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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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结-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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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棣,可是看到这个凤离枝,又觉得她太熟悉,也就信了棠棣说的,自己曾被她骗过,对她很疼爱过,可她,又为什么留在这里呢?
他并不想杀死她,只要,她不来打扰他和阿棠就好。
有一句话叫井水不犯河水,凤离枝一直是这么以为的,但是棠棣却不这么以为,井水和河水都是水,蒸发了还能碰个面呢,谁规定就犯不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天的眷顾

棠棣约她在水阁见个面,她去了,去时却不见她人影,凤离枝认为自己被耍了,自觉无趣,就坐在红木椅上看景,水阁四面都是花丛,湖面上是朵朵白莲,似乎隐约能见到一两条鱼儿在下面。她想了很多,想得无际无边,连她小时候的事都想了一通。
她觉得翠暖是老天对她的眷顾,既然是眷顾,就是把原本不属于你的东西给了你,或者别人没有的东西给了你。凤离枝觉得她不是后者,否则不会有个棠棣在里面搅局,那么她当是前者,这又显得她是被施舍了一样可怜,老天爷把本不属于她的人给她,还不是全给她,只是给了副皮囊,却没有给她那人的心,中途又要了回去,说“人家不想跟你玩了,你自己一个人玩儿吧,看我多好让他跟你玩了这么久,这么划算的买卖你可真是赚了……”可是,她真的赚了吗?她觉得最赚的还是老天爷,不仅把所有成本都夺回去了,还把她的心一并带走了。所以说,老天爱跟人做买卖,让你以为你赚了,其实你比谁都亏,天意弄人,说的,大概就是如此。她总是听别人说什么天意天命,却从不明白,只有真正体会了,才知道其中的滋味和无尽的倦意。她真的有些累,不想再管什么了。
她刚想起身走,却见棠棣走了过来。
“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没什么。就是想同你聊聊天,我听说,你以前与翠暖一起的时候总是与他斗嘴?”她坐下,端起茶。
“不关你的事。”
“你很特别。”她说,看向凤离枝,“这种特别,就是我这个善于模仿的人都学不来。”
“这不是能学来的。”
“也对。”她喝了一口茶,又一口。凤离枝这才发现,她穿的是侍婢的衣服。棠棣将茶水泼在她脸上,笑了笑。
“你!”
“我怎么?”不等凤离枝说话,大喊一声“救命啊——”然后退后隐在众多侍婢之中。
下一刻,凤离枝看见一个人影闪过,然后是水声。
翠暖跳进了湖里,找棠棣?
不时,他从湖中飞起,落在她面前,咽喉被他狠狠扼住,凤离枝听见他愤怒的声音:“说!她在哪儿?!她怎么了!”
凤离枝已看不清他的脸,冷笑了一声:“那种女人,不如早死了好。”
喉间被他扼得更紧,她松开抓着他的手:“你这么想我死,我又能如何……”
她能如何呢?哭着喊着说翠暖饶命么?棠棣一定在看自己笑话吧?为什么想和他对着干呢?恨他吗?恨他记得棠棣却不记得她?她又有什么资格呢?她什么都不是,不过是,命运棋盘上的一粒棋子,任人摆弄,可有可无,也许,连存在的必要都没有,“不如,死了的好”这句话,说她自己更合适吧?
可她醒了过来,醒来时躺在冰冷的地上,水阁花丛的香味传来,让她有了片刻的清醒,她确实,还活着。
凤离枝忽然想起,自己采的那一株花还在。她犹豫了几天,终于决定将它送给翠暖。
翠暖接过时,说了句“人世罕有的黑株佛禅,你哪来的?”
凤离枝问:“很珍贵吗?有什么用么?”
翠暖没有回答她。
“你这是送给我吗?你要什么?”
“我只是想送给你,不要什么的。”她说。
“哦?你会这么慷慨?”
“我只希望你收下就好。”她说完就走,留给他一个淡淡的模糊的轮廓。
凤离枝觉得翠暖既然收下了,就一定是很有用的花,她记得那边的悬崖上还有几株,她想采给翠暖。这么想着,她已经动身要去了。
她去采时很不幸又掉了下来,可是没人来救她,三年雪不在,没人来救她。她刚想找个法子自救,却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那是,秋迟?
“啧啧,离枝你这是要跳崖自杀么?主上失忆被棠棣那女人骗得团团转,也不至于让你伤得连命都不要了吧?”
“其实也差不多了……”她声音很小,秋迟似乎没有听清,又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其实我是来采花的。”
秋迟将她放下,丹青过来打量她一番,“瘦了。”他说,“棠棣控制了玉雪门,又有翠暖撑腰,其他分部现在也在她控制之下,她有门主扳指,我和秋迟被挂了个罪名正被追杀呢!此地不宜久留,你要一起么?”
