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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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奴-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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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新磨都不会打一个迟疑……只是,公主,我却心疼你,心疼你这些年来的强颜欢笑,心疼你在我面前的故作不知……真的不累吗?真的,不难过吗?……”
敬新磨语气中浓重的感情让艾山和秘色惊讶地互望着——这种语气,这份浓情,他们两个人自然石熟悉的啊……那是爱到绝望,爱到心痛之时,所发出的声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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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公主的嗓音忽地高高飘起,“哈……是吗,你还知道我会辛苦,我会难过吗?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那般地呵护于我,当年你,你,你为何要那般对我?为何要生生撕碎了我对未来所有的憧憬?!你说啊,你说啊……”说到后来,太和公主的嗓音已经是含着泪意的沙哑嘶吼了……
秘色被艾山握住的手,微微一抖,继而被艾山更牢地攥住,轻轻摩挲,以示抚慰。
良久,良久,房间内静寂无声……
敬新磨倒映在窗棂之上的侧影一直在微微地颤抖,颤抖……
就在秘色几乎已经无法忍耐下去的刹那,敬新磨的嗓音忽地再次传来,那声音听起来就仿似曾经光着脚从浩瀚的沙漠一路走来一般,火烫、干哑,而又晦涩,“公主……我不知道,生在帝王之家的你,从小到大,有没有体验过那种有些东西是永远无法拥有的滋味……那个东西,分明是你愿意用身边的一切去交换的,可是它偏偏高高在半天上,永远可望不可即。就算你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东西都堆叠在一起,也不过是将自己与那件东西之间的距离拉近半尺而已,永远永远有那么高、那么远的距离,永远永远够不着,要不到……”
敬新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想极力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激动,“公主,那种感觉简直足以让自己绝望啊……你会不自觉去抱怨上天,抱怨他太过不公。为什么自己那么用心去争取的东西,却无论你怎么去做都无法得到,只能看着它从你头顶飘过,越飞越远,越飞越远……”
太和公主的嗓音略带着一丝迷惘,“你到底,想说什么?”
敬新磨怆然一笑,“公主……凭你的聪明,你怎么可能没有听出来呢?我是在说你啊,我是在说你是我想要放弃一切去换取的东西,却也是永远可望不可即的东西啊……”
太和公主突地失却了冷静,声音变得凄惶而又寒冽,“是啊……是啊……就因为你可望不可即,所以你才要去夺取,是不是?你甚至都不问问它自己的想法,你甚至想要彻底毁了它!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便要彻底毁掉,再不让别人得到,再不让它有获得幸福的权利,这样你的心理就平衡了,你就觉得上天对你公平了,是不是?!那么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有没有问过,你这样做对我是否公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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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新磨的嗓音瞬间苍老,恍若龙钟的老人,“公主……是的,我知道当年我真的错了……这也是这些年来,我日日活在痛楚之中的缘故……我当时,无法了解你的感受;我只觉得,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个世间没有什么能够让你悲伤……可是我忘记了,抛开这些虚浮的身份与华丽的外饰,你也是一个心灵纤细的人,你也是一个对未来充满了希冀的少女……我那一刻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只想着索取,只想着占有,却忘了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忘了呵护你受伤的心……”
太和公主的哭声哇地传来,仿佛压抑了许久,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活活地撕碎了我,你活活打破了我所有的梦想啊……就连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子,就连明明可以与他洞房花烛,可是我都不敢……怕他知道我早已经不是完璧之身……”
太平公主的抽泣更加急促,“人人都道我是高高在上的大唐公主,人人都说我是金枝玉叶……可是父皇和满朝大臣不过是将我当做和亲的政治砝码,西域诸国也不过是将我看做一个能与大唐连接的纽带……终于去了回鹘,终于有机会见到了艾山,终于觉得上天没有亏待于我,给了我这样一个绝世俊美的驸马……可是,可是,却根本不敢跟他洞房花烛,根本连得到他的心的资格都没有!”
太和公主已经抽泣到气息不匀的程度,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到,“我一早知道艾山心里有秘色……我一早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取代秘色在艾山心中的地位……所以我只能接受耶律嫣然的计策,所以我只能以小人的心态去想要卑鄙地夺取艾山的心,想赶走秘色,想让她把艾山让给我……那一刻,我恨死自己了,恨死了呀……那么卑鄙的人,怎么会是我,怎么会是我啊……而这一切,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太和公主说到最后,整个声音都是喑哑的嘶吼,充满狂乱,充满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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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的泪不由得倾坠了下来……
曾经,曾经对她有过恨和怨怼;却原来,她有着藏在心底深处的无奈和不甘……
这个天下,这么多的女子,究竟哪一个才能逃过情劫,究竟哪一个才能真正不为情所苦啊……颠簸流离,费尽思量,不过都是想要获得一段美满的爱情……
爱,本是人间最美丽的情感,可是人们却要为了爱,受尽苦楚;甚至有时不得不为爱,耍弄手腕……这终究是爱,还是怨?费尽心思得来的爱,终究是否还是自己当初所期冀的那一份?
