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乐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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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乐人生-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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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说,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在她眼里钱财是命根子,生虽带不来,死却要带走。过去我一直认为高老头和葛朗台只是小说作者虚构的人物,至此我不得不相信,世上确实真有其人。
古人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父亲临终前说“过去的事不要提啦”,表示他对别人的谅解和对自己的悔悟;岳父生前眼里只有大女婿从来看不起我,因我既穷又没有社会地位,他能三番五次区去帮大女婿盖房,自岳母去世我就请不动了。后来老了,腿病犯了,行动不自如,到我家住了一冬天,临走说了一句“你们夫妻待我待尽了。”我深受感动,说:“哪里的话,这是作儿女的应该做的。”岳父后来瘫痪在床,受不了病痛折磨和儿媳辱骂,选择了悬梁自尽。
就如父亲和岳父,他们在告别人生的最后时刻都能够有所反省、有所悔悟、有所感动,他们本质上是善良的好人;而像杨秀莲直到死前几分钟仍在发威,真正的恶人永远不会被感动。
三天后八十七岁的杨老继母终于结束了她自私、独裁、享乐主义的一生。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翻遍她的箱柜衣物,只在床头搜出七八十块钱。她常对人宣扬的那些金银财宝我早知道子虚乌有,但父亲临终前说她有三千多元存款应该是真的,加上她领的抚恤金和每月的遗属补助,不该就剩那么点。都被她挥霍了,还是给了那个干儿干女,成为永远无法破解的谜。
安葬杨继母花去八百多元。我内心本不愿让她入田姓祖坟,三十多年来她人虽来在我家,从未和我父子一条心,处处只为她自己打算。让她和母亲同葬一穴,我内心十分纠结,不愿让她在阴曹地府继续耍泼发威,欺负善良软弱的母亲。有一次和村支书牛孩谈到我的想法,他说:“你爹既娶了人家就是你家的人,怎能不往你坟里埋?”我说“康生跟着毛主席闹革命几十年,可他是混入革命队伍的野心家,从未和伟*光*大党一条心,如今不是把他从八宝山公墓“请”出来了吗?”他无言可对。
我想把她单独埋在荒郊野外,有人提醒我呢样做行不通,会受到舆论的指责诟病;我碍于乡俗和舆论压力不得不违心地把她和父母合葬。
聊以自88慰的是从此兄弟无争、妯娌关系反比前融洽,村人钦羡不已。
正是
国事家事理相同,杨泼何不效康生;
亲娘无缘尽孝道,泼妇有幸享儿孙。

45。第四十五章 劫后余生 (十)

十生存竞争
我于一九九六年秋季由韩村“调”回东汇中学,实际只是把工资关系转到东汇,成了编外人员,并不上班。歇在家里闲暇无事,除种地还想搞点副业以增加收入。龙儿谈对象有了眉目,马上就要婚娶,我却身无分文,不能不心急如焚。为了生活,为了供养三个孩子读书,我什么法子都想过,也试过。我种过蘑菇,养过家兔,都因没有市场卖不出去,全部供家人一饱口福;我曾想开个猪场养猪,但自家院子太小撑不开,到村外考查几处都不适合,不是水电就不上,就是离村太远不安全,最终只得放弃。
那年秋后县政府启动一个扶贫项目,动员村民种大棚菜。政府无偿提供塑料篷布,建大棚的木料由村委会免费提供,农药化肥种子可以无息贷款,自己只出人工即可。我觉得“发家致富”的机会来了,迅即报了名,全村共报了二十几家。支书牛孩上报到县里,受到县领导大力支持和表扬。他回村立即组织人力腾地,把尚未成熟的玉米割掉,给人们划分大棚,每户五分地。大棚地分开了,不知为何有人打了退堂鼓,激起连锁反应,很快退得只剩四家。牛孩十分懊恼,他已在全县扶贫大会上夸下海口,说全村要建二十几座大棚,人们都退了没法向上级交代。退出的人大都是他的本家,哪个也不是好惹的,他于是迁怒与我,把气撒在我身上。
