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
两人一起到了客厅，江煜棠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关掉的电视，有些诧异地问：“你关掉的？”
“嗯”了一声，叶凉烟问：“要喝点什么么？”
江煜棠眸光幽幽地望着她，忽然问：“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叶凉烟淡然而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抿了抿唇，“有。”
他轻轻挑眉，“那为什么不问？”
“我问了，姜先生会回答么？”
“你可以试试。”
“姜先生的腿好了么？”
“……”
江煜棠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她，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见他不说话，叶凉烟神情冷淡地道：“既然没好，那就不要乱跑。”
“……”他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随即，叶凉烟淡淡地问：“想喝什么？橙汁可以么？还是水？”
他张了张口，还没说出来，她已经道：“那就喝水吧。”
转身，朝厨房走去。
江煜棠：“……”
盯着女人离开的背影，眸光渐渐深邃。
以他对她的了解，似乎是——生气了？
不过这女人生气起来的表现还真的挺特别的。
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可行为举止，却充满了幼稚又可爱的赌气成分。
唔，不知道她会气多久呢。
没一会儿，叶凉烟端来一杯水递给了他。
江煜棠伸手要接——
啪！
水杯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深呼一口气，他没计较，伸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嗯，很好。
是冷水。
这女人……
简直是，哎。
心底无奈地叹气又叹气，他笑笑，什么话也没说。
叶凉烟则是直接无视他，围起了围裙，专心打扫卫生了。
其实她心底确实有很多很多的疑问想问。
宋家的破产，与你有关吗？
你昨天为什么去宋家？
你跟宋先生聊了什么？
宋先生会昏迷也是因为你么？
……
问题很多。
可这些问题，说到底，与她叶凉烟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要以什么立场去问他？
基本上，她只是这件事的一个局外人。
可是——
她有点担心宋博辉。
这是她曾经的学生，她唯一带过的一名家教学生。
他们之间几个月的相处，似师生也似姐弟。
从内心深处来说，她是真的把宋博辉当做弟弟来看待，比她的亲弟弟叶孝毅都觉得亲。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爸爸又昏迷不醒，他还只是一个刚满十五周岁的半大孩子，他怎么承受的了？
可是她的担心，并不能成为她质问姜先生的理由。
她与他，终究是没关系的陌生人。
所以，她气。
气姜先生，也气自己。
最后，她打扫完卫生，罕见地，一句话没说，拿起自己的背包就准备离开了。
门口刚换好鞋，大门忽然滴的一声响。
似乎是有人在外面开门进来了。
呜呜，以后不敢轻易承诺几点更新了，真是脸都肿了啊！
☆、第五十二章 有对象了没
叶凉烟怔了怔，还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办时，大门已经打开了。
随后传来一道温声的提醒：“老夫人，您请进，慢点走。”
然后——
四目相对。
叶凉烟看到一个白发苍苍，打扮却很精神的老奶奶进来了。她戴着金丝眼镜，肤色白皙，脸上甚至画着淡淡的妆容，穿着一身绛色的套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优雅从容的气质。
老奶奶也在打量着她，从上到下地看了一遍，眼镜后的目光微微惊讶，原本要说出口的话也似乎都忘了，只剩下探究和好奇。
“老夫人……”
秦妈随后进门的，她手中提着一大袋的东西，看到江老夫人不动，目光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叶凉烟。
狠狠一愣。
叶凉烟有些尴尬地伸手把耳边的碎发顺到耳后，目光微垂，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时，身后传来男人清冷的嗓音。
“奶奶，秦妈，你们怎么来了？”
江煜棠试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秦妈和江奶奶一见，立刻就忘了叶凉烟的存在，纷纷上前拦住。
“哎，你腿还没好利索呢，快坐好。”这是江奶奶说的。
“少爷，我来扶着你吧。”这是秦妈说的，她把提的东西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江煜棠朝着她们俩淡淡一笑，“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之后，江奶奶和秦妈一致望着他，又看了看自动走进来的叶凉烟。
没办法，这都来客人了，她再走就显得很不礼貌了。