爱,是天底下最粉嫩幸福的词汇,却也可能成了最为寒凉、最是薄情的词汇……
有时候甚至都会想,或许不如不动情,说不定便会逃过情所带来的伤悲与劫难……可是如果真的不动情,却也会错失,人世间最为美丽的那一段,错过了将心痛当做幸福的感觉……
其实能够为他(她)心痛,真的也是一份幸福啊……
秘色将面颊沉入艾山的怀抱,以免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尽管窗内的一切都是别人的经历,说的都是别人的伤痛,但是毕竟同为女子,同为身在情中的女子……更何况,窗内的太和公主正是为自己身边的这个男子而心伤……而自己,虽然也能经历过那么多的伤痛,可是毕竟已经拥有了他,或者该说一直拥有着他的心啊……尤其,尤其更是有了小小的霁月,那么像他,那么像他,上天真的是如此地厚待了自己,真的应该感恩知足啊……
艾山也深深动容着,紧紧拥住了秘色,就像拥住了天地之间唯一的珍宝……
真的希望,这段终于苦尽甘来的情,能够再无波澜,再无曲折,好好地伴着自己心爱的人,好好守着小小的霁月,一路走去,走到地老天荒,走到此生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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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预告:太和公主与敬新磨之间,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们之间又会如何?

八 绿腰 37、湘裙罗袜桃花岸【3更2】
五年前,那时还是大唐东都的洛阳城。
正是草长莺飞的春日,柳烟倾城,春水漾波,枝枝粉嫩桃花娇羞地掩映在柳色间,却也不妨遍地牡丹开得吉祥富贵……
河畔,纸鸢满天,游人如织,不论官家富户,还是贫寒人家,都一同徜徉在这醉人的春色之中,分享着没有阶级差别的春风,体味着不分贵贱的快意。
就在这些放纸鸢的女孩子中间,有一个姑娘很是惹人注目……只见她穿着鹅黄的襦裙,配同色的紧袖半臂(类似短袖,穿在外面的),肩膀处轻如云霓一般缭绕着嫩如柳色的披帛。头上梳着娇俏的双鬟髻,斜压一朵粉红的牡丹……整个人便像是这春色,娇嫩、鲜艳、惹人眼目,羞慵迷人……
这会子,这姑娘正气急败坏地对着一只碧绿的纸鸢,她高高地将袖子卷到手肘处,努力地奔跑、跳跃,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将那只纸鸢顺利地放上天空。
看这姑娘的服饰,分明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可是身畔竟然一个丫鬟仆人都没有,所以只能眼馋地看着别家的姑娘,悠闲地待仆人将纸鸢放上天空之后再接手过来抻着线便成,而这个姑娘却是自己上蹿下跳着枉费辛苦……
这会子,那姑娘终于将纸鸢撺掇着升上了半空,小姑娘脸上漾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却不想一个松懈,让那碧绿的纸鸢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之间,摇摇晃晃、东倒西歪了几下之后,便一头向大地栽倒下来!
“啊!——”那姑娘不禁大喊着,从一个草坡上追着纸鸢坠落的方向,急急奔去,唯恐那纸鸢不听话地一头栽到河里去……
就在姑娘全副身心地扯着纸鸢的线绳努力从草坡上向下奔来之时,草坡之下恰有四个身着粉嫩颜色衫子的青年,正说说笑笑着向草坡之上走来。其中有一个身着淡紫色衫子的男子正背着身跟另外几个人说着什么,那三个分别着天蓝、果绿、嫩黄的男子已经发现了从草坡之上猛然跑下来的那个姑娘时,想要提醒淡紫色衫子的男子,已然来不及了……
只听得“砰——”、“哎哟……”
河堤之上的人们只看到了一只碧绿的纸鸢快如闪电地一头扎入水里,一个鹅黄的身影与一个淡紫色的身影眨眼间便绞缠在了一起,更为奇妙的是,那纸鸢上的线绳竟然无巧不巧地将那鹅黄与淡紫的两道身影紧紧地环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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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喂!你这个怎么这样!这么宽的路,这么青天白日的,你为什么偏偏向本宫撞来?!”身着鹅黄的姑娘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中,身子又被线绳缠住,一时不得脱身,于是不由得恼羞成怒,率先对那男子怒目而视。
旁边几个男子听不过去了,那穿天蓝的男子说,“唉,我说这位姑娘,分明是你从坡上直跑下来,撞了我们才对!”
