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离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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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离殇-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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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天……”兰陵怨苦笑,“恐怕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倘若不是有些长老暗中想要摆脱慕容家的役使自立门户,她一个自小成长在外的兰陵后人也绝得不到这个可以替阿姊报仇的机会……
“大人!”
又一道身影飞身而至,带来了消息,“碎雪阁那边,失火了!”
“失火?”
兰陵怨不由得浑身一震,脑海中猛然闪过龙吟月苍白憔悴的面容。
碎雪阁……
“主人,可要回去一看……”
逐风试探性地询问,然而她立即感受到了身边那道黑影眼中精光一闪。她明白,兰陵家,此时正擦亮眼睛等待着什么。
“不必。”
身前的银紫身影并没有停顿,只是冷冷地甩出了两字。
逐风暗自松了口气,却开始心疼于主人的隐忍。
“是,大人。”
逐风身边的黑影爽利地回话,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主人,真的……不要回去么?”
待那危险的耳目离开,即便知道如今眼前的形势是何等危急,逐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如今倘若丢了慕容恨,主人自是无法和众位长老交代,弄不好牺牲了那么多才夺来的权利亦会被逼迫着拱手让给那群人;可若从此失了龙吟月……
“我知你心中所想。只是,碎雪阁偏偏此时起火,事情未免太过蹊跷。若此事为兰陵长老所为,这时回去,免不了正中他们下怀;若是龙吟月所为,那样凉薄的男子,岂不是死了更好……”
兰陵怨苦笑。
冰寒的风打在面颊上,她只觉得脸上针刺般痛。那痛感像是纠缠的蛇,深深钻入骨髓。可是眼前挥之不去的,却是那双藏尽漫天星华与无尽愁绪的眼眸……
若他死了……
兰陵怨脚下轻点,越过回廊。仅仅在几个时辰之前,她才在这里听到了那个让她肝胆俱震的消息。
“恕鄙人直言,龙公子身上之毒,恐怕是离殇宫中秘传的……‘酷刑’。”
回廊上,暗自请来的圣手神医犹豫再三,还是对她道出了实情。于是,兰陵怨在听到“酷刑”二字之时,全身一僵,面色惨白如纸。
酷刑……慕容恨,果真对龙吟月施用了酷刑……
怪不得,他的脸色,会那样苍白……
怪不得,他会那样恨自己。
忽地一个翻转,就在逼近密道入口的一刻,兰陵怨猛然转身,向碎雪阁的方向奔去……
&&&
夜风习习,新鲜干冷的寒风吹打在黑夜中两个刚从密道中逃离的人。
顺利通过了密道,身后,竟然未见半个追兵。
许是乔莎的伤势太过严重,还未到一个时辰,丸药的药效便已经散尽。在失去知觉之前,她只看到离殇宫的某个地方远远地泛着火光,光亮似要染透半边夜空……