“阿棠，这位姑娘是……”江奶奶的目光闪烁，打量着叶凉烟的视线意味深长。
江煜棠淡淡扶额，既然都撞见了，自然要介绍一下了。
“奶奶，秦妈，这位是叶小姐，她是我找来的临时护工，每天来帮我处理一些事。而且她是学医的，可以帮我的腿部按摩，促进恢复。”随即他看了一眼叶凉烟，语气客气有礼，“叶小姐，这位是我奶奶，这位是在我家工作的秦妈。”
叶凉烟朝着两位老人微微倾身，礼貌地道：“老夫人好，秦妈好。”
江奶奶的眼底闪过一抹疑惑，探究的视线始终盯着叶凉烟，突然道：“阿棠，你老实告诉奶奶，这位叶小姐，恐怕不只是护工吧？”
“奶奶！”江煜棠就知道他这奶奶一定会想多。
“难道不是女朋友？”江奶奶索性直言。
叶凉烟：“……”她真的尴尬地想钻洞了。
“不是。”江煜棠一口否认。
“不是你让人家一个大姑娘来你家里？”江奶奶对自己这个孙子还是很了解的，不是至亲亲近之人，他根本不会这么随意地让人打扰他的私人空间。
轻哼一声，她脸色严肃起来，“阿棠，奶奶可告诉你，你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可不能再对别的女孩子有其他心思。”
她说完这话，目光还特意看了一眼叶凉烟。
叶凉烟确实惊讶到了！
她眸光微抬，有点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江煜棠。
恰巧他的视线也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相撞，他微微一笑，黑沉沉的眼底似乎闪过莫名的情绪。
原来他已经有未婚妻了啊。
叶凉烟有点后知后觉似的反应过来，亏她之前还觉得他应该没女朋友呢。
她觉得这误会大了，真的有必要解释一下。
清咳一声，她淡然一笑，温言浅语，“老夫人，我真的是姜先生请来的护工，我们之间有签订协议的。”
江奶奶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这姑娘长得清秀文静，说话也很礼貌规矩，倒是个难得一见的乖巧女孩。
讲真，很得她的眼缘。
她的目光再次看向江煜棠。
江煜棠轻轻耸肩，给她一个“事情就是这样”的眼神。
江奶奶看他们俩好像确实没什么大问题，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再看叶凉烟时，也就没了计较和偏见。
轻轻一笑，她跟她话起了家常。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叶凉烟抿了抿唇，“二十一了。”
在她们说话的同时，秦妈提着带来的一大袋东西去了厨房忙碌。
叶凉烟注意到，袋子里似乎是很多饭盒。
她猜，冰箱里那些做好的满满当当的食物应该就是这位秦妈每次带来的吧？
旁边的江煜棠想走，可惜他腿不方便，也就顺势坐在沙发上了。
随手拿起电视遥控器，胡乱地换台，耳朵不自觉地就听到了奶奶和叶凉烟的对话。
……
江奶奶最近几年无事可做，迷上了给人说媒这件事。
虽然这事她至今还没说成功过，可她见到喜欢的姑娘或小伙子，总是忍不住问上一两句，都成习惯了。
跟叶凉烟闲聊几句之后，她发现这姑娘的性子真是好，淡然沉静，知书达理，不错不错。
然后就想到了她那个还没女朋友的外孙。
微微一笑，她亲切地道：“哦，你都二十一岁了，真是没看出来啊，长得可真水灵。是在上学么？”
“嗯。”
“在哪上学啊？”
“盛京医科大学。”
一听这个，江奶奶目光都亮了起来，“那可真巧，我的外孙也是在那上学的呢，他也学医，现在就在盛京医院里当医生。”
叶凉烟但笑不语。
心底却在苦笑，这话题的苗头似乎不对劲啊。
果然，江奶奶下一句又问：“有对象了没？”
“……”
“咳——”旁边江煜棠正无聊地端起水杯喝水，闻言突然呛了一下，咳了几声。
江奶奶侧身睨了江煜棠一眼，“怎么这么大的人了，喝个水都能呛着？”
江煜棠说不出话来，手指指着茶几上的纸巾，目光瞟向叶凉烟。
她立即会意过来，起身拿了纸巾递给他。
江煜棠擦了擦水渍后，这才淡然地道：“奶奶，叶小姐的工作时间已经到了，她该下班了。”
江奶奶询问地看向叶凉烟。
叶凉烟微笑地点点头。
“哦，那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下班了。”江奶奶一脸抱歉地笑了笑，“你是每天都要过来这里么？”
“基本上是这样。”
“哦，那行，我知道了。”江奶奶笑得很开心，像是有什么好事似的。
叶凉烟临走前，想了想，咬咬唇，一脸淡静地道：“老夫人，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哈哈哈哈，这句话凉凉真是用的越来越顺溜了，到哪都能跟人说——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嗯，江先生，不造你每次听到都是什么感受呢？
☆、第五十三章 乱点鸳鸯谱
叶凉烟离开之后。
江奶奶好像还有点没回过神。
江煜棠见状，心中暗笑，然后就听到江奶奶嘀咕一句：“哎，果然是好姑娘都被人早早地惦记上了，原本还打算把她介绍给少卿的呢。”
江煜棠：“……”
奶奶，你够了！
真是……乱点的什么鸳鸯谱啊？
随后心中莫名地闪过一丝暗爽的感觉。
要是奶奶知道，叶凉烟就是她为自己选的孙媳妇，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感觉呢？
……
第二天中午，叶凉烟吃完午饭后就去了盛京医院。
