隐隐作痛了。
正在心里想着那些艰涩的句子时，却见百里浩走来了。身后还有程氏兄弟。
因程氏兄弟向东，百里浩向北，程氏兄弟说了几句告辞的话便先离开了。百里浩故意多整理了一会儿。千重心知百里浩似乎有话要说，说不得早已认出他了，便一直待在那儿没有动。待看身边其他几个下人已经离开了，百里浩才似笑非笑看着令狐千重说：“令狐公子当真好兴致啊，做了别人的跑腿，看起来似乎也挺开心啊。”
千重眯着眼儿，笑说：“百里公子果然好眼力，我如今也变了许多居然都让你认出来了。”
“呵，百里浩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是对人，特别在意，即便是瘦了，驼了，易容了，只要我见过他本人，便能一眼认出。”
千重抿唇，又说：“百里公子特意留一程，还让我特意送包袱过来，不知是不是有话要说？”
“哼。”百里浩轻笑哼一声，上了马背，俯下头说：“令狐公子既然不以真面示人，想是已与雎儿姑娘无瓜葛了。我只是提醒你一句，雎儿姑娘是天。令狐公子与她实在不相配，令狐公子就不必多想其他了。”
“我的事，不劳您费心了。”
“罢了，令狐公子也是有自知自明之人，看来是我多嘴了。只希望我下次见你时不是在此处才好。”说完，拉了缰绳，驰骋而去。
令狐千重站在那儿，脸上一阵黑一阵白，许久许久才吐纳，收敛目光，慢悠悠回了大街。可是景秀的熙熙攘攘似乎都与他无关了。在经过客栈时刚好看到皇甫煜出来，后头出了安常在还有一个脚踩官靴的人，向皇甫煜作揖后匆匆离开了。经过千重时，千重看见了那人衣襟下的腰牌露出一角，似乎是理事房的人。啧，看来这个皇甫煜真是自己想的那个人啊。哎，一个大麻烦！
“少爷。”千重上前一唤。
“嗯，百里兄走了？”
“是。”
“嗯，我的事也办完了。小丫头在对面的面馆里，去找她出来一起回去吧。”
“是。”
令狐千重走到对面，果见正在拿面条赌气的皇甫凌和沉默吃面的令狐曲白。两人筷子在一同来到桌上那盘花生时，还会对哼一声。千重看见后翻了一个白眼。
“小姐，令狐小少爷，大少爷在等了，吃好了吗？”
两人看了千重一眼，呼噜噜吃下最后几口面，也不付账，便争抢着出了小棚。千重付了帐，提着被他们忘掉的大包小盒，走在了最后面。
不一会儿，几人经过织坊，正看见出来的程家姐妹和雎儿。于是一同回去，皇甫凌也上了马车，前排出了驾马的下人外，还坐上了皇甫煜。
“唉，雅风姐姐，我都极少见你出来玩呢！”
“啊，雅风性喜雅静，大都在家做做女红，学学画画。若凌妹妹要找我玩，大可到风苑来找我。”
“既然姐姐这么说，我便不客气了。哎，我与哥哥向来玩不起来。曲白嘛……哼……”
窗外两个男人一个苦笑，一个哭笑。
“啧，小丫头，你哥哥不是挺好玩的吗？整天不是都被你耍得团团转？”雎儿看着纱幔外懒洋洋地说。
皇甫凌眼儿骨碌碌转了两圈，甜甜已下说：“雎儿姐姐，我这几天好像没有欺负哥哥……雎儿姐姐怎会觉得玩我哥哥挺好玩？怎会知道把哥哥整得团团转？”
“呵，你自己想啰！”雎儿笑笑望向凌。凌眨眨眼，最后只是对着笑。
而外头的皇甫煜只觉得自己头顶上乌云密布得可以。
“对了，雅风姐姐，你……有没有心上人啊？”
雅风一听，立刻红了脸，垂着头。
“呵呵呵，凌妹妹问得太直接了，我姐姐都不知如何回答了。”
“哦，那就是有了。是哪家公子这么好运啊？”
另外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眼见着雅风的脸色渐渐变白了。凌知道也许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但还是十分好奇，于是小心翼翼地说：“难道那个人……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