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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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殇- 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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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衣凰心下狠狠一动,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她伸手反抱住苏夜涵,狠狠一用力,而后又放开他,将他往门外推去,“时候不早了,你明日一早还要启程,早些回去歇着吧。”

苏夜涵倒也不拖沓,职责在身,他绝不会因私忘职。紧紧握了一下衣凰的手,道:“等我回来。”

“嗯。”衣凰用力的点点头,他这才朝衣凰一笑,而后毅然转身,朝着山庄外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衣凰才侧过脸来,朝着院内的一处假山冷声道:“出来吧,自己家里,无须像做贼一般,鬼鬼祟祟。”

“我哪有?”沛儿的声音自假山后传来,而后她与青冉一道走出,讪讪地看着衣凰。

衣凰瞥了她们一眼,问沛儿道:“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

沛儿撅着嘴道:“记得……让我不要做跟踪的事……”

青冉低头偷偷一笑,朝着苏夜涵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缓缓走到衣凰身边道:“小姐不必担心,涵王殿下命大,没那么容易出事,阿史那琅峫根本就不是王爷的对手。”

沛儿上前一步道:“小姐偏心,每次出远门都带着青冉不带我,青冉每次都能见到战场是什么样子,可是我……”蓦地,衣凰一记冷眼扫来,她骤然收声。只听衣凰沉声道:“战争非同儿戏,青冉比你更懂得如何自保,如何从险境中脱身,若是换了你与我同去,如今你能否站在这里都还未可知。”

听她语气微冷,嗓音清越,沛儿和青冉都不由得怔了怔,衣凰神色中有一丝疲惫,她挥了挥手,道:“罢了,若是日后还有机会,我便领你去亲眼瞧一瞧,免得你以为是我偏心。”沛儿闻言不由得意一笑,听衣凰又道:“我还要赶回宫里,你们俩也早些休息吧。”

“嗯……”二人齐齐点头,而后微微抬头看着衣凰飘然离去的身影,看得有些出神。

二月初五,大军离京。

锦华轩内难得这般安静,可馨和静香二人站在衣凰门外,偷偷朝屋里瞥去,只见衣凰正立于案前,神情不急不躁,执了笔在写着什么,全然看不出半分焦急之意。

蓦地,只听“咚”的一声,衣凰下命关起来的院门被人硬生生撞开,而后一道挺拔的身影走入院内,直朝着衣凰的房间而来。看他紧绷着脸,神色不悦,二人不敢加以阻拦,乖乖地退到一边去了。

“衣凰——”他急急喊了一声,大步入内,走到衣凰身旁道:“七哥就要出发了,你为何还在这里?”

衣凰凤眉微微一挑,看也不看他一眼,问道:“不在这里,那我该在哪里?”

“你……”苏夜泽手指指着门外,道:“你不去送一送七哥?你知不知道,此次情况比之往常任何一次,都要危险……”

“我知道。”衣凰神色淡然,直起身来淡淡瞥了苏夜泽一眼,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更加不能去,你放心吧,他不会有事,他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顿了顿,她朝苏夜泽狡黠一笑道:“倒是你,真正着急的人是你吧。我听说你多次向皇上提出要与他一起前往北疆,却都被皇上拒绝了。”

被道破心事,苏夜泽不由得垂首闷着不语,无意间瞥见衣凰面前纸上所写的字,不由得一愣,“这幅字是……”

“《快雪时晴帖》。”衣凰淡淡一笑,“不过不是我的,而是你七哥的。他总说我那幅反其道而行,与原帖相差甚远,可是取来他这副瞧了瞧,也并未见与原帖有多大相似之处。”她说着似是不满地撇了撇嘴,苏夜泽见状,忍不住轻轻笑开,伸手执起那幅字。

“这可是我向七哥求了多时都未曾求来的,现在他却就这么给了你。”

“呵呵……”闻言,衣凰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迎上苏夜泽不解的目光,便解释道:“其实,他早已料到大军离京之后,你会到我这里抱怨一通,所以才将这字帖留在我这里,让我转交给你。”

苏夜泽怔怔地眨眨眼睛,“当真?”

“嗯。”

不想苏夜泽没有面露喜色,反倒重重一叹,沉了脸色,缓缓踱步至窗前,“何必如此?似乎就要再也不想见似的……”他兀自小声嘀咕着,却被身后的衣凰听得清清楚楚,瞬间,衣凰脸色一惊,心底掠过一阵不安。

摇了摇头,她重新执笔继续写下去,可是心里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

“王妃快瞧,小世子笑得多开心呐……”

“看这小脸儿,长得可真像王爷。”

“那是自然,小世子是咱王爷的儿子,不像王爷,那你说像谁……”

洵王府正花园外的赏荷轩内,两个丫头正为着逸莳团团转,不停地逗着逸莳,时不时便可听到逸莳一阵咿呀之声。

红嫣早已经换去了她以前的装束,只是而今她这锦衫虽是华贵,却依旧以红色为主。这是多年来的习惯,无法更改。她嫁进洵王府已近十个月,前两月府中给她新添的衣物她鲜少穿上身,只偶尔挑了两件红色的穿穿,府中的下人摸着了她的喜好之后,再给她送来的新衣便多是红色。