姜先生之前跟她联系了，说他的药快没了，让她去他家之前顺便来医院取一下药。
叶凉烟自然要去找秦少卿，但护士告诉她，秦医生目前正在手术室，不方便给她开药。
好在，那护士之前就是负责姜先生病床的，她知道他吃的是什么药，又找了别的医生开的。
取了药之后，叶凉烟脚步微微凝滞。
她忽然想到了在医院里住着的宋恒生。
不知道宋博辉现在怎么样了？
心念一起，她的脚步就不由自主地换了方向。
一路询问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口，她原以为她会看到宋博辉，然而事实却不是。
重症监护室外面围坐着很多病人家属，几乎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闷又压抑。
她来了，有人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漠然地低下头。
叶凉烟的脚步微微一顿，目光扫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宋博辉的身影，也没有看到宋夫人。
正巧有一个护士路过，她拉住她问道：“哎，你好，请问一下，有一位叫宋恒生的病人还住在这里么？”
那护士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是的，他就在里面。”
“他的情况怎么样？”
护士打量着她，神情有点戒备，“你是病人家属么？”
叶凉烟没说话。
“不是的话，就别打听那么多。”说完，护士就转身走了。
叶凉烟站了几秒，转身也准备离开。
面前突然响起脚步声。
她一抬头，目光里便出现了宋博辉修长清瘦的身影。
他身上还穿着那天生日宴时穿的西服，只不过此时已经皱的不成样子。那张俊秀飞扬的脸上也很憔悴，整个人似乎都瘦了一大圈，然而那双清亮的眸却格外的炯炯有神，闪烁着异样冷峻凌厉的光芒。
仿佛一夜间，这个少年就长大了一般。
褪去了傲娇稚气，变得锋锐逼人。
宋博辉正在跟身边的人讲话，公鸭嗓子似的声音格外沙哑低沉，分明是十几岁，却透着一股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稳重镇定。
当他的目光看到叶凉烟时，唇瓣微微一动，似乎有点难以忍住什么情绪，他微微别开眼，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这才重新对上她的视线。
目光清亮冷厉，唇角紧抿，平静的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叶凉烟几步走到他的面前，眸光微抬。
宋博辉跟身边的人低声交代几句，那人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
随即，他望着叶凉烟，想说什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凉烟心底微微叹息，淡淡地道：“有时间么？”
“什么事？”宋博辉问。
“有时间的话，跟我走。一个小时就好。”
宋博辉犹豫了几秒，最后，默默地跟上她。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宾馆。
叶凉烟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一个房间，在宋博辉震惊的目光下，她把他推进卫生间，“去好好洗个澡，瞧你脏的，连狗都要嫌你了。”
宋博辉最后看到的就是啪的一声关上的卫生间门。
呆愣了几秒，他似乎才反应过来。
慢慢地解开了自己身上穿了两天的西装，一件件，直到脱了个干净，站在花洒下，热水从头到脚淋下来，他闭上眼，眼角却忽然湿润起来。
这两天，是他这十几年来的人生中最动荡不安的两天。
到此刻，他才觉得好累好累……
他也好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肆无忌惮的悲伤、哭泣。
……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卫生间的门被敲了几下。
叶凉烟温软的声音传来，“博辉，我帮你买了新的衣服，你先将就着穿一下，就放在门口的凳子上了，你自己来拿。”
她说完就放下衣服，转身去弄刚买回来的吃食。
又过了几分钟，她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
一回眸，就看到了洗的一身清爽的宋博辉出来了，穿着她刚买的套头衫和长裤，头发微湿，面容俊秀，精雕细琢般的五官在洗过澡后更觉得清俊迷人，那飞扬的眉角微微上挑，带着一抹熟悉的桀骜不羁。
“饿坏了吧？我就在外面简单买了点，快来吃吧。”叶凉烟淡笑着道。
宋博辉坐到了她的对面，目光扫了一眼面前的饭盒。
看上去挺丰盛的。
但他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叶凉烟见他没动，抬眸打量他一眼。
发现他黑眸中布满了红血丝，眼底下还有一团阴影，想必这两天都没吃没睡。
叶凉烟微微弯唇，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这么大了，吃饭还要老师动手喂你？”
她不想气氛这么僵，但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