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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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奴-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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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犹记小桥初见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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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寺庙前所有的女孩子都是穿得鲜艳,唯有你,就是一件青翠的裙,素净地站在人群里。”陆吟的嗓音浩渺如月,款款柔情。
“本来并不是张扬的色彩,却偏生夺人二目,刹那间我不禁错觉,这世间的说法都颠倒了吧,谁说绿叶永远陪衬红花,这分明是红花只是绿叶的背景!”
陆吟的眼前,不禁又浮现起,那年的记忆,江南春色,柳丝垂风,点点桃花掩映林间,透明的阳光淡金微黄……
秘色翠衣的身影,俏生生地驻足而立,不过是依然绾着双圜髻的八岁稚童,可是那眼底的春色,眉间的婉转,竟已经那般深刻而明丽,深深牵扯住陆吟的心神,浑然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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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陆吟的娓娓诉说,秘色的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真的没想到,那一年,情根深种的并不只是自己……
“望着你,我便愣了,呆呆地只知道追寻你的身影,发觉自己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清高与自恃。待看到你的眸子紧盯着一个面人儿出神,我几乎是抢着将那个面人儿攥到手中,递到你跟前,为的,不过是你能抬眸,专注地看我一眼……”
轰——秘色的心宛如堤坝被春水击穿,浩浩汤汤着绵绵不绝的感动,催动着泪水变成穿着线的珠子,串串滚落……
陆吟,陆吟,上天为何这般弄人!
原来都是这般地情根深种,原来只待鸳梦得圆,却怎知半路生出这般的枝节!
我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我……
只有你,还带着那般的痴情,犹然立在那年的柳荫春色之中,眸光穿透十年的光阴!
陆吟,陆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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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吟的脉脉深情中,秘色浑觉自己的灵魂和身体渐渐分离。
身体依然还在乌介可汗狂鸷的控制之下,而灵魂却渐渐飞升,恍然见到那年的江南,越州春日,柳色倾城,穿着翠色裙子的自己,凝对着素衣长衫的他,一根五彩斑斓的面人儿,欢喜地站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中,笑意嫣然……
秘色的突然变化,让乌介可汗生出错觉。自己眼前、手中的秘色,忽然如失却了灵魂的玩偶,笑得那般迷离而又遥远。
乌介可汗不觉一惊,就仿佛,看着她的生命在自己手中一点一点地消散,纵然自己拼命地想要玩挽回,却无力,更无从,纵有一身神力,却只能扎开自己的双手,点点看到自己的无能与软弱!
乌介自然省得,秘色突来的变化,完全起因于门外陆吟的柔柔诉说。那般的深情,别说秘色,纵然自己,也不觉心下生出丝丝的感动。
自己迫在肌肤的强势,却根本比不上门外的袅袅诉说……乌介可汗无法接受这样的情势,急乱之下只想着加重自己的力量,强行夺回秘色的心!
乌介可汗低吼一声,猛然将秘色身子反转过来,不由分说地抬高了秘色的腰肢!
纵然未经过人事,但是秘色也能从乌介可汗肢体所传达来的讯息,猜想到这样的姿势,意味着什么!
秘色拼命地抵抗!
就算……心底已经不可挽回地留下了一抹湛蓝的影子……至少,把这干净的身子……给陆吟,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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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介可汗岂能容得秘色拒绝?
秘色的拒绝,便等于分明地昭示,在她的心里,这两个男人,孰轻孰重!乌介可汗哪里忍受得了这样的结果!
乌介可汗急怒攻心,全然顾不得秘色的反抗,当半空中又一个流窜着蓝色火焰的电光炸开,乌介可汗借着那一瞬间亮如白昼的蓝光,猛然挺身,悍然击穿了秘色!点点殷红如烟花璀璨绽放……
“啊!……”秘色一声凄厉的惨叫!
倒不是来自身体的疼痛,而是源于心灵的绝望……
陆吟,就连最后的一点点,我都已经无法留给你了……
从此,我只能是,无颜面对你的,凋残——之、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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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提示:江南越州,春色倾城,陆吟与秘色,一见心倾。那么,乌介可汗与秘色之间的孽缘,又是何时种下?为何初见秘色,乌介可汗便会那般地不同?秘色肩头殷红的胎记究竟勾起了乌介可汗,何样的回忆?

3、犹记小桥初见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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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的惨叫虽然被雷声掩着,却也清晰地传入了陆吟的耳鼓。陆吟一惊,起身就要冲入内室!
突地,一名部将奔跑来报,“将军!暴雨突降,聚成洪流,已经冲进了粮囤,低洼地势的百姓家宅也形势堪忧!”
天德关地处大唐与西域的交界之处,西北地域历来干旱,所以城中的排水系统并未深挖,而此番急剧的雨势乃是历年罕见,于是城中街道之上的积水一时未能得到及时疏解,造成水势泛滥,渐成灾患!
陆吟担忧地望了一眼秘色的房门。
虽然不放心秘色,但是城中情势危急,陆吟无法耽溺于儿女私事而置城中百姓于不顾!