“不了,我会拖后腿的。”
“难得你这么深明大义一回……”丹青咋舌。
秋迟给了他一拳:“离枝要不跟我们走吧,待在棠棣那里会吃苦头的。”
凤离枝摇摇头:“我要把这些花送去给他,这些花有用的。”
“黑株佛禅花?你可知晓它的作用?”凤离枝摇摇头。
“翠暖要它做什么?“
凤离枝又摇摇头。
“我们要去巫国边界,你一起?”
“你们不是被巫国通缉么?还敢去?”
“要不,留下来陪陪你也可以。铃铎应该不会介意。”他说着从袖中小心取出一个袖珍小盒子。
盒子里是一个人的眼珠,没有瞳孔,只有一只游走的血红蝎子。
“阿铎,你看得见吗?”秋迟轻声问。只见眼珠中升起一股雾气,隐约出现了一个穿着红白衣服的女子跪在地上,一只眼睛戴着眼罩。她身后是金碧辉煌的宫殿,她闭着另一只眼睛,手中握着一块碎玉。
“秋迟?你面前的那个女子是?”
“她就是主上的心上人凤离枝。”
铃铎一笑,“把我唤醒有事吗?”
“是这样,玉雪门叛变,我和丹青被追杀了,主上失忆,副门主逼迫离枝离开主上,我想多留几日把她安顿好再去找你,行么?”
“无事。你口中的副门主,可是棠棣?”
“你怎知道?”
“她是我很多年前派去打入玉雪门内部的底细,巫君右侍。”
“她竟然是你的右侍?!”秋迟抚额,“那我岂不是不能伤她?”
铃铎又是一笑:“无事,她不和我一条心,她一直都想摆脱我的控制,这几年我也没有管她,我们遇见之前,她回来过一趟,问我怎么把盘蛇弄去,我没有告诉她,她便走了,她想得到解蛊书除去盘蛇,还险些杀了我,若是翠暖失忆与她有关,大概是她用了剪忆。”
“剪忆?”
“嗯,巫术的一种,利用燃烛招魂时魂魄流回的间隙,将引流记忆的红线剪断便可。这个若想解开,需得施术之人将红线泡无根水煮半柱香的时辰,再加一株黑佛禅便可。”
“这么说,这件事要棠棣亲自做么?怎么可能!”
“所以,除非翠暖自己想起,可能性很小。”
“阿铎,青檀他没怎么你吧?”
“他还能怎么我,眼睛在你那里,他已经没法控制我了,我没把皇都一把火烧了就挺好。倒是昨天来看过我,我没有眼睛,一直在沉睡,但是能听见他说的话,他还问我,跪着累不累呢!”铃铎又笑一声,笑得秋迟心里很不爽。
“你不要听那个独夫胡说,不许喜欢他!”
“好了我累了,想睡。”铃铎说着雾气隐去,秋迟大吼:“阿铎,你还没答应我啊!不准喜欢他!!!”
“咳咳,我想回翠暖那里,你们不用管我,棠棣应该不会伤我,你们走吧。”凤离枝收好了佛禅花便要走,她想,不能再拖累任何人了,她就是死了也没什么的,没人会在乎她的,又何必拉上无辜的人。
“离枝,你想一个人承受吗?翠暖现在和棠棣很好吧?你想哭就哭吧。”秋迟拉住她说。凤离枝不肯回头,抖动着肩膀。
“我听说,巫国有一种叫十指扣的药,吃了能让两个人心心相印,我以前觉得太可笑,两个人若是真心相待,一定心有灵犀,断不至于到了需要吃那种药的地步,可现在我有些明白了,这种药并不是给相爱的人吃的,它是给那些爱而不得的人吃的。我最近一在想,若是真有那样一种药,也分我两粒多好……就算,就算我自己骗骗自己,想着他还是记着我的,还是喜欢我的。你说,人的眼泪有多少呢?为什么我哭了这么久却还没哭完呢?人家说,有情的人泪哭干了就会流出血泪来,我是不是情意还不够呢?那我还要流多少泪呢?我也想看看血泪是什么样子……”
“笨蛋,那样眼睛会瞎掉的。”丹青走到她面前,看她捂着双眼,泪水从指缝间流出。
“你说的那种药,是有的,不过它是不能让两个人心心相印的,爱这种东西是自己去争取的,如果争取不到还是早早放手好,它是绝对不能用药物换来的,你若是相信翠暖喜欢你,那么棠棣无论如何都比不过你的,就算翠暖他不记得你,也是一样的。”
“真的吗?”
“相信我。你也说的,若是真心相待的两个人一定会心有灵犀的。”
“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我就是个木偶人,不能哭不能笑,他难过了我就要供他玩乐哄他开心,他开心了我就要躲得远远的不能打扰他开心,他喜欢别人我就只能把情意藏着掖着……可我就算是木偶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木偶人也会想逃开别人的控制活得像自己,不用为了一个人改变自己,委屈自己,不用活得那么累……”她顿了顿,“那我想回去静一静,你们走吧,不要管我了。”
告别了丹青和秋迟,凤离枝一人回到翠暖住处,这里离玉雪门甚远,算是江南之地,冬天已经寥寥将尽,有几分春意的风吹得她眼角有些痒。怎么了这是?又要哭吗?凤离枝你何曾如此不堪过?你何曾为谁这般狼狈过?又何曾为谁哭成这样过?
