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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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奴-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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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上天却似乎根本不想放过秘色,苏里唐一进帐篷,便被一抹翠色的闪动夺去了眼神!
翠色,这几乎是牵扯着苏里唐心神的颜色啊!纵然姹紫嫣红之中,只要有翠色的碎羽片影,也都会在苏里唐眼中,成为唯一的颜色!
苏里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蹀躞带,他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一手便握住了秘色的胳膊!
“秘色!你在躲我?”
秘色扭过身,久久不肯回身来迎视苏里唐。
这又何必。不如不见啊……
“艾山……我是来给公主拿披帛的。她正在梳妆,正等着披帛急用,放开我,让我走吧,不然耽误了你们大婚的时辰,可就是秘色的罪过了……”
秘色有意的闪躲惹恼了苏里唐,“去他的时辰!去他的大婚!秘色,如果你依然这般躲我,我便让这场大婚落空,让所有的时辰都变成虚掷!”
秘色忍不住转身回来,凝视苏里唐,“艾山,这又何必?”秘色没有说出口的是——你既然已经拥有了公主的处子之身,既然你已经名言不再需要我的陪伴,又何必在我面前这般侃侃而谈!
秘色眼神中明白的顶撞和隐隐闪现的怀疑,刺得苏里唐的心,鲜血淋漓!他不知道秘色这是怎么了,难道当着大家的面,公然将狼牙项链和自己的心奉上都还不够?自己的赤诚一片,难道依然只换来秘色的闪躲与置疑?
挫败与不甘,绞缠着对秘色的心疼和担忧,让苏里唐的头脑中燎原火起,焚烧着苏里唐的理智,焚烧尽苏里唐最后的一丝忍耐!
苏里唐惊恸地低吼一声,“秘色!你为何这般对我!”说着,猛然将秘色拽至身前,唇狂乱地压下……
该相信什么?该如何判断?
话语可能并非心声,表情也许不是真意,只有求证身子的反应,只有听着她真实的心跳才能确认,秘色还在自己怀中,秘色她不会从眼前飘走……

四 双生 22、元日。相见争如不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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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里唐的唇带着探索与惩罚,重重的压下,秘色便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脱,燎原的天火已然点燃,除了倾天燃烧,绝不可能静静熄灭……
唇舌将彼此紧紧纠缠,仿佛还不够,仿佛需要更深更多,于是手臂互相缠绕,于是身体抵死缠绵!
五彩的绫罗,遮天倾地,随着两个身子的翻滚,而飘飞、蔓延。它们不时与裸裎的肌肤相遇,同样的柔滑,同样的细致,同样的丝丝入骨,同样的缱绻流连……
金风玉露乍然相逢,苏里唐再也顾不得今夕何夕,此地何地,苍茫天地只剩下眼前的人儿,肩负的责任都不能阻拦他一再的深陷……他只想抓住这个身子,他只想牢牢守住这个灵魂!
她是他的,永远都是他的!
不容闪躲,永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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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沈秘色?公主等着你的披帛呢,你到底找到没有?”一个公主身边的侍女的嗓音,清澈地传入后帐,随之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碎碎传来。
秘色一惊。那条披帛依然抓在自己手中,刚才苏里唐骤然来袭,秘色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将手中的披帛扔掉!
秘色努力地推着苏里唐,想逃开他的怀抱。可是苏里唐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打算,他依然紧紧钳制住秘色,再次用自己的唇堵住秘色的,将秘色一切可能发出的反对之声,牢牢淹没在唇舌的交缠之中……
那侍女等了片刻,并未听得秘色作答,她便一步步走了过来,嘴里还喃喃自语,“这个沈秘色,跑哪去了?好吧,还是我亲自来找,否则真的要误了时辰了……”
秘色的心惊得狂跳!她的手扣住苏里唐的肩头,紧张之下,都已经将苏里唐的肩头掐出殷红的血色!
身上突来的痛意,不但没有吓退苏里唐,反倒激发了他心底一抹奇异的快意,他忍不住闷哼着,悍然发动对秘色的另一波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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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那侍女翻翻拣拣着,再拐一个小弯,便要走到苏里唐和秘色身边!到时,就算再多布帛掩映,那侍女也都将清清楚楚地看到,眼前的两个人在做些什么!
秘色惊得几乎不敢呼吸,身子骨轻颤着越收越紧。苏里唐无奈摇头,紧紧拥住秘色,扯住身畔一匹大红的绫罗,层层缠住两个人的身子,随之猛然一个腾身跃起,两个人一同跌落到了帐篷另一边的被褥妆衾堆中!
那侍女只觉得面前恍惚有影子一闪而过,待她抬头,早已不见了任何的踪影,惹得她一边找着披帛,一边喃喃自语,“难道,我眼花了吗?回鹘草原也有猫?”
