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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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结-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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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做戏到什么时候?”公子银面轻笑着问凤离枝。
“哎呀,我还当无人能看出我的乔装的,你还是太聪明了……”
“哼,她现在在哪儿?”
“这个……我听说,翠暖身上有巫国解蛊书?”
“你想要取走便是,她在哪儿?”公子银面有些不耐烦,冷冷扫了凤离枝一眼。
“向东三百米,悬崖壁上有个山洞,在里面睡得挺好。”
“你受何人指使?”
“你不用管。”
“哦?巫君右侍也敢用这种语气同本王说话了?”
“你怎么知道?!”
“哼,你的右手。”他说罢拂袖离去,只剩凤离枝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一只深紫色的盘蛇胎记一样的记号入目,她嘴角微启,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那只盘蛇,微微一动,吐出长长的蛇信。
那是一个会动的记号,在皮肉之下,真有那样一只蛇在动,它是巫君右侍的标志,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除了死亡。
却还是没能掩住,明明,她一直都把手放在袖中的。
她看了一眼翠暖,将一颗血色药丸给他服下。
公子银面踏进山洞,看见了凤离枝睡在地上,他走过去,将她轻轻抱起,“小枝,我来接你了。”他轻声说。怀中,凤离枝皱了皱眉,又安然睡去。
翠暖悠悠转醒时,太阳已经落了半边天,抬眼,凤离枝手中一把剑指着他的喉咙。
他晃了晃头,清醒了些许。
“你是谁?”
面前的人抬手,缓缓撕下脸上的人皮,露出真实的面容,面色温润如春水,她微微一笑,“巫君右侍,棠棣。”
“小枝在哪里?”
“哎呀,我记得那个公子银面很在意她,你说,是不是被他带走了?”
“你!”翠暖背上的伤被扯动,他倒吸一口冷气,平静下来。“巫君右侍?你潜伏在玉雪门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将七杀势力打入内部?”
“可惜没能杀死你,就只能我亲自动手了。你的两员大将现在正在青楼里昏睡呢,我只需装出公子银面将我们都弄昏了的模样,再提议去寻你,然后在这里,就找到了你的尸骨,而这一切都是公子银面做的,如何?虽然死得不够壮烈,也是很合理的,慕清寒不会不信的,只要我这个副门主继你的位子便好了,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死活的,你应该明白,像你这种活在暗处的人,是无法光明正大地死的。说,解蛊书你藏在何处?”
“没有。”翠暖说的是实话,解蛊书一直还在秋迟那里,他也不打算要,他只是想回玉雪门后顺便将秋迟任命为下一任门主,自己再搞个假死蒙混过去,同小枝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看星星赏月亮,这个愿望,着实卑微。
“哼,你以为我信?”
“那你要如何?”
“如何?翠暖,你若不说,我便让你见不到今晚的星星。”
翠暖抬头看了看天空,“可今晚多云,似乎也不会有星星了。”他笑着看向棠棣,他一向信任她,有才能,有手段,有计谋,有气概,似乎很完美了……却没有一颗别人都有的心。
巫君右侍,也许从不需要心。
“像你这种没有心的人,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翠暖笑了笑,迅速躲开棠棣的剑锋,“我就想,我流血再多也不会弱到昏睡,竟是你在我身边时洒了药物。”他说着飞快闪躲,因伤口的缘故不宜正面交锋。身后已无退路,悬崖深百丈。
他纵身跳下,白衣烈烈,墨发飞扬,腰间的玉佩和手上的红绳轻和,黄昏时的血色余晖洒下,十丈流霞落错斑驳,这个傍晚太过寂寞。
寂寞得,让人一瞬苍老。
他听见棠棣喊他,声嘶力竭。
“翠暖!你真当我是个无心之人么!”棠棣亦纵身跃下。
翠暖笑,他果然没有猜错,棠棣,对他有意,可他却无心。
他的心,在那个人身上,而她现在不知在何处。
这个黄昏的风太凉,透骨噬心。
天色已经沉沉欲雨,他抱着她在马车上飞奔。
迷迷糊糊中,她睁开眼,看见了眼前的人,他一袭紫衣,银色面具下的眼睛澄澈而又温和。
“我觉得,你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她昏沉沉地说着,似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你们是很不同的……”
“是么?”他轻声反问,似乎在自言自语。
“是的……你要带我去哪里呢?你不是公子银面……”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
“因为,公子银面他,不会说这么多废话……”
“为什么是废话呢?”
“因为,说多了无益,说多了是祸。”
“你为什么知道呢?”
“因为我,我……”她最终没有说出,再次睡去。夕晖缓缓褪去,风满城楼。
夜里的帝都分外明亮,似乎有一把滔天的业火将它照亮,又好像有无数萤火点燃各家门前的灯。
“哎呀,公子这么快就走了么?还没有同姑娘们花前月下呢!”
秋迟看了一眼旁边花团锦簇的丹青,满脸黑线已无处可画,而丹青那厮却颇为享受地饮着酒!他有些愤愤,很愤愤。
“喂!你喝了三十七杯半了!”
