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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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风流-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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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景。”高辰奈警惕地拔剑。
极炎慢悠悠地将手搭在高辰奈的手背,力道并不如何大,却足以压制住了他拔剑的势头。极炎两步走上前,笑意盎然:“赫连兄,别来无恙。”
赫连景也学着极炎的模样,笑道:“极炎兄,莫要见外。”
匈奴王出现在洛阳,想来不是像极炎这般游山玩水的。极炎稍微想了一下,便大约想明白他是为了和亲的事来的,便道:“赫连兄,我们且找个避雨之地再谈。”
到了茶楼,小二上茶。赫连景正欲开口,小二就忙把铺了锦布的托盘呈上,顺带说了“送礼”的规矩。
赫连景不是一个小气的人,随手便摘下挂于腰间的玉佩,却不料极炎以扇一挡道:“这楼主说了礼不须贵,而重心意,是以赫连兄可不必如此破费。”
“你们中原的奇女子果真有趣。你们这里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我们匈奴,头发便代表至诚纯洁的心意。”说着便削下一缕长发以布带系好,整齐地放入托盘中。
极炎扇子轻摇,嘴角一勾,想来又有好戏看了。
有没有搞错!卓纤尘满头黑线地看着送进来的一缕……头发。
先前的树叶和兽骨,她打发下人去调查过了,的确是很值钱。可这回的头发又算什么?
卓纤尘问小二:“这是哪位客人送的?”
小二道:“那人不是中原人,但却是与极炎公子一道来的。”
卓纤尘恨恨道:“又是极炎。”
她掀衣出去,双手怒气十足地按在桌上,震得茶杯滚了几滚:“好你个极炎,真是物以类取!”
极炎满不在乎地笑道:“姑娘对这礼可有何不满?”
卓纤尘瞪了极炎一眼,然后转向胡装男子,毫不客气:“除非你也能像他一样,说出这礼的价值,否则请你们全部出去。”
赫连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低沉地道:“女人,匈奴王的头发,万金难求。”
卓纤尘略微一怔:“你……”
极炎漫然笑道:“姑娘,我从前说了别以貌取物,可见你还是没有想明白。赫连兄,女子不可教也,劳烦你好好教导了。在下先行告辞。”
极炎没有回客栈,而是拉了高辰奈策马回京面圣。
小皇帝见着了极炎,却没有见着去把极炎带回来的赫连景,略感疑惑。
君臣间随意叨唠几句,小皇帝正要与极炎商谈把他送去和亲的事,太监进来报说洛阳太守求见。
来的不只是洛阳太守,黄河一线的官头集结,为的只是一件事:黄河水患。
进入雨季以来,黄河水位不断高涨,架高了大坝也奈何不了随时决堤的洪水猛兽。每每到了雨季,庄稼被淹,房屋被毁,人们就不得不躲到高地,等水退了再回来。
人民不安生,当官的也不安生。于是官员们集结上京,希望赶在大雨季前,把水患问题给端了。
小皇帝很头痛,黄河水患就是个老生长谈的话题,虽然有许多也颁文下了举措,却老不见成效。古往今来,也不是没人去治水,但凡治水有点成效的,史籍都载了其丰功伟绩。
可见治水并不容易。
这一下子也没任何心理准备,小皇帝略为难。独难难不如众难难,小皇帝一上朝,就把这问题抛诸给文武百官,有治水法子的论功行赏。
听说有赏,堂上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说的大多是耳熟能详的方法,譬如在大坝外再建一重大坝,一个坝崩了,还有另一个挡着。又譬如说今年水势凶猛,这水十成十挡不住,不如趁早把坝加高。
乱哄哄地说了一通,终于有个老者说上古时流传着一张河图。说河伯做水神时,绘制了一张河图,详细描绘了黄河整个水域的水情。后来河伯把这张图赠给了大禹,大禹依着此图大兴治水,成效极为显着,而名垂千古。
小皇帝一脸不高兴,别说那是个传说,就算真有那张图,过了千千万万年,哪里还会存在:“卿家竟说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极炎笑了笑:“陛下,河图的确曾经存在于世,不过正如陛下所说此图早已不复存在。”
小皇帝挑眉:“你可有法子?”
