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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入魔
纤长而浓密的两排蝶翼轻轻的颤了颤，就像是休息得够了一般，绝美无双的蝶翼撑开了两抹苍穹婉转般的星眸
“醒了。”黑色的袍子依旧裹着他的身躯，那银白的面具还停留在她的手中紧握，他如此安静的坐在这里陪着她休息吗？
“我睡了很久？”她坐起了身子问道，不是靠在他肩上的吗？是他将她的身体放平的吗？
“我没坐多久。”他惬意的笑道
听似完全不对口的问答让两人都契合的笑了笑，雪缨坐直了身子，将身上的衣纱陇了陇，银白的面具安静的躺在她的身边，她并没有要还给他的打算
“为什么裹着这个？”雪缨垂下眼睫，看着将他浑身都紧裹的黑色袍子示意到
“……”叶孤城低眸看了看身上的黑袍，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又抬起了眸子看向她的娇颜
“习惯了。”叶孤城轻笑
“还难过吗？”看着雪缨柔柔一笑表示理解的样子，叶孤城轻缓出声相问
“看到你，好像没那么难过了。”雪缨调整了坐姿，和他一起并坐在软榻之上
“他会来找你的、”叶孤城轻柔提醒
“……”雪缨没有说话，一个人愣愣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手中的粉红挂纱已经被她的纤手揉做了一团
“好乱啊……”就像是了丢了魂一样，雪缨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她却无法阻止自己想要说的话
“就像是脑袋里挤满了什么，总是让我觉得好重……纷纷乱乱……浑浑噩噩……好难受、”雪缨垂着眼睫，落寞出声
“不要想起不就好了、”叶孤城走下了软榻，来到了软榻边的石凳上，静静的坐了上去
“我总觉得我负担不了了……是怎么了呢……我总觉得……我记起了一些……就好像要忘记一些似的……我生病了吗？”看着坐在石凳上的那抹黑影，雪缨失神的问道
“那你会忘记我吗？”叶孤城弯下了身子，抽出了一旁草心中的枝条，在手里安静的编制着什么
“怎么会……”雪缨抬起星眸，轻缓的笑了笑
“你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叶孤城将手中的枝条递给雪缨，雪缨抬眼一看，一只美丽的蝴蝶在他的手中安然静趟
无声的接过那只枝条所编制的蝴蝶，雪缨静静的呆在软榻之上，就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很想要努力的想得清楚
“我……是犯错了……”雪缨抬起了双眸，星眸中染满了无助
“我差点杀了人……我看着她……看着她衣衫不整的躲在他怀里……我……”雪缨慌乱的抬起了双手，看着自己这双手，她就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不停的颤抖着
蝴蝶落在了她的衣纱之上，看着她如此痛苦的样子，叶孤城没有继续做什么，只是静静的呆在石凳上不发一言
“可是……他阻止了……他阻止了我伤害她……应该是这样的……他没有做错的……只是……为什么我要难过呢？”雪缨无助的放下双手，回忆似乎很是痛苦不堪，她落寞的神情全部落尽了他的视线之中
“是不是……我本来就潜藏着很邪恶的一面……他讨厌我了？”雪缨抬起了头，那张绝世的娇颜之上已然落下了两行清泪，芬芳的晶莹泪珠挂在她的下巴上，倒影着他黑色静谧的身影
“你知道的……对他来说，你才是不能缺少的那一个，你何必多心呢、”叶孤城低下头，不再凝视她，她的每一滴泪到现在为止都在为那个叫凌昊风的人而流
欠解释的应该是他凌昊风，而不是雪缨一个人在这里哭泣……
多心？雪缨慌乱的想要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是啊……在多心……那如幻的心多好，她宽容的允许他身边出现更多的女子，只要他喜欢
可她偏偏就那么小心眼……那么吝啬……
“我的心……很小……很小很小、”雪缨无助的滑落着晶莹，低着头，她看着自己的泪一滴一滴的落入平躺在她衣纱上的蝴蝶的身上
“我以为我学会了……”蓦然间，那一抹冰冷的气质突然将她笼罩住，叶孤城看着她的神情变得奇怪来
“我以为我学会了什么是爱……可笑……真是可笑……太自以为是了……我那么笨，那么愚蠢的认为……我学会了……”雪缨将衣纱上的蝴蝶拾起来，纤手拨动着十根葱尖般的手指拆解着他精心编制的蝴蝶
“你是学会了！爱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爱应该唯一，是他不懂爱、”叶孤城站起身子，朝雪缨的软榻而来
“是吗？”雪缨苍然抬头，无助的看着眼前修长的俊影