“我打算喝四十九杯。”
“哼,哼,你就喝死吧!小爷我要走了!别扯我,你们这些庸脂俗粉,跟铃铎比简直连烂泥都不如!还不滚!”
“你去找主上?”
“废话!总比看着个酒人寻欢作乐好!”
“你找不到的。公子银面是假的,如若是真的,那雀翎箭……你可知道燃尘之术是什么?”
“略有耳闻,听说是巫族上古的秘术,燃尘起业火,烧尽天下业障,平四海,定九州,抚八荒。怎么?”
“你是否知道,整个巫国会燃尘之术的人,只有两个?”
“铃铎,还有……靖王?公子银面是他?!”
“不能说不可能,但如若,他只是假扮公子银面而另有所图,那就另当别论。靖王并非王族,据说是因为护驾有功,又是巫国国君的至交,所以被封王,但我们连他的名字都不知晓。”
说起这个靖王,在巫国可是无人不知无人晓,天子巡幸蜀郡之时,微服而出,路遇三山合流的劫匪,靖王以一己之力拼死抵抗,最终使出燃尘术,业火过处草木尽数枯灰,劫匪皆成具具焦骨。大火于林中烧七日不止,要看着要烧尽巫国半壁江山,昏迷七天的靖王悠悠转醒,天油然作云,降无根之水七日终于将大火熄灭,国君封其为靖王,举国欢庆,以为神人。
秋迟在巫国皇城呆了这么久也没有见着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迹诡异的靖王。
“那主上在哪儿?”
丹青看了秋迟一眼,眉睫微漾,将半杯酒饮下。
“轰——”,雷声传来,姑娘们吓得往两人怀里躲,秋迟和丹青相视,神色淡然凝重。许久才见秋迟将身边的女子拎到一边,抚了抚衣袖上的脂粉。
“这雨,终究是来了……”丹青看一眼窗外,浓云压城欲摧。
悬崖之下,翠暖躺在那里只剩一丝微弱的气息,棠棣在旁毫发无伤,她当然能用巫术保命,却不能保住他的。
她怀里抱着一堆蜡烛,是匆匆去买的,好在赶得上,他还未死。她将七七四十九根蜡烛摆出一个奇怪的图案围绕着翠暖,再从怀中取出红线将蜡烛联系起来,最后全数缠到翠暖头上。她跪在翠暖面前,手指在他眉心处一点,淡紫色的光尘水花一样轻溅,沿着红线瞬间将蜡烛燃起,紫色的烛焰扑朔,晦涩难懂的巫语渺渺散去,一时间整个山谷雾气腾腾,如同仙境。
燃烛招魂之术,亦是巫国久久失传只留只言片语供后人猜度的秘术。燃烛作魂图,红线为引,紫焰招魂,起雾十里为魂归处,起死回生,疗百病百疾。
雨来得迅猛,直直砸在身上,砭人肌骨。蜡烛被一一浇灭,紫色的火焰又沿着红线回归流入翠暖头中。
棠棣伸手,将一丝线割断,紫焰没能流入翠暖身上。她将那丝线收好放进袖中,雾气瞬间散去,翠暖睁开眼,身上的伤已经不见。
他坐起来,看一眼棠棣,许久才晃了晃脑袋,幽幽问道:“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玉骨扇

漫天的大雨滂沱而下,被淋得狼狈不堪的她呵呵笑了几声:“你是不是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她大喊,几缕发贴着脸颊,雷声雨声夹杂仿佛要隔绝整个谷底,“你叫翠暖,我是你的恋人,记住了!”她又喊。
翠暖茫然看着她,手抚上她的脸颊:“我,记得你……你爱吃叫花鸡和绿豆糕对不对?”
棠棣愣了一下,这才知道,纵使自己剪断了他的记忆,可他还记得生命里有个重要的人,记得他们有过的事,他,将她误认成了凤离枝。
“对!我是棠棣,是你最喜欢的人!”
“阿棠……”他揽过棠棣,“我还记得你说不要我喜欢你的,我忘了你的样子和名字……我为什么都记不得了?”
“这个,有个叫凤离枝的女人她,她爱慕你,挑拨我们,她用邪术把你弄昏,让你失忆了。”
“小枝?”
“对!你被她迷惑了,很疼她,还把我打伤,结果她却为了取走你身上的秘籍把你害成这样,还是我来救了你……”
“阿棠,我,我对不起你……”
“没事了,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以后如果再遇见凤离枝,一定不要被她骗了,她很会做戏的……”
“我会杀了她。欺骗我和你的人要碎尸万段。”他说着,将棠棣抱得更紧。
“不,你不能杀她,她是我的好姐妹,你不能杀她的……”
“阿棠,你真是太善良,那种人就该死的,你何必?”