看着逸莳冲着她笑,红嫣也忍不住跟着笑,伸手从奶娘手中抱过逸莳在怀中,问道:“我记得莳儿生辰就在下个月吧。”

奶娘道:“王妃真是好记性,世子的生辰是下个月十一。”

红嫣不由淡淡一笑,“下个月十一……过得真快啊,一转眼,莳儿都快满周岁了。”她说着不由将逸莳抱得更紧了些,与奶娘一起笑开。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醇厚的男子声音自身后传来,两个丫头连忙行礼道:“王爷。”

苏夜洵挥了挥手,走过来阻止了欲要起身的红嫣,看到她怀里的逸莳,眼底原本那一抹黯淡骤然就消失不见,伸出手道:“来,爹爹抱一抱。”

红嫣一边把孩子交给他,一边不放心地提醒道:“小心着点……”

不想,逸莳刚一到了苏夜洵怀中就收了笑脸,瘪了瘪嘴,突然朝红嫣张开小手臂,嘴里咿咿呀呀喊着“姨”。

乍一听,在场几人全都一怔,都觉自己是听错了。见红嫣一动不动,逸莳有些急了,又连着喊了几声。这一次,众人算是听得清楚了,逸莳喊的的的确确就是:“姨。”

瞬间,红嫣脸上尚存的笑容骤然全都消失,神色惊慌之中带着一丝悲伤,半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奶娘早已吓得脸色苍白,惶恐地看着脸色肃沉冷然的苏夜洵,不由低声道:“唉呦,这是哪个不懂事儿的丫头乱教,教坏孩子……”

“呵!”忽然,苏夜洵竟淡淡笑开,将逸莳又放回红嫣怀里,笑言:“孩子还小,想是学了些不该学的东西。奶娘,今后莳儿你要好生照看着,莫要他再学来那些不该学的东西。”

“是……”奶娘战战兢兢地应了声。

苏夜洵又对红嫣道:“七弟大军已经离京,北疆之事暂且有了对策,父皇与母后的心最算安稳了些,母后道这两日闲来无事,午后你带上莳儿便与我一起进宫一趟吧。”

“嗯。”红嫣勉强一笑,又不由低头看了看满脸纯真笑容的逸莳。

苏夜洵不再多言,起身离开了赏荷轩,候在一旁的曹溪连忙跟上,果见苏夜洵刚一离开红嫣的视线,神色就变得肃冷。“你去查清楚,究竟是何人在教莳儿如此称呼王妃。”

曹溪低声道:“查到之后,该如何处置?”

苏夜洵脚步片刻不停,面不改色,冷声道:“杖毙。”

  
 【二百五十三】九霄一阁入碧云 '本章字数:3277 最新更新时间:20121102 21:45:39。0'


自从苏夜涵离京之后,苏夜泽依旧苦练不休,每日早早起身训练,骑马、射术、箭术、武艺……一个不落。比之半年前,他确确实实变了许多,曾经白皙的面庞如今已不复存在,那双满是顽劣的眼睛也渐渐变得凌冽犀利,所有人都感觉得到,他与曾经的苏夜涣越发想象。

只是他虽忙着练武,却还不忘隔三差五地来看看衣凰,如今这帝都之中,除了睿晟帝,怕是没有别人比她更担心苏夜涵的情况。

两日前,军中传报,大军一路行程通畅,最多不出五日,便可达到东昌与那里的北疆军队会合。这一来,京中那些高高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了些。

衣凰却反倒更加担忧起来,越靠近东昌就意味着距离突厥的军队越近,也就越加危险,如今领军前去的是苏夜涵,她断然无法像旁人那般放下心来。

睿晟帝的药她还是每日按时送去,尽管她很明白她送去的药睿晟帝服下的最多不过五分之一,可是她更清楚,若是她不送去,他连这五分之一的药都没有服下,还能撑到几时还未可知。

刚一出了紫宸殿殿门,就看到两道身影正笔直地站在门外,看那样子,该是在等她,她便大步走上前,问道:“难得你们会一起,找我有事?”

苏夜泽笑道:“不是我找你,是十四弟。”他说着侧身看了苏夜澜一眼,苏夜澜便淡淡一笑,对衣凰道:“我来是想问你,今日可有空?”

衣凰摇了摇手中的空食盒,道:“刚刚给皇上送完药,掌灯之前应该都没什么事。”

苏苏夜澜点点头,道:“那就好,你带上父皇赐你的令牌,随我出宫走一趟吧。”

衣凰一听,不由淡淡一蹙眉,问道:“所为何事?”