“嗯。一直以来都是他不懂爱……他一味的占有和霸道总是会伤害你，不管是曾经也好，现在也罢，他都笨得不知道错在哪儿、”叶孤城拿出一方灰色的丝巾，和很久很久之前一样，他只是将丝巾递到她的手上，并不是为她擦干眼泪
是啊……是他的错吗？还是自己也有错？到底是谁错了？
“这里…好沉呐……”雪缨无助的抬着头看着他，抓着灰色丝巾的纤手扶着胸口，她觉得那里沉得她喘不过气来
大手动了动，终是缓缓的朝着她的娇颜而去，轻轻的拂上她的娇颜，他轻轻的低下了身子，静距离的凝望着她
“你会和曾经一样……做一样的选择吗？”叶孤城轻缓出声，捧着她一张泪颜，他的心底没入了黑暗的回忆之中
雪缨不解的看着他，心里很沉很沉，她不停的落下泪珠在他的手中，芬芳将两人包裹，他依旧是那番冷清的俊颜，静静的看着她
“……到我的身边，放下你所有的沉重，离开他……不要再关注他……不要再为他身边的事情所纷扰……你……会这样做吗？”叶孤城捧着她的娇颜，就像是在膜拜着一个至圣的宝物一般，他的眼底，满是虔诚和认真
“……”……离开他……这三个字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在雪缨的脑海里轰轰烈烈的爆炸了……
紧绷着的那根弦就像是濒临绝境的纤弱一样，微微一碰，就要断掉，她的坚持，可怜得就剩下那么一点点的纤弱了……
可为什么，这三个字，活生生的，让她觉得自己的坚持在崩溃的颤抖着呢……
“或者……只有我……才能包容你所有的沉重……让我陪着你……好吗？”他拨动着手指，将她颜上不停落下的泪拂去一遍又一遍……
雪缨愣愣的看着他，如此近距离的凝视，她看到的，是他满眼的虔诚和疼爱……这里……应该是完全属于她的吧……
不会再有别人的存在了吧……不会再有让她变得讨厌的事情发生了吧……
“这里……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只有你、”叶孤城抬起她的手，慢慢的放到了自己的胸口，轻缓的出声
“可是……”就像是不愿意说出那个现实一样，雪缨的泪落得厉害……“我爱他、、、”
终是说出口，雪缨哭着哭着竟然笑了
“他不懂得如何爱……他只会禁锢你、、、伤害你……他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叶孤城蹲下了身子，视线和她平行，他扯出了她手里紧拽的丝巾，将她颜上的泪，轻轻的擦去，不留下痕迹
“可是……我爱他……”她失神的重复着刚才的话，心底一阵阵的揪痛袭来，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感知都让她深深的明白她已痛得不敢动弹，要放弃他……真的那么难受吗……
难受得……她连呼吸都痛了……
“你可以远远的爱着他……”叶孤城倾下了俊颜，银灰色的唇瓣轻轻的映上了她的额头……
“他会伤害你的、”冷清的语气自她的唇中微微吐露，叶孤城浑身为之一振，脑海中闪过太多一幕一幕的混乱，有些什么，连他自己也看得模糊了……
连这些都记起了吗？叶孤城无奈的低着头浅笑
“如果你愿意……这次不会了、”叶孤城离开她的娇颜，执起她的双手握在手心，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从身边消失
雪缨不解的抬起头看着他，为他这一次的坚定？还是为他如此沉静的执着……
“你的放弃和不坚定，才是我的毁灭、”叶孤城将她拥进怀里，让她的泪没进了他的衣衫之中
雪缨安静的躺在他的怀里，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温习着曾经的种种经过……
逃避得了吗？躲得掉吗？他曾经一怒之下将怀抱着自己的人冰封、、、他曾经让身披嫁纱的她在他的残忍蚀骨下绽放、、、他曾经逼得怀抱自己的他纵身跃下深渊、、、、他曾经将自己的一切狠狠的剥夺，无情的折磨……
“我不能……”纤手撑着他的双肩，她缓缓的退出了自己的身子在他的怀抱，重新拾起落在衣纱上的草枝，刚才被她拆卸下来的蝴蝶，她又重新沿着原路一道道编了回去
“……”他无言的看着她，双眸迅速的暗淡了下去
“轰隆……！”山洞内以一个危险的姿势晃动了一下，雪缨差点从软榻之上落下，慌乱间抓住了叶孤城的双肩，两人不解的相互看着对方
“这就是他……你身边的一切，他都不会允许停留！”叶孤城稳定好身子，看了看已经平静下来的山洞，心里已经自然明了是为何
“我努力了这么多……忍了这么久……都是为了你……他不会放过我的、”叶孤城将她扶好，缓步重新坐到了软榻之上
雪缨侧过头去看向他，眼底里浮现出了一丝难耐的焦急……是的，玄风来了……是不会放过他的……难道，她要他像曾经那样无辜的离去吗……
“这就是他，剥夺掉你的所有，让你永远活在孤单无助之中，你愿意吗？”叶孤城淡淡的转头，低冷出声
雪缨呆呆的坐在原地，喉咙紧得她发不出任何一种声音