24

24、第二十四章 追影 。。。 
 
 
当晨曦的第一缕微光穿透覆满了白雪的雪松的时候,追影跪在雪地里。双膝已然冻僵麻木,起初的酸痛,都已被冰寒所取代。
他的面前,是两间低矮的茅草屋。篱笆墙的院落,房檐下错落的摆放着几个宽大的竹篾。竹篾中晾晒着几味药材,伴着盈盈的冬雪,散发着阵阵独有的药香。
追影一直低垂着眼眸,他的身边,已经被封住了穴道的乔莎静静地睡着。并不强烈的阳光下,她的面色如雪一般白净剔透。清丽的眉目舒展着,似乎看不到半分重伤的痛楚。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
又过了许久,茅草屋里终于隐隐传来了簌簌的声响。而后门“嘎吱嘎吱”发着悠响慢慢打开,门内的人儿,在看到雪地里的两个人的时候,忽然定住。
即便分别已有十年,即便其间再未谋面,甚至连他的消息都再少听到。然而当他看到雪地中那个清秀却挺拔的峻影时,还是一眼便将他认出。
他和他的娘亲很像,不仅是俊美的容貌,还有那执拗的脾气。想做什么,便谁也拦他不住。即便抛家舍业,亦是无惧无悔。
“你还回来做什么?我早已没有了你这个儿子……”
立在门口的人儿只冷冷地说了一句,便复又关上了屋门。
风雪无声刮过,追影依旧低垂着眸,细小的雪沫落到乌黑的发上,他却一动未动。
“若爹爹肯救她,我愿从此留在这里潜心修习医术,再不会踏出莫家庄半步。”
坚定的话语从口中溢出,依旧是从未变过的清朗悦耳。追影当然知道自己的话意味着什么,若是交易达成,他将永远失去自由。今后的生活,全都听从自己那个冷漠偏执的爹爹安排。
而依照爹爹的性子,必是要他与离殇宫,与慕容恨断个干净。
这对他而言是何其残忍。
只是如今,面对身边重伤的人儿……
追影垂眸抿了抿唇,依旧一动不动地跪在自家门前。
屋内一直没有声响,门也再未打开。
太阳升了起来,北风呼啸着刮过。追影皱了皱眉,起身折了些松枝轻轻盖到昏睡的乔莎身上。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经很微弱,几乎不带着温度。
倘若爹爹不肯出手相助,那么明日……
不。
也许已拖不到明日……
止痛的药剂分给了乔莎一半,如今早已半点不剩。强撑着来到这里,半日下来,自己身上原本的伤口已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还好这天气够寒冷,呆在这冷风里,痛感似乎也减弱了不少……
追影模模糊糊地想着,忽而自嘲地笑了起来。只可惜就连嘴角似乎也被冻僵了,他的笑意僵住,逐渐迷离的目光定格在忽然出现在眼前的那双干净的黑色布靴上。
他记得爹爹素来喜好干净,衣帽鞋袜从来都是纤尘不染的。小时候他调皮贪玩,每每弄得一身泥雪回来,爹爹都会狠狠地打他一顿手板,再叹着气一件件为他清洗。爹爹原本有一双十分美丽的手,只是后来变得粗糙了。
为了他。
可是他却任性地离开了家……
“如果你死了,我必不让她活。”
模糊中,追影似乎听到了爹爹的声音。像清冽的溪水,澄澈又不失柔韵。明明是严厉的语气,却依旧让他觉得温暖。就像小时候,依偎在他怀里,听着故事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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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软干燥的空气混着浓浓的药香味吸入鼻间,乔莎的意识渐渐复苏。微微睁开沉重的眼,耀眼的日光,刺得她又迅速闭上。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又睁开。
入目的是布置简单的房舍,简单,却又不失清雅。
恍然想起自己似乎听到追影说过,离开离殇宫之后会先带她回自己的家中,请爹爹来为她疗伤。如今想来,这个地方,似乎该是追影的家了吧?
那样冷淡锐利如同黑夜的男子,她的家,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乔莎静静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似乎,和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她慢慢转过头,明灿的日光下,一个身影正斜倚在窗边。他的衣衫很普通,似乎在这个地方许多人都穿着这样的衣袍。可面前的人儿,想必定是她见过穿得最好看的。他的发式也很普通,黑色的长发很柔亮,整齐地绾着。他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漆黑的眸子在夜晚里一定会是很明亮耀眼的,然而如今在这明媚的日光下,却多了几分柔和。
乔莎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又似从来未有见过。
像是有所感应,那人抬起头,对上乔莎好奇的眼光。
“醒了?”
声音中带了几分沙哑,却依旧很好听。
“你是……追影?”
话语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乔莎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这是那丸药所致,再过几日便可恢复。”
被人用这样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追影也觉得有些不自在。原先的衣服爹爹要走说要拿去洗,可这一洗便洗去了个无影无踪。虽然多年未见,他还是多少明白些爹爹的心意。既然是自己主动提出会留下,那么就要遵守诺言,于是干脆连发式也改回了普通的样子。
许是终于确定了乔莎的身份,如今追影再看乔莎的时候,眼中少了几分昔日的倾慕与崇敬,多了几分慵懒与随意。不过这对于乔莎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如释重负。
“多谢。”
乔莎轻松地笑了笑,即便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不过,真的已经好了许多。
“不必,我只是为了宫主。”
追影固执地说着,侧过头,目光望向窗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些不习惯。不习惯那双眼睛,那种音色,说出如此礼貌而疏离的话语……
“篱儿,她可是醒了?”
一声清冽的低询从屋外传来。
“是的爹爹。”
追影提声回了一句,语气很是尊敬。甚至,带了些难得一见的无措。
“篱儿……是你的本名?”
乔莎问道,继而又了然。追影,该是慕容恨取给他的名字吧。
追影,如影相随。
“拐了我儿子这么多年,竟连他的本名也不知晓。慕容宫主果真名不虚传呢。”
凉凉的话语再一次传了过来,门前的布帘被掀起,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有着很清俊的眉眼,却总是给人一种不易接近的感觉。
面对追影爹爹颇具特色的开场白,乔莎原本准备好那些感激的话,此时也没有了出口的语境。眼看气氛尴尬非常,她不自觉将目光投向追影,却见他早又别过了头,丝毫未有要来打圆场的觉悟。
看来这个男子已经铁了心要把乔莎的灵魂与慕容恨的身体一分到底了。
乔莎在心底叹息,再一次暗骂这替慕容恨背黑锅的不爽感觉,于是一口气沉丹田,转过头勉强从牙缝中挤出一丝笑意。
“莫伯伯真是谬赞了。”