陆吟毅然回首,带着部将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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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隆隆,雨势如注,再加上自己身心的骤然混乱,让秘色一时没能听清部将的禀报,只听见了门外杂沓的脚步之声。
少顷,门外寂静了下来,只剩下无情风雨,再没了陆吟的声音……
秘色宛如从绝壁之上跌落,身下是深不见底的黑,秘色只能无助地听凭身子,跌落、跌落……
陆吟,你,终于要,放弃我了,对么?
我这般的,不堪;这般的,不知羞耻……终于耗尽了你,所有的耐心和深情,对么?
上天!你对我这般不公!
如果注定我与陆吟当年的相遇,如果注定我们今生会一结连理,为何你偏要横生劫难,偏偏将我的命运推偏,走入一个陌生的民族,走近一个陌生的男人!
如果能有来生,如果能让我重新选择一次,请赐给我一颗静如止水的心,只对着他一人情动,只对着他一人微波潋滟……
就让此生归去,换得来生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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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介可汗惊恐地看着身下的秘色,如一片破败的叶,苍白着,萎顿凋落,他身体中那一份刚刚燃烧至沸点的激情宛如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蓦地熄灭……
逼仄的床帐之间,两个颓然破败的灵魂,都在为情恸,都是沦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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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介可汗惨然地望着全无生意的秘色,心下翻涌起寒凉的痛。
不过都是越州初见,不过都是十年的心念,为何陆吟便可轻易打动秘色,而自己却如何也不能令秘色展颜?
十年前,江南越州,大云光明寺,彼时彼地,当年还叫做乌西特勒的乌介可汗,也恰是身处其间!
摩尼教那时被回鹘奉为国教,借着回鹘与大唐的友好,摩尼教得以在中原大地畅行传播。为了显示对回鹘的重视,大唐特地在越州、扬州等地兴建摩尼教寺院大云光明寺。
作为回鹘王子的乌西特勒,跟随摩尼教高僧前来大唐修习,便也是在越州的大云光明寺,邂逅了秘色。
看着白衣的少年送了面人儿给翠衣的小姑娘,看她颊边绽开幽幽的红,乌西特勒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憋闷得无法呼吸!
不过只是一个面人儿!凭什么她遥望着它痴痴地凝望!
乌西特勒一直尾随着秘色,转到无人的墙角,他忍不住拾起地上的石子,抖手扬出!
面人儿突被击中,从秘色手中倾泻而飞,眼见了就要落入路边的池塘,秘色顾不得安危,倾身扑过去挽救,不想裙摆被池塘边的岩石挂住,眼看整个人就要跌落水中!
乌西特勒大惊!拼着自己刚刚修习不久的轻功,飞身扑救,险险在落水前的刹那,将秘色接入怀中!
遽来的危险将秘色推入昏迷。
乌西特勒环住秘色,为秘色掩住散开的衣襟时,不经意地瞥见,秘色锁骨与肩头之间,有一抹殷红如花的胎记,就像一只翩然的蝶,静静栖息在秘色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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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预告:秘色已成残花之身,心虽然还在牵系着陆吟,但是身子毕竟已经被乌介可汗强夺了去。身体的碰撞、感情的交锋,到底哪一边能占据上风,成为秘色未来命运的主线?

4、只是当时已惘然(1)
骤雨如瀑,电闪雷鸣,陆吟顾不得周身早已湿透,兀自指挥着官兵,筑起土堰以阻住洪水向粮囤内倒灌。
虽然天德城地处西北干旱之地,但是严谨的筑城格局依然留有相应的排水系统,只是因为多年来不曾用到,所以往日里的维护多有疏失。
更令陆吟惊讶的是,粮囤本修筑在地势较高之地,可是却分明有人事先开挖了沟槽,引水流下泻,集聚窄沟内,终引致水位急剧上涨,威胁到粮囤的安全……
城内的民居更是如此,排水的系统淤积泥土,而那些泥土分明是新翻动过的模样,显然是有人事先动过的手脚!
陆吟心下警铃大作,他敏感地觉察到这事件背后绝对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可是情急之下却无法厘清思路,只能把握住眼前,先将城内的洪流扼住才是!
究竟,究竟这阴谋所为何来?