远远地看见那边的河边站了个人,是翠暖,竟没有与棠棣一起。夕阳将尽,残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直延伸到她脚边。凤离枝不知该走过还是退回去,或者干脆站在这里不动?她想了想,还是走吧。
“怎么又回去了?”他的声音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决裂

“有东西落下了,回去拿。”
“回去?回哪儿去?你还有别的去处么?果然是狡兔三窟。”他语气中尽是鄙夷与不屑,腰间的玉佩轻摇,手上凤离枝送的红手绳还打着转儿。
“你不要这么说我,我真的没有那么坏……”
“是么?那你说,你是怎么的?”
“我不想跟你说,说了你不会信的。”
“你不说,又怎知道我不会信呢?”他反问,似乎在看她的狼狈样子,却不知她此时脸上已尽是泪痕。
“那我说了你就会信么?!”她斥声责问,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他许久无言,才沉沉开口:“你不若说说,我听听。”
“我偏不说!为什么我要跟你解释这些?你是不信的,你就算还记得我也恨不能将我忘干净,又何必浪费时间来听我自我介绍?”她说着跑开,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才真是让他对她的误会更深了,可是说那些话的时候,为什么心里会有恨意呢?她在……恨他?
正跑着却突然撞进一个人怀里,刚要向后倒下去,却被他一把拉进他怀里。
“怎么?不愿说?既然不愿说,你哭成这样又是为何?”
“我开心不行么?!因为觉得你很可怜不行么?!”
“开心?可怜?开心的人会哭出血泪?我让你可怜到这种程度吗?”
凤离枝这才狠狠抹去眼泪,袖上血迹斑斑。她苦笑一声,踉跄后退,翠暖,我为你哭到这种地步,我竟然为你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哭到这种地步!我竟然为这一段被你忘却的情哭成这般!你呢?你在做什么?你在讨厌我,在排斥我,恨不能一剑刺死我!我真真是下贱!
“对,你很可怜,有一个很爱你的人,你却从不珍惜。”
“你是在说你自己么?那这泪,是为我而流?”
“哼!你不要自以为是行不行?!”
“那你为何去采佛禅花?你袖中落了一株。难道不是为我?”
凤离枝笑,将袖中佛禅花掏出撕了个七八碎,这些她用命采来的花,瞬间在风里零落。“为你?呵!翠暖,你不要以为你在我心多重要!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凤离枝她早死了!她再也不会傻到为你连命都不要了!我就是采来撕给你看的,如何?!”
翠暖微微一笑,“我无所谓,你愿意这么玩儿就玩儿吧。”他说着,握住凤离枝的右手,两个人腕上的红绳纠缠在一起。
“我记得,有个人说‘平安结赠与你,就挂在你腰间的玉佩上,保你一世平安,手绳你我一人一个,以后若是散了,再见时也算个信物。’可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我才没有那么好心!我恨不得你现在就死!”凤离枝甩开他的手,要跑,翠暖却握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你想我死?”
“对,我想你死。”她说,眼神竟涌上恨意,伴着血色,有些狰狞。
翠暖一个巴掌重重打在她脸上,凤离枝眼神恍惚,倒在地上。
“你果然很会做戏,阿棠说的很对,险些上了你的当。”他说着长剑一挥,指向凤离枝。
凤离枝勉力站起,眼睛看不真切,只觉得有把明晃晃的剑指着自己。
“呵呵,翠暖,真真是我看错你,你果然还是记得我吧?我一直不信,你能记得那些话,又怎会记不得我的容颜和声音,你一直都在装着不记得我,一直想杀了我?因为后悔喜欢过我,怕我扰了你和棠棣的好事?”不等翠暖说什么,她又自言语,“翠暖,我一直都相信你,你是我在这世上的依靠,我有时会分不清我到底是谁,我以为我其实是凤离枝,却是你在逼我,逼我变成阿锦……我多么想,在你身边,一辈子都是你的小枝,一辈子都被你保护,忘记我那些不堪的过往,因为你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再让我受半点委屈……可是——”她睁大眼睛,尽管已经快要看不见,声音陡然变高,“我后悔了!翠暖!我后悔了!我宁肯一辈子都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也不愿要你这虚幻的片刻的情意!这本就不属于我!这本就是假的!你当初和必要惹上我!何必要收留我!你说!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默认了是不是!我凤离枝就是下贱!就是天真!才会,才会让你于掌心玩弄!”她说着握住他的剑就往心口上刺。
却没有刺成,翠暖收回了剑,在她的手指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你如此恨我?”
“我为何要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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