25

25、第二十五章 青绝 。。。 
 
 
早在乔莎昏睡之时,莫濯清便不止一次地审视过面前这个上下不过二十岁的女子。他有些想不通,即便容貌生得美逸些,也不至让自己的儿子如此痴心地跟随。更何况,她是慕容恨,离殇宫的少宫主,江湖上少年成名的魔教教主……
即便她此时看起来……并不像传闻中那般乖戾嗜血……
清冽的眸子不自觉注视着对面刚刚从昏睡中醒来的女子,她的神色很平静,目光沉静坦然。本就已是绝美的容颜,此刻泛了微微病态的苍白,却更平添了几分出尘的气质。明明是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女魔头,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阴险与诡谲。她会那样温柔地和篱儿交谈,她会那样坦诚无害地看着自己……
莫濯清暗暗咬咬牙根,提醒自己冷静。他知道越是这种看起来无害的人,越是心机重而城府深,也就越是伤人于无形。
十年的夺子之痛,他一刻都不曾忘记。若非是答应了篱儿,他早恨不得千刀万剐了她。
“慕容宫主伤愈之日,便是离开敝处之时。”莫濯清冷冷看着榻上还很虚弱却一脸平静的乔莎,“这是答应救你的条件。从此之后,篱儿不会再追随你,你也不许再纠缠他。”
从此之后,再无瓜葛。
莫濯清说得坚决,不容一丝质疑。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股这里男子少有的凌人之气。
自从乔莎来到这个世界,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人,一个男子,用这种眼神,这种语气和她交谈。即便是当初受伤而被兰陵怨囚禁的日子,那些看守着她的侍卫们,也都是用一种带着提防与畏惧的眼神,远远地盯守。仿佛她们所看守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嗜血的恶魔。
追影依旧静静立在窗边,他的神色很平静,眼眸依旧低垂着。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木质的窗栏,栏上细小的木屑刺进了肉里,却浑然不觉。
他在等待乔莎的回答……
屋外,风雪早已停住。压在雪松枝头的雪白似又变厚了些。一条碧绿的松枝被厚厚的积雪压折,“咔嚓”一声,惊飞了树下觅食的鸟儿。
“莫伯伯放心,慕容一定做到。”
乔莎一字一句说着,即便她心中深知这意味着什么。
追影摩挲着木栏的手指僵然停住,指尖木刺带来的痛楚,逐渐清晰起来。
莫濯清未再多言,只静静凝视着乔莎,眼中似有什么迅速流过,之后转身前留下四字。
“如此便好。”
待到莫濯清离开,追影将目光落到此时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女子身上。
“若你独自上路,以你现在的身手,有几成把握能安然活过三年?你可知你刚刚的话意味着什么……”
追影冷冷地说着,眼神中已带了些怒意。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为什么……却又让他觉得熟悉……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悠然地翻身睡去,舒展着如画的眉目,似是从不知愁滋味。
若你三年之内让这身体有了闪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第一次能下地行走的时候,乔莎立在窗边,对着那雪峰顶上的重重楼宇发了许久的呆。
有那么一点点画面,总是会出现在她的梦境里。梦中,离殇宫的某处燃着一片火光。
心中隐隐地,有些痛。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只是……会忽然觉得疲惫……
“你可是有把柄落在宫主手上?”
追影表情随意,看着乔莎的眼睛却透着认真。而后,他看到面前的女子微微顿住,嘴角牵起一丝苦笑。
果然……
少时的宫主个性洒脱,绝不会用此方法要挟他人,直到老宫主突然离世……
从那时起,他虽依旧日日跟随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时,却总有种遥不可触的感觉。
“我忘记了……”
乔莎说着,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冰雪覆盖的峰顶。并非是她有意隐瞒,而是,她真的忘记了……
她只记得慕容恨从她身上取走了一样东西,那样东西一定对她很重要,以至于那锥心刺骨的疼痛之感几乎让她昏厥过去。如今,不论她怎样回忆,脑海中某个地方,总是空落落的。像是离殇禁地前那无根之风,总是让人觉得彻骨悲凉。
“今晚三更,半山坡崖。”
追影的声音很轻,乔莎身子僵了僵,余光扫过正在专心研读医书的追影爹爹,心领神会地未有追问什么。
半山坡崖,离茅屋有半里路。不算近也不算远,却是如今乔莎可以步行的极限。
来到约定地点的时候,一条人影早已立在了崖边,手里倒挽着寒光飒飒的长剑。山间风大,吹得他长衫下摆飘飘扬扬。站在月光下,总让人觉得那样落寞。
北风呼啸着刮过,崖底是无尽的黑暗。
月光如水,天空中还有异常明亮的星,闪动不确定的,寒冷的光。
乔莎跟着他,默不作声地走到一处平坦的阔地。地上积了厚厚的雪,来来回回几串脚印,想必是他之前留下的。
“今日起,我教你剑术。”
追影说着,将一把纤长的银剑交到乔莎手中。
“这是宫主的剑——青绝。”
乔莎接过,手中陡然多出的冰寒,古雅的剑柄上镂刻着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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