翻找了少顷,那侍女并无所获,因为披帛一直还攥在秘色的手中,她如何能找得到呢。那侍女无奈地转身离去,帐篷中霍然寂静了下来,红色绫罗纠缠成的逼仄天地之中,苏里唐和秘色只听得见彼此怦然的心跳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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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里唐率先轻笑,拥紧秘色,用鼻子轻轻蹭着秘色的发顶,“谁说,我们回鹘没有猫呢?现在我怀中不就正抱着一个!这么慵懒,这么娇俏……”
秘色被苏里唐突来的情话,惹出满脸的红云。心中对于苏里唐的疑虑尚且未除,便被稀里糊涂地扯入身体的漩涡,惊恐交加地勉强躲过那侍女,却又在此时迎来这般直白的情话……
秘色尽量撑开身子,“你这般会逗人心,大婚之后,自然再不需要我留在你身边,做那所谓的‘调教’了!”
秘色哪里能直接质问苏里唐,为何尽毁前言,早早地要了太和公主的身子不说,还跟公主信誓旦旦地说此后再不需要自己的“调教”?毕竟那是他与公主情浓时刻的所言啊,再说,自己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宫奴,剔隐与公主之间的任何谈话,又哪里有她置喙的余地!
再深的情,或许都有转薄的一天;更何况,苏里唐目下从年龄上来说,还是个孩子,如何能够保得,他会只把心,拴在一个小小宫奴的身上?……
苏里唐,这以“帝王”为名的少年,他是回鹘的剔隐,是未来的回鹘可汗啊!天生贵胄,身份煊赫,这样的少年,未来的人生中,又怎么可能不穿行于花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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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可惜,我会逗哄的人,只有你啊……”苏里唐微笑开口,湛蓝的眸子被大红的绫罗染成一片潋滟的紫,“你不‘调教’于我,那我只能让公主一辈子守空房了……”
秘色心底有清冷的风,倏然滑过。
她其实是给了苏里唐一个说出来的机会。只要苏里唐能够坦诚地将自己与太和公主好事已成的消息告诉自己,那么自己心底真的不会抱怨苏里唐,真的会接受眼前的一切。
可是,苏里唐竟然没有……甚至他还在以嬉笑的口吻,避重就轻,彻底毁掉了秘色心中最后的一个念想!
为什么……为什么……
艾山,你是在帮我,打开那道,离开的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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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热的情,瞬间凝至冰点。秘色娇软的身子,寒成旷野间的石,冷硬地推拒开苏里唐的拥抱。
秘色伸出手臂,劈开缠裹住两人身体的红色绫罗,站起身来,失神地将衣衫整理好,攥住手中的披帛,眼神空茫地说,“公主在等着这条披帛。没找到的话,她还会再派人来的。我不能再跟你一起呆在这儿了,我要去了……”
说完,都不等苏里唐回过神来,秘色翠色的身影已经奔出了帐篷,再也不见。
苏里唐被惊愣在了那里。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只是隐隐觉得秘色的一切来得这般诡异,仿佛一只纸鸢,突地想要扯断他手里攥着的线,远远地地飞上高天!

四 双生 23、元日。有情何似无情(上)
秘色软着脚步,托着披帛回到太和公主的帐中。太和公主此时已经妆成,正在穿大红的礼服。
今天的太和公主,继青丝已然绾成回鹘髻之后,身上也选择了传统的回鹘裙。大红的织锦连衣长裙,松腰紧袖,翻折小领口上金丝刺绣着凤鸟衔花的富贵图,更加映衬得太和公主,喜气盈然,人比花娇。
太和公主身边的侍女见到秘色捧着披帛进来,先是诧异,“你刚才就在后帐么?我怎么没看见你?”继而又是催促,“快点拿过来,公主殿下等着呢,怎么这么慢!”
秘色垂首,不想解释,只趋向前,将明黄色的披帛呈给公主。心里上的伤还殷殷地淌着血,身外的一切,还有什么重要……
倒是太和公主用眼色示意侍女不要继续说下去了,披上秘色呈上来的披帛,笑意盈盈,“姐姐,今儿早些时候,苏里唐送过来点子香料,嘱咐我今晚上一定要熏在身上,或者擦在皮肤上……这东西,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想来该是西域商人送来的香药,不知姐姐你可知道啊?”
侍女递过来一个带盖子的瓷瓶,细致的白瓷,仿若冰玉。秘色狐疑地接过来,揭开盖子凑在鼻下轻嗅——香气幽幽,却让自己落得个心碎片片……
太和公主没有放过秘色任何一个细小的表情变化,她凤眼含春,笑意盈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她不过是在收获着耕耘的硕果,“姐姐,快说嘛,我知道你嗅出来了……”
秘色目色如灰,努力压抑自己烦乱的心跳,缓缓地说,“是的,公主,秘色认得这香药。这是大食国商人经由西域带来的‘百里香’,回鹘宫中的许多妃子都在身边备有这种香……”
百里香,本产自南海岛国,经由大食国商人萃取提炼而成精油,经由丝绸之路带入西域,流传到回鹘草原。
秘色没有说完的是,这种香药既可作为香料来香薰,更是一种有效的催情药!它能够让男子热血上涌,迅速勃发……
秘色心底低低呐喊:艾山!艾山!你将这百里香给了公主,又特别嘱她涂抹于身子……你这分明是为了今夜的洞房花烛,你分明是深深贪恋公主的温柔了啊!