“这一次，我用尽了所有……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叶孤城站起了身子，站到她的面前，认真的出声到，如果这一次他依旧不能拥有她，那么他一定不再奢望了，静静的剩下一缕残魂回到那一座孤城之上，他决不再出来
恍然间，那一瞬的记忆如潮涌一般的袭来，雪缨愣在他的面前呆滞了眼神……
——“你一直呆在这里，都没有出去过吗？”曾经，看着一身灰纱的他，她轻柔的问他
——“这里……原来是一座城……”他望着一望无际的荒野低喃
——“城、？”她不解轻问
——“曾经有一个君王，他很爱他的王后……可美丽的王后却体弱多病，她一生的愿望都只是为了能为她的丈夫诞下一子……可她的身体不允许，君王不允许，连宫里的太医都劝王后不要生育，因为一旦生育，她将面临着生命危险……可美丽的王后太了解自己的身体了，她知道伴随不了她的丈夫到老，所以她偷偷的怀上了丈夫的孩子，并且一个人悄悄的离去，来到这座孤城中生活……后来她的丈夫找到了她，但却发现王后已经快要临盆，痛心的君王珍惜着每一天与王后生活的日子，直到王后生产的那一天，太医们对久久无法诞下皇子的王后束手无策，君王在王后的门外守了很久很久……直到……听到了一声婴儿入世的哭声……君王焦急的走了进去，然而，他发现，她的王后，手持利刃，面色苍白，那婴儿所在的地方，一片血迹殷流……他的王后，用利刃将自己的肚子划破，让他的孩子来到了这个世上……”
——“那君王呢？”她看到了他眼中深藏的苦涩和凄楚
——“王后死了……君王一气之下也病重了，他不愿意多看那个婴儿一眼，他坚持的恨着那个刚出世的孩子……因为他夺走了他爱人的性命……”他落寞的转身，她发现他的语气陡然间变凉
——“君王病重，他的国家也逐渐的被侵蚀，爱人的离去，让他无法振作起来整顿朝纲，慢慢的，国家毁了，城池平了，君王……也在战乱中带着思念死去……”
——“那孩子呢？”她焦急出声
——“孩子？”他落寞的侧过双眸看向她
——“战势纷乱，他亦从未看过那孩子一眼，直到那个国家已经面临了毁灭，那个孩子，才刚刚学会叫‘父王’”
——“那孩子有名字吗？”她抹了抹颜上的泪，低声问道
——“他的母亲刚看到他出生就死去了，他的父王恨他夺走了他的爱人……有谁会在意那个孩子叫什么呢？”
——他侧过身子，看着她，静默的像在回忆什么——“这里是一座孤城……君王将王后埋葬在他们曾经共同栽种的那一棵银杏树下……直到他们的灵魂在那棵树下相遇，君王才知道，自己的孩子，还孤零零的留在世上，面对着王后的指责，君王后悔极了、、、”
——沉默了许久，他不再出声，雪缨亦静静的站在他的身边，却不靠近，明明就没有亲眼看见，但她却依然能感觉到他的眼眶在泛着泪水……
——他一身潜藏的忧郁都在此刻无声的爆发了出来，初见他时，他平静得犹如一汪清泉，优雅得犹如风中的王子，他温柔，却常常冷漠……
——“你叫什么名字、”雪缨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珠，轻声问道
——“我叫……叶……孤城……”他冷漠回答，随即便溺了踪迹，她连想要呼喊的余地都没有
——后来她知道了，君王和王后共同祭起了自己的灵魂渗入将那棵古老的银杏树，那个孤单而可怜的皇子，从此就一直生活在那棵银杏树里……直到，他的肉体已经与灵魂相溶……直到，那棵银杏树千百年后苍老枯竭……直到，那曾经的皇城在那皇子的眼前破败颓塌，孤城成灰，那棵早已枯竭的银杏树、、却依旧……残叶飘飘……
轰隆隆的崩塌之声阻断了雪缨的回忆，山洞内的石壁开始快速的滚落一些石粒，叶孤城依旧站在她的面前，静默得犹如一尊雕像，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决定
“孤城……”雪缨轻缓出声
“我生病了，也许我明天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我甚至可能伤害你、”雪缨缓缓的站起身子，雪白的轻纱慢慢的滑落自她坐着的软榻，她温柔的静立在他的面前，安静的凝视，低柔的出声
“什么样的你……不都是你吗？”叶孤城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将软榻之上的银白面具执起，轻轻的抚摸着，却并不带上
“我不能再那么自私，那么不顾后果……我要你好好的。……我跟你走，但不是因为我答应了你什么，可以吗？”雪缨将他手中的面具拿过，轻轻的拂了拂，然后安静的将它戴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身高和玄风很接近，她必须得踮着脚尖才能为他戴好……
“走吧、”叶孤城执起她的手，银白的面具下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看着他笑了，雪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