留下的四户中数我最坚决,我不但用拖拉机把地耕过,打了茬子,并且拉来两车石头、两千焦砖,准备打围墙;其他三户只把地耕过就不动了,他们在等待观望,看村里是否能落实提供木料的承诺。打墙需要夹板,那天四个人一块去找支书要求砍树解板,支书不在家,到南方参加他侄子的婚礼去了,十天八天不定能回来。我们去找村主任,主任说这事由牛孩一手操办,他不管;还说:“有利的事都是他的,吃力不讨好的就推给我,我也不傻!”眼见秋收大忙开始,如果推到秋收后再打墙,地一上冻就打不成了,于是那三家也宣布退出,我成了“光杆司令”。
牛孩吃糕回来才组织人砍树解板,有了板却没了人。此时已开始收秋,家家户户只顾抢收庄稼,去哪找劳力打墙。我非常着急,跑到几年前已建起大棚的王村用人,人家说你早干甚来,农闲时你不打墙,现今大忙时节谁会丢下地里的庄稼去帮你?我的大棚没有建成,给了牛孩发泄怒气的把柄。
牛孩和我早有过节。那年我还在阳泉上班,艳香带着三个孩子去住了半年,回村发现大队扣了她一年的电费。我调回后几次找牛孩交涉,要求退回多收的钱;人常说“亏众不亏一”,我以为大队不会亏社员,他只需写个条子我就可到会计那提款,很简单的事。其实事情并不简单,那笔钱可能并未入到大队的账上。那年村里的电工当兵走了,没人接任,每月电业局收费时就由大队顶垫,到年终向用电户收齐再回归大队,但几个村干部一嘀咕,就以上交电业局为名私分了。我多次找牛孩据理力争,他不但不给解决,反而一次次耍赖无理狡辩。要嘛说“你婆姨走时没告电工”,我说肯定告过,但电工当兵走时没向大队交代;他又说“也许你婆姨走时忘了关灯,灯就一直亮着”,我说“灯若一直亮着左邻右舍会有所察觉,你们可去调查”;他一计不成又来一计,问道:“你婆姨不在家,秋天分粮谁给你往回拿?”我说:“她走时钥匙给磨兰留下了,分下粮由磨兰挑回屋里”,这下子可让他抓住把柄了,嬉皮笑脸说:“这就对了,既然磨兰拿着你家的钥匙,就见的他不是每天晚上在你家睡来着,给你看门嘛。”人若无赖到如此地步,只能让人“长太息以掩涕兮”了,人家磨兰有婆姨有孩子,怎么可能抛下婆姨孩子去我家钻冷被窝?牛孩见辩不过我,使出最后一招杀手剑,他说“那我们去查灯你不早说”,我忍无可忍,提高嗓门道:“我怎么没说,你不记得那天你们几个人去我家,我还给你们每人吃了一根大前门呢。”正当我俩争得不可开交,书记黎孩走来问怎么回事,牛孩道:“他说咱们吃了他的大前门。”黎孩就说:“那让他一并算算,看咱们还吃了它几顿饭”!遇上这样的村干部,我只好“无可奈何花落去”了。虽然只是区区六七块钱,可那是我一个月工资的十分之一呢!
还有件事使牛孩对我怀恨在心。文*8革初期我家盖房时村里人还都在山坡上住窑洞,村前平地只有我一家孤零零盖起三间房;改革开放后人们陆续下平里盖房,且一家比一家高,已经把我的房围成一座低洼水库。牛孩的表弟到板坡落了户,在我东边盖起二层楼,他的地基高出马我的院形两米多,杏树沟的雨水流出来正对我的山墙。那年夏天一场暴雨把我的一间土房冲塌,正值半夜,幸亏那间房没睡人,不然就出了人命。我到公社报案,公社干部把情况传达给牛孩,牛孩不但不予解决,还在大喇叭里发威:“有人房子塌了去公社把大队告下,你告到公社,告到县里也不怕;房子塌了能怨谁,早告你们各人把房前屋后治理好,你们不听,房子塌了才知道到处告状,晚了!”
我在仰天教书时见村里人都在屋脊两头安着兽(一种陶土烧制的兽形装饰品),我看着很美观,也买了一对安在房上。不料引起村人一片非议,他们说那兽是要吃人的,谁家安了兽东西两边的人家肯定倒霉,弄不好会死人!我家西面和后面的本家兄弟都曾提出意见要我把兽扒掉,我说那是迷信,我只是为了美观才安上兽,并不想也不可能对别人造成危害,因而未予理睬。不料那兽真就“吃”了人!牛孩的表弟刚盖起房住进去,因新房潮湿,又是双层玻璃密不透风,冬天生着炕火发生煤烟中毒,连续死了两个人,碰巧应了村人的预言。人们就在村干部为那位表弟“暖房”那晚密谋用长镰把兽钩倒。正值元旦前夜,下着鹅毛大雪,我已经睡下,或听“咚咚”两声,不知出了什么事,忙穿衣出门察看看,却什么动静没有,就又回去睡了;第二天中午飞儿下学回来说:“爸,咱家房上的兽怎么没有了?”我又去看,只见两个兽躺在东西山墙的雪地里,才知它们遭了劫。我心想,昨晚牛孩和西邻会计田明都在那家赴宴,准是他们共同议定把兽搞掉了,就去房后察看,果然雪中两条脚印直达房角底下,房顶却没有任何痕迹,他们定是用长杆镰钩掉的。我没有抓住现行,即便抓住又如何,我是一介书生,只能用文人独具的武器发泄心中的怨恨。那年春节他我了两副对联贴在东西山墙,东边一副上写“有钱买鬼鬼推磨,仗势欺人人自安”,西面那副则是“讲迷信不讲道德,害别人如害自己”。西边那副特指另一个本家兄弟,全村只他有长镰,准是他为虎作伥拿来长镰帮着把兽钩倒。对联贴出后“长镰”对号入座了,曾扬言要把对联撕掉,不过始终没有实行。我一生都是这样,受了别人欺负不敢面对面抗争,只会发泄不满情绪,换来的往往是别人变本加厉的报复,这也许是软弱之人的普遍结局吧。