极炎恭谨拜了拜:“臣此次下江南,又沿经黄河一路归来,顺手画了一张黄河水系图。”
太监把图呈上。
小皇帝见图上除了将黄河水系分支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以外,还因地制宜标了不同的治水之策。
由南庭太子亲手绘的河图,自然不会在当年河伯的那张图之下。
治水之道,在“疏”而不在“堵”。
极炎看了一眼皇帝,漫不经心道:“上游应多植树,固其水土,中下游除了建坝,还应多挖河道疏通洪水,减轻主航道的储水压力。”
小皇帝合上图纸:“黄河大水迫在眉睫。既有了此图,可有爱卿敢领生死状前往治水,成了功成名就,败了就提脑袋来见寡人。”
堂下无人敢应。
“一群窝囊废。”小皇帝暴怒,喝道:“极炎,此图既然是你绘的,想必熟悉黄河水情。寡人任命你为钦差,即刻协助洛阳太守,前去治水。倘若成了就官复原职,再拜相位。”
也不待小皇帝说败了提头来见,极炎便宛若胜券在握,盈盈一拜道:“臣领旨。”
离黄河水位最高值还有两月,时日不多,并不可能将河图上标记的全部河道挖通。极炎便捡了几个关键河道,吩咐下去一月内挖通,便每日栖身于卓纤尘的茶楼里。
卓纤尘时不时来上一句讽刺:“我说钦差大人,你天天来我这里喝茶,就不怕把脑袋给喝没了。”
赫连景适时补上一句:“纤尘,勿要乱说,极炎兄想来是有相当把握了。”
极炎随意笑起:“姑娘,可见你男人要比你了解我。”
卓纤尘恨恨瞪了极炎一眼。
就在极炎回京的一个月里,赫连景与卓纤尘走到了一起。一个欣赏对方的英雄气魄,一个欣赏对方的泼辣蛮劲,两人一拍即合。
都说姑娘的温情能使百炼钢成绕指柔,想不到攻下匈奴王堡垒的,却是这样一个蛮横的姑娘。可见匈奴人的胃口,不是大多柔如水的江南姑娘所能理解的。
还有极炎了解到了一段皇室秘辛。
卓纤尘实则不叫卓纤尘,她也是个公主。
瞧着卓纤尘的风貌,也大约猜得到她娘年轻的风采。早年老皇帝下江南巡游,临幸了卓纤尘的娘,却没有给她许下名分。
后来老皇帝见皇室血脉单薄,愿把卓纤尘接进宫。卓纤尘给她娘含辛茹苦地拉扯大,自然不答应,但老皇帝还是硬给卓纤尘封了个昭容公主。
昭容公主生于民间,长于民间,少于惯养,脾气自然大得不得了。
极炎想,难怪初见这姑娘时总觉得略微熟识,原来与容郡竟是姐妹了。
于是在外人看来,极炎在百忙之中,快要掉脑袋之际,还分出心思向小皇帝表书一封,请求皇帝赐婚。赐婚昭容公主与匈奴王,以表与匈奴和平休战的诚意。
而极炎与匈奴公主的婚约,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极炎更不会与人道,介绍匈奴王与卓纤尘相识,从一开始就是他埋下的避婚后路。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1 章

每几日各地官员都会快马发来文书,汇报当地的水情及水路枢纽的完成情况。有时地方官员会呈上质疑的观点,极炎都提笔一一作答。对于进展还算顺利的地域,只会简单地回复:依原计划进行。
文书被杂乱无章地堆放于茶楼内,极炎却能准确取出他要的地域水情,并且还可以一面与匈奴王谈笑风生,一面有条不紊地批阅繁琐的公文。
一连几日下来,匈奴王看得心悦诚服:“极炎兄,依你之资,当个宰相也是绰绰有余。”
卓纤尘端来一盘水果,白了他一眼:“你极炎兄弟签了生死状,大老远跑这治水,就怕水治不好,给皇帝一刀削了,哪里还有命当宰相。”
反是极炎不紧不慢笑道:“倘若我不幸蒙难,想必昭容公主定不会见死不救。”
卓纤尘道:“瞧你是容郡阿姐喜欢的人份上,我且不告诉皇帝,你哪里是来治水,分明是在我这讨茶喝,还不肯付钱。至于治不好水,掉脑袋的事,可别指望我给你求情了。”
就这样不着边际的乱侃了月余,各地都发来水道疏通完毕的消息。极炎辞别了匈奴王,前往黄河一线视察,工作的完成度倒是超过他的预料。
就如同卓纤尘说的,治不好水就是掉脑袋的事,地方官员不敢拿自个性命开玩笑。连夜玩命地赶进度,这才使整个枢纽工程比预计工期更早修造完毕。
长日漫漫地下雨,紧跟着黄河水位到达全年最高值。黄河道到了下游,由于水流缓慢、泥沙堆积,河床日趋上升,形成了罕见的地上河。地上河一旦决堤,后果可想而知。
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数十万人口的性命都系于此。有人注意到,水位一旦升过的预警值,洪流就由沿线打通的几个水道分走了,水位立刻就降了一些。
由于时间有限,极炎只择了几个地段的水道打通,所以水位线仍旧居高不下,但好在不会超过预警值。
在极短的时间内,判断沿线水情,指出打通水道的地段。这就要求掌控的人胆识够大,把握精确,还须辅以极为精准的判断力。
河图上标了太多枢纽,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建成,所以当小皇帝开口说能治水的人封官宰相,却无人吭声。别说是当宰相,就算是让他们当天皇老子,那也得估量着有没命当。
今年的黄河水患安然度过,极炎不辱使命返京。
小皇帝在朝堂上大肆表彰极炎的功绩,却绝口不提他官拜宰相之事。小皇帝有自己的顾虑。
自古而今,武官之最高者无非封疆封侯,次之为兵马大元帅,手握兵马大权;文之最高者百官之首,一人之下,是为相邦。
但我朝从未有封疆之诸侯,兵马大元帅已是武官的巅峰。
而开国至今,同时拥有兵马大元帅并宰相头衔的,文武双全,唯有谢玄安一人。开国宰相定乾坤,是为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栋梁之才。
可谢玄安的出现,却给国家埋下了隐患。宰相派就是从他手上做大,使得每一任的宰相始终与皇室保持着对立关系,终其原因就是有财大气粗兵权加身的谢家在背后撑腰。
几十年了,朝中再没有出现过文之艳绝武之巅峰的奇才。极炎犹如烟花一闪,一步就越上了历史的舞台。
极炎往前是深藏不露,敛息凝神,并不得小皇帝多少中意。如今却突然大放异彩,官至兵马大元帅,倘若再安个相位,后果更加难以想象。
小皇帝眉头紧锁,极炎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谢玄安?