苏夜澜道:“玄清师叔让我带你去一趟大悲寺。”

自从进宫之后,衣凰就再也没有到过大悲寺,半年之久,可是这里却依旧如初那般,静谧宁和,尚未踏进门去,衣凰便觉心中一阵清澈通畅。她一路随苏夜澜朝着后院走去,走了许久,直到四下里已经不见其他人影,方才看见前方的方亭内正专心对峙的两人。

听得衣凰与苏夜澜走来的脚步声,二人相视一笑,却故作不见,手中棋子在距离棋盘五寸高处从指间滑落,缓缓落下,却在距离棋盘不到半寸处骤然停下,不再下落。

见状,衣凰与苏夜澜同时停下脚步,神情一正,定定地看着方亭里的玄清大师与玄止大师。蓦地,只听衣凰低喝一声:“小心!”话音刚落,一黑一白两枚棋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二人飞来,速度之快、劲道之重,让二人忍不住心下惊喝。

方一躲过这两枚棋子,接着又有六枚棋子飞来,黑白各半,三枚白子悉数打向衣凰,而三枚黑子悉数打向了苏夜澜。二人顿然明白过来,定了定神,身形灵动,连连跃身躲过棋子的袭击。眼看着袭来的棋子越来越多,直到最后棋盘上与盒子里的所有棋子全都费尽,二人这才缓缓落地站稳,地上却不见一枚棋子,二人相视一笑之后走上前去。

“师父你老人家许久不回京,这刚一回来就送了这么一份见面礼,实是让徒儿惊喜万分。”衣凰走到玄清大师身旁,朝他摊开一只手掌,掌心里是一把黑子。

“呵呵……”闻言,玄清大师不由得抚掌而笑,对玄止大师道:“你瞧我这徒儿,我与她半年多未见,她这嘴巴依旧是半点不饶人。”

玄止大师也跟着笑开,眼神示意苏夜澜与衣凰坐下,而后道:“后生可畏啊,不仅躲过了所有棋子,更是将它们悉数接住。这一局,你我算是平局。”

苏夜澜温润一笑,垂首道:“怕是不然。”

“哦?”二位大师都不解地看着他,只听他又道:“黑子一共一百八十一枚,可我这里只有一百八十枚。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衣凰那里,应该有一百八十一枚棋子,一百八十枚白子加一枚黑子……”他说着将目光移向衣凰,闻言,玄清大师二人也不由朝衣凰看去,果见衣凰将一堆白子取出之后,不紧不慢地又从腰间取出一枚黑子。

“哈哈……”见之,两位大师全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只听玄止大师对玄清大师道:“看来是老衲输了,不过不是输给你,而是输给了你这个鬼灵精怪的徒儿。”

言笑已毕,目送着玄止大师与苏夜澜离去的背影,衣凰微微挑起嘴角,笑意清明,全然不见方才的玩闹之色,对着对面的玄清大师道:“师父这么急着叫徒儿来,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玄清大师定定地看了她片刻,而后点点头,沉沉应了一声:“嗯。”

见他这般神情,衣凰心里没由来的担忧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沉色问道:“何事?”

玄清大师起身,面向北方站着,缓缓道:“为师得知涵王领兵出征之后,心有忧虑,便替他占了卦,可是为师连占三卦,却为同一卦。”

衣凰沉声问道:“哪一卦?”

“蹇卦。”

衣凰的脸色骤然一变,有瞬间的苍白,低喝道:“下下卦,大凶之兆!”

话音一出,玄清大师便不由得侧身看了她一眼,眼神略有疑惑。“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一点自你随我习艺的第一天我便告诉过你,万事相生相克,何来绝对的大吉大凶可言?”

闻言,疑惑不由得一阵惭愧,心知方才自己一时着急,失了分寸。她已经有十来年没见他占过卦,今日听闻他占得蹇卦,又是为了苏夜涵之事,难免会有些担忧失措。“师父教训的是,是衣凰鲁莽了。可是,《彖辞》有曰:蹇,难也,险在前也。如今涵王军队已近北疆,眼看就要与突厥军对交手,莫不是说的就是这事?且蹇利西南,可涵王此行方向为北偏东……”她没把话说完,而是定定地看着玄清大师,神情之中是遮掩不住的担忧。

见她这般神色,玄清大师不由轻轻一叹,略有些无奈一笑,道:“易者,变之。世间万物时时刻刻都在不停变化,则凶卦非凶,吉卦未吉。《彖辞》亦有曰:利见大人,往有功也。”

“利见大人……”衣凰不禁垂首将这句话反反复复念叨了几遍,微微皱眉道:“这大人,所指原是贵族王公……”蓦地,她声音一滞,抬手惊讶地看向玄清大师,似是明白了些什么。

玄清大师了然,不言不答,只是向她淡淡地笑着,中有深意。衣凰眼角也不由浮上一抹安心的笑意,顿然站起身来,“多谢师父提点,徒儿这便去安排。”

玄清大师无意阻她,和声问道:“你已有了主意?”

“师父尽管放心,徒儿自有对策。”说罢,片刻不再耽搁,闪身消失在视线里。

星临万户动,月傍九霄多。

夜来风凉,月朦星密。站在高阁上临窗远眺,整个皇宫都尽收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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