那被撞到的淡紫色袍子的男子,被那姑娘活活压在身下,身上还被线绳捆成了个粽子,一时间顾不得说话,一径忙着拜托线绳的缠绕。听见那姑娘的话,他本是想要温润一笑的,却不想被那蓝衫的男子给抢在了头里,只好无奈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这一笑,那姑娘的火气可更大了,“唉!你怎么还笑!亏得你旁边的人还说是什么本宫撞了你!看你这样子,分明是你小人之心得逞,故意朝着姑娘家的身子撞过来的吧?!”
那身穿果绿的男子也跟着插了话,“哎哟哎哟,还本宫……姑娘,你是不是唱词听得太多,入了戏啊,把自己当成戏台上娇贵的公主啦?我可告诉你哟,你撞了的这位,可是咱们洛阳城中排位第一的花旦!要说起入戏来,要说起唱词来,你端的是说不过他去的!”
淡紫色衫子的男子依旧微笑着,手里兀自忙着帮那姑娘摘开身上的线绳,眼神动作中却无一丝的怨怼。
那姑娘不由得定睛望了一眼那淡紫衫子的男子,语气中带着微微的惊讶,“你,你真的就是去年曾经进宫给太后祝寿唱过戏的穆兰衣?”
一年前,毓秀班头牌红人穆兰衣被宫中钦点入宫为太后祝寿,大演了三天三夜,获赐封赏无数,一时间在洛阳城中被传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所以这姑娘知道,倒也不算奇怪的了。
淡紫衫子的穆兰衣淡淡一笑,轻轻点头,手上温柔的继续帮着那姑娘将缠绕在发髻之上的线绳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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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的脸腾地就红了,微微垂首,偷偷凝望着穆兰衣。这半天来,光忙着与线绳搏斗,还有与那几个男子斗嘴,端的竟然没有仔细看看这淡紫衣衫的人的面貌……此时看来,这份动人的面容,不是那穆兰衣,又是谁!
感受到那姑娘含羞带怯投来的目光,穆兰衣手上不由得微微一抖……
姑娘的娇媚、羞涩,宛如将这份醉人的春意直直推到了眼前,鼻息间是姑娘微微的体香,指腹下是她满头缠绵的青丝……穆兰衣神思一荡,不小心碰落了姑娘鬓边的一枚钗子……
那不过是一根白银打造的钗子,通体纤细笔直,没有过多的花饰,只是在钗头之处,颇具匠心地用若干红豆攒成了一朵珠花,盈盈颤颤,竟是一朵罗兰……
穆兰衣的手又是一颤,惊讶地望住那姑娘,“这钗子,姑娘怎地会有?!”
那姑娘一见穆兰衣这表情,一张娇脸儿更是柔情百转,潋滟一笑,“怎么,这世间的钗子,端的不会只有一根。你用得,本宫自然也用得!”
两个人正说话间,边上那几个男子已经合着力帮着两个人将身上环绕的线绳全部摘开,又各自扶着两个人从地上站起。
两个人终于面对面地,彼此正视。却突地,整个世界都已从眼前远离,耳畔那几个男子的聒噪也早随清风远去。
眼里,心里,只有对面的人儿,只有那份都不敢向上天祈祷的惊喜……
真的是他啊,真的是她……
三百六十日的次次相思,没想到竟然在这早春的河畔,在这醉人的柳烟翠意之间,得以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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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真的是……”穆兰衣激动地涨红了脸,却被姑娘连忙将玉葱儿一般的手拦在了他的唇边,那双比星子还要璀璨的眸子里,点点娇羞。
身旁那三个男子似乎看出了端倪,惊讶地说,“难不成,你们,你们彼此认识吧?”那两个刚刚出口揶揄过姑娘的男子,顿时面有愧色。
穆兰衣和姑娘相顾,隐秘一笑……
那名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黄衫男子,指着他们,微微地笑,“你们……你们……”
姑娘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儿还覆在穆兰衣的唇上!手下点点温软,竟似细细的吮吻……
姑娘连忙惊跳开,满面早已经红成了云霞!
穆兰衣着迷地望住姑娘,眼神绵长而深邃,竟似已经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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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个男子一见此状,纷纷摇头微笑,蓝衫的男子索性大声地说,“兰衣,今儿我们三个本来也没想带着你一块儿出来,否则待会儿去了醉红楼,八成你又要扫兴。索性弃了你吧,我们三个去喝酒去,你陪陪这位姑娘吧……”说着竟然不等穆兰衣答应,三个人十分有默契地扬长而去,空留下一串笑声。
见三个人走远,穆兰衣垂首问那姑娘,“你怎么会有机会出来?是在做什么,放纸鸢吗?”
姑娘微微撅了撅嘴,“是陪皇祖母出来拜佛的,看了外面繁华,便想了法子逃跑了……”姑娘神色有些黯然,似有难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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