一个谢玄安就很难办了,再来一个极炎,皇室江山是不是要就此易主。
忧思着忧思着,小皇帝喉中血气上涌,拿手一抹竟满是鲜血。公公见状,忙打了个幌子,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然后也不管堂下有没事的,就搀着小皇帝急急往后殿退走。
见小皇帝不提封官之事,极炎也不着急,下朝了以后便随意走走,不想这一走竟在宫门口遇见了谢玄安。
谢玄安当然不是闲得慌,进宫来玩耍,而是候在那儿逮人,对象自是极炎。
极炎笑笑说:“不知老先生有何指教?”
如果说谢玄安送极炎出京前去御城迎敌时,还对他是否当得起谢家准女婿的名存有疑虑,这一刻却已是坚定不移地想要将他拉拢过来。
谢玄安对极炎治水之事略有耳闻,又有儿子亲眼所见极炎在御城大显神威,便毫不掩饰对他的赞赏:“后生晚辈里,你绝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极炎挽手一礼,慢然道:“老先生特意过来,想来不是为了说这事。”
谢玄安更为欣赏,激动之下捋了一把胡子:“那老夫便直言了,先前你与阿郡的关系给皇帝斩断了,我家阿郡仍对你记挂得很,却不知你觉得我家阿郡如何?”
极炎毫不掩饰地笑道:“欣赏之极。”
先不说容郡的美貌是极炎最喜欢的那种类型,单是身为女子,便文武一身,不似女儿娇羞,却有儿女柔情,就很得他的心。所以极炎几乎没怎么思索,就说了欣赏之极。
“爽快。”谢玄安很满意:“你跟阿郡从前的婚礼,简直是小孩子家闹着玩的。哪有姑娘家将男人娶过门的。我们谢家儿女的婚礼,自然要办得风光体面,这一次由我亲自为你们主持。”
极炎举手投足间仿佛天生贵公子的优雅,抬手慢慢一礼:“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谢玄安听完,更是痛快之至。
这可不是一个婚约那么简单,这便意味着极炎从此要与谢家荣辱与共,存亡与共。这青年竟然连眨眼工夫都不到,就答应下来,利弊得失却不知早在他心中辗转多少回。
谢玄安不经多看了他那么几眼,眼中不但多分钦佩之色,还有了隐隐的惧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2 章

小皇帝回朝过程中就闷血晕过去,太医诊治为气急攻心,是为久病,病入膏肓。
公公威胁若皇帝一病不起,便提头来见,太医吓得跪地不敢多言。
小皇帝一昏迷就睡过去三日,醒来时双目通红如血。阿九坐于榻边,温情脉脉地给他喂药,小皇帝虚白的唇堪堪勾起一抹微笑。
阿九也在笑,却似笑得狡黠。
小皇帝恍然,笑意全无,一把将阿九手中的汤碗甩至地上,怒吼:“连日来你给寡人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阿九冷眸微抬,却也毫不在意。
小皇帝眼扫到跟前突然出现一双云纹靴,紧跟着是一张冰冷面具,长发伊人正冷漠地立在那儿,薄唇微勾,在与他对望。
小皇帝趴在榻边,痛苦地呕出最后一口血,怒目圆瞪:“好你个……皇……叔……”
皇帝驾崩,举国同哀。
天底下的老百姓都披麻戴孝,祭奠这位年纪不过二十的皇帝。
那年鹅毛飞雪,极炎穿过街巷,行于人流之中,显出让人看不懂的眼神。
国之将乱。
这位年纪轻轻的皇帝,少年登基,在位不过五六年,哪会想过享年之短。他后宫纳的皇后和侧妃阿九皆无所出,是故并无册立皇储。
既无子嗣,按理这皇位便要落到皇帝的兄弟肩上,可他并无兄弟,只一皇姐是为长公主容郡。
在此之前,国家并无女子继承皇位的先例,是以有人提出这皇位应是过到小皇帝叔叔那辈,由皇叔高辰奈来继承。
这一提议却让谢氏一族很不满,谢玄安亲率手底五十万军压进京城。而另一边高辰奈当仁不让,竟与驸马党联手,调动全国悉数兵力,与谢氏对战阵前。
谢玄安豪迈一笑,却不畏惧:“高辰奈,你倒是能忍,旁人看不出你此番回京的意图,老夫又岂会看不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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