如果是回鹘终于要与大唐兵戎相见,却为何根本不见回鹘军队乘乱来攻,仿似这一切不过是想让城内大乱,借此扰乱守军的视听……
如此苦心地策划这场纷乱,究竟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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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放之时,一夜的豪雨终于止歇,留下一城的狼狈。
街上淤泥粘腻,无数的碎瓦堆满街角,整夜未眠的人们凄惶着眸子,畜栏里的牲口发出丧家的哀鸣……陆吟心情沉重地望着周遭,心下是无比的挫败。
身为将领,面对回鹘数十万重兵压境,都未曾半分思量,而如今却无法打赢上天,只能在上天突发的淫威之下,苟延残喘。
房舍凋敝,人心凄惶,这些场景成为了陆吟心中,最深的痛。
此时,他心里忽然极度地思念秘色,思念她微微的笑,思念她鬓角颈间淡淡的馨香,那些之于他,都是疗伤的良药。
良药和缓,静水流深,此时想来,原来他早已经深深中了秘色的毒,这一毒便是整整的十年。
心思一经确认,陆吟忽然再也顾不得眼前的一切。他想马上见到秘色,他等不及告诉秘色自己的心意……
陆吟将眼前的事情托付给副将,起身飞奔着冲回天威将军府邸,映着初升的朝阳,他本已湿透的粉蓝色长衫,在清晨的空气里层层沥干,每一条丝缕上都跳跃了阳光的金色,翩然的衣袂宛如彩蝶轻舞翩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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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秘色!我回来了……”陆吟奔进府门,禁不住失态地一路高呼,却在望见芜烟呆坐在秘色门口呜咽时,骤然停住了脚步。
心,咚咚地跳,似乎冥冥之中已有预兆。
陆吟忽然不敢走近秘色的房门。他缓下脚步,一步一步走向芜烟,轻轻地问,“芜烟,小姐她还没有起床,是么?是因为你吵醒她,她吼了你,所以你才坐在这里哭的,是么?”
芜烟一见陆吟归来,那本来拼命压抑的哭泣立时喷发出来,变成嚎啕,“少爷!您终于回来了……小姐她,小姐她不见了!床上到处是殷殷的血迹,小姐的衣服被撕成了碎片!我到处找,到处喊,却再也没有找到小姐!”
芜烟匍匐着爬到陆吟脚边,抱住陆吟的大腿,“少爷,你杀了我吧!都是芜烟伺候不周,都是芜烟好不容易熬过了雷雨睡死了过去,才让小姐遭遇了不测!”
陆吟那清雅如莲的身形忽地萎顿,仿若眨眼老去,他哑着嗓子冲芜烟嘶吼,“胡说!谁说秘色遭遇了不测!我会找到秘色,我一定会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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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简介:刚刚确认了的心意,却再找不到了伊人芳踪……秘色为什么会突然失踪?

4、只是当时已惘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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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凄惶之际,忽然又有部将奔来禀报,“将军!城外回鹘军队忽地起营拔寨,向回鹘牙帐城的方向,退去!”
另外一个不明形势的部将,满面喜色,“恭喜将军!回鹘军队不战而退,我天德之围已解,我大唐边关之危已除!都是朝廷洪福齐天,都是将军天赋睿智!此番,朝廷定然对将军大加封赏,将军前途,无量啊!”
陆吟忽地凄惨回眸,散乱的发丝飘飞在苍白的脸颊边,唇色如血,“是吗?我真的前途无量,真的可喜可贺吗?看看城中,百姓无依,官兵凄惶,就算加官进爵,又有何喜可贺!”
那部将惊得嗫嚅,“是是是,末将糊涂,将军英明!”
陆吟又是惨然一笑,“我英明?我英明,怎么会笨到,浪费了长长的十年不去表白自己的心意;怎么会笨到,就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无力保护!”
部将惊恐地嗫嚅,“将军,那如今回鹘撤兵,我们,该如何?”
陆吟紧闭双眸,面色如纸,“秘色失踪。回鹘撤兵。都走了,都走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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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烟忽地想起来什么似的,惊呼道,“少爷!听家丁说,安顿在偏厦里的波斯商人和他的昆仑奴也不见了!”
陆吟猛然一惊!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在他头脑中忽闪飘过,他霍地开口,“昆仑奴有生具蓝眸的么?”
部将一愣,谨慎地说,“昆仑奴面黑魁梧,多来自南海,外表确与我中原之人大有不同……不过却未听说有蓝眸昆仑奴……蓝眸之人,多来自西域诸国……”
陆吟闻言,“啊呀……”一声大叫,猛然抬头,双眸充血,厉声大吼,“吩咐下去,立刻整顿军备!本将立誓于此,不灭回鹘,誓不还朝!”
大吼过后,陆吟只觉气血上涌,急怒攻心,一张口“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推开疾奔上来搀扶的部将,陆吟强自撑住自己的身子,抬眸遥望西北的天际,幽幽喃喃,“秘色,你,在那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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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有幽幽的驼铃声,袅袅传入秘色的耳鼓。清脆的铜铃,和着雨后清新的风,缓缓吹开秘色心臆间的迷障,点点唤回秘色的神智。
又是这般的马车颠簸,又是这般的大漠兼程,难道,那曾经历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迷梦,自己此时依然置身大唐赶往西域边关的粮草押运队伍中,期待着与陆吟的见面?
太好了,太好了……上天终于眷顾了自己一次,自己终于逃过了最恸的劫难……
呱嗒,车帘一挑,一个女子柔媚的嗓音传来,“妹妹,醒了?”
秘色费力地抬高眸子望去——轰!恍若一记重锤,铺天盖地地砸来!
为什么,好梦总是转瞬即逝;为什么,这世间总要把最完美的期冀夺走!
秘色怔怔望着面前彩裙甜笑的米娜瓦尔,无法接受她那么顺口就叫出来的陌生称谓,“妹妹”……之前,自己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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