也罢……也罢……
你又何必故意欺骗于我?我又何必对你心生埋怨?
与其这样牵强同处,不如让我独自离去!
放你自由,你会快乐;逃开眼前,我会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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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公主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串流光,秘色虽然没有将这百里香的妙处全数说出,但是太和公主从秘色那突呈灰色的眸子里,早已经看到了想要的一切。
她甜甜笑着,嘱咐身边的侍女,“快,将这百里香给我涂在身上。另外再留下一些,我晚上沐浴的时候用……”言语间眸光流转,脸颊红羞,让人一猜即明,公主此时定是联想到了今夜将与苏里唐共同沐浴的吧……
公主的侍女径直从秘色手中将盛装着百里香的瓷瓶取走,各自忙着帮助公主涂抹香料去了,没有人再看一眼愣怔在当场的秘色。整个帐篷里,洋溢满忙碌的喜悦之色,所有的光线都汇聚在身着红裙、头戴金冠的公主和她身边的侍女身上,仿佛只把秘色一人抛掷在了幽深的暗影里,萧索,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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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后来公主和她的侍女们又做了些什么?她们又是什么时候相继离去?
自己呢?自己是如何离开公主的帐篷的?自己手里的酒壶又是从哪里拿来的?
不知道啊……不知道……
只知道,当整个世界又安静地回到自己的意识中时,自己已经喝光了几乎一整壶的酒,脚步踉跄着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耳畔,寒凉的空气中,已经听得见金帐方向传来的热烈的乐曲,那是冬不拉、琵琶、箜篌、独它尔等乐器齐鸣的欢快,预示着一场婚礼的序曲拉开。
不想听,不想听!秘色紧紧捣住了耳朵,想要将那渐渐喧嚣起来的乐声挡在耳畔。
“买色兹——”
“瑟又麦——”
秘色口舌短钝地呼喊着两只幼狼,却没有见到如往常一样跑到她脚边亲昵的两个小家伙。
秘色踉跄着身形,双目泪光闪动,“呵,呵呵,好呀,就连你们两个小家伙也用不着我了,是吧?金帐传来的肉香,是不是比我的呼唤,更加吸引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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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身形摇晃着走向床榻。她好累啊,累得只想好好沉入梦中,逃开现实中的一切。不去看,不去想,是不是,就可以,远离悲伤?
元日,望日,同样不见星月。秘色摇摇晃晃着努力找寻榻前的烛台,可是却遍寻不到。
秘色不甘心地,在榻边四处摸索。终于,烛台不期然撞入掌心,却原来它竟然什么时候自己换了个方向!
秘色心下小小地惊诧,不对啊不对啊,我的烛台明明是在床头的啊,怎么它此时却会自己跑到了床尾?哦……哦——,要不然,就是我自己记错了?呵呵,呵呵,糊涂了,糊涂了……
秘色努力稳定住身子,却依然是东摇西摆地勉强点燃了红烛,借着摇曳的烛光看向床榻——床帐低垂,朦胧幽邃,隐隐间似乎床帐中竟然有个身影,背对着秘色,静静而眠……
啊……这是谁啊,怎么可以偷了我的床榻……讨厌的小偷,快走开,这是我的床榻啦,我要睡觉……
秘色努力压抑着翻涌而起的酒气,跌跌撞撞爬上床榻,重重地拍着那人的肩,“你起来啦!要睡,去找你自己的床;这是我的床,还给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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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寂静无声地醒来,当他听清是秘色的嗓音时,他那本来静如止水的心竟然刹那间狂跳如雷。
就在床上那人幽幽转过身来之时,忽有一阵夜风从帐门的边沿倏忽流进,摇曳的烛光在这缕风中微弱地颤抖了两下,便无可奈何地余下一股轻烟,告别了光明……
秘色不满地咕哝,“好奇怪的蜡烛哦……自己换了位置不说,人家好不容易点亮的哎,竟然自作主张地就给熄灭了,难道要我再去点一次吗?……”
秘色一边咕哝,一边扭着身子就要下地去,忽地一只微凉而有力的手,牢牢握住秘色的手腕,惊得秘色方才醉意朦胧中想起床上还有个人!
秘色决定这个人还是要比蜡烛更重要一些,于是她放弃了蜡烛,转回身来,借着帐篷内极为幽暗的火塘中发出的光,看向床上的人——啊!秘色几乎惊叫起来,“艾山!你怎么在这!快走快走,你该去大婚……”

四 双生 23、元日。有情何似无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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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握住秘色手腕的指节微微一颤,像是在做什么挣扎,犹疑不定。不过也就是一刹那,那指节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坚定和微凉,随着一个轻轻的用力,秘色毫无防备地倒向那人的怀抱!
跌入那温暖的怀抱,秘色的泪便再也压抑不住。酒意的翻滚,让她心中想说的话再也无法掩藏,和着滚滚而下的泪,秘色大哭出声,“你到底还要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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