46。第四十六章 劫后余生 (十一)

事情捅到牛孩那里,正月十五那天中午他突然来到现场,并把我叫去,他站在对联下面煞有介事念道:“有钱买鬼鬼推磨,使势欺人人自安。”他把“仗”读成“使”了,然后问我贴这对子是什么意思,我说没别的意思,图个吉利罢了。他无话可说,心里一定恨得咬牙切齿,还装作无事人假惺惺问道:“最近你们两家关系怎样?”我知道他是指那位表弟,答道“很好呀”。貌似关心的一句问话恰好暴露出他的狐狸尾巴,他是参与了那场浩劫的。
村里开始发动种大棚菜时,牛孩召集报名的农户开会,他一见我也去了,就指着我鼻子说:“田生玉你挣着国家的钱,又种着口粮地,发的绿眉绿眼,还要种大棚菜,你是不是又想当财主?”可见他早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一口吃掉方解恨。如今全村种大棚菜砸了锅,他没法向上司交代,又惹不起他那些牛姓本家,遂把怒气一股脑儿全发在我身上。
也是我时运不济,自撞霉头。那天我听说村委会年终结算,要给那些毁了未成熟玉米的农户发补贴款,就兴冲冲去了大队部。大队部就设在牛孩家楼上。几年前牛孩把老支书黎海挤下台,自己当上支书,把村委会的公章收归己有,会计盖章都得找他。他是党政财文一手抓,他的财产是村里的,村里的也是他的,难以分清,他的楼房自然就成了大队的办公室。我去时牛孩的儿媳妇正在一楼地下洗衣裳,她说人都在二楼开会,我就上了二楼。只见已满满统下一屋子人,有东湾和板坡的社员,也有干部,如主任要琳和东湾的支委望髯;牛孩在另一间屋和会计给讨账的人们算账,据说还有邻村的几个村干部,因板坡村扩地占了人家的树林前来讨账。我听见里面吵的很厉害,长久争不倒,还有人骂骂咧咧说粗话。我坐在沙发上听热闹,望髯在一旁问我来干甚,我说听说发放玉米地补贴款,我也有一亩多玉米地提前割了,来看能补多少钱。不想被牛孩在里面听到,扑出来指着我鼻子说:“你还想领补贴款?你把村里种大棚菜的事给搞砸了,不让你赔偿就是好的。”我说:“怎么能说是我搞砸了,是别人不干了,我到现在还想种呢。”
“想种你为甚不打墙?”
“村里不供应夹板我拿什么打墙?”
“你放屁,你说鳖话,你去看没给你解下板?”
“解下板已经迟了,农忙时候问不下人,我一个人能打起墙?”
“东湾那么多后生,你那些本家兄弟能不帮你?”
“亲兄弟也得先顾自家的庄稼。”
“牛二退棚是得了脉管炎,你有什么病?”牛二是最后退棚得三户之一,他因腿疼就推说得了茫苎住
“我什么病没有,谁不知道我拉下石头砖块准备打墙,是你们给耽误了。”
两个人一答一对越说越声高,越说越有气。牛孩一句一个“你放屁,你说鳖话”,我实在气不忿回了一句“你才说鳖话,你说得是狗日的话”,他扑过来抬手就打。我俩中间隔着一方特大茶几他够不着,就转过沙发这边打,被主任要岔开胳膊拦住。牛害把老书记黎海拱走当上支书后,年轻力壮的姚鼐当了主任,不过是个傀儡,并不主事,大权都在牛孩掌控之中,姚鼐曾说“有利的事都是他的,出力不讨好的事才轮到我”。此时他以拉架身份站在牛孩面前,犹如一堵铜墙铁壁,他使尽全力不得穿越,便退回原处,手指我的鼻子继续骂:“不是说非搧你狗日的两掴!”
我回道:“你打吧,我知道你在乡里县里都有后台,可还有省里中央呢,不信你就通了天!如今不是文化革命那时候了,谁想欺负就欺负。”
他脱口来了一句“文化革命是毛主席搞的。”
我忍了几忍,最终没说出那句击断他软肋的话:“文化革命‘清队’那时我是坏分子,你是贪污犯!”说出去他肯定会记一辈子仇!
随后屋里出来几个人硬把他拉回去了:“这里多少人等你算账,一直吵什么!”
一场风波暂告平息,我始终对要琳心怀感激,他若不出手相救,我准定挨打,挨了打也无处伸冤……
但事情远没有完。
吃过晚饭我正洗脚准备睡觉,突然有人“嗵嗵”捣大门,我就知道是牛孩那边寻衅闹事来了,吩咐妻子暂不要开门,待我穿好鞋子再开。然而善良的她急忙去开了门,牛孩的两个儿子气势汹汹闯进屋,我双脚还在水里泡着。我招呼俩弟兄坐下,他们不坐,双手叉腰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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