“不,你若真的喜欢我,就答应我,不要伤她。”她只是怕公子银面的势力罢了,那个人,可是巫国靖王。
“好。”
清城的雨势略小了些,漫不经心地下着,落在地上,将积水中的倒影打碎。凤离枝默然看着茶碗中起伏的茶叶,有些懵。懵的是,那天她从山上采下那朵花被公子银面救了,棠棣来了,遣散了众人,说翠暖的命令,自己由棠棣亲自保护,结果她被她拉到角落里,说了很多话,她说什么来着?
好像是拿了张手帕,正是自己送给翠暖的那个,自己学了很久,绣了很久的。
她说:“我与翠暖情投意合,这手帕正是个凭证,他一直都喜欢我,所以这次行动怕是凶多吉少,临行时他将这帕子给我,做个纪念。你不晓得吧?他和你遇见的时候我有要事离开了很久,他见不到我,日思夜想,又恰好受伤,所以将感情转移到你身上,现在我回来了,他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要我来此处告诉你,你还是回相府,好好听话。”
凤离枝懵了许久都没反应过来,末了才颤巍巍问:“他真如此说?我不信,他说他喜欢我的,他要是喜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说这辈子都不会再让我受半点委屈的……”
“这些话,他也曾对我说过。”
凤离枝后退几步,好在有山石挡住了,勉强支住软下来的腿,却依旧不肯承认,理直气壮地问:“你要我如何信你?”
“你大可去问问他,是不是记得我的生辰和我爱吃的东西,还有,是不是我离开的时间里,他一直在给我写信。”棠棣说得胸有成竹,凤离枝的心里有些发虚。
“他,他真的和你在一起过?可他明明告诉我那是个玩笑……”虽这么说着,可是眼里已经含了泪。
“你看,他都告诉你了对不对?他说玩笑就是玩笑么?想来他是想告诉你真相,却又不忍伤害你,便只得说是个玩笑吧?”棠棣并没有料到凤离枝会这么说,本来是壮着胆子在气势上压倒她,她识趣就会离开,却没想到翠暖的玩笑顺水推舟让她圆了场。
“你说谎!你说谎!我要亲自去问他!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我要去找他,你明明是说谎!”已经泣不成声的她说着要走,却被棠棣一记手刀砍晕。
等她醒来时,是在马车上,再醒来时,是在清城的客栈,和某个悠闲的人在一块儿。
她大口大口地喝了茶,将茶杯摔得隆隆作响:“你到底要干什么?不对,你到底是谁啊?我跟你有仇吗?我欠你钱?还是我爹娘欠你钱?该不会是我的祖宗欠了你的祖宗的钱吧?你不要告诉我,你吃饱了闲得手痒痒来拿我寻开心……”
“哦?你这么说,我还真有些闲。”公子银面手指轻抚玉骨扇扇面,笑道,“你可知道真正的公子银面是谁?”
“我哪里知道!”
“可听你的话,你似乎很了解他。”他不等她回答,又问:“你觉得我扮他扮得可像?”
“不像。”
“你看,分明是了解的。”
“哎呀,你真是烦死了!光这一点就能证明你不是公子银面了!他哪有你这么多废话!”
“那你可知,我是谁?”
“我要是知道还会问你么!”
公子银面笑了笑,不再说话。
“你说那个棠棣是怎么想的?翠暖又不喜欢她,还死皮赖脸过来挑拨我和翠暖!女人真是可怕!“
公子银面用一种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凤离枝:“听你的意思,你不是女人?”
“我这么豪爽,算半个女人!”
“那另一半是个男人了?半男不女,你是太监么?”
“你!去死吧!”说着一个茶碗朝公子银面砸过去。他用手稳稳接住,放好,“注意形象,大庭广众的。”
“哼,哼,哼……分明是你不顾形象绑架了我!”
“我绑架了你?我怎么个绑架法?把你带到这里吃饭喝茶就是绑架?分明现在被欺负的是我。”
“吃饭喝茶用得着大老远地从帝都跑到清城么?不对,到底谁欺负谁啊!你真是——”凤离枝还想继续说下去,但身边的几个彪形大汉已经不许她说话了。大汉将一把又宽又长的剑轰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好好的梨花木桌子裂出一道三指深的璺,凤离枝抽抽嘴角,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了这种角色,正纠结着要不要装晕混过去,就听见大汉的声音传来:“这位子是爷儿几个的,活腻味了是怎么,都滚一边儿去!”
凤离枝这才想起,来这里的时候老板千劝万劝,不要选靠窗户的位子,都已经有主了,可对面悠悠然抚着玉骨扇的奇葩说:“那就要这个位子了。”
于是就坐了下来,于是就被找上门儿了。她使了个眼色给奇葩,还用唇语说了句“你再能耐去啊!”
这似乎激发了奇葩的战斗力,只见他将玉骨扇缓缓展开,上面的图案便显现出来。那是一副画着黑色枯瘦枝干的背景是淡灰山石的图,这其实是画的落雪红梅图。却不见任何红色梅花,只是灰色之中的白色显现出是红梅花的形状,好像隐隐能闻到梅花香。
果不然听见他悠悠道:“怎么,想找死?”
他话刚落,大汉们的刀剑就齐刷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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